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支向日葵

第十支向日葵

在死亡的恐懼面前,此刻洋相百出的福田岡昌是萬萬做不到自己過去的半點自信的,如果他還能有自信,那麼在看見面前的男人身後亂七八糟躺倒的肢體時,他更不能堅強起來了。

「我交,我交。」福田岡昌抖著手將箱子從自己腿邊拖了出來,他知道面前的人想打開箱子需要密碼,於是他抖著手解開密碼,一次次輸錯試圖多拖延一點時間。

再久一點,只要到那些自己留下來的雇傭兵發現不對勁,盲目的將生的希望寄托在那些站在電梯口放哨的雇傭兵身上的福田岡昌,全然忘了同一隻隊伍里出來的另外幾個人,正躺在樓道里冰冷僵硬。

亞歷山大有些不耐煩,一個密碼解了幾分鐘實在很很可笑的,如果他還看不出福田岡昌是在刻意拖延時間,那麼他收拾收拾可以去世了。

所以福田岡昌是在等什麼?

在模糊的記憶里搜尋了一圈,亞歷山大依稀想起來樓上似乎還存在著三兩隻的雇傭兵,這種時候不讓蘇格蘭發揮一下簡直可惜。

於是他打開了耳麥,「蘇格蘭,看見三十三層的那片玻璃牆了嗎?對,狙擊那幾個雇傭兵,我相信你可以做的很好。」

沒有等諸伏景光的回答,他就單方面切斷了耳麥的信號,衣擺被風帶起些許,只能聽見子彈殼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和亞歷山大帶著笑的聲音混在一起。「晚安,福田先生。」

亞歷山大還在這邊向福田岡昌說晚安,那邊的琴酒已經撿起了掉落一旁的箱子,飛快觸動幾個數字解開了這小小的箱子,看見堆疊的文件和被小心包裹的葯管后,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這就是那糟老頭子——那位先生心心念念的……長生的基石??」亞歷山大伸手大大咧咧地拎起了葯管放在眼前,試圖從這一管小小的的藥劑里看出些什麼名堂,可惜他失敗了,這看起來和那些實驗室里普普通通的藥劑沒什麼兩樣,於是他又伸手把藥劑塞了回去,還象徵性的將文件蓋在上面拍了拍。

任務完成,琴酒也不會管亞歷山大一些動手動腳的行為,現在要做的是快點離開,兩次爆炸足夠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再拖延一會兒要面對的就不是廢物的安保,而是來自日本官方的武裝力量了。

哦,對,還有一些陰魂不散的小老鼠。

還有被遺忘的人。

爆炸聲第三次在這方天地里炸響,火焰迅速的貪婪的吞襲著所能觸碰到的一起,琴酒的臉被橙紅的火色映出一點子難得的熱烈來,亞歷山大抬起頭,在不知道哪扇窗門后捕捉到了一個黑漆漆晃蕩的影子。

「不用管黑麥和波本?」伴隨著火焰炙烤大樓的聲音和少量的呼喝尖叫,保時捷356A在街道上飛馳而過,銀色的手提箱孤零零一個大搖大擺的躺在車後座,亞歷山大放平了座椅,猛然想起來身後被火焰包裹的大樓里除了亂七八糟的廢墟之外,是不是還有兩位隊友。

「他們自己會出來的。」琴酒猛打了一下方向盤,車子在一家外表看不出是什麼的小店門口停下來,他伸手拉開車門,走到後座拎起裝著文件與藥劑的手提箱,「下車。」

「corbeau「烏鴉」。」

亞歷山大也走下來,抬頭看向屋檐下那塊小小的牌子。

「組織這次的「巢」,那位先生指定的。」琴酒刻意加重了「這次」的讀音,那位先生警戒心十足,龜縮在屏幕後面什麼都想要又貪生怕死,生怕被順著線摸進老巢,干一票換一個聯絡場所也算熟悉的操作,何況全世界的見不得人的組織或者基地都是這個樣子,只不過那位先生的警惕性在這裡面也算超高規格。

推開門走進去,暗紅色的木頭櫃檯在金黃的燈光下有一種異樣的溫潤光澤和觸感,店裡桌椅稀稀落落擺放著,沒有一個人但酒保依舊忙忙碌碌忙活,冰屑四處飛濺,琴酒將箱子放在櫃檯上時酒保頭都沒有抬起來,依舊在忙活著手裡的事情。

他不急,琴酒也不急,終於等到清澈的酒液被注入杯子,酒保伸手將杯子推到他們面前,終於說出了他們進門起的第一句話:「請坐,Gin大人,我是LondonBrownAle「倫敦棕色艾爾」,如果不急,可以喝完這杯酒再離開。」

