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假期

第九章 假期

在連紋纓關心了一番二人的課業之後,石竹清拉著楚相蘊逃一般的飛速離開了陳萬徑家,但不得不承認,兩人的心情都比之前輕鬆了很多。

漫步在小徑之中,楚相蘊忽地開口說:「我覺得謬詳並沒有死。」

石竹清有些詫異地瞧她一眼,有些猶豫,「你是想說……我們記住了他的事迹,所以他活在我們心中?」

相蘊原來是這麼感性的人嗎?

楚相蘊搖搖頭,又不說話了,徒留石竹清停在原地冥思苦想。

她向前走了一段路,見石竹清沒有跟上來,又倒退回去看她。

石竹清與她對視,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為什麼說他沒死?」

楚相蘊突然說起另一個話題,「竹清你相信靈魂的存在嗎?」

「誒?」

「你是想說謬詳的靈魂還留在那個靈器之上嗎?」石竹清不禁提高了聲調,「相蘊你的眼睛還能看到這些?」

石竹清感覺自己的世界彷彿崩塌重塑了。

卻沒想到楚相蘊表現得比她更震驚,「什麼?我的眼睛還能看到靈魂嗎?」

「…………」

在用千壑印砸過楚相蘊的腦袋之後,石竹清神清氣爽道:「所以為什麼說謬詳沒死?」

楚相蘊有些委屈地捂著腦袋,「因為我看到的靈力不一樣。」

為了防止再被打,楚相蘊難得加快了語速繼續說道:「一開始我也以為像我們推測的那樣,是因為謬詳與空間靈器融合了,所以我看見的靈力與常人不同。」

「但是我看到了,連老師手上的靈力與謬詳身上的靈力有特別重合的部分。」

「我想她不可能是為了特意給我們解釋謬詳的事情,所以來到這裡找陳老師的對吧?」

石竹清此時也察覺到不對勁,點了點頭。

「那麼她來找陳老師做什麼呢?」

「來做竹清的舅媽?」

啪。

石竹清想了半天還是沒能得出結論,「我也不知道……但你這麼一說的確很奇怪。我舅舅他很少和以前的朋友聯繫,我也從沒聽說過他有個叫連紋纓的朋友。」

「而且,他們相處的氛圍也不像朋友,有些生疏。」楚相蘊補充道。

楚相蘊很少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如此敏銳,石竹清有點驚奇,但轉念一想卻又立刻明白,心下溫暖,「不是所有朋友都會像我們一般相處的。」

畢竟我們可是近十年的青梅竹馬啊。

楚相蘊歪歪頭。

「好吧,你這麼說也對,他們的確不太像朋友。所以你覺得她到底是為什麼來找我舅舅的呢?」

「我覺得和那樣據說很快會出現的空間靈器有關。」楚相蘊也不再賣關子,直接說出結果。

「不過這是我倒推得到的結果。」楚相蘊撿起路邊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在上面寫了個「連」字。

「首先要聲明一點,我在考場內見過模擬的『連紋纓』,人物模型構建得萬分精妙,靈力與現在的連老師幾乎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在靈力的強度上弱了很多。」

「所以考場內的謬詳與考場外的區別也不會太大,我明白你的意思,接著說吧。」

楚相蘊點頭,「這個圈就代表連老師的靈力。」

接著她又在旁邊畫了另一個圈,在上寫了個「謬」字,兩圈交錯,其中重合的部分,楚相蘊寫下「靈器」二字。

石竹清看著圖示若有所思。

楚相蘊繼續說道:「這世上每個人的靈力都不一樣,除非因為血脈相連,才會有所重合。」

「連老師身上的靈力,只有手上的部分與謬詳一樣。但因為不屬於她自身,只是不知哪裡沾染上的,所以顏色非常淡,幾乎不可見。若非因為啾啾的緣故,我都不會注意到。」

眼看星飛鼠叉腰,石竹清按捺住自己的雙手,決定暫時讓它得意一會。

「到這裡,其實很明了了,連老師與謬詳的交點,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個空間靈器。所以我推測連老師來之前應該接觸過那個空間靈器,她來找陳老師可能也與此有關,具體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可能是產品推廣吧。」石竹清摸著下巴猜測道,不過商業上的事她也不了解,只是覺得連老師那副很會說話的樣子很像是負責凌霄府宣傳部的,回頭可以去網上查查看。

「我原來以為謬詳身上的不同就是因為空間靈器的原因,但是現在看來,去掉這一部分,他的靈力還是與幻境內的人有很大不同。」

「所以,究竟是什麼不同呢?」石竹清發問,雖然楚相蘊已經儘力在解釋了,但她還是有些不解。

「嗯……」楚相蘊咬唇,「用語言很難解釋清楚,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

「他的靈力,是有生命的。」

「他身上有光。不像是城市的霓虹或是冰冷的物品反射出的光,形容來說就像是……朝陽下的海平面。」

「波光粼粼般的美麗,奪目卻並不刺眼,令人難以忘記。」

石竹清陷入了沉默,兩個人同時都有些出神。

過了許久,她才帶著點落寞低聲說道:「我也想看啊……想看見你眼裡的世界。」

「什麼?」楚相蘊被她的聲音驚醒回神,下意識問道。

「……沒事。」石竹清收拾好了心情,「你當時怎麼沒和連老師他們說?」

「因為我不太確定,畢竟我也沒有親眼見過那個靈器,而且以我們現在的身份估計也見不到靈器本體。」

「不過我想,竹清你會陪我一起去找到那個靈器的吧?」

「我們一起去確認真相。」

楚相蘊直視著她,她們相處了那麼久,即便看不見她的眼睛,石竹清也能感受到她難得認真的心情。

「……敗給你了。」

她向前一步摘下了楚相蘊的眼罩。

「你可以根據靈力的波動看出我有沒有說謊的對吧?」

「我答應你,我會陪著你。」

……一直陪著你,直到追趕上你的腳步,與你並肩。

*

距離凌霄府開學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說不上長,但足以叫某些新生做足開學前的準備,小小的改頭換面一番了。

