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逐漸加劇的不安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沢田綱吉有一種為世界犧牲的自毀型人格，儘管看上去溫和得像個老好人，但是實際上他骨子裡說不定還有著意想不到的瘋狂的一面,這一點從他毫不猶豫就毀滅彭格列指環這個決定就能窺見一二，我這樣對沢田綱吉說這些話的時候,正是他把自己關到漆黑的房間里自閉的那個時間，他聽到我這樣的評價只是愣了愣,隨即啞然失笑,卻沒有進行絲毫的反駁,或許那個時候他已經被各種累積的壓力所影響，根本沒有任何力氣進行反駁了。
那個時候里包恩剛剛離我們而去,沢田綱吉看上去就和平常那樣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就是這種正常才顯得他的狀態尤為得不正常。
絕對不能放著他一個人不管，那時候我心裡只有這一個想法，哪怕是最親密無比的戀人,按照常理來說也應該給對方獨自一人的空間,但是我那時候顧不得那許多了，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拒絕,就那樣和他互相併肩坐在漆黑的房間之中。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麼輕飄飄的話都無法緩解他心中的悲痛,在他的情緒慢慢陷入崩潰的這個階段，任何安慰的語言都只會顯得無比蒼白而沒有意義,我能夠做到的只有陪在他的身邊,不讓他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淵,哪怕只是稍微緩解一下他的痛苦,能夠分擔他肩膀之上的壓力，那麼我也會覺得自己作為他的戀人，並不是毫無用處只能夠拖後腿的存在。
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在瞞著我,我再一次清晰地這樣認識到，望著他永遠平靜溫和的面容時，很多時候我都希望他不要這樣冷靜和剋制，哪怕只是在我一個人的面前哭出來也好，但是他卻用難得開玩笑的口吻回答我，「啊，都已經24歲了，這個時候還要哭鼻子的話，未免也有些太遜了吧。」
……男人的那些無聊的自尊心，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天我本來是想要好好陪伴他安慰他的，結果或許是房間中太過黑暗，又或許在這個人的身邊太過安心，又或許是這段時間以來的擔憂懼怕還有悲傷等情緒的積累在此刻爆發，最終我還是在他的肩膀上睡了過去，等到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的床上了，而沢田綱吉又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中去了。
儘管每個人都在為了對抗白蘭而付出努力，但是形勢依舊不斷地惡化了下去，整個歐洲幾乎成為了戰場，甚至不僅局限在黑手黨的世界中，戰火還蔓延到了普通人的世界中，白蘭這個瘋子難道想要統治整個世界嗎？
為了不讓作為普通人的奈奈阿姨受到牽連，沢田家光決定帶著她到其他地方旅遊，或者說是避難。在他們臨出發之前，奈奈阿姨曾經握著我的手，擔憂地對我說，「這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如果錯過了葵醬和阿綱的婚禮可怎麼辦才好呢？」
我的臉上閃過片刻的不自然，儘管之後沢田綱吉將這件事糊弄過去了，也將他們兩個人送上了飛機，但是關於結婚的這個問題，又重新出現在了我們兩個人之間。
如果算上我曾經丟失的那些記憶的話，我們兩個人認識已經有將近十年了，在重新與他相愛之後，結婚這件事幾乎成為水到渠成的事情，在和沢田綱吉交往之後的每一天中，我對他的愛意都在一日比一日深厚，我也盼望著與他的愛情能夠迎來開花結果的那一天。我從來沒有思考過未來會與他分開的可能，但是沢田綱吉好像並不是如此想的，儘管在我一再的要求之下，他不再對我說那些將我牽扯到黑手黨的爭端中破壞了我原本平靜生活的話，但是我卻清楚地明白，這個人在面對我的時候總是充滿矛盾的心理，他當然愛我，想要與我永遠在一起，但是同時，他又因為無法給我平靜安穩的生活而心懷愧疚，而在白蘭的攻擊越發猛烈，彭格列節節敗退，甚至未來的安危都朝不保夕的現在，他更加無法向我承諾那個明確的約定了。
並不是不失望的，就算對於彼此的感情有再多的信心，但是女孩子大約還是希望能夠有一個正式的儀式的，這也算是對這麼多年的感情所做出的一個交代，但是我卻明白，他不肯踏出那一步追根究底其實還是為了我著想，如果不是那麼珍視我，或許我們兩個人根本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誤會和糾結了。
