第6章 正式上班

「不行！快讓我回去！我得趕緊回去換一套！」

六子氣急敗壞的說道，臉上全是羞憤之情，該死的乞丐服不但漏出了他兩條白花花的大腿，因為破爛的背心，他的胸也被一覽無遺，他一邊哭喊著一邊捂著不讓別人看，甚至躲到了垃圾箱邊上，這倒讓他變的更加應景了，說話的功夫，就有兩個人在路過時往他蹲著躲藏的地方扔了一點零散小錢。

六子看著地上一元五毛的鋼鏰對他們怒罵道。「別給了！我不是要飯的！」

「嚯，穿成這樣說自己不是要飯的，看來腦子也不行。」

六子還沒來得及解釋，來了一個穿著闊綽的人，蹲在他面前說道。「曾經，我也如你這幫模樣，貧窮佔據了我的前半生，我很理解你放不下的臉面與對尊嚴的苦苦支撐。」說著他往地下放了一張100元的鈔票，「陽光總在風雨後。」他拍了拍六子的肩膀揚長而去。

六子把鈔票撿起來放到衣服里回頭對著徐明義說「要不我就在這裡蹲會等你們。」

徐明義嗤之以鼻地說道「這個錢你帶回地府就會變成灰末了，沒有用處。」

被識破的六子憤怒的將鈔票扔在地上說，「那你快開門讓我回去換一套，我丟不起那個人！」

「回不去，只有完成今天的份額才能回，先將就穿著吧。」

「我怎麼將就？！滿大街就我一個乞丐！」

阿純說道「習慣了就好了，反正也很合適你。」

「你怎麼不來習慣！」

「我又沒得罪人。」

「媽的，等我回去了我讓他們好看！」

生死簿突然發出了光亮，徐明義打開生死簿，第一頁出現了名字和他的生平事迹，一一顯現。

「來了。」幾人湊到生死簿前，觀看著上面出現的東西。

「趙懷安，48歲，某建築公司工人，死亡前正在建築工地作業，系死於爆炸事故之一，歸划於郭六成慘案。」

「郭六成慘案？？」

徐明義示意六子噤聲，生死簿仍然在刷新字跡。「生前有父母，一妻，育養一7歲男童。生平沒有重大惡劣事件，但對母親的病情十分上心，每月大部分工資都寄回鄉下給母親治病，自己縮衣節食，是為孝子，但也會因此有不願往生的執念，母親在知道趙懷安死後病情加重，趙懷安靈體不願轉世，已成惡靈，徘徊在四周，為避免不良後果，立即捉拿。現所在地為……」

徐明義合上生死簿，「走吧，是惡靈。在那之前，我們先去吃早飯。」

李大媽大吃一驚，儘管她的肚子咕咕噥噥的叫個不停。「我們還能吃早飯？」

「緝魂人可以，現世的我們和生人一樣，需要吃飯保持體力。」

「對不起，本餐廳乞丐不得入內。」

阿純點頭，朝六子伸手。

「幹嘛？」

「把你那100塊錢拿來，我們進去吃飯。」

「那我怎麼辦？」

片刻之後，鬱悶的六子坐在餐廳門口的台階上吃起了裡面遞過來的麵條，一邊吃一邊在心裡咒罵著，偶爾有人把錢扔到他前面的空地上。這期間發生了一個小插曲，麻木的六子已經不在乎別人扔零碎的小錢到地上了，如阿純所說，他已經開始習慣了，甚至用腳把散了的錢聚攏在一起。可是，從餐廳里出來了四個地痞無賴，居然把餐廳找的鋼鏰扔到了六子的碗里，濺了六子一臉湯，還嘲笑了他一番，「要飯的地上你不放個碗，

我怎麼給你扔啊，一點腦子都沒有，乾脆就扔你吃飯的碗也像那麼回事。」

怒不可遏的六子徹底爆發，拋出了一句國罵把碗扔到了他頭上，直接打了起來，眼看著六子被四個人毆打吃起了虧，阿純和李大媽立刻跑了出來抄起凳子和他們打了起來。在地府觀看的掃地老頭不禁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第一天上班就集體打架鬥毆，這個團隊真是太有趣了。」

