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第110章 第 110 章

林傾白病的急,大夫來的太慢了。

閻秋司的怒聲在殿中來回的震蕩,坊嫿噗通一聲跪在了閻秋司身前,雙手顫抖的拱手道:「王上,我這就去把他拽來!」

「不用了。」

坊嫿的話才說完,忽然從人群中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女聲。

一個小丫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她走到床前還來不及被人阻止便抬手施出一道綠色的法力,那道法力直接進入了林傾白的身體中。

「你是何人?!」

坊嫿眉頭一皺,抬手就要阻止此人來路不明的施法,卻被閻秋司抬手打斷。

閻秋司皺着眉頭,懷中緊抱着林傾白,一雙厲眼一動不動的望着這個小丫鬟。

周圍人便再無人敢多說一語。

在這個小丫鬟的施法之下,林傾白蒼白如雪的臉色漸漸的恢復了一些,痛苦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大約是過了一刻鐘,小丫鬟氣喘吁吁的收回了法力,身子搖晃了兩下,單手撐著床桿,面色虛弱的對閻秋司說:「仙尊方才是急火攻心,氣血上涌,胃腹出血,我已經將他身上的出血處止住........日後要休整月余才可以恢復如初........」

聽見小丫鬟這樣說,眾人互相望了幾眼,雖是感覺她所言可靠,但是卻也不敢完全相信。

畢竟他們不知道這個丫鬟究竟是誰,連魔皇都救不了的人,她居然施了一道法力就好了。

閻秋司卻像是放下了心,淡下了焦急擔憂的神色,垂眸望向靠在他身上的林傾白。

他的手掌在從林傾白的心口一直摸到他的胃腹。

心口的起伏正常了,胃腹中的寒意也散了大半。

閻秋司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小心翼翼的捧著林傾白的身子,將他放回了床上。

林傾白枕在枕頭上,睡得平穩。

閻秋司站在床邊,抬手施了一道結界在林傾白的身體上方,將林傾白包圍在其中,所有的雜訊和動靜全部都隔絕在外。

而後閻秋司轉過身,雙眸中全是狠氣,抬起手五指鬼爪盡現,一道黑光閃過,站在不遠處的小丫鬟直接被他吸在掌中。

閻秋司手中用力的掐住了她的脖頸,手背上青筋爆出,小丫鬟被他的掐的懸空在地上,雙手按住了閻秋司的手腕,拚命的掙扎。

「王上........」

坊嫿不明所以的喊出聲。

莫說是她不明白閻秋司此舉何意,周圍所有人也都被嚇傻了。

這個小丫鬟救了清元仙尊,按理來說應該是受到嘉獎,可是誰都沒有想到閻秋司居然要將人給殺死。

閻秋司眯着眼睛,眼中狠的血紅,喊了一聲:「涼、瑤、楚。」

眾人目光一震,紛紛望向了那個小丫鬟,不敢相信這個丫鬟是當年頂撞魔皇,被投入地牢的巫族王女。

那小丫鬟卻是面色漲紅,輕蔑的笑了一聲。

閻秋司壓着聲音說:「是你,迷暈了我的將士,是你,帶着我師父逃出去。」

涼瑤楚被他掐的臉色漲紅,一句話都說不出,只是用口型輕輕的說:「——是。」

閻秋司眯起眼睛,又問:「你對我師父做了什麼?!」

涼瑤楚喉嚨艱難的滾動了兩下,勉強的發出聲音說:「——不知道。」

閻秋司嘴角勾起,冷笑了一聲,說:「那你就去死吧........」

說完閻秋司猛地收緊了手上的力道,涼瑤楚的脖頸處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正在這時閻秋司的胸口處猛的崩出了一道精光,那金光刺眼瞬間將二人彈開。

塵土四起。

涼瑤楚狠狠的飛撞到身後的床

桿之上,又重摔在地上,趴在地上半響都起不來。

閻秋司也被撞到了牆上,手撐著一旁的桌几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又是閻秋司胸口的魂丹爆出的光.......

