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晉江文學城15
時間停滯了半分鐘。
池執安沒反應過來,……突然看見小魚崽,飛了。
飛了!
小魚崽一眨眼就飛不見了,只剩下海水的波紋在蕩漾。
池執安:「……?」
池執安站起身,四處尋找小小的奶魚身影。
「崽崽?」
貝殼小屋不大,小奶魚游得再快也游不到哪裡去。
池執安在一個小角落,找到小魚崽。
……小魚崽蜷縮成一團魚球。
他彎著腰,腦袋埋在雙臂間,小尾巴蜷起,他的身體短短胖胖,再這麼一蜷縮,非常像一團魚球。
小魚崽奶白的皮膚,透出紅色,像一團紅燒小魚球。
池執安慌亂:「崽崽,你發燒了嗎?怎麼那麼紅?」
他蹲下身,碰一碰小魚崽的腦袋。
結果小魚崽蜷縮得更厲害,哼哼唧唧、奶聲奶氣叫起來。
「咿呀……好,好害羞,嗚嗚……」
池執安頓住,輕笑,原來小魚崽是害羞了?怪不得身體這麼紅。
池執安柔聲道:「害羞很正常,我也很害羞。」
「……咿。」
小魚崽抬起腦袋,想要看漂亮哥哥害羞的模樣。
池執安的耳朵尖尖、臉頰,泛起紅暈。
畢竟他從沒談過戀愛,突然答應與魚結婚,哪怕這是一場為了救贖目標的協議婚約,也很讓人害羞。
但小魚崽比池執安更害羞。
他聽到對方答應與他結婚,害羞到飛了,全身都泛起紅暈,小魚鰭滾燙,小耳鰭像蜻蜓翅膀般飛快抖動。
……驚喜,感動,不知所措。
萬種情緒交織,只融合成一種名為溫暖的感情,灌入小魚崽寂寞的心房。
小魚崽蜷蜷害羞的小尾巴,扭扭捏捏,不好意思道:「腦,腦婆,貼貼……」
幾千年前,他會偷偷趴在窗口,看人魚族們的日常生活。
結了婚的人魚姨姨們,總會被丈夫喊腦婆。
他的小魚鰭展開,偷偷摸摸覆在了池執安白皙的腳背。
池執安沉默半晌,糾正:「崽崽,你現在沒長大,不能隨便喊我老婆。」
「老婆是等你長大后,和我成婚了,才能喊。」
小魚崽歪歪腦袋,想起什麼:「長大,結,結芬……」
他游到另一個角落,捧過來一個奶瓶。
奶瓶里是黑漆漆的藥水。
池執安認得這藥水。
小魚崽喝了這個藥水,身體和思想都會瞬間長大。
小魚崽打開奶瓶蓋子,想炫長大藥水,早日長大和未婚妻結婚。
池執安連忙阻止:「——現在不是喝的時候。」
小魚崽疑惑:「咿呀?」
池執安解釋:「我雖然答應了與你結婚,但還要準備很多東西,比如婚禮,婚服,結婚證,我想等到一切準備妥當了,再讓你喝。」
小魚崽覺得有道理,乖乖點頭,把小奶瓶放回原地。
其實池執安不太想小魚崽長大,……他想吸可愛的小奶魚幼崽。
小魚崽長大后,肯定會變得和海洛斯一樣,高高大大,硬邦邦,一點都不可愛。
池執安突然覺得腳背有點癢,他低頭,看見小魚崽伸出小魚鰭,偷偷摸摸往他的腳背上貼。
池執安:「……」
池執安:「崽崽,你的小魚鰭不舒服?」
小魚崽被揭破小動作,頓住,耳鰭泛紅。
他扭扭捏捏狡辯:「是呀,魚尾巴痒痒,沒有油油塗,只能和哥哥貼貼……」
池執安明白了,怪不得崽崽的尾鰭會蹭他的腳背,原來是在撓癢。
他拿來嬰兒油,讓小魚崽伸出尾巴給抹油。
小魚崽的尾巴魚鱗正在生長期,這個時期的尾巴會癢會發乾,要抹些嬰兒油才會好。
他把嬰兒油倒在掌心,摸起小魚崽的尾巴。
小魚崽的尾巴,特別軟,溫溫涼涼,像滑溜溜的果凍。
根本不像冷冰冰的機器造物。
但池執安覺得崽崽就算是機器魚,他也有自己的思想、記憶、感情。
他一直把對方當作真正的幼崽來愛護。
小魚崽的尾巴rua起來特別舒服。
池執安一不留神,就為對方按摩了很久。
小魚崽當然很享受腦婆的ruarua,他的耳鰭舒服到透出粉色,軟塌塌地垂落,圓眼睛眯起,包子臉一搭一搭地快要睡著。
「好啦,小尾巴按摩好了,小尾巴變得越來越帥氣了呢。」
池執安怕把崽崽的尾巴rua禿嚕皮了,收回手。
小魚崽被腦婆誇獎,小臉又紅了。
他要塗更多油油,尾巴長得又帥又壯,才能討腦婆喜歡。
池執安想起他離開大團伙有好一段時間了。
