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萬念俱灰2

一百零八 萬念俱灰2

蕭承毓復又站直了身軀,轉過身背對著她,似乎對她的這番話不感意外。

「姚蘊,你給本都護聽好了,你既已嫁與本都護為妾,生是本都護的人,死也是本都護的鬼,生生世世、生生死死都只能是蕭家人,其餘的就莫要肖想了。」

轉身離去之時,他才走到門邊又頓了頓腳步,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決然離去。

從那一日爭吵算來,姚蘊和蕭承毓二人已是七八日都未再見過一面。北庭都護府的下人們皆喉尖嘴利眼利得很,對那日二人掀翻屋頂的激烈爭執之事瞭然於心,卻很是識相地三緘其口。不過亦有個別膽大八卦的下人們偷偷在私底下議論,好奇這位不識抬舉、不知天高地厚的妾室還能耀武揚威多久,想來不過多時就會被都護髮賣趕走了去,皆是等著看好戲的。

自那日起,姚蘊便再也沒踏出過拂雲院半步。

下人們端來的一日三膳雖不富足亦能溫飽有餘,穿衣用度有所扣減亦能安然以對。姚蘊不知道這是蕭大都護的命令,還是下人們看人眼色的自作主張。不過只要不見著他本人,她最是舒心暢快。她日日清淡飲食,夜夜安寢好眠,得了空閑便專心作畫練字,百般聊賴時就教導幾個小輩讀書認字,倒也算是樂得個清閑自在。

如此平平淡淡、相安無事度過了十來日後,院子裡頭還多了個熱熱鬧鬧、喜聞樂見的小可愛。正是一隻毛色黑白相間、身形嬌小可愛、尾巴捲曲搖晃的拂秣狗。拂秣狗是高昌國專門豢養的名貴之物,百年以前甚至還是只有在長安宮廷里才有機會一睹風采的名貴貢品。

就在幾日前,蕭二領著幾個侍衛在院外大大咧咧地高呼道都護無意丟失了一隻名貴小狗,便要藉此理由往屋子裡頭去尋,可是才尋到一半突然又說有要事要先行離開了。

她心底冷笑,原來是擱在這兒給她看好戲呢!可惜她偏偏不領情,抱起這隻小狗橫豎堅定要送回去給他們。

「蕭二侍衛,如此名貴之物,我這卑賤小妾可不敢隨意拿了去,你快快將她抱走!」

「姚娘子,這、這我們一群大老粗們也照顧不好,還請姚娘子悉心照料,我們便、便不叨擾了!」

「走走走,快都散了吧!」

蕭二心底忐忑,連忙匆匆放下兩大麻袋子的牲畜吃食就跑了出去。如此一來,這份情,就算她不想領也不得不領了。

外頭下人們私下暗罵她不識抬舉、不知天高地厚,其實是在罵她不給都護面子,這麼多日也不主動前去青松院低頭認錯。她一點兒都不在意,反正得了這隻聰明伶俐、惹人疼愛的小狗,令她滿心歡喜。

「唉,姚娘子,今日的吃食還是米粥和麵餅,奴婢去時這米粥都涼了,熱過之後再取回來的,姚娘子趁熱吃了才好。」白露細緻擺好了今日的午膳,言語中卻流露出幾分不滿。

姚蘊抬眸望了眼午膳的吃食,竟然還是與前兩日的午膳一模一樣的,也怪不得白露忍不住吐槽埋怨了。如今府中內宅無人主持中饋,下人們的行事倒是越發囂張放肆了。

「無妨,將就幾口就好。若是吃不飽,晚些時候你出府再買點好吃的回來便可。」

白露擺好了碗筷,無意間想起了今日的熱鬧事:「姚娘子,今日都護府前廳有些熱鬧,奴婢聽聞是來了個京中之人。」

姚蘊一怔,猛地放下了手中已看過半的《酉陽雜俎》,目光盼切流瑩卻又有些猶疑。

「白露,你再說一次,從京中來了何人?」

「是、是從京中來的官員。」白露又驚又喜,已是許久未瞧見過姚娘子如此清醒精神的面色。

「你可親眼瞧見此人?此人是什麼模樣?」

「回娘子的話,奴婢沒有親眼瞧見,不過聽前廳的侍衛說,這位郎君英姿不凡、清雅脫俗,想來必定不是尋常人呢!」

她心思謹慎卻又惴惴不安,連忙多問了一句:「那前頭的地牢可有動靜?」

「奴婢聽前頭的守門小廝說,好像那官員就是為了那伙侍衛而來的。」

姚蘊大喜,連忙拽著衣裙起身,揮手來讓她快快伺候更衣梳妝。

「姚娘子,那這午膳......」白露睜大了眼眸子,全然是一頭霧水。

「晚些再吃也無妨,此事最為緊迫。白露快來,你看我梳個流雲髻好,還是挽一個雙環髻好呢......」

不過一刻鐘,姚蘊已經換過一身蘇梅色綾紋方格的齊胸衫裙和漢白玉暈染的寬袖刺繡上衫,挽上一個清麗動人的流雲髻,最後再別上兩隻玉煙瑬銀青蓮紋樣的流蘇簪子。銅鏡中的嬌俏娘子媚色煙行,全然恢復了往日的靈動明媚、流光神采。

姚蘊領著白露匆匆往前廳走去,一路上的下人皆垂頭行禮,陰暗下的面容皆是目瞪口呆,感慨這妾室終於肯低頭前去服個軟了。

轉過七八處的蔥鬱迴廊和院落,二人終於來到了前廳的另一側小門。

姚蘊蹙了蹙眉眼,壓抑住心底的古怪心思。

她壓低了嗓音問道:「不是說前廳很是熱鬧嘛,如今這處為何如此安靜?」

「奴婢方才經過此地時的確很熱鬧的呀,還是都護親自接待的呢!」

她目光一沉,連忙領著她轉身往地牢方向走去,腳步輕快、歡欣雀躍。也許是去地牢里領人也未可知。

甫一走到那重建過的地牢院子外頭,郎君們的腳步聲紛至沓來、不絕於耳。她心底激動難耐,看來是先生親自來此處尋人了,蕭承毓再無任何理由胡亂關押住無罪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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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高昌傳》記載:「武德七年,高昌王麹文泰獻狗雌雄各一,高六寸,長尺余,性甚慧,能曳馬銜燭,雲本出拂秣國。中國有拂秣狗,自此始也。」

「拂秣狗」屬於尖嘴絲毛犬,最早馴養於古希臘。據史料記載,初唐時國內已有人開始豢養「拂秣狗」,並將其稱作「康國狷子」「白雪狷兒」或「花子」。唐中期及以前,馴養「拂秣狗」這種時髦而且花費很大的行為還僅限於宮廷,但「拂秣狗」聰慧、可愛的形象卻在市井間流傳甚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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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后,她成了將軍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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