若是以往閻秋司便不再繼續了,可是這一次他偏要殺了涼瑤楚。

他將林傾白逃走時他快要瀕臨瘋魔的情緒,全部都壓制到了涼瑤楚的身上。

一時間涼瑤楚對他做過的種種事情都浮現在他的眼前。

在凡間她幫着林傾白逃跑,在仙界她一次又一次的挑釁他,在修真界她甚至在林傾白身上下了禁制,強制林傾白恢復記憶!

而現在她居然又妄圖讓林傾白逃出魔族。

每一次!

每一次!

都是她涼瑤楚在阻他的好事!若是沒有她,他和林傾白可能不至於落入今日!

閻秋司一殺不中,又抬手喚出了若鬼,他單手撐著桌几站起身,兩步走到了涼瑤楚的身前,將刀鋒對準涼瑤楚的面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被一番變故給嚇得不敢做聲。

空中安靜的針落出聲,只有閻秋司一人的聲音響起,他歪了歪頭,居高臨下的道:「王女,我很好奇.......你為何總是針對我?」

涼瑤楚趴在地上,清秀的臉上沾滿了塵土,她仰著頭望着閻秋司,冷笑了一聲說:「你是閻秋司.......這三界任何人針對你,還需要理由嗎........」

閻秋司拿着若鬼的手猛的一頓。

涼瑤楚眼中帶着笑,臉上皆是刺眼的嘲諷,她的聲音艱難,卻字字的生狠的說:「當年,你放出魔物,縱容魔族食人.......我巫族百姓死傷無數.......我不該針對你嗎.........」

閻秋司喉結滾動了一下,心中瞭然,他側過頭笑了一聲說:「原來如此.......你說的沒錯,這三界中任何一個人針對我,都不需要理由........那你也隨着他們一起,去死吧........」

閻秋司說完便將手中的若鬼刺穿涼瑤楚的脖頸,這時涼瑤楚聲音帶笑的說:「若殺我.......林傾白永不原諒你........」

閻秋司手上的力道果然就頓住了,心中的難以平復的殺意和暴戾也隨之被林傾白這三個字給澆熄了大半。

他的手緊握著劍柄,緊了又鬆鬆了又緊,骨節上的每一根經絡都崩的緊緊的,胸口的瀰漫不散的殺意和林傾白這三個字不斷的對抗。

最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皇閻秋司還是輸給了他師父。

他垂下了握著若鬼的手,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對一旁的人說:「將她押入地牢。」

「是,王上。」

-

林傾白這一次病的厲害,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

他醒來的時候正是深夜,殿室里燭火昏暗。

林傾白的眉頭皺了皺,睜開了酸澀的眼睛,一入眼便又是那大紅的簾帳。

當初閻秋司換的簾帳時候,他冷漠相望,如今卻是看着這大紅的簾帳,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又想起閻秋司是什麼樣的心情,在他漠然的目光中換上了這簾帳?

正如閻秋司所言,他從小在魔族長大,學會的只有殺意,沒有人愛過他,沒有人教過他純善,所以他不會。

而這個簾帳,是不是就是他蹩腳的表達方式.......

林傾白還是很虛弱,他望着一個簾帳就能想的回不過神來。

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一陣輕響。

林傾白望過去,發覺閻秋司也在殿中坐着。

如今已是丑時,閻秋司卻還沒有休息。

案幾燃

著一盞昏黃的燭火,而他置身在這一塊光影之中,側對着林傾白,眉眼鋒利,正垂著頭在做什麼。

林傾白望了一會,才分辨出閻秋司手中拿着是一個竹編的人偶。

他一手拿着編刀,一手拿着竹子,編的小心翼翼,手上笨手笨腳的被編刀戳的滿是傷痕,卻依舊專註的望着手中不足為奇的小人,就連林傾白已經醒了都沒有察覺到。

燭火將他如刀的側顏打上了一層薄光,映的柔和了許多。

林傾白看的一會,心中發軟,輕聲喚了一聲:「安兒........」

閻秋司手中動作猛的一頓,轉過身望向了林傾白。

他眸色恍然,也不知道是他沒有料到林傾白會醒來,還是林傾白會喚他安兒.......