「叫人是吧！你個臭要飯的還叫人是吧！」

「你他媽才是臭要飯的！」

「叫的還是兩個臭老娘們。」

「臭老娘們？我呸，老娘打人的時候你們這幫小王八蛋子還不知道在哪等著投胎呢。」

「你們等著！我打電話叫人！」

阿純大罵道「你叫啊，我不揍死你我是你孫子！」

看著他們三人對那幾個小混混當街叫罵，如此桀驁不馴，令徐明義感到十分頭疼，把100塊錢放下就走出來把他們都帶走了，直接趕往趙懷安靈體所在的鄉下。

一堆人聚集在趙懷安家中的院子里，人們都在扼腕嘆息，安慰著他的家人，趙懷安與許多人位居那一次爆炸的中心地帶，他的遺體和大多數人一樣都被氣化，無法找到他的遺骸帶回家安葬，只能落的一個衣冠冢，六子從院子外看見裡面窗戶上掛著的趙懷安的黑白照片，前邊放著一些香爐和供果，他的母親坐在旁邊哭天喊地，他的妻子緊緊摟著兒子哭著。頹喪的父親要招待院子里的人，滿目愁容，眼睛紅潤。看在眼裡的六子心中愧疚難安，愣在原地許久。他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覺得自己難辭其咎，如果那一天他不去扶的話……

看到他神情的徐明義立刻說道，「這事和你沒關係，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在無謂的情緒上掙扎。」

六子點了下頭，徐明義打開虛空門。「進去就是地府外的留魂界了，各自小心，觀察好周圍的情況，在自保的前提下尋找他的蹤跡。」

「可是咱不是要先在現實里找他嗎？」李淑芬問，徐明義點頭說道「已經找到了，看那隻狗。」

徐明義所說的那隻狗是被拴在院子邊上自己的木屋旁，它背對著院子里所有的人，眼睛始終盯著一個方向，並用鼻子聞了聞，徐明義聽到它剛才叫了一聲，知道趙懷安的惡靈就在附近。四人踏入留魂界的虛空門，穿的最少的六子不禁抱著自己打了個寒顫。地府外的天空同樣陰雲密布，而且顯的更加朦朧，四周都是陰風習習，呼嘯的風聲讓膽小的六子抖的更加厲害了。地方仍是原來那個地方，只是坐在院子里的人都不見了，整個屋子變成了破敗的殘垣斷壁，牆壁紛紛倒塌傾斜在一旁，大風將牆磚上的粉塵吹向遠處，形成了一條極小的塵埃帶，彷彿仍在腐朽著這棟房子。

留魂界的一切都映照著人間界，因此才吸引靈體在這裡惡化，它徘徊在附近尋找生前的過往，心中的執意讓它們在此流連，直到失去了自我。

「趙懷安的惡靈可能徘徊在附近，我們要找到他並消滅帶走靈核回地府重塑，你們手中的武器是消滅它們惡之軀殼的利器，一定要小心，別被他給傷到。」

徐明義說著，把自己的雨傘變回成了槍，六子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子彈，但他卻有拉栓的動作，帥氣極了。阿純拿出了折凳，兩人互有默契的點了下頭朝左右分散著進去了院子尋找，李大媽和六子打了起來，因為他們都想跟著阿純，生氣的阿純示意他們噤聲，並讓他們兩人一組從中間進去。

兩人互相攙扶著戰戰兢兢地從中間大門進去院子，天空本就暗淡無光，進去院子里顯得更黑了，看不清屋子裡有什麼存在的兩人都能感覺到彼此正在發抖和手上不停冒出的冷汗，陰風吹在他們的身上不禁讓他們縮起了脖子，「六兒，一會要真碰見鬼了，你可不能拋下大媽自己跑啊。」「我都和你死在一起了，怎麼可能跑呢。」六子只是表面話，他在心裡都算計好了，李大媽跑不過自己，遇事不決先撤退，是他的人生宗旨。

四個人將房子圍住，六子和李大媽輕輕地推了下大門，結果門直接倒塌，倒在地上轟隆的一聲讓兩人嚇了一大跳，李淑芬驚嚇過度猛地抬起頭嗝的一聲說，「六兒，大媽快要抽過去了。」「別抽別抽，拿你的煙鍋子對著前面。」

兩人在前方聽到了窸窣的動靜，且越來越近，伴隨著某種陰冷的淺呼聲。天空降下一道閃電，餘光落進了漏頂的房間里，一個陰影就這麼顯現在他們面前，六子和李大媽心裡都清楚，那肯定是他們要找的惡靈，它正蹲在牆角。他們來不及逃跑或者喊叫，只是愣在原地瑟瑟發抖，那個陰影越來越近，借著微弱的餘光他們看清了他的臉，那是趙懷安，只是和黑白照片上微笑的他不同，這個趙懷安渾身青紫色，指甲變成了黑色，臉上全是發黑的青筋，而他的眼睛沒有瞳孔，只有快要瞪出來的眼白。

