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十三架飛機在哥譚機場的上空徘徊了將近２個小時，才緩緩落地。

機艙內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歡迎各位乘客到達哥譚機場。感謝您乘坐此次航班，祝您旅途愉快。」

乘務人員滿面笑容的站在艙門旁邊，歡送著一位位乘客平安下機。

格里菲斯迷迷糊糊地摘下眼罩，被突如其來的掌聲震得腦瓜子嗡嗡的。

「出了什麼事？」他眯著眼睛瞅了瞅手錶，嚇了一跳，「怎麼晚點兩個小時？」

「知足吧小夥子。」一位頭髮花白的老頭拄著拐杖路過他旁邊，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能平安落地就不錯了，這家航空公司保險賠付範圍都比其他地方的少。」

「確實是這樣的呢，下機后各位可能會看到一些警車，請不要擔心。剛才機場發生了恐怖襲擊，現在警方已經控制了局勢，各位請務必記得從ｃ口出站，路上會有工作人員為您指引……」乘務人員聽了聽對講機，接著說。

「……切記不要往大廳的方向走，否則我們無法保證各位的人身安全。」

或許是因為格里菲斯的表情在眾人中太過獨特，讓人一眼就看出了他是外地人的事實，漂亮的空姐特意提醒他。

「如果您有購買保險的需求，我們這邊也是可以提供的，不過目前只有意外死亡險才可以……」

「謝謝，但是不必了。」格里菲斯打斷她的話。

總感覺他要是買了就是在咒自己短命。

但要是不買……

路過機場大樓，聽著裡面傳出來的槍聲和尖叫，格里菲斯想了想，果斷命令系統。

［調查一下哥譚哪家保險公司賠率最高。］

這種高風險高回報的項目不摻和一腳他心裡不舒服。

好不容易從飛機上下來正在網上衝浪收集蝙蝠俠信息，並雙開調查韋恩企業資金流向的系統：［……好的呢宿主，您還有什麼需要嗎？］

格里菲斯從包里掏出平板，邊走邊念叨：「在飛機上休息之前我看了一遍你寫的分析報告，真是太糟糕了！你的業務水平是停留在新石器時期嗎？照搬網路原文查重率能過三分之二吧？能不能有一點自己的思考？

「在這幾份報告上我沒有看到一點你身為系統和人類相比的優越性，你只是做到了網路爬蟲都能做到的事，斯塔克新來的實習生都能比你做的更好。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好好用用你的腦子——或者處理器。關於這份報告有以下十三點以後需要注意……」

系統感受到了熟悉的血脈壓制，震驚的停下了伸向哥譚網路的數據流。

一個碳基生物嘴裡怎麼能冒出像它上司一樣冰冷無情的話！

他怎麼能如此殘忍的對待一隻任勞任怨辛勤工作雙核處理器都快磨損的系統！

他怎麼敢！

「……還有以下五點分析得不夠全面，說實在的你真的是系統嗎？不如把處理器借給我讓我自己來干……」

系統停止了運行。

「……還有這幾張，我不知道你是哪學來的亂七八糟的格式，但在地球就得按地球的格式來……」

系統開始重啟。

「……差不多就是這些了。」十幾分鐘后，格里菲斯找到自動售貨，買了瓶水往喉嚨里灌了好幾口，忽然意識到系統好久沒有發出過聲音。

「你在聽嗎系統？」

［……哦，是的，系統當然在聽。］系統冷漠的聲音輕輕從他腦海中響起，［系統不僅自己聽，還要上傳到了銀河系雲端共享空間讓大家一起聽，相信主神他們能以此做出進一步的評估和調整……］

它真的懷疑上級是不是搞錯了什麼，這種該死的宿主就該和它該死的工作狂上司湊成一對！再這麼下去它和宿主早晚要累死一個。

主神在上，趕緊把它調離這個暗無天日的悲慘崗位吧！

「你做的很好。」格里菲斯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們這些系統的工作效率是該提高了，大家一起學習對我們今後開展工作都有好處。」

［＊＆％#＠！］系統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聲音，［……系統想提醒宿主，系統才是老員工，宿主您連上崗培訓還沒開始呢。］所以不要用它上司的語氣說這種可惡的話！

聽見這話，格里菲斯在機場門口停下腳步。

身後是一群烏泱泱的記者，用話筒和攝像機包圍了一大片警車，閃爍的警燈把下過雨的地面映成紅藍兩色。

「是啊，距離遇見你已經過去三天了，可別說上崗培訓，連我自己的超能力都沒拿到。」格里菲斯用力把手裡的礦泉水瓶壓縮成一團，「咣啷」一聲投進垃圾桶。「效率真的是太慢了。」

［是啊是啊。］系統下意識的跟著附和道。

格里菲斯臉色一變：「知道慢還不趕緊把蝙蝠俠的資料傳給我？」

系統看著自己堪堪攢夠１５％的進度條，差點「嚶」的一聲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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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小雨。

