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奶香味瓜子？

「姐，這是老媽讓我給你帶的蘿蔔乾，自家腌的，知道你喜歡吃。」

張慶安將裝著蘿蔔乾的袋子放下，然後看向一臉懵懵懂懂的小女孩招了招手：「英子，不認識我啦？」

「喊舅舅。」

張慶萍拉著女娃娃的手，李蓮英眨巴著眼睛，對這個舅舅顯然並沒有多少親情感。

「舅舅~」

「乖，舅舅給糖吃。」

張慶安從口袋裡抓出一把糖果，看到糖果，小侄女頓時喜笑顏開，平日里偶爾才能吃到一次糖，這麼多糖對小孩來說可是一大筆財富。

「看，這是什麼！」

張慶安像是變魔法一樣從懷裡拿出洋娃娃，洋娃娃輕輕一碰發出爸爸媽媽的叫聲，引的李蓮英烏黑的大眼睛直冒光。

張慶萍也是被突然拿出的娃娃嚇了一跳：

「幺弟，你來就來，這麼破費幹嘛？這洋娃娃得一塊多吧，趕快退回去，英子乖，把娃娃給舅舅。」

家裡的情況她很清楚，這幾毛錢的糖果都抵得上家裡一頓飽飯了，而這個洋娃娃得家裡幾天不吃不喝才能攢下來。

「不給！」

小女孩拿了心愛的玩具怎麼可能放得下，這個娃娃她看上很久了，之前哭了好久媽媽都沒給她買，現在好不容易拿到心愛的娃娃，李蓮英抱的死死的捨不得撒手。

「聽話！」

張慶萍伸手一把拿下。

「嗚啊啊啊~~」

李蓮英肚皮一挺，一到，直接撒播打滾起來。

「大姐，一個娃娃而已用不著這樣，再說我是她親舅舅這點禮物算得了什麼。」張慶安皺著眉頭：「大姐如果見外就是看不起老弟，那我現在就走。」

張慶萍聞言連忙解釋：「沒有，怎麼會呢，大姐沒這個意思，只是這娃娃真沒必要買，回頭我可以用棉布給英子縫製一個，這錢花的真沒必要。」

「大姐，我給英子買東西是我的心意，你要真不要，回頭我也給丟到河裡去，你知道我說到做到。」。

「算了，不退就是了，你也別這麼生氣。」張慶萍嘆了口氣，把娃娃還給了英子，小孩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抱著娃娃，鼻子一抽一抽的。」

「你還餓著吧，我這就做飯給你吃，等會你吃完飯要不要隨我一起去給你姐夫送飯去。」

「行吧，姐夫最近也挺辛苦的吧。」

張慶安點了點頭，他來長河鎮主要是為了了解瓜子行情和出售瓜子來的，現在已經摸清了行情，主事辦妥，去姐夫上班的地方逛一圈也不錯，前世他知道，窯廠燒磚的工作是真的累人。

「恩，是挺累的」

……

張慶萍問了很多家裡的事情，雖然距離的近，可是張慶萍家務事情也比較繁瑣，而且每天都要給姐夫送飯，所以很少有時間回娘家。

張慶安這次來了，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大姐過的並沒有村上人說的那樣好，姐夫的老爸這兩年突然中風在老房子做不來事，老母一直照顧著，加上女兒，家裡重擔全部壓在了姐夫身上，這些年雖然省吃儉用也存不了幾個錢。

「英子現在也三歲了，我和你姐夫這兩年準備要個二胎，幺弟，你別怪姐，你姐夫的壓力也很大，最近好不容易有了升遷的機會，等過了這段時我在跟他商量商量，這五塊錢是我私房錢，你先拿著，別給你姐夫知道。」

