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神魔亦風流

前兩天剛離開過入夢部門一趟的老孟，今天又一次離開了。

不怪當時白四吃驚，誤以為老孟是不是在外面鐵樹開花，就連入夢部門那些個當差的，都實在是想不出別的理由，能讓一個死宅連續出門兩趟。

而死宅的天敵，必須是現充無疑了。

不過事實必然不可能像鬼差他們猜想的那樣發展。

老孟不像之前，暗中去與諦聽會面，而是思慮重重，朝着一處四面環繞大廈的湖心小樓而去。

今日喚他前來的，是一位閻王，那他等下要見到的，就一定是十位閻王。

難不成自己私會諦聽，被大人們發現了？不可能啊，要說隱藏蹤跡，遮蔽天機的術法，誰能敢得上自己，難不成？

老孟眉頭緊皺，他不是在自誇。能夠讓神仙陷入幻境，難辨真假不自知，他算是其中最擅長此道的，能超過他的寥寥無幾，那麼隱匿行蹤的本事，只會更高，畢竟能主動破開他的夢境術，那就證明對方本事比他高，打大概率是打不過的，那就必須溜得最快。

那一日小巷麵店，其實從那位店老闆見到一分為二的諦聽之一，端上那碗面開始，就已經是大夢一場。

等到諦聽離開小巷，揮手兩次，第一次是因為胡思亂想的白四心聲，對他略施懲戒外，其實也是悄然打散那副夢境，所以白四後腦挨的第一下，才會不疼不癢。

現在老孟也猜得沒錯，就是諦聽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蹤，讓他們這一次會面變得「光明正大」，只是這一點不妨礙老孟在心裏罵娘就是了。

好你個死胖子！買賣不成仁義在不懂嗎！不就是沒答應你的請求嗎，你他娘的自己想想，我是怎麼來這下邊的，是被那天上皇帝親自丟下來的！老子勤勤懇懇幹活，和勞改都快差不多了，你倒好，一上來二話不說，哦，就要拉着老子越獄，我沒噴你一口唾沫星子，把你直接抓起來都算好的了，你倒好，給老子玩無間道雙面派，反手就把老子賣了，你給老子等著，下次見面老子非把你打成狗！再把你嘴裏的兩根象牙掰下來做擺件！

聽聽聽！聽你娘的聽，以後我每天踩着點罵你，呸！

十八獄下，一位僧人察覺到身邊人的神色異樣，大概猜到了事情始末，雙手合十笑道：「出家人，戒嗔戒怒。」

這人忍了忍，低頭道：「諦聽明白。」

他也並非一開始就是一心向佛，不然也不會有兩隻佛家法螺被盜，化作象牙的典故，只是多年過去，修身養性，脾氣才好了許多。

你老孟連我請你做什麼都不問就拒絕，還不能讓我發點牢騷？

這次看在菩薩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

然後諦聽施展一門術法，在可以傾聽萬物聲的天生神通中，暫時拉黑了老孟，不去聽對方的叨叨，反正再過一段日子，就沒這心氣罵人嘍。

僧人微笑，「阿彌陀佛。」

諦聽亦然，「善哉善哉。」

這邊的老孟，滿心罵罵咧咧來到湖邊，稍微定神才踏上廊道。

並沒有前往那條長河河岸，而是在小樓之中，十位閻王就等在那邊。

老孟抱拳，小心翼翼問道：「不知道各位閻王，喚我來做什麼？」

可千萬別是因為前兩天的私會。

一位閻王笑道：「諦聽與你說了什麼？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那位菩薩的意思？」

得，完蛋，刑期估計又得加個萬把年。

老孟愁得不行，「諦聽說有事要我幫忙，不過我沒有聽內容，而是直接拒絕離開。」

你個死胖子，老子用屁股都能猜到你想幹嘛，無非就是想讓我運轉本命夢境術，在某個時機，使得一座酆都沉入夢鄉，好給你們「開道」！這膽子，大得能吞天了！

反正我沒答應，說的也是實話，應該不至於加刑......吧？

小樓內安靜了許久，十一個人就這麼站着，老孟就是在煎熬，等閻羅們以心聲商量出個結果，看怎麼砍他頭。

另一位閻王開口道：「今日找你來，是有事請你相助。」

老孟驚訝不已，瞪大眼睛，嗯？和諦聽私下見面的事呢？不管啦？

額生彎月的閻王笑道：「就是兩個老朋友見面而已，何罪之有？儘管安心。」

在人間為官多年，這位的人情味，如今依舊濃郁。

看見其他幾位點頭，老孟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沉吟片刻后問道：「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麼？」

在數道術法封禁過後，老孟聽着閻王們所說之事，心裏如同翻江倒海。

直到事情一五一十說完，老孟依舊久久難以平復心情。

閻王們不作催促，靜靜等待，因為這次是涉及他們所有人大道之事。

黑袍之下，老孟的神情數次變化，最後問了一句，「成與不成，後果如何？」

十位閻王皆沉默不語，最後是司掌輪迴那一位，看向身後石門，輕聲道：「想必......皆是一份解脫。」

老孟驀然大笑，抱拳不語。

走向石門，便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