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第111章 第 111 章

燭光顫動,林傾白坐在案幾前,目光寒厲的望着悉連谷。

悉連谷不愧是在魔族呆了千年的魔族王后,即便如今在閻秋司的掌控之下,林傾白的寢殿重兵把守,而她卻可以來去無物。

悉連谷沒有理會林傾白的目光,像是參觀一般,仰起頭四周望了一圈。

她一邊笑着,一邊坐到了林傾白案幾對面的位置上,手中拿着茶盞抿了一口,說道:「我已經有兩千多年沒有回到這裏了,如今一來,還有些懷念.......」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林傾白就已經拔出長劍,劍鋒抵到來了悉連谷的脖頸上。

悉連谷的話音一頓,臉上的笑意也漸漸的冷了下來,轉頭望向了林傾白。

脖頸這樣一動,她便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脖頸上的寒意,林傾白眉眼冷冽,問她:「你為何要這麼做?」

悉連谷面色微沉,沒有回答林傾白的這個問題,而是緊盯的林傾白的眼睛,道:「你愛上他了。」

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一句肯定的話。

林傾白握劍的手抖了抖,牙齒咬緊了口中嫩肉,將刀鋒繼續抵住了悉連谷的脖頸,像是逼迫她一般,清冷的聲音剋制不住的發怒,又一次問道:「你為何要這麼做?!」

悉連谷眼睛也泛著薄淡的怒色,她並不怕林傾白手中的長劍,反問道:「我如何做了?!我不過就是將他投入了蠱血池中!我不過就是當了他一千多年的母后!我一沒殺人,二沒屠城!你如今卻要為了一個無惡不作的魔頭將劍抵在我的脖頸上!」

悉連谷與林傾白自小一起被師尊撫養長大,二人雖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比至親更親,而如今林傾白卻因為一個不過才認識了百年的惡人,要殺了她。

悉連谷的胸口起伏,二人的冷眼相對而視,殿中的寒風又起。

林傾白喉結滾動了兩下,說:「對。」

悉連谷因為林傾白的這一個字,愣了一瞬,忽然就低頭笑了一聲,抬起一個指尖將林傾白抵在她脖頸上的劍給推開了。

林傾白如今身上並無法力,悉連谷卻法力強大,她就用這一個指頭,便輕巧的推開了。

而後她笑着望着林傾白,眉眼中卻是不入心的寒氣,對林傾白說:「師弟,你方才不是問我為何要這麼做嗎?現在我告訴你,我做一切———全部都是因為你。」

........

風吹動了林傾白鬢邊的烏髮,斷斷續續的擾到了他看着悉連谷的視線,可是他卻心臟猛縮,幾乎要握不住手中劍柄。

悉連谷的這句話說的很輕,配上她含着笑意的表情,就像是在說一個漫不經心的笑話。

林傾白的嘴唇失了血色,顫了兩下,壓着聲音說:「.......你在胡說什麼?」

悉連谷沒惱,而是垂著眉眼,纖細的手指把玩著案几上的茶盞,問林傾白:「你還記得師尊仙逝之前,對你說了什麼話嗎?」

「.........」

「師尊對你說過.......仙族千萬年來未再有人成神,以你資質,日後定要不負師尊眾望,定要脫仙成神!讓我仙族凜於眾族之上!他要你成神!!!要你成神!!!林傾白,你忘了嗎?!」

啪的一聲脆響。

悉連谷將手中的茶盞捏碎,臉上的笑意消之殆盡,抬起滿是紅血絲的眼睛望着林傾白,言語如刀鋒一般逼問著林傾白。

林傾白眸色晃動。

他自然不會忘,當年他的師尊仙逝之前,有千萬的弟子跪俯在他的殿前,而他只召見了林傾白一人。

師尊那時已經人如枯木,法力盡散,思緒不清,卻死死拉住林傾白的手說:「傾白啊.......師尊

有一憾........仙界本應屬我仙族,如今卻五分四裂.......更有魔族無惡不作.......只要我仙族一人成神,方可一統仙界........」

「傾白,仙族千萬年來未再有人成神,以你資質,日後定要不負師尊眾望......定要脫仙成神!!!讓我仙族凜於眾族之上!!!記住,要成神!!!要成神!!!」

「要一統仙界!!!」

.......

師尊仙逝之前,用盡全力高喝的幾個字一直刻在林傾白的心中,如今被悉連谷一言道破,他更是如置當年,手中冒出了虛汗。

他的手指緊握成拳,定了定神說道:「成神並非一蹴而就,這與你來到魔族又有何干?」

悉連谷反問:「以你的道行法力,閻秋司就算想要封住你的法力,也不可能一次就封上七日,你就沒有起疑過?」

「.........」

「你最近是否身體虛弱,使不出力氣?」

林傾白喉結滾動,眉頭微蹙望着悉連谷,沒有說話。

悉連穀道:「師弟,你將要成神,如今只缺一物便可大道將成。」

林傾白心頭寒意盡生,問道:「.......何物?」

「閻秋司的胸中魂丹。」

.........

