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夏油傑凝視著海面上那顆璀璨的日輪,好半晌，他輕嘆道：「為死者指引歸途的，禍津陽啊。」

諸伏景光站在夏油傑的身邊,他看了一會兒落日,忽然道：「傑想要什麼時候渡海？」

「我嗎？」夏油傑眨了眨眼睛,隨意道，「不急。」】

「是渡不了海吧。」放映廳中,有咒術師小聲嘀咕。之前聽那個老巫女的意思,黃泉之海對罪惡的靈魂傷害更大，就夏油傑手上的累累血債,他能成功渡海嗎！

他的同伴雖然沒有開口附和,但看他們的表情,明顯也是很贊同那人的說法。

五條悟停止轉動手中的獄門疆。他將那個已經閉上了所有眼睛的特級咒物放在扶手上，手肘往上一杵，他托著下巴，凝視著大屏幕上那個勾唇淺笑的夏油傑,忽然道：「傑是在等我。」

一句話,引起放映廳內眾人的關注。

五條悟抬了抬下巴，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跟傑約好了，地獄再見……所以,傑一定是在等我！」頓了頓,他扭頭看向家入硝子，「對吧,硝子？」

家入硝子：「……」

她怎麼知道！

誰不知道那兩個混蛋同期從來都將她一個人扔在大後方,不管幹什麼事情都在一起勾勾搭搭。

「五條老師……」虎杖悠仁有些好奇,他現在已經知道那個跟特級咒靈勾結在一起還封印了五條老師的詛咒師用的就是大屏幕上那個叫夏油傑的人的屍體,看五條老師的表現,他跟夏油傑的關係很好的樣子。但看禪院胖達前輩他們的態度，夏油傑似乎不是好人……但他對待現世裂縫的態度又讓人很敬佩。

夏油傑這個人實在是太複雜了！

虎杖悠仁撓了撓頭，小聲地問道：「那位夏油先生，是五條老師的朋友嗎？」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一臉「我果然沒看錯你，超欣賞你」的表情，說道：「好眼力啊，悠仁。沒錯，夏油傑是老師我的摯友，唯一的那個哦。」

虎杖悠仁：「哇！」

唯一，還摯友，關係果然不一般！

面對五條悟的摯友宣言，在場有咒術師很不滿，因為夏油傑是特級詛咒師，是咒術界的罪犯，而五條悟，他可是五條家的家主，是咒術界的領頭人物，他怎麼能跟夏油傑是摯友。

但是……

五條悟的話，誰敢反駁。

不滿？

憋著！

【「走吧。」夏油傑欣賞了一會兒禍津陽的美景后，他抻了個懶腰，對諸伏景光說道，「在附近好好轉轉。」

諸伏景光瞭然，看看哪裡又出現裂縫嗎？

了解。

打從那種能夠溝通兩界的空間裂縫出現后，他們就沒少在附近巡視。現在還好，夏油傑將結界術撿起來，能稍微粘合一下空間裂縫。

空間裂縫剛出現那會兒，裂縫多，關不上，還要阻止那群想要通過裂縫回到現世的鬼魂，鬼都要被巨大的戰鬥量累死了。

好在，夏油傑的術式是「咒靈操術」，身體與靈魂上的術式一致，靈魂自帶的咒靈空間里是他曾經擁有過但是被祓除掉的咒靈，數目高達八千，一人成軍，這才稍稍阻止了彼世對現世的入侵。

兩人正準備離開岸邊的時候，一個聲音緩緩響起。

「還請留步，夏油先生。」

在禍津陽的光芒徐徐黯淡下來時，海岸邊的枯木林中，一道身影緩步踏出。

那是一個年紀明顯不輕了的中年女性，眼角處帶著一點細紋。她的身上穿著黑色的和服，和服上綉著白色的彼岸花和流水紋。她的額上帶著銀色的額冠，髮髻上簪著流水紋發簪。

她無視了一旁的諸伏景光，直直地看向夏

油傑，幽黑的眼眸閃過類似於驚喜的情緒。片刻后，她微微俯身，向夏油傑福身一禮，緩聲道：「夏油先生，老身知曉彼世與現世的界限因何打破，亦知曉如何徹底將裂縫封印起來。」