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哥譚市區里還籠著一層淡淡的霧氣。

格里菲斯穿著那身毫不顯眼的休閑裝，帶著鴨舌帽從旅館里溜出來，走近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

經過一個上午和系統根據資料的推敲分析，格里菲斯大致選定了一片蝙蝠俠經常出沒的區域。

哥譚東區，靠近犯罪巷的主路上。

［一個建議，宿主，只是一個建議。］宿主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但是能看到網上對這裡的評價，［或許來這裡並不是一個很好地選擇，至少您該把您的槍帶上——或者現在去買一把。就連哥譚人都不會往這種鬼地方走，這裡到處都是無所事事的流浪漢、吸毒者、妓＼女、街頭幫派……］

伴隨著系統的話音，街上零星幾個面容枯槁的男人們神情陰鬱又隱晦打量著格里菲斯這個外來者——

精神飽滿，衣著整潔，挺直的脊背，運動鞋上只有鞋底有污漬，身上沒異狀突起，體重偏輕，眼下還有淡淡的青黑。

好耶，是個軟柿子外地人。

格里菲斯沒有察覺到危險，信心滿滿的對系統解釋自己的猜測。

「正是因為危險，蝙蝠俠才會出現在這裡。根據數據顯示哥譚將近６成的犯罪發生在這裡，如果蝙蝠俠想要守護哥譚，這裡必定在他的巡邏路線上，而且頻率會相當高。而在蝙蝠俠頻繁巡邏的時候，這裡的安全反而更能得到保障。」

天色漸漸變得昏暗，格里菲斯得意的壓了壓帽檐，把自己的臉隱藏在陰影中，「所以我選擇了這個時候，在蝙蝠俠隨時可能出現的晚上。另一個原因是，根據韋恩企業的資金流顯示，上個月他們通過了一項關於東區貧困人員基本福利保障的慈善項目，這個月剛開始實時性，地點就在這一片，大家也都知道，韋恩企業是蝙蝠俠的贊助商——

「難道蝙蝠俠不會在夜巡的時候對自家金主的項目更照顧一些嗎？如果他想要後續資金支持，他就不得不這麼做。」格里菲斯下定結論，「所以只要我蹲守在這裡，一定能蹲到他。」

［……所以您得承認您是有賭的成分。］

「不，這個幾率是百分之百的，我只需要耐心等待——」

「打劫！」一道粗糲的聲音從格里菲斯背後響起。「把手機和錢包都交出來！」

「……」

格里菲斯突然笑了。

還真有不長眼的人來找他的麻煩，沒看出來他是一個身強力壯的男性嗎？

為了有一個能健康加班的好身體，他一直沒有放棄過健身的習慣，就算再忙的時候他也依然每周去一次健身房，雖然比不過職業的拳擊手，但區區一個哥譚人，一個不是吸毒者就是病歪歪流浪漢，就算拿著把鋒利的小刀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他哪來的勇氣搶劫一個格萊斯頓……

格里菲斯撈起袖子，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轉身看向不長眼的劫匪——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意外似乎比蝙蝠俠來得更快。

四個身高接近兩米、體型高大、雙臂紋滿刺青的壯漢站在巷口，手裡拿著棒球棍和鎚子，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其中一個臉上還畫著小丑一般的油彩。

「是小丑幫！」之前還病歪歪躺在街邊的癮君子們嗷嗷叫著，爬起來就往外跑。

去。他。媽。的。哥。譚。

格里菲斯慢慢把錢包從口袋裡掏出來，在心裡罵了一句。

拿搶銀行的陣容搶我，你們哥譚人是不是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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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蝙蝠俠並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時趕到，建設和諧哥譚的任務依舊十分艱辛。

小丑幫們認真把格里菲斯仔細搜了一遍，沒能找到第二個錢包。

「窮鬼。」領頭的小丑幫人員十分不滿，最後踹了格里菲斯一腳，看著他倒在淺淺的水坑裡，帶著小弟們揚長而去。

因為宿主受到攻擊，自動開啟視覺共享並觀看了全程的系統適時地閉上了嘴，什麼都沒說。

半晌，格里菲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把自己挪到牆邊，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靠在牆上。

東區的牆上噴滿了各種粗魯圖案的塗鴉，現在也不是計較會不會蹭臟衣服的時候了，挨過一頓打的格里菲斯看起來和這條街上的「哥譚人」沒什麼兩樣。

溫熱的液體從鼻腔流到下巴。格里菲斯抬手抹了一把。是鼻血。

失策了，他該把槍帶來的。

他微微仰起頭，四十五度角仰望著哥譚烏雲密布的天空，讓血順著喉嚨往肚子里咽。

太慘了，宿主真是太慘了。

系統簡直不忍再看下去，但又不敢回意識空間。它得好好幫他可憐的宿主放哨。哥譚實在太危險，萬一它一走，小丑幫們來個回馬槍，宿主被人撿屍嘎了腰子可怎麼辦。

雖然系統也做不了什麼，但至少可以提醒宿主，讓他能爬到旁邊的垃圾桶里躲躲。它計算過了，可回收垃圾的箱子大小正合適。

幸運的是，格里菲斯的霉運並不是持續一整個晚上。

兩封來自銀河系聯邦快遞公司的消息拯救了這悲傷的氣氛。

［親愛的宿主請不要灰心，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等著我們。］系統鬆了口氣，高聲安慰宿主。