在這種戰局混亂的時刻，思考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其實很不明智，連性命都無法保全的境地中，我似乎有些太過於矯情了，但是正因為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才要抓住僅有的時間好好珍惜已經擁有的幸福，用力地相愛，如果因為那些將來會發生的可能性就放棄現在的生活的話，那麼豈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在沢田綱吉提出讓我回到日本的時候，我的頭腦有剎那的空白，他看到我的表情變化，極力用非常平和的語氣對我解釋，「小葵，我和雲雀學長之前在並盛一起建立的基地已經完成了，況且，伯母不是也一直很想回日本嗎？過去在彭格列的保護之下，或許在義大利會比較安全，但是在如今這種情勢之下，或許在日本的基地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打算把山本的父親也送到那裡去。」
他用最鄭重其事的口吻這樣對我說，「這件事情現在我只能夠拜託你了，小葵。」
……騙人的，明明是因為你擔心我留在這裡會遇到更多的危險，所以想要讓我回到更安全的地方去罷了，大家都在為了彭格列，為了打敗白蘭而努力，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我怎麼可能把沢田綱吉就這樣丟在這裡，做一個臨陣脫逃的逃兵呢？哪怕是面對死亡，我也要和沢田綱吉死在一起。
心裡是這樣想的，但是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將它輕易地說出口，他選擇了一個我最沒有辦法拒絕的理由來說服我，讓我連拒絕的可能性都沒有，就算我可以不看重自己的生命，但是我卻不可能不關心媽媽的安危，她是因為我的原因，才會在我當初決定留在義大利以後從日本千里迢迢來到這片陌生的土地上的，平時我沒有做到作為女兒的義務好好陪伴她已經很不孝了，如果在這樣的時刻，我連她基本的安危都不能夠保障的話，那麼我還能夠稱作一個合格的人嗎？
我看著他依舊那樣溫和平靜的棕色雙眸，憋了好半天吐出這樣一句話來，「綱吉君，你這個人真是變得相當狡猾了呢。」
他朝我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非常明顯就是在裝傻的笑容，「並不懂小葵在說些什麼，我可是在很認真地在拜託小葵啊。」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垂下眼睫回答他，「我答應你。」但是緊接著，我又朝著他認真強調道，「但是在我將媽媽送回日本的基地之後，確保了她的安全，我就會立刻趕回來的，所以綱吉君，你絕對不可以趁著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自己偷偷摸摸想要做什麼壞事哦。」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我，在我的怒視之下就差指天發誓了，「嗨以嗨以，我答應小葵，絕對不會偷偷亂來的，真是的，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啊，我對小葵的心意可是一心一意的，怎麼可能會背著你招惹別的女人嘛。」
……他明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他到底偷偷背著我想要做些什麼事情我根本就不清楚，但是我卻有一種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但是在他嬉皮笑臉朝我插科打諢的這個瞬間，我卻沒有辦法對著他將心中所有的不安傾吐出來，這些究竟是不是我在杞人憂天呢？又或許只是因為我將要離開他一段時間，所以心裡才會如此不安嗎？……
我不想要如此不安，即使我們兩個人已經是親密無間的戀人了，可是最近這段時間，我卻依舊有一種沢田綱吉將要離我遠去的預感，這種不安的情緒在此時此刻終於如同排山倒海般湧來，讓我緊緊地拽住他的袖子，衝動般吐出了一句到後來回想起來都羞恥度爆棚的話語，
「綱吉君，你想不想……和我真正在一起？」
看著他因為我這句話而驟然睜大的雙眼，我的臉一瞬間變得爆紅，結結巴巴地繼續解釋，「額，我的意思是說，你今天晚上要不要留下來，不要走了……」
救命啊！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怎麼會突然想起來說這個話題啊！這樣不是顯得主動求歡的我很饑渴嗎？
他望著我的眼神瞬間變了，看著他那驟然加深的眼神，以及富有侵略性的表情，我幾乎有些被嚇到了，但是在下一刻，他卻隱忍地閉上眼，喉嚨滾動了幾下，平復了好久的呼吸之後，他才用故作平靜的語氣啞聲對我說，「……夠了，小葵，不要再開玩笑了。」
他有些狼狽地背過身去，手指緊緊地握緊，幾乎用力到痙攣的地步，「你早些睡吧，明天還要準備回日本的事情呢。」
但是隨即，他的身體猛地一僵，那是因為我慢慢地靠近了他的身後，伸出雙手環抱住了他，將臉貼在了他的背部。
「綱吉君，你究竟在害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