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出損招

昨晚嚴生立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起來眼圈黑的跟熊貓一樣，把鄭墨嚇了一跳。

「嚴掌柜，您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

「你還好意思問我，還不是因為你寫的話本害的。」嚴生立一臉怨念的看著鄭墨。

「啊？」鄭墨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是那個《倩女幽魂》，你也沒說裡面有恐怖的情節啊，我大半夜看的，差點沒嚇死我………」嚴生立一說起這個，就一臉怨念。

見嚴生立一臉苦瓜樣，鄭墨打著哈哈說：「話本而已，都是假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嚴掌柜莫怕………」

鄭墨說完，問起了嚴生立來的目的，「對了，嚴掌柜怎麼一大早就過來了？有什麼事找我嗎？」

說起正事，嚴生立收斂了剛剛怨念的表情，轉而變得有些嚴肅，「我來是有兩件事，第一件是鄭公子的兩個話本，我會儘快印發出來，第二件事，我印刷廠里的夥計，被李負浪高價挖走，包括一個搞印刷的工匠和一名管事。」

鄭墨聽完，面色凝重，知道李負浪不達目的不罷休，看到還有後續，沒想到這次李負浪出手那麼快。

鄭墨對商戰一竅不通，現在只能跟著嚴生立的步伐來，上一次嚴生立狠狠的反擊了回去，但這次李負浪明顯有備而來，事情就變得有些棘手。

「嚴掌柜，要是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您儘管開口。」鄭墨表情認真的說。

嚴生立只是笑笑，「鄭公子能幫我到現在，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這是上次我倆簽的契書，這次我跟李負浪的鬥爭，不是他死，就是我活，鄭公子本來就是無辜之人。」

嚴生立從掏出契書遞給鄭墨，「上次是我有所保留，所以才讓鄭公子簽下契書，此事本是我不對，後面的事情，就不勞煩鄭公子了。」

鄭墨心情有些複雜，沒等鄭墨說話，嚴生立笑了笑就轉身離開。

鄭墨一臉糾結，知道嚴生立是怕後面有事會牽連自己，所以直接把契書交的自己手上，把決定權交給自己。

鄭墨對嚴生立的印象不差，起碼他還有自己的原則，沒有一心為利，不然嚴生立隨便做做手腳，鄭墨也看不出來。

對鄭墨的糾結，嚴生立只是無所謂的笑笑，在來之前，嚴生立也有考慮過把鄭墨綁死在自己的船上，但這能解決什麼問題嗎？

在嚴生立看來，鄭墨還是太年輕，他已經調查過鄭墨本人了，知道他有個戲園子，家裡就一個母親，也沒有什麼親戚幫襯………

鄭墨幫不了自己什麼，嚴生立非常清楚這個事情，所以他才那麼大方的把鄭墨的契書還了過去，現在坦蕩的承認自己的錯誤，不僅能刷一波鄭墨的好感，而且說不定以後鄭墨能幫上自己什麼忙。

冤家宜解不宜結，嚴生立現在需要的是幫手，是合作夥伴，不是競爭對手，也不是敵人。

現在，嚴生立要去找能幫上自己的幫手了，「不著急回去，去郭家一趟……」

而被留在原地的鄭墨，則糾結了許久，也沒想出所以然來，便找到王氏商討這件事。

「娘，剛嚴掌柜來找我，說李家挖他的牆腳，看樣子，這次是要來真的了………」鄭墨把大致情況說了出來，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想法也一併王氏說。

「娘，我覺得嚴掌柜挺好的，我後面如果還要寫話本的話，我比較希望跟嚴掌柜合作……」

鄭墨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王氏沒有插嘴，安靜的聽著。

等鄭墨說完，王氏直指問題的核心，「墨兒，那你覺得你能幫上什麼？」

鄭墨噎住了，就是因為自己知道自己力量太弱小，所以鄭墨才那麼糾結。

見鄭墨沉默著沒說話，王氏冷靜的說：「墨兒，如果你真的打算摻合這趟渾水，娘也會支持你，只是具體要怎麼幫，娘也給不了你主意，所以，墨兒，你要真想幫嚴掌柜，那就要你自己想辦法了。」

王氏沒有打擊鄭墨的自信心，鄭墨還年輕，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怎麼會知道社會的套路有多深，只有自己撞南牆，吃過虧了，才能長記性。

