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二章 同類和同伴

「世界不應該是讓你肆意玩弄的東西！」六冢源更加小心地護住自己手中的地球。

這個世界線才是六冢源所經歷的，只有在這個世界上，他才會像自己記憶中的那樣一路走來，並且與食蜂操祈，御坂美琴和夏川志奈子她們三人結下緣分。

這份經歷和記憶是六冢源絕對不會放棄的東西。也是他在無限鋪展的「世界線網絡」當中用來錨定自我的關鍵原點。

「呵！」魔神歐提努斯不屑地嗤笑，「已經抵達如今這個境界，竟然還是如此天真嗎？六冢源，你的努力和堅持毫無意義。」

「這是有意義的。」六冢源糾正道，「畢竟人類就是由記憶積累起來的存在。」

「人類……」魔神歐提努斯長長地嘆息一聲，「原來你到現在還自認為是一個人類嗎？」

「當然，這是我做出的選擇。」六冢源點頭，「我沒有捨棄人性。」

魔神歐提努斯面容扭曲，露出無盡的嘲諷表情：「你啊！還要像這樣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吧？這個小小的世界……」

祂再次捏碎手中的小小地球，這一次連殘骸和塵埃都沒有留下，所有物質在都在祂的力量之下湮滅消散。

「……容不下我們『兩尊魔神』！」魔神歐提努斯嬌小的身軀當中噴湧出無盡的力量，一瞬間，彷彿這整片虛空都被她的力量填滿。

毫無疑問，在魔神歐提努斯的判定當中，六冢源也跟祂一樣，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魔神」，是祂的同類、同伴！

但是六冢源這傢伙，卻一再地拒絕承認這個身份，堅持以「人類」自居！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任何移動的動作——在這片虛無當中，並沒有「空間」這個概念——魔神歐提努斯出現在六冢源的面前。

祂張開斗篷，伸出雙手，如同擁抱一般，輕輕捧住六冢源的臉頰……用祂那可以毀滅世界的手。

「源，為什麼你不肯到我這邊來？」魔神歐提努斯仰起頭，面容扭曲，獨眼當中放射出有如實質的目光，彷彿要將面前的男人刺穿。

「到……到你那邊去？」六冢源皺着眉，一邊默默做好了隨時讀檔恢復的準備。

畢竟，面前這個「少女」可是擁有隨手拍碎自己腦殼的力量的！

「這個世界……」歐提努斯放下左手，輕易從六冢源的保護中取出那一枚地球，「這個狹小的世界當中容不下魔神。不論是你還是我，只要展現全部力量，都無法繼續留在這個裏面。」

六冢源皺着眉，迅速又小心地將地球又奪了回來。

這一次，魔神歐提努斯卻沒有妨礙他，輕易放開了這個地球。

「結果來看，我們只能像這樣俯瞰著這個小小的世界。」魔神歐提努斯說道，「在這虛無當中，只有你和我——毫無疑問，我們是同類和同伴。至於這個小小世界裏面的人們，給予她們足夠的幸福，讓她們快樂地生活下去就足夠了。」

「不……」六冢源稍微後退，拉開一段距離，「我會出現在這裏，是你搞的鬼吧？我本身還不具備這種程度的力量。」

「你有這個力量！」歐提努斯冷聲說道，「你只是沒有這個意願罷了。」

「或許吧。」六冢源不置可否。

「啊……」魔神歐提努斯嘆息著，緊貼在六冢源臉頰上的手突然變得燃燒起來一般灼熱，「到頭來，這一次你也還是不會站在我的身邊啊……」

「這一次？」六冢源眯起眼睛，捕捉到令他在意的辭彙。

身邊突然有了「光」的存在，緊接着又出現了「時間」和「空間」，以及依附於這些基本框架的具體事物。

六冢源發現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當中。

而且就是自己熟悉的學園都市。

但是周圍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所以不能確定這究竟是現實世界，還是一個投影。

魔神歐提努斯就在他的身邊，側着頭看向六冢源。

「還又想要幹什麼？」六冢源問道。

沒有回答，魔神歐提努斯一把抓住他的手，身邊的場景切換——這是發動了類似空間移動的能力。

六冢源認出來，他們來到了第十學區。

——學園都市唯一的公共墓地就在他們面前。

六冢源還記得，自己來過這裏一次，這裏還有一座屬於自己的「墓」——是在自己「歸零」之後，食蜂操祈為自己建的一座「衣冠冢」。

「所以來這裏幹什麼？」六冢源不知道歐提努斯的意圖，但對方的實力和意志都不容抵抗，而且看起來還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所以只好聽之任之。

不出意料，再次「空間移動」之後，兩人來到一座小小的牌位之前。

——六冢源之墓。

這正是六冢源自己的墳墓，裏面埋葬着他在歸零之前慣用的道具「轉盤」。

「你這是想把我送進這座墳墓？」六冢源問道。

「魔神是無法被殺死的。」歐提努斯白了他一眼，「即便在這個狹小的世界當中，被迫封印大部分力量甚至記憶的情況下，我們也是不可能被殺死的。」

「最糟糕的情況也不過是被封印，」歐提努斯說道，「陷入沉睡，然後等待某個合適的時機復甦。」

說着，魔神歐提努斯終於鬆開六冢源，上前一步，觸碰著寫有「六冢源」名字的牌位。

接着，祂突然轉身，一把抓住六冢源的領口，纖細的手臂上爆發出無法抗衡的力量，拽著六冢源就往牌位方向丟過去。

「！」

怎麼突然動手了？毫無徵兆的舉動打了六冢源一個措手不及。

但隨即，六冢源就意識到情況不對勁，他本身沒有移動，但身邊的場景卻走馬燈般高速切換變化著……

六冢源馬上辨認出來，這是「時間」在變化。

眼前的這個小小牌位也在改變着……

「……」六冢源沉默了。

「一道，二始，三續，四終，五餘，六冢……」歐提努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要繼續嗎？下一個輪迴，你打算叫什麼名字呢，源君？」

——在不同的時間線和世界線上，六冢源看到了「自己」的墓碑。

「你的抵抗和掙扎沒有任何意義，」歐提努斯繼續說道，「就連你的死亡也是如此——說到底，你我根本就不會死亡，即便記憶會在短時間內被封印，但也終究會找回一切。」

「源，」魔神歐提努斯再次用雙手捧起六冢源的面龐，「創造一個沒有任何不幸的完美世界，就是我們能做的一切，他們……人們都會幸福的。」

「所以，」歐提努斯目光炯炯，散發出強烈的意志，「站到我這邊來吧！這個狹小的世界，容不下我們！我們能夠依靠的，只有作為同類和同伴的彼此。」

身邊的場景、世界消散。

六冢源和魔神歐提努斯再次回到虛無當中。

除了彼此之外，再無其他任何事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