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爆炸
「按照之前的分工，三人作餌，兩人護送，其餘人原地待命。」
所有計劃都是在克莉絲昏迷時制定的，所以她現在儘管被幾人傳球一般安排著，但還是一頭霧水。
他們雖軍備不足，但防彈衣卻有好幾件，按照賽拉的意思，他們可以盡量減少衝突，但無法保證敵人不會主動出擊。萊德和約翰各自穿戴上一件，他們本打算給克莉絲也來一件，但她還是過於矮小，成人型號的防彈衣反而成了牽制她的累贅，只能作罷。
「到時盡量把她抱在懷裡或者護在身後，尤其是在傳輸口附近。」
幾人開始等待外面人的信號，按照計劃，會有尚未暴露的潛伏軍製造些無傷大雅的小麻煩吸引部分火力，剩下的就只能靠萊德他們自己爭取。
「電力控制室不能再次利用了，那裡已經被嚴加看管。」約翰道。
「那還有什麼其他辦法嗎？」萊德問道。
「有，但恐怕需要時間。」約翰將耳朵貼近立櫃，有類似水滴迸濺在深井般的輕微聲響，隨後聲音愈發明晰，轉為連綿不絕的數聲，有如珠子正沿著管壁不斷翻滾，那聲音由遠及近，眾人屏氣凝神，最終確定聲音來自左手邊第三台立櫃。
「去靠東邊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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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即刻動身。一同前去糧倉的有約克約翰及其他三人，賽拉和剩餘的人則原地接應。
「記得我們的約定，在基地外再會。」賽拉對克莉絲說道，她的眼神中充滿不舍。
「好，相信很快就會見到了。」
前往糧倉的路因滲水而變得有些泥濘，幾人費了不小的勁才終於順利轉移。他們的身上早已看不出一塊乾淨的布料，就連克莉絲的頭髮都被染成了紅棕色。
這裡的地下室比起溫室那邊環境更加惡劣，幾乎就是一個簡單粗暴的土坑。克莉絲感覺自己正身處一個大型蟻窩，閉塞的空間讓她再度產生一種異樣的窒息感，那感覺似曾相識，克莉絲回想起災變那天，自己也是在這樣的地窖里等待著救援，但好像又有哪裡不太一樣。
容不得她多想，萊德就突然將她的雙臂抬起，在她的腰上繫上了根拇指粗的麻繩，另一端則系在了自己的腰間。
「以防萬一。」
約克將遮蓋坑洞的蓋板微微抬起，這裡似乎是某個草垛的正下方，蓋板抬起的瞬間數根明黃色的乾草就頂了進來，細微的人聲從大門處傳來，人數很多，似乎在爭論著什麼。
「這明顯是調虎離山，如果我們都去大門，他們沒準就偷偷溜出去了，他們就一群耗子！」
「這是伯尼的意思！基地還比不上一個小孩子重要嗎？！懸賞暫緩，速去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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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暫緩就暫緩嗎！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都惦記著伯尼給的好處呢！我們可不會上當！」
爭執聲越來越大，似乎那群人就要大打出手了。
「卡爾遇到麻煩了。」約克收回身體，「假情報對他們沒用。」
「要硬闖嗎？」萊德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絕不能硬闖，他們武器更加精良，或許我們剛剛露頭就直接飲恨西北了。」約克思索再三，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那般道，「交給我吧。」
約克再度消失在甬道里，萊德趕忙掀起蓋板向外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另一處草垛下，泥土開始鬆動，但那位置過於明顯，萊德不禁為約克捏了把汗。
好在沉迷於爭論的幾人並沒察覺，約克似乎也僅僅將蓋板打來了一條縫就不再動作。
萊德他們所在的位置是距離傳輸口最近的出口，但如果想鑽進去，就必須整個人暴露在毫無遮掩的機器前，而打開傳輸口的蓋子到整個人鑽進去還需要一些時間，恐怕那時他們早已被打成了篩子。
萊德細數著門口處站立的把守，共計八人，此刻正群聚在一起，將那個名叫卡爾的潛伏軍團團圍住。
「你要怎麼做呢？約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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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所在的位置離門口較近，那裡放置了大量草垛和用木板圍起的各類不容易腐爛的時蔬作物，其後方則是兩個圓形穀倉，雖比不上克莉絲老家的穀倉規模大，但依舊算得上是高聳，如果裡面是滿載的，那麼起碼能供得起基地所有人幾年食用。聽約翰意思，像這樣的糧倉不止一處，他們把所有物資都分散放置，每一處的物資數額都是幾近相同的，萊德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災變分明是突然發生的，為什麼他們卻像是早有預料，甚至還做了這樣的儲備？
「約克在幹什麼？！」萊德的思緒被一陣驚呼聲打斷，名叫維克托的潛伏軍成員此刻正指著約克藏身的方向。
那裡的蓋板被拉開了一條細縫，裡面有亮光若隱若現，那光芒極度顯眼，幾乎是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裡有什麼在發光！」門口的基地成員推開卡爾齊齊回到了屋內，「小心，或許是陷阱，保持距離！」
他們謹慎地與亮光處保持著兩米左右的間距，在一聲令下開始同步射擊。
「約克！」萊德幾乎要驚呼出聲。
砰砰的子彈聲打擊在約克藏身的孔洞處，堆放在那裡的草垛被打的稀碎，光亮也在槍擊的瞬間消失了。一些子彈與用於遮蓋的鐵板碰撞發出明顯的金屬音，他們中有人聽出了異樣，立刻叫停了射擊。
「停下！聲音不對。你，過去看看！」
被點到名的基地軍顯然有些不樂意，但他不得不奉命行事。
