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第78章 第 78 章

我並沒有料到我與澀澤龍彥的初次相遇竟會是如此平常,平常的就像是兩個鄰居早上互相問候了句「吃了嗎」一樣。

魏爾倫的行蹤在歐洲那邊暴露了,於是一周前蘭波向森鷗外請示之後便動身離去,反正這場龍頭戰爭,森鷗外本來也沒準備讓蘭波出動。

自蘭波成為港口Mafia的幹部蘭堂之後,便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大多時候都帶上了面具,超越者可是森鷗外目前隱藏最深的一張手牌,不到要緊關頭,他不會輕易使用。

而蘭波自身也很謹慎,日常出任務時,他會盡量規避自己能接觸到的東西,畢竟森鷗外提醒他了,港口黑手黨目前有那麼一兩個真實存在的二五仔。

所以坂口安吾暫時並不知道蘭堂的身份,他只是知曉高層中有一位幾乎從來都不露面的第三位幹部,但至今不清楚他的外表與能力。

其實他也在心裡疑惑過,但他另一邊的上司種田山頭火併沒有讓他過於以身犯險的打算,畢竟有些東西,坂口安吾暫時不知道是因為他在港口的許可權還不足。

雖然目前的他已經擁有情報部的絕大部分許可權,但這還不夠,像是上達幹部層次的情報,他就半分也接觸不到。

那麼就只有兩種方式可以讓他知曉這些隱秘,一是繼續往上走,二就是動用自己的異能。

一個他曾向黑手黨隱藏的異能——墮落論,作用是讀取殘留在物品上的部分記憶。

這是一個十分有效的情報來源,但這意味著坂口安吾必須動身前往那些他想要知道的人所待過的地方、或者說執行任務的位置去親自觸碰才行。

作為森繪音副手外加一系列任務專屬情報員的他,日常行動全都會被上報到情報部,最終匯總到他的直屬上司手裡,若出現了不尋常,那位敏銳的少女一定會察覺異樣。

所以坂口安吾不能擅自行動,除非另一側對他有所安排。

就比如說這次的龍頭戰爭,澀澤龍彥之所以會來到橫濱其實也有他的手筆,因為他將部分港口Mafia對這次爭端的策劃傳回了異能特務科。

官方便想通過白麒麟的異能來消滅在橫濱肆意作亂的非法異能者們,可惜澀澤龍彥並沒有使那些上位者們如願,他不斷沒有使戰爭平息下來,反而由於他的入場,更為加大了這場紛爭的割據。

於是今天上午放風完畢,在背後僅有長谷上杉一人陪護的情況下,我遇到了這個讓橫濱各大組織都極為警惕的男人,不過好在他並不認識我就是了。

*

澀澤龍彥,生於日本最頂尖貴族家族,家族近百年來前後出過不少傑出的商人與英明的政治家,當然,這僅僅是在平面之上。

至於他本人,澀澤龍彥認為自己是個無序的人,或者說因為他的身份所致,自他出生起就從未被外界的規則秩序所束縛過。

特別是在他覺醒了名為龍彥之間的異能后,無論是家族還是政府,對待他就像是對待自己眼珠子一般的存在。

再加上他的頭腦的確是聰慧的,他尤其擅長利用事件中的衝突,將其轉化自己所認為的方式從而直達目標,而大部分時候,他的方式是殘酷的,因為他從來都不在意他人的流血與犧牲。

以至於這讓他有些厭倦這個世界,太無聊了,生活是如此無趣,沒有任何人能給他驚喜,也很少有東西能夠真正意味上的滿足他。

作為一個頂尖收藏家,他擁有著過度的收藏癖,在他幾千平米的收藏室中,除了那些滿目琳琅卻又乏善可陳的藏品,他最喜歡收集的還是有關異能者的寶石。

每一顆都是深沉的紅色,每一顆都代表著著生命最初的絢麗,它們是那樣的奇妙又充滿了奧秘,像是美杜莎那既擁有少女的稚.嫩,又攜帶著來

自毒性誘惑的豎瞳。

尤其是他深刻地憧憬著那唯一不同的、可以讓他感受到生活奔涌的存在,並且他相信自己終有一日會找到。

據那位俄羅斯人給的消息,那個人就在橫濱...