「……還有比現在更壞的消息嗎？」格里菲斯微微睜大眼睛，打起精神。

［對宿主來說只有好消息啦！由於宿主昨天為公司提供了有效建議，公司經過討論后決定對宿主積極上進的行為作出嘉獎，可以破例為宿主提供一條詳細坐標哦！］系統由衷為格里菲斯感到高興，［有了這個，您就可以繞過蝙蝠俠和他的財產，直接尋找氪石啦～］

壞消息是上級駁回了它的調崗申請，並認為它申請調崗是可恥的摸魚行為。不過系統覺得這消息也不算太壞，尤其是和滿懷信心而來一臉鼻血躺在這兒的宿主比起來，不算太壞。

格里菲斯卻並沒有順著系統的想法。

「尋找氪石？不，我才不會把這種機會浪費在尋找氪石上——我幾乎已經找到了！」格里菲斯用手背堵住鼻血，「只要多等一會兒，或許明天，或許後天，我就能等到蝙蝠俠，這世上沒有我談不成的生意。」

［來之前您也是這麼說的，可您現在躺在地上，連回旅館的車費都被搶了。］

這確實是個問題。「……總會有辦法的。」

格里菲斯吸了吸鼻子，夜風吹過他被水浸濕的衣服。

哥譚的夜晚有點冷。

蝙蝠俠照例開始了在哥譚東區的巡邏，義警是沒有假期的，007是常態，不加班是例外。

倒是和格里菲斯有一些相似之處。比如，他們都是自願加班這件事。

黑色的披風隨風舞動，在大樓間穿梭。

和往常一樣，大晚上不睡覺在街上亂晃的人還是那些人：流浪漢，劫匪，混混，癮君子，夜間服務者，居心叵測的雙面人/稻草人/黑面具/企鵝人……

路過犯罪巷的時候，蝙蝠俠投擲抓鉤的動作遲疑了一瞬。

靠牆坐著的那個流浪漢似乎有些眼熟。

出於職業習慣，蝙蝠俠開始邊觀察邊思考在什麼時候見過他。

良久后，他在記憶的犄角旮旯中扒拉出了格里菲斯的影像。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人應該是斯塔克工業的員工。之前提姆為了潛入斯塔克「取」一份資料，動過偽裝成他的念頭，但最終因為兩人的工作時間重合率過高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只能作罷。

斯塔克的員工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可這條街上的哪一個人不是迫不得已才來到這裡的呢。

昏暗的光線下，蝙蝠俠的目光掃過格里菲斯凌亂的頭髮，微揚的下巴，有些髒兮兮的衣服，還有看起來明顯經過一番搏鬥的傷痕，最終落在了地上的棒球帽里。

嘖，現在的年輕人……

一道銳利的光劃破夜幕。

「叮！」

什麼東西？

正和鼻血鬥智斗勇的格里菲斯突然發現帽子里多了些什麼，垂眼一看：一枚金屬片粘著一張富蘭克林釘在自己帽子里。

「怎麼回事，系統，天上掉錢了？」還是一百美元。

［蝙蝠鏢！那是蝙蝠鏢！激動萬分的系統大聲提醒他，［快點找到他格里菲斯！你的氪石有著落啦！］

格里菲斯愣愣的看著帽子里的富蘭克林，一聲不吭。

［快點攔住他啊！］系統著急的催著他。

「……不。」格里菲斯捏著蝙蝠鏢，冷冷的注視著上面粘著的一百美元，「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這是施捨，這是同情！他施捨給我１００美元！施捨給我這個馬上就要暴富的人，還是新鈔！他以為我坐在這裡是為了乞討嗎？」

微弱的燈光下，格里菲斯臉漲得通紅，鼻血的流速倒是慢了些。或許是尷尬導致血液湧進腦門的原因。

「從他把錢丟進我帽子的那一刻起，這生意就沒法做了！」格里菲斯把美鈔從蝙蝠鏢摘下來，冷冷的看著那隻被他變成純金的，沉甸甸的蝙蝠鏢。

不然他該怎麼和蝙蝠俠解釋他想要氪石？

Onekryptonite,Justonekryptonite?

［做不了生意可以做恩人嘛，］系統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至少現在我們有錢坐車回旅館了。］

「……是啊，我可真是太感謝他。」格里菲斯咬牙切齒。

他寧願用兩條腿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