他得趕快回去,不然大家會以為他遭遇危險了。
池執安:「崽崽,我帶了一些朋友來人魚星,你要去看看嗎?」
小魚崽興奮:「好呀~」
「不過……」池執安看向小魚崽的魚尾巴。
目前人魚族在大眾認知里,只是李辛導演電影中的架空生物,不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
他怕小魚崽就這麼出現在眾人眼前,會解釋不清。
小魚崽知道池執安在擔心什麼,奶聲奶氣:「我可以變出雙腿……」
眨眼間,小魚崽的尾巴消失,取之而代的是兩條奶胖的小短腿。
池執安讓他穿上剛買的兒童背帶褲,這樣的小魚崽,看上去與兩三歲的人類小孩無異。
池執安牽起他的手,想與他一起離開貝殼小屋。
可他沒邁出幾步,誒呀呀地叫了一聲,摔倒在地:「jiojio疼……」
池執安想起海洛斯提過,人魚幼崽的確可以變出雙腿,但因為魚尾沒發育完全,魚尾變成的雙腿走路時,會有疼痛感。
池執安頓時很心疼崽崽,他俯身,抱起小孩:「我來抱著你吧。」
「抱抱~」小魚崽當然喜歡被腦婆抱抱。
他伸出小短手,摟住少年的脖頸,小圓臉與對方的臉頰貼貼。
如果他的小尾鰭還在,恐怕會和狗狗尾巴一樣,興奮地甩出殘影。
****
池執安把他帶到劇組人員所在之處。
劇組人員已經把電影場景記錄得差不多了。
下一次來,就可以開機了。
李辛導演看見池執安懷裡的小魚崽,怔住:「這是……?」
池執安解釋:「這是親戚家的小孩,剛剛坐另外一艘飛船來。」
小魚崽聽見腦婆的話,擰了擰嘴,不高興,他以為池執安會說」這是我的未婚夫。」
幾個女工作人員圍上來,感嘆:「好可愛的小孩子呀!」、「銀髮藍眸的長相好少見!」、「姨姨捏捏臉!」
陳助理的微型攝像頭,不小心拍到小魚崽與池執安。
彈幕再一次爆了。
【!!!好可愛的崽崽,姨姨親親=3=】
【小池好適合和人類幼崽在一起啊,像漂亮溫柔的年輕小媽媽(?)】
【有沒有養崽綜藝可以邀請池執安?】
【突然想起,上一次小池和人魚的扮演者在一起的照片,那個扮演者和這個小孩一樣,是銀髮藍眸。】
【??我發現了不得了的事,這個孩子不會是他們的崽吧?想磕CP了嗚嗚嗚!】
陳助理看一眼彈幕,就會心臟梗塞一次。
所有觀眾的關注點,已經完全偏離了最開始的主題。
所有人都忘記「塞壬」是什麼東西,更忘記他們要吃瓜。
他的吃瓜直播間,變成為池執安漲粉的專屬直播間。
不少池執安的粉絲在直播間里團建,更有路人成為新粉紛紛加入……
陳助理氣到原地跺腳,氣死了!氣死了!
*
與此同時。
環繞在人魚星的護衛星艦,收到一條新消息。
——塞壬將於三分鐘后,抵達這顆星球。
護衛隊成員們收到這個消息,頓時緊張起來,正襟危坐,等待塞壬到來。
三分鐘后,他們果然看見一艘飛船出現。
——但這艘飛船,並不是塞壬的常用座駕。
塞壬的常用座駕,是一艘堪比軍艦的星艦,星艦的色調是冷銀色,如同冰冷的利刃劃破太空。
……而這艘飛船,是艷紅色的玫瑰花造型,像一朵巨大的玫瑰花,在太空中飛。
玫瑰花飛船的花瓣,還刻著兩行行大字。
【攜手相愛婚慶公司】
【求婚專用飛船請聯繫121XXX2331,陳先生。】
護衛員們:「……」
護衛長拿出光腦,撥通塞壬的電話,問道:「塞壬先生,呃,我看見了一艘玫瑰花造型的飛船,是您的飛船嗎?」
冰冷低啞的男聲,從電話中傳出。
「是,幫我通知池執安。」
護衛長:「池執安……?是那個很好看的男孩嗎?他是您弟弟?」
他沒聽過塞壬會主動提起他人的名字,更沒見過塞壬會主動與誰見面。
他只能想出對方是塞壬的親人這個解釋。
塞壬的聲色透出不爽:「他不是我的弟弟,是我未來的老婆,我是來找他求婚。」
護衛長:「???」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細細回味塞壬的話。
未來的老婆,求婚。
我去!
