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失意的權外者(4)

第95章 失意的權外者(4)

「與電流撕開屏幕的是一段笑聲,那聲音像是從喉管里發出來的,沉著磨砂的雜質,十分刺耳。

『砰!』

然後是槍聲,再就是錄像機跌到地面上的脆響與視角晃動。

錄像機摔到地上,視角斜斜地對準日光與外面電商街大屏幕,卻正好沒有把兇手的臉錄進去。

此時,錄像機中響起稀稀拉拉的電流與人聲,回放當時發生的事情:「錄像機?那麼就自我介紹一下好了。」

「我乃第七王權者,無色之王。前來殺死叛主的王臣。雖說是殺死王臣,……不過。」

屏幕中的那個人走到近前,直到錄像機只能照出一雙腳時又彎下腰,用瘋癲且親昵地語氣低聲詢問:

「他究竟是哪位王的臣民呢?」

他一把伸出手,素白的手背從錄像機鏡頭劃過,抓住了什麼,狠狠地提起來。

這時才可以看見,他是抓住了受傷少年的灰發,將其從地上撕起來,不管鮮血還在滴落,一定拽著少年的頭對準鏡頭。

但此時的少年人早已經在劇烈痛痛與失血過多的邊緣意識昏沉,無法對這個行為做出更多的反應。

這樣的他讓無色之王彷彿是想起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兇手突然狂笑不止,連手上拽著的人都穩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開個玩笑,他當然是——」

無色之王故意買了個關子,但這時天台下傳來的細碎叫嚷聲遷移了他的注意力,他只好『哎呀』兩聲,揭露謎底:「他當然是我的盟臣了。」

「但是,就算是這樣也不行,我不能讓他還活著。」他又說,無色之王拽著人頭髮的手一松,讓已經重傷的灰發少年砸到地上,他這才滿意地重新提起少年的后衣領,拖著他拽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哼著的愉快小調下,是重傷者在地面上劃出的一段又一段猩紅的血痕。

能看見血液從指尖滴落,在地面上綻開血花的模樣。

少年似乎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恍惚之間他抬起眼眸看向鏡頭,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沉沉地垂下頭,徹底昏迷過去。

直到抵達天台邊沿,僅僅拉著少年衣服的一角作為支撐,無色之王這才大笑一聲,形狀瘋狂至極:

「——既然是弒王的盟臣,那就該死!」

隨即他鬆開手,任由已經中了一槍的少年從樓層上墜下去,注視著白日世界下地面上的一抹鮮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哦?」

無色似乎注意到了腳邊地上沒有跟著少年一起掉下去的生日王冠,他撿起來看了看,似乎是想起來了今天受害者的裝扮也很喜慶:「說起來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不如我也來送你一句祝福。」

無色之王隨手將生日王冠輕飄飄地扔下去:

「忌日快樂,鶴見稚久。」」

從醫院臨時清出來的會議室內一片安靜。

「錄像到這裡就結束了。」

十束多多良將從錄像機里調出來的視頻關上,他和草薙出雲對視一眼,最後還是由吠舞羅的二把手來向非時院以及4講述這件事。

草薙出雲環視一圈下來,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周防尊。

紅色的第三王權者安排著事發之後的每一個環節,但進醫院之後就抽著煙一言不發,沉默的樣子讓草薙出雲十分擔憂。

鶴見稚久自從加入吠舞羅之後和櫛名安娜一樣都喜歡黏著周防尊,比起小公主安靜的跟在王身邊,那個小少年更多的時候會嘰嘰喳喳地向王分享他看見的快樂,硬生生逗笑了王好幾次,連安娜偶爾都會為鶴見稚久的樂趣而微笑。和十束多多良一樣,是整個吠舞羅的氣氛活躍者。

草薙出雲擔心他的好友會因為這件事而燃起怒火,周防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在鶴見稚久加入吠舞羅之後安穩是安穩下來了,但終究不是降低威茲曼偏差值,赤王力量的風險仍然還伴隨周防尊左右。

想到這裡,草薙出雲捏了捏鼻樑讓自己警醒一些,他對來訪的人說道:

「前因後果我們也告知了各位,現在可以告訴我們非時院調查到的具體情況了嗎?」

此時正是夕陽近晚的時候,如果不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現在吠舞羅的大家應該已經在草薙出雲的念叨下老實的收拾在酒吧里留下的彩帶和派對道具了。

