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14

直播間的觀眾們，和陳助理的反應一樣。

他們聽到護衛隊的警告時，所有人頓時緊張起來，生怕司機遲一分鐘離開，護衛隊會將飛船擊毀。

——塞壬的暴戾，可不是說笑的。

但下一刻，護衛隊的反應轉變，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嗯？這個護衛員，好像看見了誰，態度就變了。】

【他很害怕飛船離開……是不是飛船離開了，塞壬會懲罰他。】

【事情的發展和我想的不一樣？？這個飛船是小明星的吧！好奇小明星是誰了！】

【護衛員竟然允許他人通過塞壬的私人星球？？？護衛員到底看見了誰？莫不是看見了塞壬？】

護衛員回到星艦。

巨大的護衛星艦，如同一顆小星球，輕而易舉能將池執安的小飛船，摧毀成灰燼。

但護衛星艦卻恭恭敬敬為小飛船讓開一條路。

陳助理簡直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合不攏嘴。

「這，這……」

他等著執意要進入星球的池執安，與護衛員產生衝突，卻慘敗的糗樣。

結果他什麼都沒看見！

反而被護衛員戰戰兢兢道歉，護衛星艦恭恭敬敬為飛船開道的架勢，閃瞎了眼。

陳助理低頭，看一眼直播間的彈幕，臉色變了變。

彈幕的風向，被剛才的插曲帶偏了。

所有人都在猜測，護衛員剛剛看見了哪個大佬，才這麼恭敬地讓行。

陳助理咬牙切齒，池執安絕對不是大佬！

他思索一會，對觀眾們神秘兮兮道。

「大家別被剛才的插曲騙了。」

「這艘飛船，就是那個姓池的小明星的。小明星與塞壬的護衛隊有交易，可能塞了錢，或者有放不到明面的關係……」

「所以護衛隊才同意小明星進入塞壬的星球。」

「而這件事，完全沒經過塞壬的同意，塞壬甚至都不知道……咳。」

陳助理心虛地咳嗽一下。

以他的職業經驗，他必須把觀眾的注意力，重新帶回到小明星與塞壬的衝突點。

至於衝突內容，只是他的猜測。

但他相信自己的猜測是真的。

他推測過無數明星的黑料走向，沒有一次翻車。

更何況，他只能想得出這個理由，解釋護衛隊為什麼讓池執安進入星球。

陳助理繼續說：「如果塞壬發現了護衛隊與小明星的所作所為，這件事只會越鬧越大。」

「到時候，你們等著吃瓜吃撐就好。」

「算了，不和你們說這麼多了，飛船到目的地了。」

司機已經把飛船開進了海底。

池執安整理小魚崽的禮物，整理到一半，就迷迷糊糊地趴在小桌板睡著了。

至於護衛隊的阻撓與道歉，他全程沒注意到。

池執安聽見抵達目的地的廣播聲，抬起腦袋，揉揉眼，神色迷糊：「唔，到海底了？」

他整理好行李，吃下能在海底活動的藥物，和大夥們離開飛船。

為了能讓劇組提前觀察場地，李辛導演將整個劇組團隊都帶來了。

而唯一來過這裡的池執安，則是他們的帶路人。

池執安走在他們前面：「這裡的不遠處，就是城市遺址了。」

下一刻。

池執安看見，——有一大群泡泡，正在朝他湧來。

泡泡群比池執安上一次遇見的更要多。

起碼有幾十萬顆。

池執安走後，泡泡們口口相傳，人魚星來了一個人類，溫柔漂亮，聽說是人魚王的未婚妻。

池執安這次一下飛船，所有泡泡爭先恐後想要看見人魚王的未婚妻。

李辛導演呆住了：「這時候怎麼有龍捲風？……」

攝像師扶扶眼鏡：「不是龍捲風，是一堆泡泡……」

