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嗑04
網上傳言,原著殷折雪前期平平無奇毫不起眼,後期冰冷無情殺人如麻。
曲秋橙跳了中間五百章,不知道後期的殷折雪冰冷無情到什麼程度,只隱約覺得苦惱於「戈薇桔梗是否同一人」和「至尊寶究竟心悅何人」的男人應該沒那麼可怕。
他只是一個喜歡嗑情有獨鍾cp的反派罷了.jpg
曲秋橙摸了摸鼻子,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那頭鬧騰了一段時間終於安靜下來,她聽見門開了又關的聲音,接着是一聲清脆的鳥啾。
男人的聲音不咸不淡:「別來煩我。」
鳥更加歡快地啾啾啾,隨着他的離開,四周再次安靜下來。
曲秋橙看不見那邊的情況,只能在腦子裏想像那個畫面,一隻膽大包天的白鳥不怕死地纏在他身邊,雖然他有點不耐煩,卻並沒有真的趕走那隻鳥。
書海閣主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愛鳥被他美色吸引跑了,又氣又好笑,追不回來便只好坐回原位,嘆著氣:「可算是走了,再不走,我這屋子都得被拆乾淨。」
曲秋橙有點想笑:「前輩,您和方才那位是朋友?」
書海閣主喝了口茶,透過水鏡瞧著書海星閣中姿態隨意的少女,似是陷入了某種回憶:「朋友可不會……」
他點到為止,沒有細說的打算,曲秋橙也不會多問。
星河閃爍中,她慢吞吞道:「話說回來,前輩,您是否有些不厚道?」
書海閣主動作一頓,放下茶杯道:「此話怎講?」
「您的要求是讓晚輩講故事給您聽,可您身邊卻多了一個人,白白聽了晚輩珍藏的八個故事,是不是不太公平?」
書海閣主:「……」
曲秋橙眨了眨眼:「不過晚輩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既然是閣主的舊相識,晚輩自然不會吝嗇區區幾個故事。」
書海閣主被吹捧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這個,那個……」
曲秋橙垂下眼,略顯傷心:「當然,前輩大可不必在意,畢竟晚輩人微言輕……」
書海閣主立刻打斷道:「話不能這樣說,做人怎麼能不講誠信?」
他停頓了一下,咬咬牙,義正辭嚴道:「做長輩的自然不能占晚輩便宜,雖然我這位舊相識並非有意偷聽,可結果如此,他聽都聽了,自然不能白聽。」
曲秋橙心裏一咯噔,她敢從好脾氣的書海閣主身上榨好處,可不敢從大反派殷折雪身上榨利益:「前輩——」
沒等她說完,書海閣主已經一鼓作氣提出解決意見:「殷折雪曾答應替我做三件事,如今已替我完成兩件,第三件事我想了許久仍未想好。想來也算是緣分,今日便將這個機會送給你,當做補償。」
曲秋橙不太敢要這個補償,她怕沒命。
「你可以對他提出任意要求,殺人放火打家劫舍都行,他百無禁忌。」
聽起來好像更危險了。
「你放心,殷折雪此人雖然脾氣古怪,目中無人,隨心所欲,肆意妄為,翻臉無情,殺人無數……」
曲秋橙:別說了別說了我很害怕。
書海閣主喘了口氣:「但至少說話算話,承諾過的事輕易不會反悔。」
她覺得找一個殺人如麻的大反派要承諾,等於是一邊試圖伸手掐他脖子,一邊把自己的脖子洗乾淨送到他手裏。
書海閣主卻是極為認真的:「這是信物。」
一枚渾身漆黑的長簽自虛無中出現,星河出現一絲裂縫,隨後緩緩融合。
黑簽懸於空中,輕輕晃動,似是在招呼她接下它。
她伸出手,黑簽便落在她手心,觸感冰涼。
不像是木頭,倒像是玉,長約十五厘米,寬約三厘米,兩面漆黑,沒有一絲雜色。
連個洞都沒有,殷折雪是如何將這枚黑簽系在腰間的?
胡亂掰扯了這麼多,書海閣主不好意思再提最後一個故事的事兒,清清嗓子道:「咳咳,這樣就算是補償了,對了,你不是說有三個問題想問嗎?現在便可以問。」
如此這般,連第二個要求都不需要兌現,算來算去倒是她賺了。
曲秋橙遲疑了一下,將黑簽收下,思索片刻,凝望虛空道:「前輩,晚輩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迫與另一人綁定,若是離開那人超過一定的距離便渾身無力,甚至失去全部的靈力,請問該如何解決?」
書海閣主:「你用了縛靈珠?」
「縛靈珠?」
書海閣主沒有解釋,不知他做了什麼,曲秋橙看見地面的星河微微轉動,其中一顆星星漸漸升起,懸浮至她眼前,緩緩變成一本書,自動翻開到某一頁。
她心下驚訝,原來這裏的每顆星星都是一本書?
曲秋橙默默挪了挪屁股,總覺得自己屁股底下墊了好幾本書。
這是在玷污勞動人民的智慧。
她垂眸掃視這本書,臉色慢慢變得難看。
縛靈珠源自西洲靈族,為夫妻結契之寶,若是兩情相悅,雙方便不受任何束縛,此珠可做避水珠和易容珠使用。
可若是其中一方異心,此珠便是「縛靈珠」,不僅強迫綁定兩人,變心之人更是不可遠離另一方,否則便會渾身無力,並且失去全部靈力,屆時便任人宰割。
曲秋橙氣得頭頂快要冒煙。
她被系統耍了!