林傾白坐在案幾前,依舊是脊背挺直,卻猶如被凍在了寒冰之中,隨着血液的流動,他的手腳都結上了絲絲縷縷的冰晶,讓他腦子發矇,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最先問什麼。

問此事是不是悉連谷胡編亂造?

問為什麼是閻秋司的胸中魂丹?

問這與她欺瞞來到魔族做了閻秋司的母后又有什麼干係?

........

林傾白想知道的太多,嗓子卻像是噎住了,嘴巴張了張,問不出半句話。

僅僅是悉連谷方才的那幾個字,就將他一向冷淡的心思重擊的方寸大亂,不知如何。

悉連谷望着林傾白煞白的臉色,似是知道了林傾白所想,她的手一下下輕點着案幾,說道:「事已至此,我可以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當年師尊讓你成神,對你寄予厚望,你也確實是我仙族千萬年以來唯一可能成神的人選,只是你唯缺一樣東西........」

案几上的燭火影影綽綽的映在悉連谷的臉上,將悉連谷一張如花般艷麗的容貌照的生冷如蛇。

她的薄唇輕動了動,說道:「——是惡。」

「神本就是兩面,需要善惡交融,但是師尊曾查探過你的魂丹,你的魂丹太過澄澈,只有善,無惡,若是一直如此,你將永不可成神,唯有一速成之法,便是尋一至惡之人,將你的魂丹放入他的體內,只需百年,便可獲得善惡交融的魂丹,到時便可渡你成神。」

「但是當年三界之中,並無合適的至惡之人,於是我便藉由閉關之名,來到了魔族。」

林傾白心口血腥翻湧,強壓着那陣翻天覆地,聲音無比的嘶啞的說:「.......如此你便與老魔皇成婚,誕下了閻秋司?」

聽見林傾白這樣說,悉連谷的面色忽然扭曲,她像是想到很噁心的東西,嫌惡的說道:「魔族之人臟如泥埃,我怎麼可能去誕下一個魔族的孩子,閻秋司不過是一個冷宮的丫鬟給魔皇誕下的孩子,我收養了他。」

「.........」

「而後的事情,你應能猜到,閻秋司確實是一塊好料子,可惜他小時太天真,若是要盛放你的金丹,他必須成為至惡之人,成為法力高強的新魔皇,只不過老魔皇的孩子眾多,若是我不逼一逼他,他又怎麼能踏上皇位?」

悉連谷的話音剛落,面門處忽然一道殺氣襲來

林傾白居然生生掙脫了閻秋司的禁制,紅着眼睛,手執長劍揮出了一道殺光。

悉連谷眉心一皺,抬手應招。

黃白兩道殺光在殿內橫飛,風聲皆起,林傾白衣袖翻飛,桌上的瓶罐盡碎。

也不知道悉連谷對外面的下人做了什麼,殿內此番動靜都無人前來。

林傾白的身體虛弱,和悉連谷相鬥站了下風,只見悉連谷口中簌簌幾語,忽然從天而降一道金籠子,哐當一聲將林傾白鎖在其中。

那籠子寬大,林傾白站在其中,抬手揮出了一道法力,想要打破籠子,卻無濟於事。

悉連谷堪堪收手,背於身後說道:「師弟,你如今身體不適,不必白費力氣了,這是鎖仙籠,只有你成神才可打開。」

林傾白早已是強弩之末,方才的法力也是他拼盡了全力,更何況現在是被鎖仙籠鎖住。

他的胃又在疼。

林傾白搖搖晃晃的抓住了籠子的金桿,彎了彎腰,才勉強站住了身子。

殿中的燭火應是快燃盡,冒着青黑的徐徐細煙。

悉連谷慢慢悠悠的走到了籠子前,目光薄淡的說:「師弟,你心思純善,做不出的事情,師姐替你。」

林傾白的臉色映在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過了很久,他聲音顫抖的問:「.......所以你便將他投入了蠱血池,讓他受盡了折磨,逼的他弒父殺母,一步步的走到了今日,滿眼血腥,一心殺意,是不是?」