「泡泡？？」一個工作人員：「只有人放屁才會在海底出現泡泡，是誰放屁了嗎？」

池執安：「……」

這麼多泡泡涌過來，他們絕對遭不住。

幸好有一顆泡泡提前飛到池執安的懷裡。

這顆泡泡，生前是一條小鯨魚。池執安上一次來到人魚星，見到的第一顆泡泡就是它。

池執安小聲對泡泡說：「寶寶，你可以讓你的夥伴們……不要往這邊來嗎。唔，不是嫌棄你們，是你們的數量太多了。」

「大家一起擠過來，會有危險。」

「而且我帶了朋友過來，我得先招待他們，等一會再和你們玩，好不好？」

「我很驚喜你們能這麼熱情。」

少年的嗓音溫溫柔柔，非常適合哄人或說情話。

「啾。」泡泡泛起害羞的粉紅色，答應了他的請求，飛回去安排其他泡泡。

很快，泡泡群躲起來了。

劇組成員們，只將泡泡群當作這顆星球獨有的自然現象。

一眨眼，他們來到了人魚城遺址。

人魚城遺址，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神秘、孤寂、豪華。

高塔嵌滿人魚燭火，燭火與海水交織，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照亮全城。

像星火墜入深海。

遠方的鐘塔，突然被海流吹動，鐘聲在空蕩的深海久久回蕩。

用人魚珍珠搭建成的聖殿，呈神聖的雪白色，被自海穹落下的燭光鍍成金色。

這座城市荒廢已久，毫無人氣，遺留的華麗與頹美，反而給它增添了一絲神秘的色彩。

所有人，站在原地，震驚到無法回過神。

陳助理的微型攝像頭，將這一幕記錄而下。

半分鐘后。

直播間的人氣暴增。

【啊啊！這裡是哪顆星球啊！好美！】

【這顆星球居住著哪個種族，但城市看上去已經荒廢了好久，他們不會已經滅絕了吧QAQ】

【那個小明星的眼光太棒了吧，竟然找得到這麼美的地方嗚嗚。】

【好奇小明星是誰了，怎麼找到這個場景的，我這個旅遊博主甘拜下風……】

彈幕的風向，全都變成對這座城市的誇獎。

陳助理盯著彈幕，氣得咬牙切齒。

他可不是池執安的旅遊跟拍工具人！

他必須拋出一個新的吃瓜熱點！

陳助理故作淡定，對直播間說：「大家別忘了這是吃瓜直播間。這顆星球，包括這座城市，都是塞壬的地盤，那個小明星是非法闖入。」

「難道，你們不好奇姓池的小明星是誰嗎？」

「我接下來就給你們看。」

陳助理將微型攝像頭的拍攝角度，——轉向池執安的所在之處。

觀眾們看見鏡頭裡的少年，呼吸不約而同停滯。

連看不起池執安的陳助理，都凝神了。

陳助理陰陽差錯，記錄到池執安最美的一幕。

雖然泡泡們都躲起來，但依然有幾顆調皮的泡泡，偷跑出來，想和池執安貼貼。

池執安拗不過它們。

少年側過身，伸出手，任由泡泡落在指尖。

透明的泡泡，如同輕盈的小精靈，俯首親吻少年泛粉的指尖。

少年的睫毛被光勾勒，像灑上了一層蜜糖，唇珠曲線飽滿，非常適合親吻，琥珀色眼睛更是滿滿的柔情。

他的衣擺，不經意被海流掀起，露出一截纖細的腰，腰窩隱約可見。

燭光落下，彷彿令他的後背綻出一對金色羽翼。

他站在深海頹美的遺址中，被泡沫擁吻，彷彿在述說一首關於海神的史詩。

下一刻，所有觀眾們，化身成尖叫雞。

【？？原來是池執安！！！】

【我不吃瓜了！我直說了，我就是來吸安安的！】

【把瓜摔了！換截圖軟體，把關於崽崽的每一幀都截圖下來！】

【感覺泡沫好像有意識，它們是在親崽崽的指尖嗎，好甜啊，磕到了。】