這麼想著他走到了一處報刊處,四下無人的街道,一間不到五平米大的鐵皮報刊默默的屹立在那裡,像一座海浪之上的小小孤島,安謐、寧靜。

澀澤龍彥在報刊處停下了腳步,他的視線落在了擺在最外面的那期報紙上,報紙的表面刊登著作家三木的那首詩《夏花》。

「年輕人若是想看便拿過去看吧。」

報刊的看守者是個古稀之年的老爺子,他看起來一點也沒被龍頭戰爭的局勢所影響,依舊悠閑,披著掉色的棉麻坎肩,腿邊躺著一隻看起來同樣上了年紀的柴犬。

澀澤龍彥沒有搭理老者,而是自顧自地伸出一隻手執起報紙看了起來,在看完那一首詩與短篇后,他又翻到下一頁掃了幾眼其他人對此的評述。

老爺子並不在意年輕人的無視,活到他在這個年紀其實早已對大部分事情都看淡了,見眼前的白髮青年將文章看完之後,他才說道:

「自三木的第一篇文章發表后,我便注意到了,他(她)是個有潛力的年輕人啊,看了這麼多年報紙,如今能寫出這般靈氣文章的人可不多了。」說著,老爺子嘆了口氣,像是在為文壇而惋惜。

然而澀澤龍彥聽了老人的話后,卻抓住了一個重點,那就是這位叫三木的作者還有別的文章。

「把此人其他的作品找給我看。」澀澤龍彥下意識用了命令的語調,只是說完之後,他略微皺了一下眉,接受過最高等禮儀教育的他似乎不該對一位陌生的老者如此無禮。

只是經他之嘴說出口的話他也從不會收回,他更不會對人道歉,畢竟在這世上沒有人值得讓他低頭。

哪怕是其他國家的超越者,澀澤對此也不屑一顧,因為他的能力會隨著他攝取的異能寶石而成長,終有一天他會成為日本境內唯一的超越者,屆時他會將目光轉向他國的那些頂尖強者,然後蠶食。

日本境內(除卻任務外)真正的、唯一的、切實存在的超越者·港口打工人蘭波:呵。

「年輕人來的巧,正好我也喜歡這孩子,所以特意將他(她)的文章都整理了出來。」老爺子依舊沒在意年輕人的冒失,他從一直坐著的藤椅上起身,腳邊的柴犬瞥了眼自家主人後便繼續埋著腦袋打盹。

「喏,都在這裡了,就上面的那幾頁。」老爺子拿出一本破舊的皮夾,裡面都是他收集來的報紙剪輯,最下面的紙張已經開始泛黃。

澀澤龍彥一言不發地接過老者手中的皮夾本,他就這樣在原地站著翻閱,直到老者從身後的角落裡拖出一個看起來很久沒人使用過的小板凳出來。

他撲了撲上面的灰塵,又從收銀桌子地下找出了箇舊毛巾擦拭了一遍,才將板凳遞給澀澤龍彥。

澀澤龍彥瞟了一眼板凳,沒吭聲,但最終還是坐了下去。

於是異能特務科的觀察員就在監控里見到了令他們大呼「這不可能」的場景。

荒無人煙的街道上,令異能者們聞風喪膽的白麒麟坐在街邊的小板凳上,背靠著鐵皮報刊,手裡拿著一本純黑皮夾本閱讀著上面的文字。

他甚至還翹起了優雅的二郎腿。

特務科觀察員顫巍巍地將手裡的報告以及監控資料遞給了自家長官。

看了資料后雖然滿頭問號,但在下屬面前仍舊保持一派鎮定的種田山頭火:不用管,強者一般腦袋都有那什麼大病。

就這樣,澀澤龍彥在微風中坐了許久,直到他將手中有關三木這個人的文章全部看完。

「寫的不錯,是個有意思的傢伙。

」澀澤龍彥長吁出一口氣,將皮夾還給老闆,又從新拿起了那份印著《夏花》詩篇的報紙。

我就是在這個時候跟他相遇的。

我知道這有家報刊,偶爾會路過,龍頭戰爭期間店主依然堅持營業這一點讓我感慨老人家心態不錯,但我不知道的是,澀澤龍彥會坐在這處報刊的小板凳上翹著二郎腿,像個老大爺一樣看報紙。

而且我對於他手中拿著的報紙十分眼熟,那一期,他眼睛所注視的那個板塊...那不是我的《夏花》嗎?