夕陽的暮光從窗戶照射在室內各執一派的人們身上。

很意外,又或者是在意料之中的,4的人也大駕光臨了,雖然不是室長宗像禮司親自過來,但來的人也算是很有分量。

是4的三把手伏見猿比古。

非時院不出意外派了親衛隊『兔子』,兩邊這麼興師動眾,大概都是因為那件事來的:

鶴見稚久與天空帝國號墜毀、白銀之王身死事件關係密切。

這件事事發突然,剛接到消息的時候就連草薙出雲一時間都很詫異,淡島世理來告訴他之後草薙出雲和十束多多良以及那天去接鶴見稚久出院的八田美咲、鐮本力夫聊過兩句,兩人的回答意料之中的正常。

當時鶴見稚久還在酒吧樓上擺弄相機,渾然不知道這件事,而他的表現無論是淡島世理來之前還是淡島世理離開之後都是興奮活潑的模樣,完全不像是會和這些事情有關的人。

如果不是突然有人潛入這裡開了槍,草薙出雲會做的可能是在生日派對結束之後找今天的小壽星聊聊天,最好是叫上尊,鶴見稚久雖然性子比十束多多良還皮,但一直很聽尊的話。

但是。

或許所有人,包括那些不在場有著隱秘心思的人都沒有想到,事情的走向會突然急轉直下變成這樣。

草薙出雲不知為何有種錯覺。

他感覺今日的情況就像是一次不太成熟卻執拗的嘗試,為了什麼值得一試的結果而不惜選擇了烈火燃燒得最旺盛的方法。

可是做出這個嘗試的是誰,又為什麼選擇來殺死鶴見稚久就不得而知了。

面對吠舞羅二把手的問話,非時院的兔子提出首要要求:

「日前天空帝國號墜毀,嫌疑人之一就是鶴見稚久,在互相分享情報之前,我們需要對他進行嚴密的監控。」

4那邊負責這件事的年輕人本來還在因為吠舞羅對其中某個矮子叫囂時不能抽出時間去反駁而十分遺憾,此話一出伏見猿比古的注意力瞬間轉移過來了。

他評價道:「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強硬嘛。」

他推了推眼鏡,看向那一排整整齊齊帶著黃金面具的兔子,漫不經心地問道:「不過就算是黃金之王的從屬,也沒資格對其他王族插手吧?」

兔子只回答了一句話:

「鶴見稚久並非赤王盟臣。」

伏見猿比古聳了聳肩,既不反駁也不繼續接話。

他倒是知道鶴見稚久為什麼不是周防尊氏族的內幕,不過按照現在的情形來說,他可以不需要很多口舌就能完成宗像禮司命令的『讓非時院不要把鶴見稚久從赤王身邊帶走』的任務了。

畢竟比起十束多多良來說,鶴見稚久對王權能力的壓製作用是顯而易見的,雖然並非王權者氏族,但單是這一點對赤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就無比重要,趾高氣昂的兔子們可不敢拿第二個迦具都隕坑做賭注。

不過,錄像中無色之王的一句話吸引了伏見猿比古的注意力。

『鶴見稚久究竟是哪位王的臣民。』

身上力量能詭異得排開所有超能力,也不會被王權染色的鶴見稚久究竟是為什麼才會得到無色之王的這一句評價?

伏見猿比古心裡浮現一個猜想。

……莫非是綠色的傢伙們?

「稚久就在重症監護室。」十束多多良說。

他懷裡是一角沾著血跡的錄像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有時間用紙巾一點一點的擦去血漬,直到這個錄像機看起來和拍攝生日視頻時一般靚麗光彩。

他說:「找到兇手,就是對他最好的監控。」

這句話就是非時院的兔子們來時最無力的事情了。

本來以證據他們可以直接抓捕鶴見稚久,但是在動手之前卻得知鶴見稚久受襲重傷瀕死,無論是從哪一方面他們都再不能插手鶴見稚久本人的人身問題。

「好吧。」

「這是從監控中找出的照片,裡面的人已經確認了是鶴見稚久。」

非時院的人遞出一套從視頻上截取的圖像,在上面可以清晰地看見灰發少年正與另一個人走在一起,照片上的鶴見稚久表情平和,完全不像是即將會使天空帝國號墜毀的罪魁禍首形象,他反而還在轉頭和另一個人說話,照片拍下的正是他轉頭的這一幕。

而下一張上則就是與鶴見稚久同夥襲擊天空帝國號的另一個人。

白髮,淺瞳,就算是不看臉也和鶴見稚久錄像機中的無色之王千差萬別,不過照片上的同夥對鶴見稚久的態度卻和無色之王對鶴見稚久的態度不一樣,哪怕只是靜止的照片也能看得出兩人之間關係至少是互相信任的。

