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凶宅試睡員的薪水很不錯，一個月就能有一百萬円的收入，還是稅後。

至於夏油傑的年齡問題，凶宅試睡員是一個操作彈性極大的職業，不提合同，夏油傑就是在某某住宅中免費住了一個月而已。科學社會，這種迷信都是應該被掃進垃圾桶里的糟粕啦。

夏油傑挺喜歡凶宅試睡員這份工作的，沒有多少技術含量還有錢賺，有時候還能收穫一兩隻不錯的咒靈小弟，就當是體驗不同地區特色房屋了。有好幾次，夏油傑還順手抓到了導致那些死亡事件的變態兇手，當即就報了警。

他住過的凶宅，有些純屬是心理原因，有些是咒靈或是惡靈作祟，亦有一些是遭了變態兇手。不管是哪一種，夏油傑都處理得很好。

一來二去，當初破格錄取他這份工作的房產中介自然察覺出了夏油傑的不尋常，以為他是出身某某神秘家族的傳人。為了留住他，還跟他重新修訂了合同，不再走普通凶宅試睡員的薪資，而是按照凶宅本身價值來劃分等級酬勞。

就像是這一次，泉川公寓的房子本身價值不菲，住滿一個月後，到手能有三百萬円，不過是後半個月上學的時候多坐幾站公交車而已。

夏油傑在公寓里轉了一圈，雖然公寓看上去沒有什麼問題了，但他並未因此放下全部的心。

他不覺得區區一隻三級咒靈能夠造成住在這裡的多任住戶，總共十人的死亡。

所以，是惡靈還是變態殺手？

希望不管是什麼東西，他們能夠在他住在這間公寓里的這一個月里冒頭。雖然他的主職工作是凶宅試睡員，但他不介意免費贈送一次祓靈緝兇。

將衣物整齊地掛在衣櫃里，夏油傑拿上錢包和鑰匙，離開了公寓。

冰箱中空空如也，他要在這裡住上一個月，總不能天天去餐廳用餐，不如去附近超市買一些食材。樓下便利店旁有一個沖印店，正好在那裡洗照片。

一個小時后，夏油傑拎著大包小包，跟一個金髮男人前後腳進了電梯。他瞟了一眼電梯按鍵，發現對方按下的也是十一樓。

夏油傑目光移動，借著電梯間的牆壁反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那個金髮男人。

看上去二十齣頭的年紀，金髮，紫灰色眼睛，深色皮膚，相貌挺帥氣的，應該是混血兒。他身上穿著休閑服，袖子挽起，露出的小臂很結實，明顯很有力量。

人為造成的凶宅中，住在附近的鄰居有著很大的嫌疑。真正的變態兇手潛伏其中，其實還算好辨別的。

一方面是很少有人能夠對屠殺同類這樣的行徑泰然自若，連一點負面情緒都不會誕生。另一方面則是受害人死亡前會產生諸如怨恨這類的負面情緒，那些負面情緒會纏繞在兇手身上，日日詛咒著對方。

當然，這個判斷方式並不標準，畢竟還存在那個變態殺手殺人如麻心性漠然的情況，他要是殺到受害人們死前的負面情緒只剩下恐懼時，說不定咒靈見了都會繞路走。

再者，一些內心壓抑負面情緒爆棚的人也很吸引咒靈。

夏油傑目光微動。

這個男人身上……

倏地，電梯間反光牆壁上清晰地映出金髮男人紫灰色的眼眸，那眼神，竟似直勾勾地看向反光牆壁上映著的夏油傑，目光極為銳利。

夏油傑心頭一跳，好在他穩住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連往日禮貌性的笑容都沒有，紫色的鳳眸略有些空洞地望向電梯間的反光牆壁，彷彿他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走神。

幸虧他長年面對那些丑到爆的咒靈，區區一個銳利的眼神並不足以讓他破功。

夏油傑若無其事地想道。

「叮。」

電梯抵達十一樓。

夏油傑眨了一下眼睛，在電梯門自動開啟后，他毫不猶豫地走出電梯，向著1104號公寓走去。

金髮男人踱著步子，不緊不慢地走在夏油傑的身後，瞥見夏油傑正在打開的房間是1104號后，他微微挑眉，忽然道：「你就是1104號公寓剛搬來的住戶啊。」

夏油傑開門的動作一頓，他轉過頭，金髮男人已經打開了1103號公寓的大門，他對夏油傑露出一個很溫和的笑容來，那笑容莫名有些熟悉，說道：「看來我們是鄰居呢。」

夏油傑在心中「嘖」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溫和程度絕不亞於對方的笑容來，輕聲道：「好巧。」頓了一下，「我原本想要準備一些禮物再跟您打招呼的。」