護衛長震驚到說不出話,嚇得差點連光腦都飛出去,癱軟在地起不來。
塞壬一字一頓警告:「不要告訴他我是來求婚,我要給他驚喜。」
護衛長慌慌亂亂答應:「好,好……」
他掛斷電話后,目瞪口呆看著又土又炫的玫瑰花飛船,駛向星球境內。
塞壬求婚的品味,太獨特了吧。
塞壬的求婚,真的會成功嗎?
算了……
護衛長不敢揣測塞壬。
他只能安排人去通知池執安——塞壬要來了。
****
池執安抱著小魚崽,和大家玩起來。
大家都很喜歡小魚崽,池執安當然高興小魚崽被這麼多人喜歡。
可惜小魚崽總是賴在他懷裡,不理別人,連臉頰都不願意給他人掐。
小魚崽嚷嚷著要守雄德。
池執安當然不懂人魚族裡的「雄德」是什麼,他只覺得是小孩子放不開。
池執安看一眼光腦:「時間不晚了,我要不要回飛船給你們做點吃的?」
大家嚷嚷起來。
「好呀,想吃安安做的糖醋排骨!」
「崽崽要斷奶了嗎?飛船里沒有準備到奶粉。」
「看上去這個小孩應該斷奶了,乳牙都長出來了,可以吃大人的食物吧……」
小魚崽聽見池執安要給大家做飯,內心升起不爽的情緒。
池執安可是他的腦婆,就算做飯,只能做給他吃。
小魚崽抱住池執安,鼓起臉頰,擰過頭,對大家奶聲奶氣道:「腦婆是我的!他的飯飯也是我的!」
大家遲疑:「腦婆……?」
池執安臉一紅,捂住小魚崽的嘴,不好意思道:「崽崽說他想吃豆腐腦,我待會給他做。「
小魚崽:%¥#¥@*
這一幕同樣被陳助理的攝像頭拍到。
陳助理被氣得肝疼,不想拍池執安,但是攝像頭設置了自動跟拍池執安,根本關不掉。
彈幕刷屏。
【哈哈哈,我聽懂小孩在說什麼了,他在說老婆是我的!】
【……?他把安安當作他的老婆了?現在小孩子懂得太多了吧。】
【安安是我的老婆!!誰都別和我搶!小孩也不行!】
【小池也是鬼才,把腦婆翻譯成豆腐腦……】
池執安正準備去做飯,突然看見一艘飛船,衝破海水,乘著洋流,朝他們飛來。
這艘飛船呈冷冰冰的銀色,流曲線順暢,像一把修長的利劍,一看就是與護衛星艦同款的飛船。
飛船停在他們身邊,走下來一名護衛員。
護衛員的視線,停在池執安身上,對他說話的語氣,非常不自然,像在敬畏著什麼。
「池執安先生。」
「塞壬先生,已經抵達星球了,兩分鐘後會來找您。」
池執安懵了:「啊……?」
——陳助理面色一喜,捂住嘴,半蹲而下,控制不住地大笑。
他猜得果然沒錯!
池執安真的是買通了護衛隊的關係,私自闖入這顆星球,現在被塞壬找上門了。
陳助理馬上花了一大筆錢,給自己的直播間,買了最好的直播位置。
這是他前所未有的舉動。
因為他之前的直播,卻誤打誤撞讓池執安更火了,實在氣得他肝疼。
他要對池執安,一一報復回來。
——接下來,這個直播間,會被全帝國的直播在線觀眾看見。
所有人,都能看見池執安被塞壬教訓的狼狽模樣!
池執安疑惑:「塞壬是誰?」
沒等護衛員回復,陳助理得意洋洋道:「塞壬是帝國高層之一,掌管著整個銀河帝國的星球,這顆星球是他的私人領域,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池執安,你私自闖入他的領域,被他發現了,現在他找上門了。」
「你好自為之吧。」
池執安怔住。
他沒想到人魚星竟然是某個大佬的私人星球。
看來,如果他要用人魚星作為拍攝場地,得與那個大佬溝通,交一筆租用金或其他費用。
唔。
挺麻煩。
護衛員聽了陳助理的話,懵逼一小會,明明塞壬先生同意池執安先生進入這顆星球,還很害怕池執安不來。
塞壬先生這次前來,是想向池執安先生求婚。
不過看這情況,池執安並不知道塞壬是誰。
護衛員驚訝到目瞪口呆,難道塞壬先生對池執安是單方面的單戀?
