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豢妖

第七章 豢妖

縣令府里的家丁和侍衛們再次猛撲了上來,李長安武藝最強,除了擊退自己一方的敵人外,還時不時要分出精力來幫助馬氏兄妹。

這官邸內的侍衛武力雖普通,但畢竟人多勢眾,四人剛打退內圈的敵人外圈的刀劍便又劈了上來,這一波接一波的攻勢讓本來武力並不出眾的兩兄妹漸漸有些招架不住。

守衛們見二人體力不支,更是集中精力向他們猛攻,劍花像浪濤般不停地朝馬佑辰和馬鈺奔涌而來。

眼看一把長刀就要砍到馬鈺的肩頭,姜鴻文右腕輕抖,向上斜斜挑出一劍,將將撥開了落下的刀刃。那刀擦著馬鈺的肩膀劃過,割破了她手臂上的衣服,露出一抹潔白的肌膚。

眼見隊友不敵對手,李長安連忙雙手握住玄鐵重劍,拉開最大的角度向前橫掃開來,一陣疾勁的劍氣破空而出,將面前的敵人盡數擊飛。

在另一波家丁衝上來之前,他又掉轉劍鋒對着地面,將渾身真氣灌注在劍身之上,狠狠往地面扎去。

霎時間,只見一道金光騰空而起,靈力如同衝擊波般向四周迸裂,將所有人都震飛了去。

姜鴻文駕着這洶湧的真氣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后勉強地接住了馬氏兄妹,又踉蹌着落地站穩,再回頭看向院子裏,只見所有的家丁和侍衛們已經在四旁摔了個七零八落,到處傳來哎喲哎喲的叫喊聲,幾名倉皇從地上爬起來的侍衛,也只是顫抖地舉著刀劍,不敢再向前一步。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一旁走了出來,家丁們紛紛讓出道來。那人留着濃密的鬍鬚,小小的三角眼倒垂著,目光嚴肅又狡黠,左手還拎着一整隻剝了皮的羊腿,滴滴答答地淌著血水。

剛才還摔在一旁的大耳男子見到此人,忙連滾帶爬地趕了過去,慌慌張張地說:「羅大人……這群賊人武功太高,小的們打不過啊……」

「一群廢物!」這大個子正是臨山縣令羅玉堂,他一腳踢開大耳男,對着院子裏的四人喊話道,「幾個小毛賊好大的膽子,竟敢深夜擅闖縣令府,見到本官還不快快伏法!」

李長安收起青平劍,怒視着羅玉堂說:「明明是你為官不仁,知法犯法!還不趕緊交出贓物,束手就擒!」

「就是!」馬佑辰扶著已經精疲力盡的妹妹,大喊道,「快把我的寶貝還回來!」

「哈哈哈哈!」羅玉堂不屑地笑了笑,「幾個毛賊,能奈我何?不如我今夜就將你們打入大牢,判你們個入室盜竊傷人之罪。」

「那你看這個如何?」姜鴻文走上前來,手裏舉著一塊青玉令牌,上面嵌著一個純金的太陽標誌,「我乃廷尉姜鴻文,奉東陽皇帝秘旨調查臨山城私造假幣案,現證據確鑿,特捉拿臨山縣令羅玉堂歸案,凡有攔阻者,殺無赦!」

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姜鴻文手中的令牌在月光下閃著高貴的光芒,照得一眾嘍啰們瑟瑟發抖,有幾個膽小的已經扔下了手中的武器,甚至不敢再抬頭看向院中一眼。

「真是白瞎我養你們這幫蠢貨!」羅玉堂臉色暗沉了幾分,但也並未驚慌,只是斜着眼看着姜鴻文道,「什麼廷尉司馬的,我未見過,也不認得,死了之後不過一名毛賊而已,給我上!」

