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支向日葵

第51章 第五十一支向日葵

多麼讓人興奮,多麼讓人恐懼,琴酒握著那支槍,對準被繩子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法斯特。

在他的強硬要求之下,瓦西裡帶他上了天台,看見被反剪雙手跪在地上的法斯特時,琴酒突然之間有點衝動,而這種衝動驅動了他的大腦,他相當認真的問瓦西里能不能獲得法斯特一部分的處決權。

「你們要在這裡就把他殺掉嗎?如果在這裡,我想自己動手。」可能是一分之三的自己,可能是為了無數次看過的大清洗日,琴酒覺得法斯特不應該還有活下去的機會,或者苟延殘喘的時間,他就應該死在這兒。

瓦西里愣住了,他是有想到實驗體的性格或許會出現一點問題,但是把扼殺一條生命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他們所遭遇的事情,恐怕比他們想象到的了解到的更可怕一些。

「為什麼會這麼想?」他最終沒忍住問出來,以此期望著能得到琴酒變成這個樣子的一點原因,或者對法斯特的罪惡行徑多添幾分了解。

「他沒給任何人時間。」琴酒看他,其實琴酒並不知道那些吱呀吱呀的小車帶著堆疊的屍體都去了哪裡,但是這裡能被克格勃找到並一腳踹開大門,或許他們已經找到了屍體在哪裡。

「你們應該看到了玉米地下面埋著的東西,玉米生長的一個周期就能消化一點。」這是琴酒的猜測,過來的時候他就看見了玉米地,根據他淺薄的了解,法斯特可能會選擇把那些東西埋在玉米地下,靜靜等待時間消化那些泥土之下的碎肉。

瓦西里沒想到他猜對了一半,只是埋藏的地點沒有猜對,但這也代表著琴酒是相當聰慧的,他們不該對琴酒有過多的隱瞞。

「猜的很對……只是他把東西埋在了酒窖下面。」瓦西里知道了琴酒的想法是什麼了,但他還是想勸琴酒放棄剛才那樣驚世駭俗的想法。

「所以我想自己動手,我親眼看著那些碎肉被運出去。」

「好了,瓦西里,你討厭極了。」

在他阻止或者支持琴酒的這個念頭之前,有人先把自己的槍放到了琴酒的手裡,帶著香氣的金髮垂在肩膀上,這支槍原本的主人彎腰站在他旁邊,握著他的手詳細講解了一遍瞄準到開槍,然後鬆開了手。

「安娜!」瓦西里低呵著喊安娜的名字,眼睛里是滿滿的譴責,他不支持琴酒如此想法,但是安娜已經把槍塞給了琴酒,他現在再怎麼也不好阻止。

「放輕鬆點,瓦西里,他與那兩個孩子的未來註定是我們這兒,你同樣是看見了那封信的人,沒有人因為一點不足為道的人倫道德,和所謂的安詳自在的生活,把這樣強大的實驗體放歸田野。親手讓他報仇沒什麼不好的,小時候就看多了甚至自己上手試試,長大一點才能更好適應不是嗎?」

作為親手把槍給琴酒的人,安娜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倒不如說她甚至在隱秘處靜悄悄的期待著現在這個狀況,然後把琴酒給帶到一條危險又神秘的道路上。

天台的風呼呼作響,安娜的話還沒被瓦西里聽全就散在了風裡,他剛想繼續發表一點不贊同之言,就被安娜拉著手臂後退到一個不讓人尷尬又能很好看清琴酒動作的距離,給了他足夠的空間。

「讓人在很多年之後想起來還有挂念,可是很不好的。」

琴酒正在看手裡的槍,槍身有點泛潤的油光,帶著鋼鐵的重量躺在手心。他問出那句話很難說是經久的籌謀,還是激素在一時間支配了大腦,也不曾期望瓦西里會允許,只是沒想到有人允許了。

地上的法斯特在他們來之前已經被安娜開了幾個洞,身上的白大褂被鮮血泡透,濕黏黏的糊在身上,折出幾道強硬輪廓。琴酒想到了清洗日的時候,白大褂衣角滴下來一顆又一顆粘稠至極的鮮血,在地上凝成一蓬花一樣的斑

點,綿延一片時像一片異樣的紅色矢車菊。

琴酒發覺自己的心臟多少沾點冷酷無情,或許還加了點對生命的漠視,哪怕法斯特的教育扭曲,但琴酒過往所知道的正常教育,都在對他怒吼著你這是不正常的。

可他在猶豫開槍,理智告訴他開槍之後再不能回頭,他可能要遠離亞歷山大,跟著瓦西里到什麼地方去,然後永遠的遠離他的小熊,成為一個漂泊的孤影,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家。