在日本，喬遷新居要給新鄰居們送一點小禮物，比如蕎麥麵。但夏油傑並不是喬遷新居，他就住這一個月，完全沒有維護鄰里關係的必要，所以他原本沒打算跟鄰居打招呼。

但現在，他不巧在入住公寓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鄰居，基本的禮節不得不保持一下。

夏油傑乾脆將從超市買來的那些大包小包放在公寓門口的地面上，他走向金髮男人，主動伸出手。

「你好，我叫夏油傑，今天剛搬到泉川公寓，請多多指教。」

「你好，夏油君。」金髮男人伸出手，握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是安室透，其實也剛搬來這裡不久呢。」他以著感慨的語氣說道，「我原本想要租的公寓其實是1104呢，可惜晚了一步。」

夏油傑瞭然：「畢竟是事故物件嘛，1104號公寓的租金確實要低廉很多，對於不相信這間公寓傳聞的人而言，這間公寓物美價廉。」

「看來夏油君並不相信那些傳聞。」安室透的表情眨了眨眼睛，「冒昧問一下，夏油君，是國中還是高中？」

「半個月後就是高中一年級。」夏油傑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但那笑意卻未達至眼底。

「高中一年級啊，真是懷念我當年上高中的青蔥時代啊。」安室透感慨，然後似是開玩笑一般說道，「既然已經是鄰居了，夏油君若是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來找我哦。」

「那我就提前謝謝安室先生了。」

寒暄了兩句后，夏油傑和安室透就各自回到公寓中。

1103號公寓中，金髮深膚的青年雙臂環胸，眉頭微蹙。才高中一年級，他家家長竟然放得下心讓他一個人住凶宅，哪怕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總得要擔心一下是不是有連環殺手住在公寓樓里，還專盯著1104號公寓的住戶下手吧。

看來得趁早抓住那個潛藏在泉川公寓里的連環殺手了。

1104號公寓中，夏油傑將手提袋裡的食材整齊地碼入冰箱中，他神情微冷，自語道：「用的還是假名，果然有問題吧。」

正經人誰用假名啊。

【安室透（降谷零）當前好感度：30】

【好感度描述：小朋友住什麼凶宅。】

夏油傑假笑，對著高中生報假名糊弄人的成年社畜是屑。

***

真名降谷零，假名安室透，膚色深麥，疑似混血，很有澀谷辣妹氣質的男人已經被夏油傑列為重點觀察目標。

因為那個人的脖子上扒著一隻咒靈，不強，也就四級蠅頭，看上去像是一隻恐怖多複眼版的大蚊子，口器咔噠咔噠，不停重複著嘀咕道：【他該死，該死該死，他該死該死！去死去死去死啊！】

安室透的內心對某個人的負面情緒都爆棚了，夏油傑毫不懷疑，等這隻四級咒靈變成三級的時候，應該就是安室透不管不顧對那個人下殺手的時候。即使夏油傑出手祓除掉這個人身上的咒靈，只要仇恨之心仍在，爆棚的負面情緒依舊會創造出咒靈來。

畢竟，咒靈這種怪物，就是誕生於人類的負面情緒中。

這麼一個笑得溫溫和和，內心負面情緒卻爆棚，對著他這個陌生高中生還報了個假名的人，無論怎麼看都很有問題。

夏油傑並不懼對方真的是什麼變態連環殺手，自帶咒靈小弟的咒靈操使在對付普通人上極具優勢，這不僅是因為身為普通人的他們看不到咒靈，更因為沒有咒力的他們即使能僥倖物理粉碎咒靈的身體，也無法將它們徹底祓除。

打不死的咒靈敵人，耗也能將人耗死。

下午17點，夏油傑來到那家沖印店取照片。

那家沖印店的工作人員將照片袋和底片袋遞給夏油傑，他指著底片袋上的標記，說道：「這位客人，您送來的底片中，有一張因為過度曝光，沖洗出來的情況並不理想。」

「過度曝光？」夏油傑愣了一下，禪院葵不是業餘中的專業攝影愛好者嗎，過度曝光這樣的小失誤還能出在她的身上？旋即想起來，當時拍照的時候，動手的不只禪院葵，還有佐伯太太和其他主動過來幫忙的同學。

嗯，只一張過度曝光而已，報廢率已經很低了。

「我知道了，謝謝。」

夏油傑拿著照片，回到公寓里，然後將那些照片攤開放在客廳的茶几上。

他這麼一翻看，忍不住「嘶」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