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殺死伯尼
「你在耍什麼花招？」伯尼停下來看著面前的女孩。
克莉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地繼續道:「我曾看到卡帝拉山上下過一場暴雨，人類和行屍如同雨點墜落在這片土地，大家都在沉睡，像是一場詭異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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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像待宰的羔羊被圈養在羊圈裡，但羊不知道自己是羊，它們成為了羊群，生活在終日的恐懼之中，他們只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死去，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因誰而死。」
「一場大火吞噬了無數人的生命，昔日的家園被佔領，羊群只能逃竄，從一個羊圈跑到另一個羊圈……」
「閉嘴！克莉絲，你個怪胎！」伯尼一反常態，他一個箭步衝到克莉絲面前，雙手用力按在她的肩膀上:「別再說了，你這個年紀的孩子就喜歡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然後添油加醋使之變成一段段可笑的謊言！你會成為實驗品，他們也別想活著離開，這都是你們自己的選擇，我給過你們機會！」
儘管隔著一層面紗，克莉絲依舊看出了伯尼的慌亂，這次換她微微笑著湊近了伯尼。
「伯尼，你看上去很緊張，是我的秘密觸及到你的秘密了嗎，你這麼急於否定，難道不是在變相承認什麼嗎？」克莉絲歪頭想了一會，她能感到此刻肩膀上的那雙手正在默默用著力，他在顫抖，連氣息都變得紊亂。伯尼似乎陷入了某段回憶里，一種由內到外的強烈恐懼感幾乎將他吞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猛得抬起頭，嗓子里發出了陣陣嘶啞的嘆息聲。
「呵……克莉絲，我得謝謝你，你的話讓我搞清楚了一件事，一件困擾我一生的事。」伯尼的口中發出陣陣譏笑，「克莉絲，你的確很特別，但很遺憾，這個世界不歡迎特立獨行的人。」
「是嗎？也就是說，你承認這些並不是夢了？我能感覺到這是一場陰謀，一個騙局，伯尼，你會出現在這裡，想必不僅僅作為知情者，也是個受害者吧？你的確不是羊圈的羊，你只是個牧羊犬。」克莉絲平靜的說道。
「閉嘴！克莉絲，你只是個小女孩，別裝作懂很多事的樣子！」伯尼變得歇斯底里起來，他的手幾乎要掐住克莉絲的脖子，似乎有兩個截然相反的念頭正在他的顱內互搏，克莉絲幾乎能聽到他在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不會殺了你，我不能殺你。」伯尼似乎終於找回了理智，他恢復了平日的輕浮腔調，「你是我的籌碼。」
萊德和約克此刻正藏身在一層的某個房間內，賽拉在幾人逃離基地的路上清醒過來，儘管她幾乎無法發出完整的音節，約翰依舊憑藉自己與她所謂的心靈感應讀懂了賽拉想要傳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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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尼有詐。」
他們當即選擇反抗，不僅源於賽拉的提醒，還有克莉絲在臨行擁抱時對萊德說的那句話。
「找機會打開靠近出口的房門。」
伯尼的基地軍目送伯尼與克莉絲離開后，便一路尾隨萊德等人，謹防他們幡然醒悟試圖背水一戰，這也是伯尼的意思。果不其然，馬上走出門的幾人突然轉身射殺了幾名基地軍，並迅速分散進入了附近的房間。
基地軍也並不愚鈍，他們迅速反擊，同樣對萊德等人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打擊，萊德的左臂受傷嚴重已經無法借力，他只能換用了手槍。依靠鐵質房門的掩護，他們成功打開了靠近門口的三間房間後門。克莉絲與伯尼已近在咫尺，儘管他們已經被包圍，萊德依舊無法放棄克莉絲。克莉絲走向死亡時，他也不會苟活。
基地軍僅用幾分鐘就將前門突破，他們似乎已經掌握了萊德等人如同管道老鼠的鑽洞行為。基地軍開始向房間掃射，噼里啪啦的聲音在四周炸開，鐵制的床板像枯樹枝一樣被打的啪啪作響。萊德等人儘力躲藏反擊，一時間哀嚎聲四起，不斷有人中槍倒地。基地軍從內層調配了更多支援，他們開始向一二層移動，途中同樣被沉寂多時的潛伏軍擊殺，更多槍聲響起，整個基地淪為血海屍山。
萊德的手臂小腿都有傷口，血液的大量流失讓他渾身冰冷眼神恍惚，他與約克相互攙扶著，直到門外停止射擊。基地軍似乎將打擊重心轉移到了另外的方向，又是一輪更激烈的對打，幾秒鐘后再度歸於平靜。
「克莉絲……」萊德從藏身處離開，他奮力向後門移動，又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小腿，倒在門口的基地軍在打出這最後的子彈后被約克爆頭射殺，萊德幾乎是臉朝下的摔在地上，他的右腿幾乎已經動不了，大量血液從撕裂的傷口流出。子彈在體內旋扭帶來的傷害讓萊德的手臂及小腿出現嚴重的變形，肩膀中彈部位後面更是炸出了碗口大小的傷口。一大口血從萊德口鼻噴出，他努力支撐起上半身，向門把伸出了沾滿血跡的手。
「砰」的一聲，門卻自行向外打開了，光束照進屋內，一個小小的身影逆光站著。她還是那副弱不禁風的身板，此刻只比平時站的更直了一點。她似乎是跑著來的，馬尾辮被顛得鬆散開來，她大口喘著粗氣，用手在臉上蹭著汗水。人們注意到她手裡握著什麼短小的扁平物體，有液體正緩緩滴落。
「克莉絲……」萊德久違的笑了出來，他知道女孩是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但面對伯尼，她又用了什麼鬼主意呢？或許是像只兔子一樣鑽了伯尼的空子，或許是用她的小小騙局讓伯尼放鬆了警惕，總之她的確跑了回來，回到了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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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克莉絲衝到萊德面前，她小心翼翼將萊德扶起，她看向萊德疲軟的左臂淚水再也忍不住，她擁住萊德默默哭泣，不斷向他道歉。
「抱歉，萊德，我不該讓你回來。」
「你不說我也會回來。」萊德替女孩擦去淚水，卻摸到了一手黏膩，映著門外的光線，他終於看清了面前的克莉絲，鮮血遍布她的整張臉，甚至衣服的前襟都有大面積的噴射狀血液，這讓她如同打翻了番茄醬的闖禍精，或許這樣的形容已經不適合現在的克莉絲了，比起番茄醬，她更像是剛剛啃食過活體的行屍。
「克莉絲，你做了什麼……」
「萊德。」克莉絲似乎有些猶豫，她避開了萊德的眼神低聲道，「我殺了伯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