他小心翼翼走到發光處，那裡的遮蓋物已經被打的四散開來，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塊銀灰色的鐵板:「有個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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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它！」
被命令的基地軍只能照做，他儼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用槍頭勾住鐵板邊緣猛得一抬。
「卧倒！」幾個基地軍瞬間趴伏在地，但爬了三四秒鐘，也沒有聽到想象中的爆炸聲。
「長官，是一個洞，裡面什麼也沒有。」
「什麼！？」為首的基地軍面露尷尬，他立刻爬起身跳入那一人高的孔洞中查看，那裡的確幾乎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像是激光筆的東西，應該剛剛就是它發出的亮光。
「這是幹什麼的洞！？」他憤憤將激光筆扔在地上，大聲責問著周圍的人。
所有人大眼瞪小眼，都搖頭表示不知道。
「或許是那群老鼠挖的地道！」有人提出了猜想。
「在這種地方挖地道有什麼用！除了這一層，其他地方都是鐵皮地面，他們能挖去哪裡！挖穿地球嗎！？」咆哮間，他突然感覺腳下的土壤開始鬆軟，鞋底猶如被什麼東西浸濕，他嘗試著抬起腳，一片黏膩。
「這又是什麼鬼東西！哪裡又在漏水了嗎！」他嫌惡得甩著腿，伸手讓上面的人拉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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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是從那裡滲出來的！」之前與他們爭執的卡爾此刻也跑到他們中間，他一眼看出了被臨時封堵的甬道，那裡正明顯有液體向外滲出。
「長官，不太對勁！這好像是汽油！」刺鼻的氣味開始外溢，眾人都立刻警覺起來。
「快快快，快拉我！」坑底的長官此刻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又被擺了一道，他瘋狂向上攀爬，但高度讓他力不從心，「拉我！媽的快拉我！！」
「別叫了，就送到這吧。」卡爾從腰間抽出配槍，果斷打在了那根「激光筆」上。
頃刻間，火光如一條火蛇自孔洞內扶搖而上，伴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無數肢體碎屑四散開來，如同血雨傾盆而下，爆炸引起的燃燒反應幾乎瞬間點燃了周圍所有乾草垛，整個糧倉猩紅一片。
「約克居然帶了手雷！他玩大的了，我們快走！」
萊德他們藏身的甬道被震塌了一半，除了鋼板隔離的地方，其餘地方已經全部被落土封堵，幾人的頭上身上已經遍布泥土，約翰甚至吐出了一大口沙礫。
「那是什麼東西！？」萊德問道，爆炸處已經沒有人影，甚至連人體組織都幾乎無法辨識，威力如此巨大的定點爆破物，不像是尋常武器。
「是改裝的v40，約克恐怕在坑底埋了不少。」約翰道，「這裡什麼樣的人都有。」
糧倉的大門因這場爆炸徹底斷電，好在傳輸口距離較遠並未被波及，約克這一舉動雖然冒險，但卻成功扭轉了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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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呢？他還沒出來嗎！」克莉絲試圖在一片火光中找到約克的身影，但很遺憾，她沒能如願，直到被萊德塞進了傳輸口內也沒能等到他。
「卡爾和約克……我們會銘記他們。」約翰打頭陣鑽進了傳輸機中，剩下的人也挨個跟上。高溫和窒息感讓他們幾乎無法保持清醒，約翰用力敲擊著傳輸機的內壁，幾秒後傳送帶啟動，將他們從那團濃煙中緩緩載出。
傳輸機內部並不像萊德設想的那樣機關遍布，只是個直徑一米五左右的圓，幾個大男人勉強可以蜷縮在裡面，還要小心不能被上方的鐵鉤碰到腦袋。
克莉絲感覺不太好，她的眼前甚至出現了重影，她一度懷疑自己身體是不是存在什麼問題，不然不會頻頻出現這種類似昏迷的情況。
他們分明是背朝入口，克莉絲卻依然能看到滿目的火光，那幾乎將她裹挾拆吃入腹的火龍正盤繞在她的肢體上，但她依舊感覺不到疼痛，那火舌像一張溫熱的手掌拂過她的面頰，她的眼前似乎出現了很多人，他們像幻影那般在克莉絲周圍不斷沉浮，克莉絲伸出手去揮打，想將他們驅散。
「克莉絲，這種時候就不要再打我了，我們怎麼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約克的犧牲我也無可奈何。」約翰的後腦勺被克莉絲拍打的碰碰響，他無奈地回頭看著克莉絲，後者像是突然驚醒那般縮回了手，尷尬的說了句抱歉。
「按照圖紙，還有兩個岔口就到分隔區。分隔區后的閘門分別通向四層以下的食堂和儲備室。不能從食堂下車，那裡恐怕已經安排了看守，我們只能從儲備室離開，如果不出意外，一層儲備室會有人接應我們。」
「約翰，每次你這麼說，我都感覺……不太好。」萊德揉了一把滿是灰塵的臉，「真希望約克沒事。」
「是啊，我總說約克會有辦法，現在他不在了，我心裡可真沒譜。」
分隔區已近在咫尺，那是一個相對較大的空間，他們像一個肥皂泡那般被擠了出來，幾人不約而同舒展了一下手臂，背後的灼燒感也減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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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絲，你還好嗎。」克莉絲一路的沉默讓萊德有些擔心，他掰過克莉絲的肩膀，發現女孩並沒什麼異樣，眼睛依舊掙得大大的，「你怎麼了？」
「我……」克莉絲結巴了一下，「出去后我想告訴你一些事。」
「關於什麼的？」萊德追問道。
「關於我這幾天總能看到的怪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