剛穿來時她沒緩過勁,系統說那是避水珠她便真以為是避水珠,誰知那竟是縛靈珠,她還主動用它綁定了顧影風。
若是顧影風不喜歡「蘇輕挽」,縛靈珠自然無法綁定,可他確實心悅「蘇輕挽」。
而她現在就是蘇輕挽,並且對顧影風半點興趣都沒有,這縛靈珠自然而然開始發揮效用。
詭計多端的系統,它肯定早猜到她不會配合它,所以才會蠱惑她用縛靈珠。
解除縛靈珠的辦法很複雜,必須雙方一起去西洲找靈族的族長解縛,而她現在遠在東洲,與西洲相隔幾十萬里,短期內根本無法解除綁定。
書海閣主心裏對她的感情故事挺有興趣,不過他不好意思問,所以轉移話題道:「你的第二個問題是什麼?」
曲秋橙壓下心中怒火,保持聲音的平靜:「前輩可知我該如何回家?」
她沒有說她的家在哪裏,修真界,或是穿書前,她想看看這位無所不知的書海閣主能否看出她來自異世界。
那邊靜默片刻,隱隱傳來疑惑的單音節:「咦?」
她心一提,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下一句,正準備開口詢問時,眼前忽地閃過大片的白光,熟悉的暈眩感襲來,世界顛倒,她再睜開眼便是大片刺目的白光。
在黑暗中坐久了,驟然接觸到白光,有些不太習慣。
她眯了眯眼。
此時的她身處一間精緻的屋子中,樓閣書架環繞四周,筆墨字畫添點其中,雲霧與香爐里冒出的煙霧縈繞在桌椅邊,從窗外伸進來的綠藤與百花穿梭在各行書架間。
書海閣主端坐在她對面,面容慈祥,白鬍子白眉毛,白袍著身,很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後面是一隻紅木銀絲座屏,塌上擺着一隻漆紅雲紋桌案,上面擱著幾隻白玉茶杯,中間空了一個位置,這裏原本放着的杯子大概就是被殷折雪捏碎的那隻。
見她睜眼,書海閣主道:「隔着水鏡不便詢問,是以將姑娘召來,姑娘似乎來歷不凡。」
曲秋橙面不改色:「晚輩來自攬月城蘇家。」
「攬月城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書海閣主態度隨意,顯然沒將攬月城放在眼裏,「不過若是我沒猜錯,姑娘應當來自更遙遠的地方,對是不對?」
曲秋橙確實有些詫異,默認了。
書海閣主道:「姑娘想回的那個家,是更遙遠的地方?」
「是。」曲秋橙認真道,「不知前輩可有辦法?」
書海閣主沒有立刻給出答案,他閉目片刻,隨後起身道:「我需要三日時間,姑娘可有耐心等待?」
別說三日,三十日都沒問題。
書海閣主頷首道:「既如此,姑娘可自行選擇,是留在書海閣,或是暫時離去待三日後再見。」
出去的話,那就要和顧影風單獨相處三日,曲秋橙想到這個就渾身起雞皮疙瘩,連忙搖頭:「若是不打擾前輩的話,晚輩還是留在這裏吧。」
能躲一日是一日。
-
書海閣除了書海閣主,還有兩個六七歲模樣的童子,兩人分別扎著黑色和紅色的雙髻,像哪吒。
黑色雙髻的叫重九,是個男孩,性格內斂,不太愛說話。
紅色雙髻的叫涿光,是個女孩,話多,活潑愛笑。
重九今日還有事,沒多久就去了別的地方。
涿光抱着一盆花在前面引路,脆生生說:「書海閣好些日子沒外人來了,曲道友一定要在這裏多住幾日。」
涿光和重九雖然看着年紀小,實際上今年剛好十八,只是他倆長不大,相貌只能維持在這個年齡段。
曲秋橙道:「閣主說我可以住三日。」
涿光欣喜:「三日也是極好的,曲道友若是有空,能不能多講講外面的事情?」
「當然可以。」她好奇,「不過你們自己不能出去嗎?」
涿光神情落寞:「我和重九不能去外面的世界。」
「為什麼?」
「就像白紙不能放進水裏,油不能滴進火里,我和重九也不能離開書海閣。」
涿光領着她往六樓住宿的房間走去,腳下的木色機關木自動變換形狀,一節節組成環形梯通往高處。
她聲音活潑,猶自道:「我和重九從出生起就在書海閣了,一開始我和重九的模樣看起來比現在還要年長些,後來有一次我們偷偷跑了出去,不知道為何,在外面待十日,我們的容貌便會減齡一歲。
「幸好雪君大人及時把我們帶了回來,不然我們現在可能看起來年齡要更小。」
雪君大人就是殷折雪,曲秋橙不用問都能猜得到。
殷折雪的過去實在神秘,她有點後悔當初沒有看完《三千大道》,現在讓她默背人間四大洲總共有哪十個大家族她可能都背不全。
涿光推開一扇門:「曲道友,你就住在這裏吧!」
曲秋橙自然不會拒絕,不過她指了指隔壁,道:「那裏也住了人嗎?」
涿光點點頭,輕快道:「是啊,曲道友你應該也認識那人,重九說他叫顧影風。」
曲秋橙如遭雷劈。
她之所以選擇留在書海閣就是為了躲顧影風,避開原著劇情,誰知竟弄巧成拙反而和他住隔壁?
涿光嘴巴不會閑着,叨叨地將個中緣由講了出來:「對了,你們的房間是雪君大人安排的。」
她抬手指對面,道:「喏,雪君大人住那裏,你們是不是認識?雪君大人平時都不會管這些的。」
曲秋橙望向此時正悠閑坐在對面扶欄逗鳥的灰袍身影,開始思考晚上溜進他房間把他套麻袋裏打一頓的幾率有多大。
殷折雪你可真是不幹人事啊。
似有所覺,他側首瞧了過來,隔着中間彌散的白色雲霧,凌亂髮梢下的目光愈發顯得朦朧隱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