夏油傑站住腳步，他微微挑眉：「哦？」】

「這個打扮……是日上山的巫女吧。」放映廳內眾人扭頭看向日上山濡鴉巫女們的座位，他們之前沒聽說日上山，還是禪院家主點出了她們的身份。

「她知道彼世和現世的界限為何被打破？濡鴉巫女這麼厲害的嗎？」

禪院直毘人若有所思，喃喃：「不會吧。」

日上山的存在不是秘密，那座山在七十多年前經歷了一場大禍之時，不僅當時在山上的人都死了，那座山還成了遠近聞名的自殺之地，不斷吸引著活人前去那裡自殺。

咒術總監部知道那是日上山上的巫女幽魂們在吸引活人進入山中進行人殉，他們不僅沒有制止，還有意放任了這一行為，就是因為濡鴉巫女們的人殉是為了封印夜泉，而夜泉，就是彼世的黃泉之水流入現世后的稱呼。

也就是說，日上山上就有一道連接了彼世和現世的黃泉裂縫，超級大-麻煩，咒術總監部不想管，也不願管。有濡鴉巫女捨生忘死地堵裂縫，咒術總監部高興還來不及呢。

屏幕上發生的事情昭示著更多的黃泉裂縫出現在現世中，冥界的濡鴉巫女知道原因……這意味著什麼？

冥界的異狀，該不會是日上山的封印徹底崩潰了吧？

禪院直毘人有理由做出這樣的猜測來。

禪院直毘人能夠推測出這樣的原因來，一直鎮壓夜泉的濡鴉巫女們自然也能猜出來。在座的巫女們紛紛色變，她們不安地低語著，神情不安。

匡女神情冷硬，她用力地攥住拳頭，沉聲道：「還不夠。」

大柱黑澤逢世的狀態糟糕，普通的人殉不足以鎮壓夜泉，她們需要能夠徹底將夜泉鎮壓下去的，真正的永生花。

結女眉頭緊皺，心中嘆氣。

論天賦與資質，黑澤逢世其實是再合適不過的大柱，只是在舉行儀式的時候，日上山的巫女們被一個惡徒殘忍殺害。黑澤逢世在進入柩籠的時候，死去巫女們的痛苦同時傳遞到了她的身上，過多的痛苦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這才使得儀式失敗，大禍之時降臨。

這些年，她一直想要為逢世找一位合適的丈夫，以此堅定她的心靈，重新鎮壓夜泉，但進入日上山的男子質量太過一般，這才讓逢世一直耽誤了下去。

幽婚的丈夫若是連大柱都不認可，何談為她堅定信念。

還是需要合適的對象啊。

五條悟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不怎麼好的預感，頓時拉長了臉，不高興地嘀咕道：「知道就知道唄，找傑做什麼，一看就不懷好意！」

羂索默默地盯著屏幕，啊，跟濡鴉巫女有關，不會是因為他毀掉了日上山了結界吧？

嗯，確實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既然想要讓世界重歸咒術盛世，自然要創造一個適合叢林法則的世界，光有咒靈沒有多少意思，那些懷揣著怨恨的凶鬼惡靈自然也要加入進來。再者，夜泉的力量，他很感興趣。

【夏油傑直截了當：「說說看。」

巫女沉聲道：「日上山的封印和結界被打破了，夜泉滿溢，流入現世之中，此乃大禍之時！」

夏油傑自語道：「日上山？」

「先輩巫女在千年之前發現了日上山以及山頂由黃泉之水流入現世所形成的夜泉，夜泉的水能夠吞噬生機，令萬物歸墟。為了阻止夜泉滿溢，為世間帶來大禍，先輩巫女在山頂建造了幽之宮，並以水中即身佛的方式鎮壓夜泉。」

巫女輕聲解釋日上山和夜泉的

關係，她的神情鬱郁，語氣中染上了一點怒意：「三個月前，那個竊取了夏油先生身軀的惡徒打破了日上山的結界，致使滿溢的夜泉流出日上山，凡被夜泉浸染之地，兩界的通道由此打開，這便是彼世出現與現世相連之裂縫的原因。」】

「果然是你乾的！」放映廳里頓時傳出憤怒的控訴聲。

羂索輕哼了一聲，語帶嘲諷地說道：「不過是靠著人殉來維持出來的虛假和平罷了，為欺壓與犧牲他人冠以大義之名，就理所當然地要求他人去犧牲……哈，倒是跟天元的星漿體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呢。」

羂索當然不是同情憐憫那些人殉，他只是更看不慣這群咒術師妄圖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控訴指責他罷了。