過了一小會,閻秋司反應過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竹編,撲到了林傾白的床邊。

他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急急忙忙的,將林傾白的床給撲的猛地顫了一下,林傾白嚇得向後動了動頭,皺眉輕聲說:「慢一些........」

閻秋司跪趴在林傾白的床邊,原本黑沉死寂的眼睛,望着林傾白的時候卻滿是擔憂,他抬起頭探了探林傾白的額溫,低聲問道:「師父,你還難受嗎?」

林傾白還是難受,但是他望着閻秋司那雙擔心的眼睛,卻也只是柔聲說了三個字:「好多了........」

閻秋司不信。

他的手從林傾白額頭摸到了林傾白的脖頸,而後伸入了被子裏,抓了抓林傾白的手,最後撫到了林傾白的胃腹處。

除了胃腹處還有涼,其他都還好,閻秋司鬆了一口氣,手掌就放在他師父胃腹處按揉。

有閻秋司的手暖著,林傾白舒服了不少,他便抬起眼眸望向了案几上。

閻秋司一挪開身子,案几上東西看的更清楚了。

上面擺着好幾個竹編的小人,足足有一排,形象不同,容貌也不同,在搖曳的燭火下打下了一塊又一塊的陰影。

林傾白問道:「這是什麼?」

閻秋司順着林傾白的目光望去,抬手將一個竹編的小人拿了起來,像是獻寶一樣遞到了林傾白的身前,低聲說道:「師父,你看看,你喜歡嗎?」

小人拿的近了一些,林傾白便也看清了。

這個小人穿着一身的白衣,手中拿着弓箭,眉眼如霜般清冷,

是他.......

林傾白的嗓子噎的有些說不出來話。

閻秋司卻是拿着那個小人,笑得眼睛彎彎的。

這一次,他們很默契的沒有提及曾經的過往,而是面色平和,很認真的望着那個小人。

閻秋司索性就坐在了林傾白的床邊的地上,手摸了摸那個小人的臉,說:「師父,你不是不喜歡我上次送給你的竹編小人,我這次又編了好幾個,這是我編的最好看的一個,你喜歡嗎?」

寬大的殿室中僅他們二人,方寸之外皆是黑暗,只有案幾和床邊被燭火照的昏黃落亮。

閻秋司的聲音難得低沉柔和,就像是一顆圓潤的砂礫輕輕的劃過了林傾白細嫩的心臟。

林傾白望着那個小人,手在被子下不由的摸到了他的衣襟處。

衣襟里還有兩個小人,是閻秋司第一次送給他的,如今還在衣襟的內袋中。

林傾白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微顫的說:「........喜歡。」

閻秋司聽見林傾白這句話,懸著的一顆心終於的放下了,眼睛也笑得更彎了,傻呵呵的說道:「師父喜歡就好,我還怕師父還像是上次一樣,不肯要.......」

林傾白捂着衣襟的手猛地拽緊,他抬起眼又望向了案几上的其他的竹編人偶,問道:「這些是什麼..

.....」

閻秋司回身望去,說:「這些是其他人。」

「.........其他人?」

「是師父,我編完了你和我之後覺得我們兩個人太孤單,於是我又編了其他的人,這個是蓮姨,這個是紅月,這個是坊嫿,這個是楓綰,這個是越輝,這個是晴公主。」

閻秋司挨個指著那些小人,給林傾白介紹著。

林傾白卻是心中恍惚。

閻秋司是站在三界巔峰的魔皇,他活了快兩千年,活了五世了,能編出來的小人除了他的師父,就只有這區區幾個人。

他甚至能編出三百年前的凡人,能編出他身邊的下人,卻沒有編出他的家人,沒有編出他的血緣至親........

