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第73章 第 73 章

醫務室的工作沉重又繁瑣,在我跟林太郎委婉地央求了一下后,他首肯了我的提議,讓我可以偶爾前往前線放一下風,不然我絕對會在醫療部的高壓下憋出病來。

於是橫濱街頭偶爾會出現這樣一幕,身著黑色小洋裙的少女拿刀在前面砍,司機兼保鏢小哥長谷在後面喊。

「小姐,等等我——」

在將手邊最後一名GSS的成員送往地獄之後,我抬手擦了擦而頭上因運動而微微出的細汗,不得不說,砍人真的是目前最爽的發泄方式了,我的壓抑的心緒得到了極大的舒緩。

大部分通過層層篩選送到我手裡的任務都是針對普通成員的,很少有敵方異能者出現,這就意味著我甚至連異能都不需要使用。

而且就算有也無妨,因為——

砰——

咚——

一顆來自敵方狙擊手的子彈從西邊的閣樓向我射來,但子彈卻在距離我半米處的地方被金色的亞空間格擋了一下,隨後反彈到不遠的地上,地面頓時出現了一個小坑。

不遠處的蘭波正安靜地坐在一家早已關門的餐廳外的吊椅上,一手拿著報紙,一手喝著花茶,像個享受悠閑時光的老爺爺,而亞空間則被他當成了用於擺放物品的茶几。

在少女的目光向他望來后,他舉起手中的茶杯對其微微示意。

我勾了勾唇,回他一個微笑,所以說即使有危險異能者我也不怕,我的保鏢可是連日本政府都在垂涎的超越者,我可以放心大膽地浪。

幾乎從未盡到自己身為保鏢職責的長谷上杉:我的存在是多麼的沒有必要。

上午結束了發泄過程,下午就又要重歸到另一場可以觀摩生命的綻放與凋零的舞台了。

雖然在這裡我臉上的笑容偶爾會逐漸麻木,但我還是盡量對他們投以善意的微笑,哪怕大部分只是我裝出來的假象。

畢竟我所待命的位置是重症醫務室,能被送進這裡的人,在那之前都已經很疲憊了。

特別是對那些正處於最後彌留之際的港.黑成員,我希望他們在生命最後的時光中,記住的不只是這個世界的罪惡。

藍色的玫瑰夜以繼日地在這所不大的醫務室中盛開,一遍又一遍地安撫著港.黑眾人溺於哀傷的心緒,久而久之,甚至有不少未受傷的成員也對這裡心生嚮往。

來探病隊友的人在這裡磨磨唧唧不願意離開,心情煩亂的黑蜥蜴底層選擇任務之餘到此處靠牆小覷一會兒,偶爾也會有幾個慕名而來的剛加入港口不久的年輕成員,他們是聽說了傳聞想過來偷偷看一眼大小姐模樣的。

在傳聞里,大小姐是港.黑無上的瑰寶,她靜悄悄地於黑夜中盛開,溫柔地撫平人們被死亡籠罩的恐懼,這讓港口眾人原本因其是首領之女才產生的尊敬,轉變成了發自內心的愛戴。

與對太宰大人與中原大人的那種略帶恐懼的敬仰不同,來往於正一層重症醫務室的成員從未對少女產生過半分恐懼,她可是整個港口為數不多能使人安心的人物。

於是當我坐在林太郎辦公室里刷到了有關「港口Mafia的玫瑰」的帖子時,我捂住了臉,啊啊啊,這都是什麼羞恥言論,雖然被誇誇確實很開心,但是他們編的也太離譜了吧。

坐在上首的森鷗外對此笑笑,繪音醬的存在彷彿給港.黑那些在前線奔波的眾人吃上一顆定心丸,這樣的話他甚至都不用特意為此提高福利待遇,光是有繪音醬在醫療部駐紮就足夠了,在這本就有些緊張的時期,也算是省了一大筆費用呢。

戰爭期間最為重中之重的事便是穩定人心,一旦內心開始動搖,那麼再怎樣紮根之深的組織都會出現不安穩現象。

但這件最重要的事,他的好大兒

輕輕鬆鬆就做到了,既然如此,這場戰火或許可以再多添些薪柴。

森鷗外在手下的批複上寫了什麼,大批量的武裝庫備存就此放開。

等再次結束一天的治療時,天已經黑了,我吩咐長谷去給我打飯,自己則是先回到了辦公室,結果剛出電梯就看到了等在走廊里的坂口安吾,他好像總是能掐點算計我回來的時間一樣,每次都是那麼正巧。

「你站在這幹嘛,我不是把我的情報許可權都交給你了嗎?」

維持了大半天假笑的我有些沒好氣地說道,倒也不是我想發脾氣,就是真的累到語調都不想再上揚了。

「小姐好。」坂口安吾先是向我請安,隨後雙手遞交了一份資料:「這是這半個月以來,港口眾人的死亡情況明細。」

聽他這麼說,我挑了挑眉:「我應該沒讓你做這份工作吧?」

「是的。」坂口安吾低頭:「是屬下處於私心擅自整理的,若有不妥還請小姐責罰。」

我本來對他不聽命令私自整理資料這件事略有不悅,但在瞥見他比還我重了不知幾倍的黑眼圈,以及布滿血絲的眼球后,我剛升起的那麼點氣焰頓時消失不見了。

這都是他在做好我和林太郎給他布置的工作的同時,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整理出來的資料,一個二五仔工作做到這份上也是沒誰了,真是的,可別告訴我官方那邊的人都是這種奇葩。