也有情感在說放下吧,放下那支槍,你還能回到暖暖的壁爐邊上抱著熱紅茶,幼年的記憶就是一場幻夢,或許七老八十了快死的時候還能拎出來寫個回憶錄。

還有最陰暗的想法叫做把亞歷山大也拉下水,但這只是閃現了一下就被琴酒打包丟進垃圾桶,他寧可遠離亞歷山大或者遠離那個神秘又危險的世界,也不會主動把亞歷山大拉進那個危險至極的地方。

現實並沒有給他多少繼續猶豫的時間。

天台的門被砰的一聲撞開,亞歷山大喘著氣站在門邊上,後面站著的是面帶猶豫的一位士兵,伸出的手似乎正在想要不要把亞歷山大抓回去。

瓦西里略帶驚訝的望過去,看清是亞歷山大后做出一個手勢示意他站定,準備看看亞歷山大上來的目的是什麼。

平復了一下氣息后,亞歷山大沒管後面的士兵也沒管站在一旁的安娜與瓦西里,徑直朝法斯特走去,然後停在琴酒身邊。

「奧列沙,別什麼都自己一個人來。」他的手握上琴酒拿著槍的那隻手,緩慢又堅決的抬起了槍,然後對準法斯特扣下了扳機。

好吧,其實不知道是誰扣下的扳機,他們的手交握著打出那一槍,琴酒感覺自己的心臟在彭彭跳,他一時覺得自己碰到的是冰冷的扳機,過一會兒又覺得自己碰到的是亞歷山大溫熱又帶點寒意的手指。

但好在他還有更多的機會,初學者總是不能很好的擊中自己想擊中的地方,他是這樣,亞歷山大也是這樣,那槍毫不意外的走偏了,子彈沉重的陷入法斯特的大腿,只換來了一聲奄奄一息的呼痛。

那支槍頹然的掉在地上,又被一隻手撿起來。

「現在我是你的共犯啦。」亞歷山大的眼睛多麼明亮,哪怕是夜裡也能看清他燦亮的雙眼,還有多少複雜的情緒,琴酒用空著的那隻手輕輕蓋上他的手,不出意外的得到了顫抖的訊號。

琴酒想問亞歷山大怎麼什麼都知道,包括他在心底里暗自想過的東西,可能他們之間就是有不講道理的腦電波連在一起,所以亞歷山大什麼都知道,為此踏碎了琴酒的九十九步顧慮來到他面前。

「所以剩下的讓我來。」濃厚的情意不需要過多的表達,琴酒捂住亞歷山大的雙眼把他轉過去,他這次開槍果敢又堅定,子彈在陷入沉悶的□□后,最後一顆子彈擊碎了法斯特的頭顱。

法斯特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心裡散去了,包括那軟軟的皮和流動的生命,還有藥劑注入時瀕死的痛苦,都長著翅膀從記憶里飛走了,他現在只想抱住亞歷山大,然後一起走入共犯的深淵。

槍支的后坐力巨大,琴酒感覺自己的手臂在發酸發抖,法斯特就那麼躺在他眼前,地上散落著一點碎骨,鮮紅在夜裡也無比的刺眼。

怔怔的看了幾秒后,琴酒丟掉了槍,轉身抱住了一直在看他的亞歷山大,這回沒有捂上眼睛,他知道亞歷山大什麼都看的清清楚楚,沒有必要再掩耳盜鈴。

「瓦西里,看我跟你說的多麼正確,他們的未來註定是我們這兒,再怎麼阻止都沒有用的,他們生來就歸屬這裡。」安娜不知道什麼時候給自己點了一支煙,點點猩紅明明滅滅,她吐出一個小小的煙圈,看它在空氣中擴開然後散去,將煙扔到腳下碾滅。

「你說得對。」

琴酒還緊緊抱著亞歷山大,他想對亞歷山大說很多,想問他的笨蛋小熊如此衝動是否做好了再不能回去的準備,問他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共犯,以及告訴他做事之前應該多思考一下,而不是莽撞的踹開門,然後握著他的手對準法斯特開一槍。

琴酒更願意那一槍是他開的,但事與願違,他現在確定那一槍是亞歷山大摁著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開出了那一槍,所以他才能一邊感受到槍支的冰冷與亞歷山大的體溫,還有一點點的茫然無措。

亞歷山大在透過他長發間的縫隙看法斯特,那個鷹一樣把他摁著觀看死亡的人,現在成了死亡的一員,不得不說這是十分可笑的,又讓人感到一絲髮自內心的悲傷。

時間好像都成為停滯的東西,亞歷山大突然沒頭沒尾問了一句,又自問自答強行給琴酒安排完了。

「長發要剪掉嗎?」

「如果不剪,那就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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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廠興風作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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