林傾白心頭髮酸,聽着

閻秋司繼續道:「我本是不喜歡紅月,但是當年她真心待師父,我便也算上她了,坊嫿和楓綰純粹是我無聊湊數的,至於越輝和晴公主的人偶,今日他們就要大婚了,我打算將這個送給他們倆當新婚賀禮。」

林傾白望着那丑的東倒西歪的兩個紅衣小人,皺了皺眉頭,問:「........你要送這個做他們的新婚賀禮?」

閻秋司點了一下頭,看了看林傾白臉上的神色,又轉過身看了一眼他竹編的小人,心知林傾白是何意,他仰了一下頭,頗為蠻橫的說道:「只要是我做的東西,越輝定然會叩謝,不敢不收。」

「........」

「我能記得他們已是他們的榮幸,只要師父的小人好看就行。」

此話一出,林傾白也注意到了,在那個案几上,只有他的竹編人被編了很多遍,一個桌子上站的全部都是他的小人,應是編了很多遍閻秋司都不滿意,最後將最好看的奉到了林傾白的身前。

林傾白垂下眼睫,嘴角不自覺的勾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微不可見,卻猶如柔光入冰,將一塊寒冰照的熒光閃爍。

林傾白已經有許久都沒有笑過了,閻秋司都已經不記得林傾白上次笑是什麼時候。

他看的呆了眼睛,無法剋制自己,垂下頭吻住了林傾白的唇。

林傾白臉上的笑意猛的一頓,睫毛顫顫的望着閻秋司。

這一次閻秋司的吻與以往不同。

以前他的吻霸道,每一次都是長驅直入,將林傾白吻的措手不及,吻的林傾白無法呼吸,吻的林傾白無法站立。

而這一次他吻的很輕柔,似是飛羽落湖,泛起層層漣漪。

林傾白的心臟卻是猛地震動,瞳孔緊縮。

閻秋司從未有過的剋制,這個吻不過是持續了數秒,他便緩緩直起了身子,一雙眼睛含情的望着林傾白。

他俯身在林傾白的床邊,一雙眼睛像小狗一樣,黑黝黝的望着林傾白,輕聲說:「師父,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很輕,卻比任何一次都鄭重。

林傾白心臟快速的跳動,定定的望着閻秋司,不知作何應聲。

他活了幾千年了,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如今卻被一個毛頭小子簡單的一句告白給弄的不知所措。

並且這句告白一點都華麗,很土,很老套,只有區區的六個字而已。

窗邊的一陣風吹過,床前的燭火晃了晃,閻秋司眼中亮閃也隨之晃動,波光盡顯,有些忐忑不安,卻比任何時候都溫柔。

他定定的望着林傾白,似乎是在等林傾白回應他的這句話。

林傾白喉結滾動,正在這時殿門忽然被一人敲響。

「王上,已經到了寅時,需要前往越將軍和晴公主的府邸準備了。」

再過四個時辰越輝和晴公主的婚典便要開始了,閻秋司作為賜婚的王上,需要

在寅時前往正殿,主持準備各種禮儀。

婚典對於時辰要求很苛刻,寅時一到他就必須要走了。

閻秋司便也沒等林傾白應聲,他從地上站起身,轉過身拿起了案几上那兩個紅衣小人,厚臉皮的對林傾白笑着說:「師父,我今日去蹭蹭他們的喜氣,下一次就輪到我和你了。」

林傾白的臉紅的更徹底了,他閉上眼睛,煩的懶得去看那個臭小子。

殿中響起了閻秋司一聲低笑聲,而後便是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殿門合上,一切都恢復了寂靜。

過了一會,林傾白睜開了眼睛,雙眸中早已沒有面對閻秋司的柔光。

他單手撐著床,緩緩從床上站起身。

白衣垂下,他轉過身拿起了掛在牆上的一把長劍,坐在案幾前。

林傾白的背影如鶴般挺直,長劍放於膝蓋上,雙眸生冷的望着遠處的黑暗中,寒聲道:「師姐,出來吧。」

遠處傳來一陣輕柔的腳步聲,而後便是一女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探入了昏黃的光下。

她容顏艷麗,站在案幾之前,輕輕的拍了兩下手,聲音含笑說:「師弟,能讓他如此在意你,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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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頭的病美人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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