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闖

第六章 夜闖

走出飯館,馬佑辰滿心沮喪,本來總是充盈著喜氣的臉此時沒有了一絲笑意。

李長安看着心裏難受,只得陪在兄妹倆身邊不停地安慰著。

姜鴻文哪肯放過這條線索,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了上去,拉住馬佑辰問道:「你可還記得今日有哪些人與你交易過?」

馬佑辰低垂著頭,悻悻地說:「今天下了船,我和妹妹就急忙忙地到了南市集,想着趁午飯前人多的時候給寶貝找幾個好買家,可很不巧聊了好幾個本地商販都談不攏價格,便自己在市集的邊上自己搭了個攤位想守株待兔。」

「是啊,哥哥早上在白河裏落了水,本來也很累了。」妹妹馬鈺余慍未消,恨恨地說,「結果我們等了沒一會兒,就來了個打扮精緻的公子哥,和我們聊了沒兩句便出錢買下了所有寶貝,都沒怎麼還價,沒想到竟是個騙子!」

「你可還記得他的長相?穿着打扮?他和你們聊了些什麼?」一聽疑犯已經確定,姜廷尉心中大喜,忙繼續問道。

「長的吧,個子高高瘦瘦的,濃眉大眼,哦,對了對了,他耳朵特別大,我當時還覺得好笑來着。他就問了問我們的寶物是在哪兒收到的,接下來還要去哪兒尋寶之類的話,都沒過多研究我們的東西,就交錢走人了,我當時還覺著運氣挺好,遇上了這麼個大方的主兒。」馬鈺想了想答道,又轉過頭看着姜鴻文說,「可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難道我們還去找他不成?」

「正是!」姜鴻文堅定的回答。

大家吃了一驚,即使是希望拿回寶物的馬家兄妹也從沒敢想過自己破案抓賊的事,剛才飯店小二說了之前商人的遭遇后,倆人本已經心灰意冷,可聽姜鴻文這麼一說,似乎一下點燃了兄妹倆心裏奪回寶貝的火苗,連忙問道,「先生可有什麼計策?」

「剛聽小二說,近來收了不少假鈔,想必這是背後必有團伙作案。今日那買家和你們說的話,想必也是為了確定你們是外來商人,在本地沒有能量,而且不用多久就會離開臨山城。今日市集還沒結束,我想他可能還會再出現的。」姜鴻文說,「不如咱來個引蛇出洞。」

「咱們再拿些寶物,到今日你們擺攤的地方,扮成外地商人,引他出來。」姜鴻文看着滿臉不解的三人,接着說道,「可是他今日已見過你兄妹倆,咱們必須換一張面孔。」

「我知道了!」馬佑辰像是想明白了似的,激動地說道,「我們躲在暗處,先生您扮成商人,他要是一出現,我們就一起把他抓起來!」

姜鴻文有些哭笑不得,心想也不知道眼前這愣小子這些年是怎麼帶着妹妹闖蕩江湖,四海為生的,忙擺了擺手道:「不可。如今我們並非公差,又沒有證據,即抓不得又告不得,還容易打草驚蛇。」

「那咱們該怎麼辦?」馬鈺不解地問道。

「此事還需一位武藝高強之人幫忙。」姜鴻文說着看向了背着玄鐵劍站在一旁的李長安,「我可以扮作外地商人用寶物引他出來,你們兄妹倆躲在暗處,確定是那賊人後給我一個暗號,我便與他交易。待他拿着寶物離開時,李少俠再跟着他去往團伙老巢,一路上給我們留下記號,我們隨後再跟着記號去與你匯合。李少俠可願意?」