「這是誰?」周防尊吐出一口煙霧,視線一直放在草薙出雲手裡從對面接過來的照片上。

「據我們比對人口檔案調查得到的,這個人的名字叫稗田透,他既不是權外者也並非王權氏族,而且已經失蹤很長一段時間了。」非時院的兔子回答道,他們又拿出一組照片:「在此之前我們調查了大量數據,都顯示在天空帝國號墜毀之前,這個人有頻繁接觸鶴見稚久。」

「我們並不知道他與襲擊鶴見稚久的兇手是什麼關係,我們、非時院以及第二王權者黃金之王此次前來拜訪的目標只有一個:找到天空帝國號墜毀的真相,並對不義之人施以懲戒。」

那假設這個『不義之人』是鶴見稚久呢?

氣氛就此靜默,所有人都在想這個問題,鶴見稚久不是權外者,但他的能力幾乎與權外者無異,可以說對任何王權者來說到了關鍵時刻都是極其重要的救命良藥。

但吠舞羅的人顯然最先想到的不是鶴見稚久的作用。

「那鶴見呢?你們要對他做什麼?」八田美咲握緊手中的棒球棍,不顧鐮本力夫的阻攔最先開口質問。

非時院理所當然的回答:

「他如果是指受到惡王指使,那麼他會受到他應有的從犯待遇,我們不會殺死他,只會給予相應的懲處;但如果鶴見稚久是主謀——」

黃金面具后是黃金之王親衛隊『兔子』不帶一絲波瀾地吐出他們對這個襲擊天空帝國號,促使白銀之王身死的最大嫌疑人的定罪與刑罰:

「他會受到終身□□,直到第三王權者換代。」

或許在第三王權者換代之後鶴見稚久也不會死,而是永遠的失去自由,僅僅作為抑制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的工具存活。

「當然,因為現在情況不明,所以非時院會在真相大白之前保護好他的性命,如果可以的話……」

兔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低沉的聲音打斷。

「他是我的人。」

周防尊說,他雙手插在褲兜里,叼著煙站起來,他看了一眼草薙出雲,作為好友兼臣下的草薙出雲立刻就讀懂了王的意思。

草薙出雲笑著搖搖頭,對非時院以及4的代表人說道:「吠舞羅成員的安全就不需要外人來協助了,鶴見的問題赤王氏族會自己解決。」

草薙出雲一言一語全然散漫卻有著赤王氏族的不容置疑:「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沒有人會插手第三王權者的氏族內部事宜。」

「待到全部事情都解決之後,我們再來商量處置的問題如何?」

果然,事情還是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伏見猿比古往後靠在椅子上,一副十足心不在焉的樣子。

他雖然是代表4來的,但他完全不打算勸說點什麼,只要在兩邊起衝突的時候給頂頭上司丟個通訊就好了。

赤王氏族和黃金氏族的恩怨由來已久,具體是從三年前將櫛名安娜和鶴見稚久救出來開始。

「尊,我和你一起去找。」

此時,吠舞羅的小公主正好從重症監護室的方向過來,紅色哥特裙的白髮女孩手裡緊緊攥著血珠,小跑到周防尊身邊,抓住周防尊的衣角,打算和周防尊一起出去。

看見她,伏見猿比古想起來了一件事。

那是他叛逃去4之前,還在吠舞羅時知道的事情,是關於鶴見稚久為什麼經常會往醫院跑的原因。

櫛名安娜和鶴見稚久同樣是「七釜戶化學療法研究中心」所長御槌高志手下的實驗品出身,但最開始對鶴見稚久的定位卻是和櫛名安娜千差外別的低級權外者。

在御槌高志對他的實驗中,鶴見稚久喪失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幾乎是以五感俱失的情況下被救出來的,又因為身上那種對權外者的特殊體質而不能接受治療能力,好不容易才找到能治他的醫生,所以直到今日才勉強恢復兩感,剩下的聽覺、觸覺與味覺,還有數不清的後遺症仍然還在治療當中。

鶴見那小子……總不會是因為仇視非時院,接連著恨上了黃金之王,才會借刺殺白銀之王對黃金之王動手吧?

伏見猿比古短暫的回憶起以前和那個小少年相處的日子。

不,鶴見稚久是個相當純真的傻小子,他要是恨上了誰絕不會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作為報復,相比下來連美咲看起來都比他有心眼。

那麼,鶴見稚久在這次的事件里到底在扮演著什麼角色呢?

無辜者?

還是被無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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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的快樂你想象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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