具體來說就是——

石竹清一反常態的參與起了楚相蘊的客溪林晨跑活動。

一大清早,天還只是蒙蒙亮,她便等在了楚相蘊的必經之路之上,咬牙跟上她的步伐。

「竹清你之前不是說沒必要浪費時間在這些體力活動之上嗎?」

事實上,石竹清向來拒絕一切會讓她流汗的活動。雖然她從不明說,但楚相蘊知道她本人其實非常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

客溪林原來有這麼大嗎?

石竹清氣喘吁吁地瞥了楚相蘊一眼,實在沒力氣回她,只是無力地擺擺手叫她先跑。

楚相蘊放下心中疑惑,按照自己往日的節奏一溜煙地超過了石竹清,跑到終點之後並沒有停止,而是稍作休息后又拿起武器架上擺的弓開始基礎射擊練習。

在她做完自己日常的早訓內容之後,太陽也已全然升起了,陽光灑落在樹葉間隙之中,樹影搖曳,耳邊時不時傳來清脆的鳥鳴聲,就連空氣也散發著清新的氣息,這實在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地方。

一片陰影覆蓋在仰倒在地上的石竹清身上,她睜開眼,抓住楚相蘊伸來的手,借著她的力起身,不過緊接著又靠在了旁邊的樹榦上。

「跑完不要立刻躺下。」楚相蘊叮囑。

石竹清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若不是楚相蘊眼尖,怕不是都看不見她點頭時那微小的弧度。

楚相蘊倒是很少見到她這副狼狽的模樣,略帶新奇地看了一眼,但也沒有開口勸說。

她比誰都了解自己的青梅竹馬,她知道她既然開口就不會輕易放棄。

兩人之間雖無言語,但靜謐之中反而更顯出親密來。

過了一會兒,楚相蘊起身。

「扎馬步,來嗎?」

「來!」

石竹清跟在她的身後。

又過了一會兒。

「踩樁,來嗎?」

「來。」

石竹清兩條腿顫顫巍巍,卻不服輸地用千壑印往自己身上拍了個「恢復」,再次跟了上去。

「對練,來嗎?」

「……來。」

石竹清扶著梅花樁艱難起身,感覺眼前有些模糊。

……

「……來……嗎?」

石竹清猛地睜開眼,還沒聽清對方說的什麼,下意識答道:「來!」

那人笑看她一眼,「你來什麼?你也有弓需要保養嗎?」

「嗯?」

石竹清晃了晃腦袋叫自己清醒過來,這才看見說話的人是楚家出身的鑄器師,說話間她的羽墜還在陽光之下閃閃發亮。

「……藍霽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打了個招呼,望見手環才發現時間已晚,臉色倏地一變,「糟了,已經到飯點了,再不回去我媽不會饒過我的!」

她急匆匆地扶著樹爬起身來,跑遠之時還不忘和楚相蘊擺手,「相蘊,藍霽姐,我先走了!明天再來!」

「我看竹清還是挺有天賦的,瞧這跑得多快。」

楚藍霽笑眯眯地調侃了石竹清一句,這才轉過身來繼續與楚相蘊說話。

「你之前拿過來的那把弓壞得實在太嚴重了,普通的修理保養沒辦法回到之前的狀態了,你是拿它去砸霧硫岩了嗎?」楚藍霽說著眼裡還有點心疼,當然——是對那把弓的。

「我得給你做把新的,你又長高了對吧?你有空去我那裡,我給你測量下臂長。」

看著眼前的少女,說著說著她不禁絮叨了起來,「你現在正在生長期,身體長得快,去凌霄府之後吃穿不要吝嗇,楚家這一輩的小孩就你一個,我們不缺錢,不用給我們省錢,知道嗎?」

楚相蘊連連點頭。

「沒有砸石頭,砸了白鱗獸。」

「我最近應該有長高,半夜有時會覺得骨頭疼。」

「我知道了。」

楚藍霽聽她第一句時還有些哭笑不得,之後便只余心疼了。

她微微低頭,抬手碰了一下楚相蘊耳邊與自己樣式相同的羽墜,定睛凝望卻又輕輕嘆氣,腦內思緒萬千。

楚相蘊剛來楚家的那年,她的身高還只到楚藍霽的小腿,到了今天,她們已是身高相仿了,想來下次再相見時楚相蘊應該會比她還高了。

楚家世代承擔著保境息民的職責,族人多以弓手見長,收到先輩的影響,完成學業后的歸宿大多都是戰場。而楚藍霽作為楚家難得的鑄器師負責留守後方,因此她算是看著楚相蘊長大的。

但即使如此,她仍不敢說自己完全了解眼前這個孩子。

楚相蘊的話語寥寥,比起說更喜歡行動。

楚相蘊的天賦卓絕,那雙眼睛並非她的缺陷,反而是她獨一無二的證明。

楚相蘊的朋友很少,只有石竹清一人。但更多時候楚藍霽總是看見她一個人坐在樹上發獃,沒人能透過那幅眼罩看清她眼神的落點。

甚至連楚相蘊的身世,至今也無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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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考核,但要求是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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