李長安有些猶豫,畢竟還要趕路去百翠,似乎沒有必要在此地為了非親非故之人耽擱時間,可對方既已問起,自己心裏那股子助人為樂的勁兒又竄了上來。

這恐怕就是永華李家的家風吧,他在心裏如此勸慰自己,點了點頭說:「此計甚好,我可用靈符施一跟隨咒,到時你們拿着靈符,便能跟着我的靈力找到我。」

「那還有最後一件事。」姜鴻文見李長安同意了,便繼續說道,「我們有哪些寶物可賣?」

「我們的寶貝都賣光了……」馬鈺撅著嘴無奈地說。

「我這有一塊采自蔚桑國的玉佩。」姜鴻文從衣服里掏出一塊玉墜來,那玉佩通體潔白,上面雕刻着一隻栩栩如生的仙鶴,外邊還鑲著一圈柳枝型的金邊,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我這還有幾塊黑曜石。」李長安一邊從包袱里拿出融衡山裏得到的小晶石,一邊說:「反正也是偶得之物,算是給它們一個立功的機會。」

「哎……不行不行不行!」馬佑辰連忙推辭道,「二位願意幫助我們兄妹,我們本就感激不盡,怎麼還能讓你們把自己的寶物拿出去作了餌?」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轉過頭對馬鈺說,「對了,鈺兒,咱不是還有那把匕首嗎?」

「哥哥……我不要……」馬鈺很是喜歡那把匕首,剛想撒嬌推脫,可抬頭卻見平時總是對自己和顏悅色的哥哥此刻臉色竟一下沉了下來,知道自己犯了禁忌,縱使心裏有一百個不願意,還是把匕首乖乖地交了出來。

「就用它吧!」馬佑辰把匕首遞給姜鴻文,刀柄上的夜明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兩刻之後,在南市集的一角,姜鴻文已經拉着一張草席出起了攤,而李長安則和馬氏兄妹一道,躲在一旁茶樓的二層窗邊看着往來的人群。

不少人被精美的匕首吸引駐足,也有幾位主動開出了價格,但都被姜鴻文以價錢太低一一婉拒了。

一行人等著等著,眼見着集市的人漸漸散去,太陽的光芒也收斂了起來。馬佑辰的眉頭緊鎖,好不容易點燃的希望也一點一點被降臨的暮色澆滅。

「哥,快看!」馬鈺忽然猛地拉了一把馬佑辰的衣袖,低聲喊道。

馬佑辰順着妹妹眼神的方向看去,只見一位高高瘦瘦的公子穿着一身藍色的絲制長衫,慢悠悠地朝着姜鴻文的攤位走來,一對招風大耳甚是引人注目。

終於來了!馬佑辰心中大喜,連忙把當作信號的一片竹簡從窗台上朝樓下的攤位扔了過去。

本已經注意到大耳男子的姜鴻文看到確認信號,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從地上拿起匕首,作勢要收攤走人。

