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臨淵峰主殿。

聽到鐘聲的眾峰主相繼趕來,宋皎遠遠看見司空縉的身影,頓時一拍扶手,氣勢洶洶地從座椅上站起來。

「老酒鬼,把我的談風月還給我!」

「啊?」司空縉無奈地攤開雙手,「都喝進肚子里了,怎麼還你啊?」

宋皎滿臉怒容:「我不管,我那談風月總共也沒幾壇,哪兒經得住你這麼喝!你今天就是吐也得給我吐出來!」

「我說你啊,怎麼這麼不講理呢……」

「到底是誰不講理!」

兩人一個怒火中燒,一個敷衍扯皮,將氣氛炒得好不熱鬧。三位女峰主坐成一排,一邊分瓜子一邊看戲,玄鏡真人則獨坐一旁,閉目養神。

端坐首位的陽真掌教見無人阻攔,只好清了清嗓子,沉聲道:「都別吵了,隔三差五就來這麼一出,成何體統?都給我坐回位子上,開始議事。」

宋皎聞言,狠狠一甩衣袖,坐回座椅上。

回雁峰主:「自然是自己申請。」

「探索一下也好,若是裡面確實有危險,我們也好儘早排除。」

司空縉見她那枚戒指的材質很是少見,於是湊過去小聲問道:「你這戒指是什麼做的?」

夕照峰主正在研究手上的戒指,突然被掌教點名,頓時手忙腳亂:「啊?我覺得挺好啊,挺好的……」

回雁峰主好奇道:「什麼秘境?」

司空縉長舒一口氣,也走到對面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回雁峰主搖頭。

「沒錯。」宋皎已經恢復往日的溫雅平靜,「人皇雖然子孫眾多,但都與修道無緣,再多的天材地寶留給他們也沒用,藏在別處也不是沒有可能。」

「繼續查。」陽真掌教目光沉沉,「必須查出此人身份,不能讓他這般為所妄為。」

司空縉這才回神:「輪到我了?」

宋皎略一沉吟:「和上次的伏悉秘境相比如何?」

「那可不一定。」時晴峰主搖頭,「別忘了,人皇也修道。」

時晴峰主也在暗暗搖頭,司空縉自己倒不覺得害臊,他摸著下巴想了想,道:「歷練也可以,不過這次是強制參加,還是讓他們自己申請?」

她的心情很平靜,非常平靜,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心平氣和。

眾人歸位,陽真掌教環視一周,道:「今日召你們來,是為了商討秘境一事。」

玄鏡真人聞言,頓時抬眸看了過去。

「那就要注意一下了。」司空縉道,「還記得上次的秘境歷練嗎?有一個剛入門的弟子也參加了,結果……」

掌教又清了清嗓子:「浮萍峰主,我在問你話。」

「我有一事。」回雁峰主站起來,表情比剛才嚴肅許多,「近日駐守在外的使者傳回消息,在關洲一帶,接連死了五名夜行使,且根據這五人所受的劍傷來看,很有可能是一人所為。」

「人皇的藏寶地?」回雁峰主嗤笑一聲,「人皇閑著沒事幹嗎?不把自己的寶物留給子孫後代,還特意藏在這種地方?」

他沒有說下去,但在場眾人都記得那名弟子的下場。

司空縉:「……」

眾人相互對望,回雁峰主率先發言。

「嗯……」掌教撫著灰白的鬍鬚點頭,又看向剩下二人,「你們兩個呢?有什麼看法?」

陽真掌教又問:「你們還有別的事要議嗎?」

陽真掌教:「是真是假尚不可知。問題在於,我們是否要著人前去探查?」

「差不多。」

「那確實沒必要派夜行使去……」陽真掌教看向一直沒出聲的玄鏡真人,「玄鏡,你怎麼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件事交給我吧。」時晴峰主點點頭,輕輕一揮手,留影石便回到了她的袖子里。