他和其他護衛員一樣,越來越疑惑自家老闆的求婚能不能成功。
*
兩分鐘后。
大地顫動,海流急促。
一艘巨大的玫瑰花狀飛船,衝破海水,出現在眾人眼前。
最終,玫瑰花飛船,停歇在池執安的前上方。
池執安注意到飛船上的婚慶公司logo,愣了愣。
塞壬先生,是婚慶公司的推銷員嗎?
難不成他與小魚崽的婚約,連帝國的婚慶公司都知道了——?
……不太好吧。
下一刻。
玫瑰花飛船,緩緩展開合攏的花瓣,花瓣舒展,花芯展露,然後花芯里噴出無數朵小玫瑰花!
密密麻麻的數萬朵玫瑰花,齊刷刷朝池執安所在的方向灑去。
池執安:「……」
他看得出,這艘婚慶飛船,想營造玫瑰花雨的浪漫效果。
但不知為什麼,他覺得這片玫瑰花雨,像數萬片紅彤彤的生肥牛卷朝他飛來。
他沉默了。
玫瑰花飛船突然亮起五顏六色的光芒,一邊轉動,一邊閃爍。
更絕的是,玫瑰花飛船突然放出BGM,BGM震耳欲聾,隱約能聽見幾聲「今天你要嫁給我」的歌詞。
——像極池執安穿越前,在拼夕夕看見的九塊九小玩具,標題寫著「給女友買了女友感動哭了」的那種。
寂靜頹美的人魚城,時隔多年,終於吵鬧起來。
不是鼎沸的人聲,不是空靈的人魚歌聲,而是喜慶的婚慶BGM。
池執安覺得自己的耳朵要瞎了。
他想快點等婚慶公司的推銷員出來,給他推銷完婚慶產品,然後他快快把對方送走。
池執安一直盯著玫瑰花飛船的大門。
但大門裡沒人走出,玫瑰花的花芯,反而緩緩升出一個升降台,台上站著一個人。
然後花芯帶著人飛起來了,不忘360度旋轉,自帶呼啦呼啦的閃光。
池執安:「???」
離譜程度,不亞於池執安穿越前,在B站看見的泰坦尼克號自製動畫視頻,傑克抱著肉絲在船頭,肉絲喊了一聲傑克我要飛了,結果就真的旋轉著飛起來了……
花芯飛到他的身前。
他看見花芯里的男人。
男人留有一頭銀色長發,但長發有幾縷被挑染成玫瑰色。
他穿著粉色西裝,胸口別有一朵人臉這麼大的玫瑰花。
池執安:「……」
他欣賞不來這種風格。
莫名的,池執安覺得這個人很眼熟。
他睜大眼:「海洛斯?!你,你原來是婚慶公司的推銷員啊?!」
他一直好奇海洛斯的人類身份,沒想到真相與海洛斯本身的風格,這麼不符合。
旁邊的護衛員聽見了,面色一變,嘴角抽搐,努力憋笑。
本來塞壬的求婚現場已經很好笑了,結果辛辛苦苦策劃的求婚方式還被池執安誤會了。
「噗。」護衛員控制不住:「哈哈哈!太慘了!」
海洛斯察覺到小人類對他的誤會,皺眉。
他往前走一步,高大身形投下的黑影,將少年覆蓋。
他的銀紅色長發,掩不住他俊美的面龐。
海洛斯的眸色深沉,透出紅光,長睫微顫,薄唇緊抿。
海洛斯不善於表露情緒。
池執安只見過他表露過冰冷、嚴肅、認真的情緒。
——這是池執安第一次見到他露出緊張的情緒。
緊張、小心、充滿期待的……情緒。
被婚慶飛船營造得很滑稽的氛圍,頓時嚴肅起來。
只見海洛斯突然單膝跪地。
他帶起的水流,掀起灑落在地的玫瑰花,花瓣紛紛揚揚,與穹光交織。
他俯首,鄭重地捧起池執安的手,在對方白皙的手背,落下溫柔的一吻。
單膝跪地、進行吻手禮的俊美男人,像一頭對主人臣服的雄獅。
他作為人魚的聲音,低沉,暗啞,性感。
但他卻沒有使用人魚的蠱惑能力。
他想要池執安的真心。
「這位漂亮的小先生。」
「您是否願意與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