「是。」

「........所以,當年我殺了閻秋司,心思不定,你才會在身旁勸慰我,告訴我只要我把魂丹給閻秋司,他就可以復活,是不是?」

「是。」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林傾白的聲音顫抖幾乎不成調。

「後來,我與他在凡間相識相遇,在仙界他將我殺了......如此幾生幾世........」

「全是我們的一步棋。」悉連谷乾脆的應道。

林傾白聲音戛然而止,蒼白的手指抓着欄桿,幾乎快要將欄桿給捏斷。

「閻秋司一大部分的惡,都源於對你林傾白的恨,當年我在他叛亂之時,化作了你們凡間的皇上,束了他的魂,殺了他,讓他對你的恨到了頂峰,魂丹的便可加速練成。」

「至於你們在凡間所培養的感情,也是其中一環。」

「不若此,閻秋司怎麼會如此喜愛你,他的法力高強,無人可壓制,日後又怎麼心甘情願的將魂丹還與你。」

悉連谷的聲音在林傾白身前的回蕩,就像是一把鈍了鐵刀,一刀刀的割在他的身上,將他割的血流滿地,不成人樣,卻死不了。

林傾白忽然出聲,道:「他不喜愛我,他不會將魂丹還與我。」

悉連谷望着他,十分肯定的說了兩個字:「他會。」

「........」

「當年我將他扔入蠱血池,他還沒有生出翅膀。」

「........」

「他的翅膀會痛。」

「........」

「當年他將你殺死後,還不確定你是他師父,便抱着你頂了八十九道天雷,次次皆是電流通身,痛不欲生,將他劈的翅膀開裂,法力散了大半。」

「........」

「他怎會不愛你。」

「.........」

「如今你的身體日漸虛弱,魂丹必須歸位成神,否則便會魂飛魄散。」

「.........」

「若你和他只能活一人,你猜他會選誰?」

殿中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

林傾白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

他單手撐著欄桿笑得直不起身子,笑得肩膀顫抖,笑的一身虛汗,笑着頭髮絲垂在眼前,一滴滴的落下水珠。

他的聲音沙啞,嗓子猶如被刀割一般,字字泣血的說:「原來是如此........妙啊.......妙啊........」

因為林傾白要成大業。

他們便培養閻秋司冷血無情,讓閻秋司用至惡的魔血熔煉魂丹數年,讓那顆魂丹融合了仙魔善惡的血。

時間一到,再讓閻秋司心甘情願的為林傾白斷靈,刨魂,將那顆魂丹雙手奉給林傾白獻祭。

屆時林傾白可以成為至高無上的神明。

閻秋司這一輩子心高氣傲,卻只是他們手中的一個傀儡,一個棋子。

林傾白越想越痛,越想越痛。

他笑得肝腸寸斷,痛的魂魄碎裂。

他撐著欄桿,捂緊了胸口,緩緩的滑坐在地上,笑的喘不出一口氣,嘴角溢出鮮血,滴落在地上,混上了他的眼淚,染深了一大片地。

閻秋司受的所有苦難,所有的不幸全部都是拜他所賜,他卻還在責怪閻秋司的無心無情,責怪他嗜血弒殺。

那是他最疼愛的徒弟,他最愛的人.......

居然是為了他才變成了如此......

是他之過.......

他是罪人......

是千古罪人.......

悉連谷的聲音從林傾白的頭頂傳來,又像是很遠很遠的飄來,在空蕩的殿室中回蕩。

她說:「師弟,你與閻秋司也算是有緣,千萬中人才可魂丹相配,而你和他,便是這千萬之一。」

「我知你難受,成神之路本就是千難萬阻,你如今所經歷的,不過是你飛升路上微不足道的劫難。」

「欲成大業,必要踩着白骨累累。」

「日後你若成神,自會斷情絕愛,再也記不得他。」

「而他閻秋司,生來就是你的爐鼎,也是你的祭品。」

「這是他的命,微不足道。」

「忘了吧.........」

-

魔族正殿,喜樂高聲。

越輝一身紅袍,高高的立於正殿之前,身如山松,面如寒霜,卻眼含柔光的望着台階之下的人。

晴公主梳着金冠髮飾,一身的大紅色的喜服,手執宮扇半遮面。

那件金絲喜服裙擺寬大,需要八個丫鬟才可以撐起來。

公主置身於其中,美就如同一朵盛開的嬌花,令人挪不開眼。

越輝的目光定定的望着晴公主一步步踏上台階,走向他。

在凡間的那一世,他見過晴公主穿喜服的模樣,也如這般美麗。

只是那一世,她走向的人不是他。

而這一次,晴公主卻是真的走到了他的身前。

越輝執起她的手,二人腳步齊同,一步步的走向了正殿之中。

周圍人的道賀聲,喜樂聲,一路隨在身側。

最後二人定步在閻秋司的身前。

禮臣拿起一卷捲軸,展開宣讀,而後便是高呼相拜。

魔族的婚典和凡間相差不大,依舊是那些禮節。

一拜天地。

二拜王上。

夫妻對拜。

當越輝和晴公主拜完閻秋司,直起身子時,忽然從殿外傳來了軍響的號角聲。

氣勢宏大,通徹雲霄。

正在倚坐在王位上的閻秋司瞬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笑意盡失,目光生利的望着殿外。

越輝也猛地轉過頭,望了過去。

「報!!!報!!!」

令兵飛奔著跑了進來,撞翻了一旁的禮臣,噗通一聲跪在閻秋司的面前:「王上,大事不好!!!仙族的人攻來了!!!」

閻秋司皺着眉頭,厲聲道:「守城的魔物呢?」

傳令兵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顫顫巍巍的說:「魔物......魔物,不知為何忽然暴,亂了!轉而攻向我族之人!如今........如今已是傷亡慘重了啊,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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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頭的病美人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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