就那點齷齪心思，當誰看不出來似的。

五條悟沒有說話，他雙臂環胸，皺眉盯著屏幕上的濡鴉巫女。比起爭論人殉與犧牲合理不合理，他更想要知道，那個女人為什麼找上傑。

是因為傑一直在以結界術修復那些裂縫嗎？

恐怕不止。

五條悟心中莫名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諸伏景光聽著巫女的敘述，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他不禁皺了皺眉。

不會吧，傑都已經死了。

夏油傑雙臂環胸，手指輕輕在手臂上點了點，他淡淡道：「所以？」

他不覺得這位濡鴉巫女找上他只是好心分享情報。

果不其然，巫女抬眸看向夏油傑，她的表情嚴肅，認真地說道：「想要徹底阻止兩界裂縫的出現，日上山需要一位新的大柱，而您，夏油先生，會是那個最完美的大柱。」

諸伏景光：「！！！」

夏油傑：「？？？」

日上山的大柱不是一直是女子嗎？而且，他已經死了啊。

不待夏油傑回答，巫女語速飛快地說道：「吾等修行『看取』之力，會在那些主動求死的人面前出現，看取他們的痛苦與罪孽，直到心靈滿溢，再以柱的形式進行獻祭。」

日上山最重要的是鎮壓夜泉的大柱，其次是半山腰形代神社的中柱，除此之外，日上山上還有很多河流水澤，每一處都是巫女們的埋骨之地。

「而夏油先生……夏油大人。」巫女換了一個更為尊敬的稱呼，她看向面無表情的夏油傑，認真地說道，「您的術式是「咒靈操術」，咒靈是人類負面情緒的產物，您吞噬並控制咒靈，等於您吞噬並控制人類的惡念。相傳，黃泉之水並非如今這般烏黑渾濁，是人類的惡念污染了黃泉之水。」

「夏油大人，您天生便克制夜泉。」

「日上山如今的情況，已經不是犧牲一兩個符合柱標準的巫女就能夠鎮壓下去的，現世需要一位最契合夜泉情況的大柱，在舉行儀式的時候將蔓延至各地的裂縫一併鎮壓下去。」

「那個人，便是夏油大人您。」巫女語氣堅定而急切，「只有您才能夠讓現世免于歸墟的命運。」

夏油傑：「哦。」】

「不是吧，只有夏油傑才能夠鎮壓夜泉，他怎麼可能答應。」知曉一些夏油傑兇殘事迹的咒術師眉頭緊皺，那可是特級詛咒師，xie教盤星教的教祖，他還死在了五條悟的手上，他怎麼可能會為了現世的安危而犧牲自己。

「夏油傑都做什麼了？」有孤陋寡聞的咒術師湊過來，向知情人討教。

那人一拍大腿，將咒術總監部公布出來的特級詛咒師事迹說了一遍，什麼屠殺非術師、搗亂社會安定還有一年前的百鬼夜行，總之，邪惡得很。

日上山一派的巫女們也是一陣騷動。

「男性的大柱？」巫女若有所思，「不過，他的術式若真是如此，倒是符合大柱的標準。」

「想要成為大柱，那位夏油大人需要活過

來吧。」

「按照前輩的說法，破壞日上山結界的惡徒使用著夏油大人的身體，這意味著夏油大人的身體還活著，若是能奪回身體，重新錨定靈魂與身體的聯繫，他自然就能活過來。」

「死而復生，他的靈力也會因此增強不少。」

「這麼一說，更符合大柱的標準了。」

「咔嚓！」五條悟面無表情地抬起手，將碎成兩半的扶手隨意扔在地上。不過，轉眼間，被他失控破壞的扶手就恢復如初，之前扔在地上的碎木則消失無蹤。

最強咒術師目光沉沉，他看著大屏幕上面無表情的夏油傑，用力地攥住手指。

以著傑的性格，恐怕……

【夏油傑慢條斯理地開口：「我已經死了。」

日上山的大柱是活祭，一個死人，怎麼可能搞出活祭。

「我可以幫助您凈化靈魂上的死氣，徹底奪回您還活著的身體，如此，您便可以完美地復活了。」巫女立刻回答道。

在她看來，夏油傑的存在實在是太完美了。不管是他的天賦力量，還是他身體的現狀，真的是完美契合了大柱的標準。她很確定，只要夏油傑作為大柱鎮壓夜泉，他必然會成為日上山的永生花。

「完美的復活，然後再完美地死去嗎？」諸伏景光實在忍不住了，他冷聲開口，帶著尖銳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