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

真假

「許思行!」這天,許思行與齊桓和王文清剛從新南瓜的宿舍回來,就被收發室的老林頭叫住。

「這有封你的信!」

許思行有點狐疑,前天剛收到馬小帥的來信,還有誰會給他寫信啊,他跑到了收發室,拿起來一看,有一瞬間的恍惚。

到底,有多久沒有收到過高城的來信了?他竟然會給他寫信……許思行看着手裏的信,還有高城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筆跡。

高城脾氣急,寫字也着急,總是有着各種連筆,看起來驕傲又狂放。可這信封上的筆跡,卻是意外的板板正正,幾乎不像出自高城之手。許思行僅憑這一點,便大概猜出了其中的內容,知道高城寫這封信的用意,可是他不想。他好不容易才掙脫出來,不想再過回那種在期望和絕望之中輾轉的生活了。

許思行將信遞迴給老林「幫我原路退回去吧。」沒等老林開口,他就回到了齊桓和王文清身邊「久等了,走吧!」

「誰的信啊?」王文清好奇地問許思行。

許思行避重就輕「不知道,應該是寄錯了,我讓老林退回去了!」

齊桓和王文清對視一眼,沒聽說過什麼人寄錯的信能到A大隊來,許思行在撒謊。而能讓許思行撒謊的,無非就那麼幾個人,幾件事。齊桓不想許思行想起那些不開心的過往,將他往大哥的宿舍拉,希望大哥能用那無處安放的搞笑才華讓許思行重展歡顏。

高城拿到信的這天,是個周六。彼時,他已經回到了師偵營,恢復了緊張的工作與訓練,臉上的紗布還沒有拆,傷口還會時不時的發疼,但是他不想任由自己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於是就拋棄了劉大勇。拿着這封信,高城的手是顫抖的,想到裏面裝着的,就是許思行的回信,他興奮不已,小心翼翼地用刀片整齊地劃開了信封,入眼的卻是另一個信封。

高城拿出另一個信封,那正是他寫給許思行的信。

什麼意思?

高城反應了一下,明白了過來。許思行不想看他的信,拆都沒拆,直接就退回來了。高城苦笑,是了,哪就能這麼容易了。不過,生活就是問題疊著問題,有問題就要解決,他不是那輕易退縮的人,他想了想,讓路過的一連長將馬小帥叫了過來。

馬小帥正在跟排里的弟兄們打籃球,聽一連長說副營長找自己,連衣服都沒顧得上換,就衝到了高城的辦公室「連長,你找我有事?」

看着高城面色不虞,馬小帥心中警鈴大作,立刻端正了態度「報告副營長,師屬偵察營一連二排排長已就位,請指示!」

高城從桌後走到了馬小帥旁邊,欲言又止地繞着他走了好幾圈,繞的馬小帥出了一腦門兒白毛兒汗,最後實在綳不住,問了句「副營長,您這是鬧得哪齣兒啊。」

「那個……你……你最近訓練啥的,挺順利的?」

「順利,副營長,是有什麼任務要交給我們二排么?」

「不是,就、我就隨便問問!」

「謝謝副營長關心!」

高城清了清嗓子,又試探著開口「這個……生活上……」

馬小帥挺直腰桿「生活上也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高城背着手又開始繞起了圈子。

「副營長,您是不是遇上什麼困難了?您跟我說說,我說不定能幫上您!」

聽馬小帥這麼說,高城心裏頓時樂開了花,可是礙於長官的威嚴,他當然不能承認,仍舊是嚴肅的樣子看着馬小帥「困難吧,倒也說不上,這個、其實……就想讓你幫我寄個信。」

「不就寄封信,簡單,包在我身上!」

見他答應地痛快,高城拍了拍馬小帥的肩膀「還得是咱老七連的兄弟靠得住!」他從口袋裏將自己那封信掏出來交給了馬小帥「你幫我給許思行寄封信,信封要你親自寫,以你自己的名義。信里呢,就裝我寫好的這個!」

馬小帥接過信就要展開,高城連忙按住「誒誒誒!打住啊你!這是我、我給你師兄寫的,你可不能偷看!」

馬小帥癟了癟嘴,副營長想要借自己的名義給師兄寫信,還不讓自己看,這萬一內容要是讓師兄不開心了,師兄生自己的氣咋辦「副營長,您想給師兄寫信,為什麼不以自己的名義寄啊?」