根據情報,白麒麟每次擊殺異能者都是帶著計劃性和目的性,很少突然襲擊,所以眼下他應該不會主動攻擊我,再者,我猜測他並不知曉我的身份。

作為一個傲慢的人,澀澤龍彥不會所有情報都親自查看,除非他感興趣。

沒有原地駐足猶豫,我平靜地從白髮男人身邊經過,隨意地拿起一份報紙翻了翻,就好像我只是個恰好從這裡經過的市民,不過事實也的確如此。

我只是在結束清晨的工作后,沿著這條路回家,順帶讀一讀今日晨報而已。

而在我翻開報紙時,報刊老闆正在澀澤龍彥對著話。

「現在像三木這樣的年輕人已經很少見了,他的文章大多是帶著人性的思考。」老爺子感嘆著:「如今有多少水原健太啊,大概他也在期盼著這場紛爭能早日結束吧。」

澀澤龍彥難得的對此沉默了一瞬,他嘴裡低聲說著:「希望戰爭結束么......」

「是啊,可惜自戰爭開始三木老師便很少投稿了。」報刊老闆俯身用手背摸了摸躺在腳邊的柴犬,「也不知道老師如今情況如何,橫濱太不安穩了,希望他能平安度過此次爭端。」

「他會的。」不知想到什麼,澀澤龍彥點頭:「能寫出這樣文字的人,他不會有事。」

而此刻站在報刊外,拿著一張報紙,正對著做小板凳的澀澤龍彥的我:三木=我=異能者=Mafia,白麒麟來橫濱是為了殺在橫濱作亂的非法異能者,由此得出你才是對我人身安全最大的威脅。

幽幽地嘆了口氣,我放下了報紙,然而就在我準備轉身離去時,白髮男子的視線卻與我對上了,他打量著我,眼裡既沒惡意也無善意,就像是在看一副被裱在牆壁畫框里的油畫。

半響澀澤龍彥開口了:「你現在所穿的服飾出自於弗里德里希·馮·威廉之手,德意志古老的裁縫世家的傳人,能買到他的定製款十分不易,但是你卻將其沾上了血跡。」

說著他手指指向少女裙擺的邊緣,那裡有一小滴不小心被濺上去的紅色。

我先是順著他的手指向裙擺望去,隨後抬起頭微微向其致意:「多謝先生提醒,不過在下家中有健全的洗護措施,所以必不會辜負大師的手工作品。」

澀澤龍彥點頭,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到手中的報紙上,女孩說的是真話,能穿的起這樣服飾的人,家中必定非富即貴。

「先生好像對這篇作品感官不錯?」觀察著他的視線所在,我隨意地開口問道。

「或許你對此也有些想法?」白髮男子赤色的眸子瞥向女孩,既然她選擇就這篇文章與自己搭話,那麼想來是對此有所感悟的。

「只是些淺薄的拙見罷了。」我笑著開口:「我覺得作者他...與其是說在歌頌和平,倒不如說他在嘆喟臨終,湖畔的亡者並不孤單,因為喪鐘終會為每一個人而鳴。」

死去之人雖然會被活著的人逐漸遺忘,報告也在日久積壓中蒙上塵埃,但那一座座佇立於崖邊的無名墓碑,都是他們存在過的證明。

想到這我垂眸,作為黑暗世界的屠殺者,或許我也就能在文章里唏噓一下了,畢竟現實世界殘酷血腥、強權即公理,無可奈何攀附人心,我必須牢牢握緊自己手中

的尖刀,無論是用於殺人,還是救人。

「你的解讀倒也不俗。」澀澤龍彥讚賞地點頭,能得到他的讚賞的人可不多。

「謬讚了。」我向他點頭,轉身離去。

小小的插曲看似無須在意,但監控背後的異能特務科觀察員卻嚇出了一身冷汗。

港口Mafia的大小姐森繪音與白麒麟澀澤龍彥正面對上了,雖然聽不清他們二人嘴裡談論的內容,但觀察員還是不免生出糟糕的念頭,畢竟這兩位的身份可都不簡單。

尤其是那位黑髮少女,至今為止特務科也沒弄明白她異能的實情,坂口前輩傳來的消息也並不全面,似乎是可以同時發揮多種效用的玫瑰。

不過還好他們沒有對彼此出手,不然的話可就麻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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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Mafia的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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