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兇手
萊德頭痛欲裂，他幾乎完全趴伏在地上，萊德感覺全身的血液正湧向顱內一點，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衝破他的頭頂，這感覺勝過任何疼痛，就連曾經橫穿肋骨的槍傷都不過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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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系統音中斷了，身後的大門也隨之打開了。餘光里一雙油光鋥亮的皮鞋踱步到萊德身側，下一秒伯尼被黑紗籠罩的臉就出現在眼前。
「你怎麼樣？」伯尼蹲在萊德身邊，他的語氣似乎是關心，但又摻雜了些取笑意味。
「你做了什麼？」萊德掙紮起身，但也只能勉強將上半身撐離地面，「伯尼，關掉你的鬼機器。」
「我可沒開什麼機器，我只播放了幾段錄音罷了。萊德，你又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伯尼單手撐著下巴與萊德對視。
「我怎麼會知道！」萊德咆哮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萊德，你看到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看到，但這感覺很熟悉……」
「這就對了。」伯尼似乎得到了理想的答案，他滿意地站起身向門外走去，萊德見狀立刻伸手抓住他的褲腿。
「告訴我，告訴我真相。」
「好，我會告訴你，在你醒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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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用麻繩在諾爾腰上系了個死結，將他限制在了小屋內的一個空房間里。克莉絲不理解他的行為，她更希望徹底解放諾爾，別再讓他遭受這樣的折磨。
「我們需要他，或者現在我們還做不到什麼，但早晚他會成為我們的鑰匙。」
「什麼鑰匙？」
「打開某扇大門的鑰匙。」
約克的傷勢每況愈下，傷口開始大面積潰爛，甚至有破傷風的跡象。他們的藥物儲備不足，根本無法支撐他接下來的治療。克莉絲幾番外出尋找都一無所獲。約克多次阻止克莉絲不顧一切的冒險行為，對他來說，自己本就已是將行就木之人，沒必要再拖累他人，與其浪費珍貴的醫用品，不如就這麼放任死去。
「約克，如果你死掉，我是絕不可能活下來的，別忘了我只是個孩子。」克莉絲用濕毛巾為約克降溫，不遠處諾爾還在不停低吼，壓抑的氣氛幾度令她崩潰。
「我會救你的。」
克莉絲一直睡在鋪有一條毛毯的空地上，約克醒來時，那塊毛毯已經被整齊的疊好放在了他的床頭上。克莉絲沒留下任何信息，她又一次任性而為了。
克莉絲將枯枝爛葉沾滿本就髒兮兮的外套，這讓她幾乎可以完美隱藏在深秋的樹林中，為了以防萬一，她又強忍著噁心將行屍身上腐敗的積液塗在了前胸後背上，以此阻隔自己身上人類的氣息。
通往圓形大樓的道路她勉強還記得一些，但難免還是走了些彎路，等她艱難看到大樓的一角時，天色已接近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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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絲知道這正是行屍大量出沒的時間段，心中難免開始亂作一團，但只有大樓才具備救治約克的條件，儘管大樓在伯尼的管轄範疇內，但這是克莉絲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大樓的三層窗戶被窗帘遮蔽著，依舊可以看出微弱的亮光。克莉絲向頂樓看去，艾薇就在大樓被炸毀的缺口處放哨，雖然克莉絲已經足夠隱蔽，但靠著卡倫的高超發明，哪怕是在夜晚，她也可以看到大樓周圍所有生物的一舉一動。
等等，卡倫？
克莉絲小小的腦袋裡又一次萌生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萊德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事後他才知道這是伯尼實驗的副產物，一種類似麻醉的藥劑，注射後會進入短時的昏迷狀態，這種狀態下的人不會受到任何外界影響，無論是聲音還是疼痛都無法將他喚醒，伯尼將它稱為「假死試劑」。
昏睡中萊德的大腦中不斷閃爍著一個辭彙——「兇手」。這並非僅僅是一種簡單的映像，而更像是一種指控。這感覺很微妙，如同一潭死水般的顱內世界中突然出現了兩道漣漪，在不斷湧來的路上裹挾了更多的海水，直到萊德面前時，已是驚濤駭浪。
兇手……兩個字如同黑夜中的寒光那般刺眼，萊德幾乎能聽到無數人聲圍繞自己，都是一副憎惡的嘴臉，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斷謾罵，但萊德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令人深惡痛絕的事。
他只能不斷揮手否認，想解釋卻發不出聲音，恍惚間一道小小的身影從人群中鑽出，那是一個女孩，萊德無論如何也記不起她的名字和長相，但那種親切感和依賴感隨著女孩的出現，為萊德送來了唯一的一點溫暖，但緊接著她的話重新將萊德推下了深淵。
「殺人犯！魔鬼！」她說。
耳邊的謾罵消失后，取而代之的就是熟悉的男女爭執聲，萊德整理好思緒后睜開了眼睛，果不其然引來了兩個大喇叭的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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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你醒了，伯尼對你做了什麼！」約翰幾乎是撲到了萊德的身上，鐵床被他笨拙的動作擠出了一陣刺耳的聲響。
「約翰！你想壓死他嗎！」賽拉用力捶打著失控的約翰，將他驅逐到了一邊。
萊德緩緩起身，他活動了一下筋骨，以此判斷自己昏睡了多久，身上沒有太多麻木的痛感，應該最多不過一天。
「萊德，到底發生了什麼？」
萊德向兩人講述了伯尼的問題實驗，沒有做更多解釋，他便再度走出門找到了門外巡邏的基地軍。
「帶我見伯尼，我有事問他。」
「你醒了？伯尼也吩咐我們只要你醒了就告訴你，他在考場等你。」
這是萊德第二次進入這個房間，那個圈養行屍的八角鐵籠已經不在了，滿地的血污也已經被清理乾淨，取而代之的是滿屋的清新劑的味道。
屋內放置了兩把面對面的椅子和一台巨大的顯示器，伯尼正端坐在靠近顯示屏的椅子上，似乎在閉目養神。大門開啟的巨響也沒有驚動他，直到萊德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才如夢初醒。
「長話短說吧，伯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