兩名忠心耿耿的家丁拿着刀劍竟當真沖了上去,只見姜鴻文與李長安使了個眼色,二人手起劍落,兩名家丁便應聲倒地不起,其它人見同夥血濺當場,更是紛紛嚇得不敢動彈。

「我說了,殺無赦!」姜鴻文的軟劍在手裏輕輕地抖動着,發出清亮的響聲,鮮血順着劍尖滴在地上,一股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方才只是為了脫身一直收而不發的李長安佇立一旁,此時的眼神里也多了幾分殺機,他緩緩舉起青平劍,劍尖直直地指向羅玉堂的胸口。

羅玉堂先是冷笑了幾聲,接着深吸了一口氣,嘴裏發出嗚殃嗚殃的低吼,像是在念動什麼咒語似的,接着只見他將手中帶血的羊腿朝着院子中間站着的姜鴻文猛地扔了過去,大叫了一聲「走!」

院子一側的一間廂房的屋門被呯地撞碎了,一個巨大的黃色身影朝着院子裏飛撲了過去。

「小心!」李長安驚聲道,一個魚躍將姜鴻文推開,自己也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掀翻,在地上連打了好幾個滾。

那黃色的身影如旋風般從空中落下,停在院子的對側,竟是一隻人面虎身的怪物,此刻的它口裏正撕咬着那根血淋淋的羊腿,半長的黑色頭髮極不協調地披散著,黑洞洞的眼珠里冒着飢餓的凶光,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李長安和姜鴻文。

「妖……妖怪啊!」周圍的家丁和僕人們見到這怪獸,全都嚇得魂飛魄散,飛也似地向院外跑去,走廊里一頓雞飛狗跳后,院子裏只剩下了羅玉堂和李長安一行四人,馬佑辰緊緊抱着馬鈺躲在牆角,用手蒙住妹妹的眼睛,自己也害怕得全身不停顫抖著。

「是馬腹!」李長安少時曾聽父親說起過這種人首虎身的妖獸,據說是虎獸修行失敗后變化而成,在民間以吞食人肉而惡名昭彰,想必這次在臨山城裏聽說的老虎吃人便是這妖怪所為。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妖獸竟被圈養在這縣令府邸內,羅玉堂還當真是一個無惡不作之人。

「大膽羅玉堂!不但私印紙鈔,還敢豢養妖物,你可知這都是死罪?」姜鴻文義正嚴辭地呵斥道。

「一罪既死,百罪亦死,有什麼區別!!」羅玉堂自知無路可退,歇斯底里起來,他調動真氣,眼睛裏佈滿了血絲,渾身上下泛起一陣暗紅色的血光,頭髮也如同千萬條小蛇般扭曲著飛舞了起來。

他在口中默念咒語,一旁的妖獸馬腹也如同感應到了什麼似的,放下了口中的羊腿,眼珠由黑轉紅,嘴裏發出像是嬰兒啼哭聲般的嘶吼,一步步迫近了姜鴻文。

「他竟然修鍊妖血咒!」李長安大聲提醒姜鴻文。

這妖血咒乃是人間禁術,需將妖血煉丹后吞服,再與自身真氣聯結,以達到操控妖邪的目的,修鍊過程兇險異常,極易走火入魔。李長安也只是在奇門法術書卷里見過這功法的簡介,今日一見果然凶神惡煞,邪魅無兩。

姜鴻文全神貫注,小心地踩着步法保持着面對馬腹的位置,手中的軟劍蓄勢待發。

李長安也發動護身咒,在周身展開一扇金色的靈力護盾,繞着馬腹的身側緩緩移動着,試圖找到可以發動進攻的破綻。

「哇嗚!」羅玉堂大吼一聲,馬腹像一支離弦之箭一般呼嘯著沖向姜鴻文,它伸出粗壯有力的右前爪,照着姜的頭頂便拍了過去。

姜鴻文向後一躍閃過爪擊,雙腿蹬在院牆上,藉著反彈的力量順勢向妖獸發起了反擊。

只見他劍尖一抖,直直地刺向了馬腹的左眼,一旁的李長安見勢也揮起青平劍,從左後側向它的肋下劈砍過去。

眼看二人連手夾擊就要得手,腹背受敵的馬腹忽地倒在地上,向右側滾著躲開了二人的進攻,還在地上捲起一陣沙石。

撲空的二人一下被揚沙迷了眼,剛要調整姿勢,那妖獸又從角落裏撲將出來,用鐵鏈般的長尾掃向二人,李長安來不及躲閃,被虎尾打了個正著,縱使他有咒法護體,還是被盪出數米遠,背部狠狠地撞在一旁的房門上,把門窗撞得稀碎,連包袱也跌在地上,東西散落了一片。