「這位兄台,」大耳男子叫住姜鴻文,禮貌地問道,「我看你這匕首很是精巧,請問作價幾何呢?」

「這可是從永華城裏收來的,至少要兩千元。」姜鴻文一邊收拾草席一邊低聲自言自語道,「唉,今天全是問價的,問了又嫌貴,真不識貨。」

「可否讓我看一眼?」男子伸手問道。

姜鴻文遞過匕首,裝作不耐煩地說:「拿去看吧,不還價哈,我今天也打算收攤了,玄澤賣不掉,我就帶去緋丘再賣好了。」

那男人把匕首翻來覆去地看了一番,邊看邊問道:「兄台何時前往緋丘?」

「明日一早便走!」姜鴻文見對方上鈎,便順水推舟地答道。

「這匕首我喜歡得緊,就把它留在玄澤吧。」男子微笑着,轉頭便從身上掏出二十張百元的紙鈔,交給了姜鴻文。

「爽快!」姜鴻文裝作吃驚地接過錢,當着男子的面隨意數了數,便收拾起起草席轉身告辭離開。

樓上的李長安也隨即施展起輕功,遠遠地跟着男子離開南市集向城北走去。

太陽已經下了山,本來熱鬧的城裏突然變得安靜了起來,家家戶戶都封上了門窗,只聽得見院落里偶爾傳出的幾聲犬吠和樹葉在石板路上被風捲起的聲音。

馬氏兄妹和姜鴻文拿着靈符,循着李長安的靈力穿過臨山城中酒肆與客棧雲集的主街,一直跟到了一座高大森嚴的府邸旁。

李長安見眾人趕到,從一旁的黑暗中走了出來,指了指院牆對大家小聲說道:「進這裏面去了,我看門口有守衛,就沒有再跟過去。」

「這是縣令官邸啊!」馬佑辰來過臨山城,對此地有所了解,他咬緊了牙氣憤地說,「果然是和官府一夥的,狼狽為奸,難怪查不出來!」

一不做二不休,四人一齊躍上了圍牆向院內張望,巨大的府邸內燈火通明,長工和女傭在四進的院落間往返穿梭,廚房裏還在飄散著燉肉的香味兒,兩支六人的小衛隊也在府內一刻不停地巡邏著。

大家小心翼翼地沿着屋檐繞到了最裏面的一間院落,和前三進院落不同的是這裏面沒有幾位僕從,院子裏昏昏暗暗的,只有幾間屋裏點着閃爍跳躍的油燈,映得門窗上人影搖曳。

「這該怎麼辦?」馬佑辰有些緊張,手心裏都冒出汗來。他雖然一心想找回自己的寶貝,卻並不願帶着妹妹犯險,看着這守衛森嚴的縣令府,不由得盤算起行動的風險來。

「你們先等等,待我下去查看一番。」姜鴻文見院內四下無人,不想放過調查線索的機會,便自己一人翩然躍下了屋頂,悄瞇瞇地走進了院子裏。

他緩緩地靠近一間亮着燈的屋子,偷偷戳破窗戶往裏看去,只見一間不大不小的卧房裏擺着一張黑檀木的四仙桌,桌上擺的正是馬鈺的匕首,可那大耳男子卻不見蹤影。

他又窺進隔壁一間大些的屋內,地上堆滿了成捆的紙張,還有五六個人圍坐在兩張長條的木桌邊,點着油燈仔細地操作著毛筆和印章,想必正是在製作假幣。

「來者何人!」正當姜鴻文看得入神,身後忽然有人大喝一聲,他連忙轉頭,一個熟悉的身影帶着一對招風大耳出現在他面前。

那男子一看到姜鴻文立馬明白了來意,沒再說話,只是一個箭步向前,右手一招黑虎掏心,直指姜鴻文胸口。

姜鴻文一個側身閃開男子的攻擊,左手一領便將對方的力道盡數卸下,再輕輕一推,那男子頓時一個趔趄,向後退出好幾步。

待他晃晃悠悠地站穩身子,連忙一把抓起院廊里掛着的銅鈴,急促地搖了起來。

「叮鈴叮鈴!」隨着鈴聲響起,房間里的人影都沖向了門口,前面院落里的侍衛和家丁也一股腦兒地趕來了後院,不一會兒姜鴻文已經被四十餘人團團圍住,腹背受敵。

「抓住他!」人群里傳出一聲吼聲,站在最前面的幾名家丁拿着木棍和砍刀便衝上前去。

姜鴻文在人群間輾轉騰挪,連續閃過了多次攻擊,可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自己躲避的空間也被越壓越小,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抽出了腰間的軟劍,輕挽劍花,擋開了正面三人的兇猛進攻,可一把長劍又從斜刺里竄出,直指他的肋下。

「鐺!」只見李長安從屋檐上縱身躍下,青平劍狠狠地撞在刺向姜鴻文的長劍上,那長劍在一聲脆響之後生生斷成了兩截。

馬佑辰見此情景,也只好一咬牙跳進院子裏,妹妹馬鈺也跟了下來,兩人拔出護身短劍,四人背靠背站立着,劍刃里都映着明晃晃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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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洲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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