「行了,我會看的。」我嘆了口氣對他說,「你下去吧。」

「是。」坂口安吾鞠了一躬,「這是工作之餘的記錄,屬下會每周上報一次」。

在他退下后,我坐到沙發椅上閉目養神了好一陣,直到長谷敲門來給我送飯,我才重新睜開了眼睛。

隨便喝了幾口豆腐湯,我將視線轉移到剛剛順手扔到一邊的檔案袋上。

坂口安吾說這是什麼來著,死亡情況明細?明明情報部那邊也有專人負責整理有關此類的報告,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呢,我在心中嘀咕著。

這麼想著我隨手抽出幾張他整理的資料,但看著看著,原本帶有調侃的情緒便沉重了下去,這幾人都是在火拚中死去的,甚至同伴們都無法將其殘缺的身體拼湊完整。

在坂口安吾給我的這份資料里,記錄著這些死去成員詳盡的人生印記,那是唯有一句情報部「今日幾人死亡」的報告書上絕不可能出現的文字。

我想起坂口安吾離開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說他在工作之餘收集並撰寫了這些信息,並且願意每周統計上報一次。

也許他的做法在港口Mafia其餘人的眼中看起來很是怪異,畢竟最初的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在明白了他的堅持后我卻覺得,他做的對,他只是做了他想做的事,關於這一點,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去批判他。

在這些死去的成員里,大部分人過著終其匆忙且庸碌的一生,雖然不值得一提,但他們也有家人,有惦念的東西,也有會在心裡默默為其祈念的存在,所以不該就那麼變成報告上平平淡淡的幾個數字。

或許我真的雙標到了極點,明明手刃敵對組織時是那麼不留情面,但面對此刻手中資料里的生命,我卻又忍不住為他們感到惋惜。

特別是,在這一張接著一張的資料中,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是幾天前於病床上自願將生的機會託付於他人的那個男人。

水原健次郎,於XX日廢品處理廠的襲擊事件中前胸大面積撕裂,送於重症監護室后因失血過而亡。

此人擅指揮作戰,原為XX軍官副手,XX年戰敗回國后因不滿上級安排與之產生衝突(具體省略...),后被廢除軍銜,三年前母親與愛人相繼去世,加入港口黑手黨,因其並無家屬,故無需發放撫恤金,由港口統一安排殯葬。

坂口安吾報告中的文字是生動的,他們的印記幾乎都很簡單,但每個人都擁有著屬於自己的故事,我閉上眼睛甚至可以在腦海中描繪出他們的大致模樣。

所以這些死亡陳述確實有它們存在的意義,對我這個想要去書寫他人故事的人來說,也是有意義的。

將所有資料全部過目之後,我決定將這份檔案交給林太郎,哪怕他也許並不會抽空翻閱,但我依舊要將其交給他,就像坂口安吾每個周都堅持整理新的死亡記錄遞給我那樣。

幾天後,不懼戰火蔓延,反而更加如火如荼地加印報紙、發表評刊的橫濱報社——

「三木老師沒事,這是老師剛發來的新稿子。」

由於作者三木並沒有公布過自己的身份信息,甚至連打電話時的聲音也一直都是電子合成的,被夏目漱石叮囑負責三木的編輯憂心極了,他生怕老師一個不易折在了這場鬥爭中。

要知道三木雖然平常就是個鴿子,但基本上也是一個月兩篇稿,可這都大半個月過去了,那邊毫無消息,打電話也不接,嗚嗚,老師不會出事了吧,這顆即將升起的小星星就要這麼半途隕落了嗎,編編咬緊了自己的小手絹。

但現在,三木老師他終於將稿子發過來了,看著郵箱里新出現的電子稿,某編跳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回了原處。

而等他通讀完這篇名為《夏花》的短篇之後,他摘下了眼鏡。

助手不解地看向他:「怎麼了?」

編輯:「不愧是那位讓我關注的人,三木老師一直都在進步啊。」

《夏花》講述了一個名為水原健太的男人平淡且蒼白的一生,情感鮮明的悲劇,卻又於悲情中延伸生命的熾熱和豐饒,三木老師最後甚至還為這篇短文撰寫了一首小詩,編輯搓了搓手,這可真是相當大的買點啊。

在這一刻,報社的編輯決定,不管是為了夏目漱石的要求也好,還是為了自己以及報社的未來,都不能輕易讓這位很有潛力的作者從他手中溜走。

《夏花poe——三木

水原健太生於夏花絢爛之時,

記憶里的母親身穿淺色毛線衣,

水原健太死於夏花敗落之日,

囈語斷斷,於夢中隱去聲息。

戰火倒映出她們雪白的臉頰,

被碾碎的愛意與溫存,

淡紅色的天空,大地在淚流,

她們沉睡,如同海霧扁舟。

蒲葦般的青年,

棉衣襦袢的黑色幽靈,

洶湧的海浪,在暗淡中間歇,

黑夜流淌,亡徒者永恆的歌謠。

水原健太生於夏花絢爛之時,

白鴿於塔尖振翅高飛,

水原健太死於夏花敗落之日,

繁星祝福他在永夜中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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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Mafia的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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