夕照峰主也小聲回道:「舍利子。」

回雁峰主也是一臉冰冷:「是。」

她將圓石向上一拋,圓石浮在空中,投射出一副崇山峻岭的影像。

「應該不需要夜行使出馬,我測算過了,這個秘境的探索難度並不大,普通弟子就能應付。」時晴峰主肯定地回答。

玄鏡真人這才淡淡開口:「我認為讓弟子們前去歷練一番也未嘗不可。」

這個結果是她一開始就預料到的。比起憤怒,沈漆燈的反應反而讓她安心不少。

「一人所為?」陽真掌教深深皺眉,「查出是何人了嗎?」

浮萍峰上,唐峭低著頭,慢慢擦掉拇指上的血珠。

宋皎道:「派什麼人去?各峰弟子?還是夜行使?」

「這是昨日在九疑山出現的窮玄秘境,據說是人皇當年所留的藏寶地之一,如今已有不少修士前往探索了。」

陽真掌教望向時晴峰主,時晴峰主微一頷首,從袖中掏出一顆流光溢彩的圓石。

宋皎:「廢話。」

這才是她熟悉的那個沈漆燈,乖張惡劣,睚眥必報。

而且也很敏銳。

他顯然是察覺了她私下的小動作,所以才會用這一招來回敬她。

沈漆燈慢條斯理地說:「剛才忘了說,這柄劍上有一道禁制,會無差別攻擊除我以外的人。還好你反應及時,否則……」

他頓了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臉上卻無半分愧疚。

唐峭聞言,遺憾地嘆氣:「這麼說,就算我擁有了這柄劍,也用不了?」

沈漆燈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是這樣沒錯。」

「太可惜了。」唐峭又是一聲輕嘆,滿臉不舍地將天宇開霽遞給他,「既然如此,我留著也沒用……還是還給你吧。」

沈漆燈聳了聳肩,慢吞吞地從她手中接過劍。

唐峭安靜看著他,也不著急,待他將劍掛回腰側,才開口道:「現在劍都還給你了,那我們之前說好的利息,是不是也該重新算一下?」

「當然。」沈漆燈語調輕快,「你還想要什麼?儘管說。」

「唔,我想想……」唐峭做出沉思的模樣,突然微微傾身,抬眸注視沈漆燈,「那就十壇談風月吧?」

沈漆燈微頓:「什麼?」

「十壇,談風月。」唐峭認真看著他,唇邊似有一絲笑意,「畢竟沈師兄是清光峰主的親傳弟子,十壇談風月,對沈師兄來說,應該不難吧?」

這是她第一次喚他「師兄」。

沈漆燈垂著眼睫看她。

少女的肌膚瑩白細膩,睫毛纖長而柔軟。眼尾微微下垂,看起來溫順無辜,眼神卻充滿挑釁,鋒芒逼人。

沈漆燈笑了:「也不是不行。」

這個熟悉的句式……

唐峭眼底閃過一絲瞭然,繼續等他說下去。

「但談風月畢竟是師父的寶貝,你要我一次拿十壇出來,多少也有些困難。」

沈漆燈微微歪頭,表情很是為難,配合那極其漂亮的五官,非常具有迷惑性。

果然,又開始講條件了。

唐峭毫不意外:「你的意思是?」

「一次一壇,分十次給你。」沈漆燈與她對視,彷彿在徵求她的同意,「這樣可以嗎?」

唐峭當然不會說不可以。

對她來說,無論是一次還是十次都沒有區別,反正已經被他盯上了,而她也很樂意和他進行一些更「深度」的交流。

——連同上輩子的舊賬一起。

「好。」唐峭伸出一隻手,「成交。」

看著她白皙纖巧的手,沈漆燈揚起嘴角,也伸出一隻手,慢慢握了上去。

次日,天樞向全體弟子開放了歷練申請。

歷練地點在九疑山,這裡有個剛發現不久的秘境,叫窮玄秘境,據傳是已故人皇當年的藏寶地之一。

眾人聽說了這個傳聞,紛紛爭先恐後地跑去申請,就連不少剛入門的弟子都躍躍欲試。但歷練規定中明確表示不建議修為較低的弟子參加,如果一定要申請,必須先通過各自峰主的同意,且在申請通過後領取一張傳送符,才能進入窮玄秘境。

這個傳送符不是普通的傳送符,而是由時晴峰主親自製作,可以在危急關頭將使用者瞬間傳送回天樞的保命符。

終於等到這一天,唐峭二話不說,直接去找司空縉批申請。

「你也想參加?」司空縉有些驚訝,「你這個修為恐怕不行吧?秘境里可不止有我們天樞的人,還有很多其他門派的修士,到時候隨便一個散修就能吊打你,那滋味可不好受啊。」

唐峭並不擔心這一點。

距離她進入天樞已有半月,這半月來,她的修為每天都在大幅上漲,用「一日千里」來形容也毫不誇張,再加上她在刀法上進步神速,想要速通這個秘境已經不成問題了。

以免麻煩,她用術法隱藏了自己的真實修為,所以在別人眼裡,她和天樞其他的普通弟子並沒有區別。

唐峭:「廢話少說,趕緊籤條子。」

「……」司空縉無奈嘆氣,「罷了罷了,女大不中留。」

什麼鬼。

唐峭一臉無語地看他在竹籤上簽字。

簽完后,司空縉仰頭喝一口酒,突然又問:「對了,你打算帶什麼武器進去?」

唐峭淡定道:「手。」

司空縉:「……」

「怎麼說也是我的徒弟,你這也太寒磣了。」他一邊搖頭,一邊將掛在腰間的如晦刀取下,「把這個帶上吧。」

唐峭接住刀,有些意外:「你要把如晦給我?你不怕我弄丟了?」

「誰給你了,是借,借好嗎?」司空縉糾正她,「而且你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可能連一把刀都看不住?要是真把刀丟了,你也別回來了,直接去給玄鏡當徒弟吧。」

唐峭點點頭:「好啊。」

說著,抱著刀扭頭就走。

司空縉見狀,頓時慌了:「哎,我開玩笑的!我真的是開玩笑的啊!」

唐峭當然知道他是開玩笑的。

但她也沒搭理他就是了。

她帶著竹籤,去陸風堂申請歷練。

陸風堂里擠滿了人,負責登記申請的幾名弟子忙得焦頭爛額,見她拿著簽了名的竹籤過來,也沒多問什麼,直接給了她一塊銅製的令牌和一張傳送符。

「這個傳送符只能把你從秘境傳回來,不是讓你往返兩頭跑的,可不能亂用啊。」

「知道了。」唐峭收下令牌和傳送符便轉身離開。

她前腳剛走,幫她登記的弟子便抽出一張紙,在上面唰唰寫下幾個字,接著將其疊成紙鶴,掐了個訣,送出陸風堂。

紙鶴撲棱翅膀,一路飛上了清光峰,飄飄搖搖,最後被一顆石子打落下來。

沈漆燈伸了個懶腰,拆開紙鶴掃了一眼。然後慢悠悠起身,愜意地向山道走去。

「秘境啊。帶點什麼好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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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宿敵寫了封情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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