高城白了馬小帥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邊在那小聲嘟囔了起來。

「副營長,您說啥?」

高城被他問的心煩,操著大嗓門對着他喊「我說,我要是寄得出去,還用得着你!幫不幫!能不能寄,給句痛快話!」

馬小帥被嚇得一激靈「能!」看着高城瞪着大眼珠子看他,馬小帥又重複了一遍「副營長,能寄,必須能!肯定能!一定能!」

高城將一個空白的信封和筆交給了馬小帥「那你就在這寫。」

馬小帥一邊寫師兄的地址,一邊後悔,開始的時候就應該老老實實地答應,說不定副營長一高興就讓自己帶回去寫,還能偷摸看看副營長都寫了些啥。現在倒好,問不得,看不得,自己這個寄信人反倒成了睜眼瞎,虧大了。

於是,一周后。許思行看着桌面上的兩封來自馬小帥的來信,發了呆。

上次馬小帥如此高頻率的來信,還是在七連改編的時候,這次又是出了什麼大事,能讓他一天之內給自己寫兩封信。許思行拆開了第一個信封,一邊展開信紙,一邊端起了茶杯。一眼掃下去,許思行嗆了個昏天黑地。

齊桓聽見了動靜,連忙從床上下來給他拍背「我說,你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許思行咯咯地笑了起來,將信紙塞進了齊桓手裏。齊桓皺了皺眉,一臉你搞什麼鬼的樣子,接過了信,開始朗讀。

思行:

自從我們不再聯繫,我日日都會想起從前我們一起學習,一起玩耍,一起訓練,一起奮鬥的時光。每次看到有趣的事,想要跟你分享之時,發現你不在我的身邊,我都會默默懺悔。每次品嘗到好吃的菜肴,想要夾給你的時候,發現你不在我的身邊,我都會深深遺憾。每次發現了好看的景色,想要與你共賞的時候,發現你不在我的身邊,我都會暗暗神傷……千言萬語訴不盡我的後悔,萬語千言道不盡我的悲傷,只盼我們能夠早日和好,像從前一樣,做彼此最親的兄弟,最交心的知己,最信任的戰友……

「嘔……不行了,我讀不下去了!許思行,這誰啊,太噁心了吧!」

「高城。」

齊桓張大了嘴巴「高城他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是上次讓導彈把腦子轟了個對穿徹底變異了!」

許思行笑着擺了擺手「你往後看!」

齊桓深吸一口氣,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氣,將那封信重新拿了起來,繼續讀道:

思行,你看到的前面那些,肉麻、曖昧、俗氣、噁心吧啦的話,其實都不是我寫的,是劉大勇教我的。你先別生氣,留下這些話,我也是糾結再三。這種話讓我說,我是說不出口的,但是也恰恰是這種話,好像才能將我心裏的一些感覺傳遞出來。

你走了,我身邊的位置空了。今兒複員了,六一身邊的位置空了。七連沒了,我們大家的心都空了。人在沒有經歷一些事情的時候,總是會抱有天真,謝謝你對我的包容,謝謝你為我承擔的這一切,現在,我要自己背負起這些東西了。

思行,你還願意做高城最好的兄弟么?

齊桓看着落款的那隻丑了吧唧但是腦袋上帶個王,勉強算是老虎的東西,咯咯笑個不停「高副營長這畫技,幼兒園中班,不能再多了。」

「你竟然不發火了?」許思行很是驚訝於齊桓的反應,這麼久以來,齊桓一直對高城非常不滿,他以為這次他逮到了機會又要狂噴一波高城,誰知竟如此口下留情。

「我之前為什麼發火,還不是這傢伙不當人!不過這兩回見面,他還算是像話,而且,這信寫的,雖然滑稽,但……你笑了。」齊桓看着許思行「從我認識你到現在,沒見你這麼笑過。不是嘴巴在笑,身體在笑,聲音在笑,而是眼睛在笑,心在笑。」

許思行收了笑意,將信從齊桓手中拿回,折好,放入了信封。

「打算怎麼辦?」

「裝作沒看見吧。」

齊桓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閉上了眼睛,在許思行以為這個事情已經結束了的當口,忽然出聲「思行,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還有我們所有A大隊的戰友,都會在你的身邊。」

許思行微笑,感覺這個氣氛有點過分煽情了,打趣道「劉大勇除外。」

想到那些酸不拉幾的話,齊桓將頭悶在在被子裏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也看到了,他想跟我做兄弟。這個,我已經給不了了。所以,對他對我,不回應,就是最好的處理。」話畢,許思行展開了另一封信,真正的,馬小帥的來信。

不知道這真假馬小帥的戲碼,高城要玩多久,又能堅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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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擊]低溫灼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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