姜鴻文站在李長安身後,及時用劍護出了心口,但依舊被千鈞的力道震得連退幾步,虎口流血,幾乎連劍也拿不穩。

「哇啊啊啊啊!」羅玉堂周身的血咒愈發的肆虐起來,脖子上和臉上的血管都根根暴起。

李長安從破碎的木堆中爬出,朝着姜鴻文喊道,「我拖住這妖怪,你去斬了羅玉堂!」

姜鴻文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李長安又舉起青平劍,把靈力化作一道道劍氣,不斷地朝着馬腹揮刺出去,那馬腹不停地用前爪擋開流星般金色的劍氣,雖然也被擊中了幾次,但竟完全不為所動。

姜鴻文則騰空而起,將全身力氣集於劍鋒,直挺挺地插向已經陷入狂暴的羅玉堂。

成功了!眼看羅玉堂沒有還手,二人心裏大喜,可只聽「鐺」的一聲,姜鴻文手中的軟劍雖刺上了羅的心口,卻如同扎在了一塊鐵板上一般,劍身狠狠地彎了下去,接着便是一股強大的妖氣將他轟地反彈了出去。

姜鴻文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毫無抵抗之力地向後飛去,咚地撞上院牆又摔落到地面,口鼻里鮮血直流。

李長安見狀忙停下了攻擊,跳到姜鴻文身邊將他扶起,着急地問道:「你沒事吧?」

姜鴻文又咳出一口鮮血,用手撐着地站起來,指了指馬氏兄妹說:「你快帶他們離開!」

還沒等長安來得及反應,馬腹又向他倆發起了攻擊,它碩大的身體從空中落下,鋒利的爪牙狠狠砸向姜鴻文的頭頂。

「小心!」李長安大喊著推開了姜鴻文,自己緊跟着一個跟頭翻到了剛才被撞碎的門窗邊。

他眼角的餘光瞥到掉落在地上的包袱旁,有一塊石頭正在斷裂的門窗和瓦礫間熱烈地散發着火紅的光。

「長安,用火!!」一直縮在一旁的馬佑辰也看見了地上的赤黑曜石,忙不迭地喊道。

馬腹也似乎被他的叫聲吸引,扭頭看向了李長安和馬氏兄妹,嗓子眼裏擠出瘮人的啼吼聲。

「快!!!」馬佑辰大叫道。幾乎是同時,李長安與馬腹都沖向了紅色寶石的方向,馬佑辰也緊張得扭過頭去,閉上了眼睛。

「嗷!」一聲尖銳的嘶鳴刺破了臨山城的夜空,連山間的飛鳥都被驚得呼啦啦地飛出了樹林。

回過頭來的馬佑辰只看到一個巨大的火球在院子的中央翻滾著,滿頭大汗李長安坐在一旁,臉上全是煙熏火燎的黑色,手中吸滿了靈力的赤黑曜石還在向外噴射著一股股炙熱的火焰。

剛才還看似無懈可擊的羅玉堂,此刻也已經被反噬得痛苦地靠在牆上不住地痙攣著,渾身的妖氣四散奔逃,像是要把他撕裂一般。

院子另一側剛爬起來的姜鴻文拾起自己的軟劍,艱難地挪到羅玉堂的身邊,咬牙將劍尖刺入了他的胸口。

鮮血濺滿了姜鴻文的臉龐和衣衫,羅玉堂的頭沉沉地垂了下來,院裏已經被燒焦的馬腹也不再動彈,空氣中突然安靜得只能聽見四個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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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洲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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