而正因為鄭墨還年輕，有試錯的機會，所以王氏才放鄭墨去嘗試，不管結果怎麼樣，天地之大，不去闖闖，怎麼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鄭墨回到房間，沉默許久，最終下定決心，「幫，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行不行，不過，該怎麼幫嚴掌柜呢？」

鄭墨冥思苦想，想到了一個最直接的方式，提高生產效率。

這個朝代有印刷術，不過是很古老的雕版印刷術，不僅費時費力，而且效率極低。

古代的印刷術很落後，所以導致生產成本居高不下，而如果能改良印刷術，降低生產成本，提高生產效率，那嚴掌柜絕對會立於不敗之地。

學過歷史的都知道古代有一個叫活字印刷術的東西，比較出名的就是膠泥活字印刷術，但鄭墨一個文科生，不知道古代怎麼去搞膠泥去。（鄭墨：果然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但奈何我是個文科生啊！_）

這條路走不通，就換一條，膠泥不知道去那搞，那就想辦法用木活字，木活字是用梨木、棗木或者楊柳木雕成的，取材比較方便，成本不高，製造起來又比較簡單迅速。

鄭墨把木活字印刷術的大致雛形畫了出來，畫好后，鄭墨拿著圖紙去找工匠打算先把東西做出來再說。

而這一搗鼓，就搗鼓了將近一周時間。

這一周，鄭墨和工匠忙的沒日沒夜，一天天對著失敗的木活字抱頭苦思，每次眼看要成功時，都有不一樣的意外讓實驗失敗。

實驗了上百次之後，鄭墨才理解為啥畢昇的膠泥活字印刷術比較出名，因為木活字看著簡單，其實做起來才知道這有多坑。

一方面木字木紋疏密不一遇水后易膨漲變形，另一方面，與粘葯固結后不易去下效果不佳，印刷出來的字模糊不清……

說多了都是淚啊。

終於在無數次實驗后，鄭墨摸出來規律，在木板上刻好陽文反字之後，鋸成單字，用刀修齊，統一大小高低，然後排字，行間隔以竹片，排滿一版框，用小竹片墊平並塞緊后塗墨鋪紙刷印。

整個做譜工藝流程有15道工序，除開丁、謄清等文稿環節外，印刷環節有字模、撿字、排版、校對等，全憑手工操作。

開始搞木活字之前，鄭墨特別樂觀的只找了之前比較熟悉的工匠來搞，後面歷經了現實的毒打后，鄭墨在嚴生立的幫助下，找了一批能工巧匠，比如專門刻字的老手藝人………

十幾號人忙活了許久，終於在鄭墨又一次崩潰的想放棄時搞了出來。

這一周下來，鄭墨蓬頭垢面，鬍子拉碴，要是王氏見到現在的鄭墨，估計都認不出來這個跟乞丐一樣的人是自己的兒子了。

「模具都搞好了？流程都熟練了吧？我已經派人去請嚴掌柜了，這次一定能成功……」鄭墨趁著嚴掌柜還沒來，乖巧的讓滿月給自己梳洗打扮。

「鄭公子放心，這次我們一定能一雪前恥，嚴大傢伙都準備好了。」工匠拍著胸脯保證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一會兒嚴掌柜來了叫我。」鄭墨揮揮手讓工匠離開。

…………

鄭墨窩在宅院里勤勤懇懇的改良印刷術時，對外面的風風雨雨，鄭墨只大致聽說了一些。

前面李負浪大手筆挖牆腳的事，直接導致嚴生立沒辦法印刷書籍，書齋一下子變得風雨飄搖。

書齋的店小二每天愁眉苦臉的，嚴生立表面仍舊不動如山，背地裡真是求爺爺告奶奶的把認識的人求了一遍。

李負浪那幾天雖然在家裡每天受氣，但一想到嚴生立要被自己打到，就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走路都帶風。

然而讓李負浪意想不到的是，嚴生立並沒有跟自己預料的一般，新青書齋依然堅挺的開門營業。

李負浪和嚴生立兩軍對壘，李負浪損招不斷，嚴生立也不是吃素的，做到了見招拆招。

鄭墨活字印刷術給了嚴生立信心，雖然還在實驗中，但嚴生立抓住了這顆救命稻草，每天拼了命的與同行周旋。

之前李負浪召集其他書齋掌柜打壓嚴生立，嚴生立同樣也用這招對抗李負浪。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傻蛋，還是有不少聰明人的。