陳助理看彈幕，被氣到一口氣沒喘上來，劇烈咳嗽。

彈幕完全變成池執安的彩虹屁現場了！

這樣的仗勢，無法靠他一個人掰回來。

他只能祈禱塞壬能早點發現池執安闖入這顆星球，然後親自或派人趕來逮捕池執安。

到時候，被打臉的就是這群誇獎池執安的觀眾了。

***

池執安和泡泡們貼貼完，覺得自己該去見見小人魚崽崽了。

他除了要給崽崽送禮物，還要告訴崽崽——他願意履行婚約。

劇組成員們都很喜歡人魚城。

池執安想讓人魚城的所有生物都回歸，讓人魚城獲得更多喜歡。

劇組成員們欣賞完人魚城后，開始架拍攝設備，記錄城市的各個角落，方便帶回去研究如何做電影場景。

池執安不打擾他們工作，獨自去往人魚崽崽所在的貝殼屋。

他在泡泡的帶領下，以最短的路途，找到貝殼屋。

貝殼屋的小門虛掩。

池執安小心翼翼推開，邁進去第一步，腰間突然被摟住。

「咿呀！」

小奶魚崽，不知從哪冒出來，突然抱住池執安，想嚇一跳他。

池執安沒有被嚇到，反而被可愛到了。

小小隻的人魚幼崽，只有他的大腿高，正努力張開胖乎乎的小手臂，抱住他的腰。

池執安發現小人魚幼崽有耳鰭，小小一片，透出半透明的粉色，只有兩根手指寬。

小耳鰭因為情緒開心，興奮地抖動出殘影。

……像金毛犬的耳朵。

池執安捂住被可愛到亂顫的心臟，故作淡定說：「崽崽，說好的，我給你帶了禮物。」

他在桌面打開鼓囊囊的背包，一一將禮物擺放而出。

「我打聽到藍尾人魚幼崽的尾巴會幹，所以買了嬰兒油，草莓味的，可以塗在尾巴上保濕，促進魚鱗發育。」

「這個是我做的小魚餅，還熱著，待會你嘗嘗。」

「還有小衣服和小抱枕……」

當時海洛斯說了很多人魚幼崽所喜歡的東西，池執安都記下來，都買了相應的禮物。

桌面琳琳朗朗擺滿許多小東西。

小人魚沒有桌子高，只能踮起魚尾巴，小手趴在桌沿，探出小腦袋，看著禮物與少年。

「嚶。」小人魚圓溜溜的藍眼睛，逐漸蓄滿淚水，泛起淚光。

豆大的淚珠，順著軟糯的包子臉滾落。

他的小尾巴，和海洛斯幼年期一樣，會幹會癢，魚鱗會長得慢。

他同樣喜歡吃加了小蝦米的小魚餅。

他和海洛斯，不但外形像，連性格、缺陷、愛好，都一模一樣。

——但因為他是機器複製品，沒人偏愛他，沒人給他的尾巴塗嬰兒油，沒人給他吃小魚餅。

他單純地認為，之所以沒人疼愛他，是因為他不乖。

他努力變得更乖一些，比如乖乖待在這座小屋子裡幾千年。

可能是因為他足夠乖了。

——在千年的漫長孤獨中，他終於等來了他愛的人。

啪嗒，啪嗒。

小人魚的眼淚不斷掉落，然後又因為海水重力的原因，淚水化為小泡泡，不斷往上浮。

池執安注意到幼崽哭了，頓住，慌亂起來：「崽崽，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嗚嗚嗚，咕嚕嚕！」小人魚被自己的淚水嗆到了，一邊咳嗽一邊哭，白凈的小臉漲紅。

池執安蹲下身，抱住幼崽，安撫：

「好啦，好啦，別哭了，除了禮物，哥哥還給你帶來一個更大的驚喜。崽崽你猜猜。」

小人魚打哭嗝：「嗚嗚，是特大號……嗝！……魚，魚餅？」

池執安親一口小人魚濕乎乎的臉頰，勾起唇角，薄唇輕啟。

他的聲音，在此刻像漫天的櫻花，帶著溫柔與繾綣，鋪天蓋地襲來。

「我的驚喜是……，我願意與長大后的你履行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