「啊！！！！」六子和李大媽驚恐地放聲大叫，已變成惡鬼的趙懷安立刻沖了過來。李大媽拿出煙鍋子對著前面亂甩吼叫「別過來！！別過來！！」嚇壞了的六子也只是拿著刀對著它胡亂揮舞，刀鞘都沒拔下來。

「你倒是把刀拔出來！去捅他啊！」

六子這才想起來，可是他發現自己單手拔刀竟拔不出來，只得用雙腳夾住兩隻手使勁往上拔，用了很多力氣終於拔出來一點，漏出了暗紅色的刀刃，上面還有深黑的波浪紋，而不同凡響的是，當它被拔出來的那一刻，一股如雷霆萬鈞的長吟聲貫徹了整個房間，聲若洪鐘如龍吟虎嘯，顯然那隻惡鬼很懼怕這個聲音，它瞬間堵住耳朵對著他們尖叫了起來，表情異常憤怒，李淑芬立刻把六子的刀摁回去了刀鞘中。

「你幹啥啊，我好不容易拔出來。」

「它對這個聲音很生氣，聽這個聲音它會不會把咱們給殺嘍啊。」

兩人望向趙懷安的惡魂，刀縮回去它就變的怒不可遏，立刻沖了過來，尖叫害怕的六子又一次把刀拔了出來，讓它難以承受這種龍吟的痛楚再次堵住耳朵，它的憤怒被疊加，聲音讓膽小害怕的李淑芬又把刀給摁回去了。

雙方開始陷入了六子拔刀惡鬼尖叫李淑芬摁回去的死循環，伴隨著兩人一鬼在房間里回蕩的彼此尖叫。六子再一次拔刀時，從右邊衝過來的阿純一腳踹在他的身上大罵道「你們叫個屁啊！」

兩人像看到了救星一樣指著趙懷安哭訴道「有鬼啊！」

「你們就是滅鬼的，你們殺它呀！」

李大媽和六子幾乎快要哭出來「我們不敢。」

阿純看著他們沒出息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兩個……，給我看著！」

阿純氣沖沖地轉過頭去，看向惡鬼拿起折凳沖了上去，它顯然知道阿純是不好惹的，竟然下意識逃跑了，阿純去追的時刻，兩人終於癱在地上鬆了口氣，可片刻之後，被阿純追的惡鬼折返了回來，阿純依舊在後面追它，而它開始朝他們兩個衝來，嚇了一大跳的六子和李大媽也立刻往外跑。

阿純追惡鬼，惡鬼追六子和李淑芬，三人開始繞圈圈的逃跑。

「阿純！快把它弄死！」李大媽哭喊道，氣到極致的阿純破口大罵「你們不跑我不就追上了嗎！給我停下！」

「停不下，它一直在追我們啊！」

「那我不就也只能跟著追嗎！」

「那你跑快點啊！」

「那你們為什麼不能跑慢點！」

「跑慢點就要被追上了！」

「你們跑的越來越快，老娘還追得上個屁！」

三人一邊破口大罵一邊你追我跑，突然砰的一聲，一聲槍響從房頂傳來，子彈不偏不倚的射穿了惡靈的胸膛，整個惡鬼瞬間消失，只留下一個散發微弱的光芒的小球。

「快把它撿起來，我們回去地府，你們動靜太大了，別再惹來髒東西。」

六子立刻掏出了一個黑色的錦囊，將小球套了進去。四人踏入虛空門回去了陽間，六子和李淑芬立刻癱在地上仍然渾身發抖，雖然出了不少差錯，但第一天的工作總算是順利結束了。回去地府後，兩人癱在沙發上喘息，之前六子拿著刀去找那個給他衣服的陰差算賬，得知他在回來之前就已經到了退休年紀，直接轉世投胎去了，臨走前應了大家的意暗算了他一把。六子儘管恨得牙根痒痒卻也毫無辦法。

四人坐在客廳里，氣急敗壞的阿純當著他們的面數落他們，而他們也不敢多嘴，只是自顧自的躺在那裡。

「這兩個膽小鬼一點本事沒有，跑倒是挺能跑！」

兩人只是回以尷尬的笑容，而徐明義則在醞釀著想一個辦法，能讓他們不再這麼膽小的辦法，不然必定遭遇危險。恰在此時，生死簿上寫著趙懷安的名字的那一頁，憑空出現了一個叉，代表趙懷安的靈核被激活回原先的靈體形態，已經轉世投胎去了。完成了10萬人的第一個，徐明義嘆了口氣，道阻且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