看著皺巴巴的一疊錢，大多都是一毛一分，張慶安心裡有些酸楚。

他知道姐姐的言外之意，老爺子幾次三番來找姐夫李忠強，大姐會這麼想也是正常，自己沒打招呼就過來著實是不太好的。

「大姐，我還是不去了，天色還早，我想著還是先回去吧，錢你自己留著用。」

張慶安臨時起意，事情辦好了留在大姐家也沒有多大意思，在這個窮苦年代，自己沒必要讓大姐難做。

「幺弟，大姐真對不住你。」張慶萍眼角紅潤。

「媽媽？」

李蓮英愣愣的看著，大眼睛也忍不住閃出淚花。

「要說對不住，是張家對不住大姐你，好啦，你快點過去吧，不然姐夫要餓著了。」

「哎~」

目送大姐和侄女離開，張慶安心靜如水，記憶中，大姐從小帶著他和二姐，家裡的很多事情也都是她帶頭去做，去分擔，現在大姐有了新的家庭，新的責任，這也是正常的。

張慶安來到石子路邊，這個時候的站牌只是一根木頭，木頭上放是一個塗著油漆的鐵盒子，寫著百旺縣三個字。

下午一點，一輛老舊的白色麵包車緩緩開來，長河鎮到百旺縣的，一天一班過時不候，張慶安走上車，車上零零散散的只有幾個人，他交了三毛錢的車費，隨著麵包車的車影漸漸消失在長河鎮的盡頭。

————

「這不趕集的讓我們到哪裡去準備像樣的零食？」

平頭青年對著手掌哈了一口氣，雖然是三月份，可這外面還是有點冷。

「領導來了你有什麼辦法，聽說領導是雲旺口那邊拍過來審查的，線長也是剛得到通知，聽說是帶著大單子來的，去前面先看看吧，我記得前段時間有看到花生瓜子之類的，買個幾斤就行，照顧好領導，我們這個月的業績增個兩成絕對沒問題。」

「哈哈，也是，走走走。」

兩個穿著藍色粗糙制服的青年探頭走近小賣鋪。

「老闆娘，有沒有花生瓜子之類的東西賣？」

胡祥梅看到兩人的穿著，一眼就看出是附近加工廠的工人，能在加工廠上班的人都是有錢的主，有消費能力，她眉開眼笑的從櫃檯下拿出一個一尺來高的玻璃罐：「有的，有的，你們要多少。」

「花生先來三斤吧，還是1毛一斤對吧，瓜子來一斤先。」

看到有花生瓜子，其中個子高一點的青年頓時鬆了口氣，任務最起碼算是完成了。

「糖果呢，有糖果嗎？」

「三斤花生，一斤瓜子吧，對了，你這瓜子怎麼賣的，價格沒變吧？」

青年心情完全放鬆了，瓜子屬於高檔零食，招待領帶絕對是不錯的選擇。

「瓜子還是五毛一斤。」

「五毛，嗯，行，錢給你。」

老闆娘看著瓜子，這是賣出去了？不過想想也是，瓜子雖然買的人少，但是不代表沒人買，而且對方是加工廠的工人，有錢買瓜子並不稀奇。

目送兩人拎著花生和瓜子離開，老闆娘將還剩九斤的瓜子默默系好，這就賺了一毛錢了？還不錯嘛。

兩個小時后，老闆娘突然覺得眼前光線一暗，兩道人影急匆匆的從外面沖了進來，他們目標明確，不是沖著老闆娘來的，而是沖著放在角落的瓜子。

「老闆娘，你這是什麼瓜子？」

胡祥梅愣了下，不知道發生什麼的她條件反射的以為瓜子出了問題，她頓時有些後悔起來，果然天下沒有白占的便宜！

「怎麼了，這瓜子出了什麼問題嗎？」她強忍鎮定，內心全是害怕。

「問題？不是不是，我的意思這瓜子和我之前吃到的味道都不一樣，怎麼說呢，奶香奶香的，領導說太好吃了！」

「啊？」

老闆娘一臉疑惑？瓜子好吃很正常，可是怎麼可能是奶香的呢？不都是鹽味的么？

「這剩餘的瓜子我都要了，稱一下有多重？」

「哎？」

老闆娘咽了咽口水，這可是九斤啊……就算是愛吃瓜子也不能這麼造吧……他這是又賺了9毛？

——

百旺縣

麵包車停在路邊，張慶安在抖動的麵包車上走下，看了眼不遠處人流過往的街道和兩邊的門面，總算是有點市場的樣子了。

張慶安能感覺到，一顆老銷售的心在這一刻終於是慢慢被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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