任務完成,東西也安然送到,喝酒本來就是放鬆身心的事情,沒有要緊事的情況下,琴酒還是很願意喝這杯酒的。

這時候LondonBrownAle轉過頭來,亞歷山大發覺他的眼睛顏色很美,就像亮閃閃的黑寶石,深棕色短髮柔順的貼在臉頰邊上,呃……他成年了嗎?原諒白色人種與黃色人種的差異,倫敦棕色艾爾在他看起來實在是很年輕又很稚嫩。

「是BierimM*rz嗎?很高興見到您。」他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還有第二個人,又飛快想起來了後續新發的郵件里提及的事情,一邊說著話一邊從吧台底下又掏出一塊冰來開始鑿冰。

倫敦棕色艾爾……似乎是深棕色的?亞歷山大努力回想了一下,又打量了幾眼面前保持著微笑鑿冰的倫敦棕色艾爾,突然對上了號。

哇哦,這麼喜歡將酒與人對標嗎?

不比琴酒任務完成才放鬆,亞歷山大隨時隨地都能放鬆下來,有音樂,有淺金的燈光,有酒杯里酒液晃動時的波紋在桌面上鋪出一片粼粼水光,他快不止是放鬆,而是要躺在琴酒肩膀上昏昏欲睡了。

暫時還不能睡,有美人在面前,調動起一百份的注意力也不為過,更何況,平心而論,和倫敦棕色艾爾交談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他聰明的知道什麼應該知道什麼不該知道,有著在情報人員里也極為出色的探查力與察言觀色能力,和識相的人交談總是開心的。

琴酒已經喝完了自己那杯酒,亞歷山大杯子里的冰球也融化了不少,但他沉溺於和美人聊天,興緻逐漸高昂了起來。

他的興緻很不幸的被打斷,兩瓶威士忌來到了這裡。

看著赤井秀一明顯是被煙熏過的臉和被火燎到后破洞還帶焦痕的衣角,還有身後面色不虞的安室透,呃,大晚上的實在不好判斷安室透是被煙熏黑了還是夜色加成讓他更黑,或者可能是單純心情不好導致的黑臉?

但不妨礙他興緻勃勃的為倫敦棕色艾爾介紹來到這裡的兩個人,他不怎麼記男人名字,幸運的是剛說過不久他忘得還沒那麼快,「黑麥,波本。」他還想繼續說點什麼,但有人開始不耐煩了。

亞歷山大餘光瞥見琴酒已經站起身來,急匆匆站起來,伸出手頗有些依依不捨的勾了勾倫敦棕色艾爾的頭髮,輕輕嘆息了一聲,「如果我身邊沒有一個人,我很樂意跟你上床,但可惜你還是個未成年寶貝,我身邊也有人在,再見,我的小美人兒。」隨後就鬆開手,轉身跟上了琴酒的腳步。

有人進,有人出,倫敦棕色艾爾依舊在招待算不得客人的客人,舊的客人走遠,客人留下的話倒是被牢牢記住。

夜間清爽的涼風跟著被推開的門一起進來,亞歷山大三兩步追上琴酒的腳步,毫不在意地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順便向站在車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遲遲不上車的琴酒眨了眨眼。

所以他是真的沒有意識到什麼嗎?

案件,任務,忙忙碌碌佔據了今天一多半的時間,他們直到這一刻才能安靜下來好好想想今天凌晨發生了什麼。

但是看亞歷山大如此行徑,他也不好再扯起不愉快的事情,以及,亞歷山大非常需要控制一下自己四處調情的行為,在俄羅斯的這麼多年他都在幹什麼?

「在調情,別看我,還有,你說出來了。」

哦,他說出來了,那沒什麼事兒了。

帶著詭異的輕鬆與痛苦,琴酒伸手拉開了車門,但他沒有第一時間啟動車子,而是給自己點了只煙,煙草侵入肺部讓人心曠神怡,琴酒慢悠悠呼出一縷煙,轉頭就看見亞歷山大也叼著煙湊過來,試圖從他的煙上借點火。

感受到他的目光,亞歷山大抬起頭,向後靠了點然後挺直了背脊,伸手將拿著煙的手搭在車窗上,慢悠悠在他面前吐出個小小的煙圈。

看看,多麼挑釁的行為,夜色下一片昏暗,只有車裡亮著一盞小燈,煙灰撲簌撲簌落在車窗外,琴酒不知道在想什麼,頭髮遮擋住了他的一切目光,亞歷山大看他只能看見鋒銳的下頜,還隱隱被衣領遮住了一半。

鬼使神差的,或許是發自本心,他湊上去撩開琴酒的頭髮,交換了了一個纏綿而繾綣的吻,昏黃小燈照亮了小小的一片灰塵,有兩片唇瓣觸碰重疊又分離。

昏黃小燈自動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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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廠興風作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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