龍爭虎鬥才是大家樂意看到的局面，如果哪一個倒下，那跟著站隊的必定要倒霉，不少跟李負浪不對付的，這次也在暗中出手，幫著嚴生立。

就這樣，李負浪與嚴生立在這樣的情況下，達成了詭異的寧靜。

李負浪在等嚴生立撐不住，而嚴生立在等鄭墨成功改良活字印刷術。

在這樣平靜的局面下，李負浪沒閑著，嚴生立同樣也沒閑著。

郭山沛最近天天在李負浪的聯華書齋門口撒潑打滾，擠不出眼淚就乾嚎的大聲哭鬧，「李負浪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妄我對你掏心掏肺，你就是那麼對我的，是你害我家底被敗完………」

郭山沛把李負浪坑自己的事都嚎了出來，當然是美化后的版本，郭山沛把自己破產的過錯全都推到了李負浪身上，把李負描繪成了欺騙自己的大惡人。

附近的人那見過這熱鬧的場面，紛紛趕過去圍觀，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一圈人，來晚的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頂著眾人熱烈的八卦目光，郭山沛咬著牙把這戲演了下去，字字珠璣的控訴李負浪的不仁不義。

李家的人反應很快，幾個大漢圍著郭山沛，就要把人帶走。

吃瓜群眾不幹了，當一個人出來當勇士的時候，就有無數人跟著衝鋒，李家的壯漢被圍觀群眾堵著動彈不得，郭山沛趁機脫身離開。

這動靜大的連官府的人也趕過來，直到官吏過來，人群才散開。

當眾人以為這件事沒後文的時候，第二天郭山沛又來了，還是跟昨天一樣的流程，只不過罵的內容變了。

………

就這樣幾天過去，附近的人已經把李負浪生平做的壞事全的挖出來了，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原來李負浪做過那麼多壞事。

不少人議論紛紛，紙里包不住火，很快這事就傳遍了錢塘。

李負浪每天氣的在家裡大罵，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現在李負浪一旦出門，就會遭受不少人的指指點點，搞的李負浪只能被迫呆在家裡。

人怕出名，豬怕壯，以這樣的方式出名，大概是李負浪最想不到的吧。

嚴生立最近每天都去李家附近看熱鬧，看著李負浪被人指著鼻子罵，嚴生立毫不客氣的辛災樂禍。（嚴生立：穩坐釣魚台(ω)hiahiahia）

沒錯，這個餿主意是嚴生立想出來的，郭山沛鬧事也是嚴生立攛掇的，誰讓李負浪不做人，把郭山沛逼到絕路，要不然這事也不會那麼快就能成。

嚴生立給了一大筆銀子，保證郭山沛能安度晚年，為了銀子郭山沛臉都不要了，每天都去聯華書齋鬧事。

包括圍觀群眾里，也有不少人是收了嚴生立的銀子的，嚴生立給這些人錢，一方面是為了保證郭山沛的安全，一方面是調動群眾情緒，讓這齣戲能演下去。

事實證明，嚴生立這一計做的很漂亮，即使李負浪反應過來可能是嚴生立在搗鬼時，也沒有辦法及時反擊。

鬧劇過後，郭山沛拿著銀子帶著家人遠走高飛，李負浪原本還想找郭山沛算賬，沒想到郭山沛直接跑了。（李負浪：笑死，人都直接跑了，根本找不到。）

嚴生立因為佔據了輿論高低，不僅沒有倒下，反而在這場風波中穩住了腳步。

「你不仁，別怪我不義，這次我絕對不會讓你翻盤的機會！」看著一臉狼狽的李負浪，嚴生立陰狠的說。

小劇場一

鄭墨：為什麼老說我年輕，我覺得我也沒那麼傻吧？

王氏（一臉慈祥）：傻孩子，別鬧(，，)「(っω｀)摸頭

嚴生立：嘿嘿，我就笑笑不說話，你怎麼知道我還契書不是以退為進呢？你怎麼確定我不會坑你呢………

鄭墨：「」不會吧

嚴生立：嘿嘿，放心，我是個好人

小劇場二

李負浪：我只是一個資本家罷了，我能有什麼壞心思，為什麼要那麼摸黑我

嚴生立：啊呸，你真不要臉@#*%………（一下省略800字髒話）

郭山沛：你不忍，別怪我不義，我只是為錢罷了（火速跑路）

鄭墨：真熱鬧啊，吃瓜.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