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

「小妹，這就要走了？」王鳳蘭故意大聲地說話，就是為了讓屋子裡頭的人都聽到。

許二夫人聽到王鳳蘭的聲音，她就往外走。

「一個沒有出嫁的妹妹，讓家裡大兄被分出去，你可是很得意？」王鳳蘭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一房竟然會被提前分出去。

嫡長子繼承家業，本就是常理。

縱然家裡的產業不是特別多，但是王鳳蘭也不願意放棄，那些東西對於她和她的夫君而言不算少。

王鳳蘭還惦記著許如芸手裡的錢呢，那些錢哪裡能讓一個遲早要外嫁的女子捏在手裡。

「你說什麼？」還沒等許如芸說話，許二夫人就陰沉著臉道。

「娘，你們要分家可以，小妹的那些東西也得拿出來分。」王鳳蘭道。

「當嫂子的惦記未出嫁的妹妹的東西，你也好意思說出口。」許二夫人道。

「有什麼好說不出口的，我肚子里懷的可是您的親孫子。」王鳳蘭低頭看向凸起的小肚子，「等您的親孫子長大以後，他還會孝順您。」

「等他孝順，我都不知道在哪裡了。」許二夫人當然不可能相信王鳳蘭畫的大餅，「家裡就那些東西，你們要就要，不要的話，那你們就自己去置辦屋子，自己想辦法生活。」

「什麼？」王鳳蘭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許二夫人，「我的夫君可是您的大兒子。」

「那也沒用。」許二夫人道。

許如芸看到這一幕，她沒有幫助她大嫂說話，大嫂惦記著她手裡的東西，她不可能妥協。

「小妹，你是要讓這個家因為你分崩離析嗎？」王鳳蘭轉頭問許如芸。

「是大嫂你要的太多了。」許如芸道，「你要是那麼想要錢，你就讓大哥去賺。」

許如芸態度堅定，絕對不可能退縮。只要她往後退一步，以後就是步步退。

親大哥，那又有什麼用。

以前，總有人說一個人結婚之後，這個人就有了小家，不管是兄弟姐妹，還是父母，都沒有用。這個人就只會更加顧念他們的小家，哪裡去管別人。

在他們沒有結婚的時候，他們可能還會分出來一塊蛋糕。等他們結婚之後，他們就是要從外面拿蛋糕回去。

許如芸早就感覺到她大哥的不同，大哥嘴巴上不說那些難聽的話，表現得兄妹情深的模樣。實則，只是他大哥不去說而已，有懷孕的大嫂沖在前面，真要有什麼事情，大哥也能說大嫂懷孕了，孕婦最大。

「你……」王鳳蘭氣急了，靈機一動，她就捂著肚子，「哎喲喂，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許敬雲一聽到妻子說肚子，他趕忙出來，「怎麼了，怎麼了？」

「你妹妹……她氣我。」王鳳蘭道，「我……我肚子不舒服。」

王鳳蘭示意丈夫先帶她回去休息，她要讓她娘家人過來，總得逼著這些人多交出一點東西來，不能讓那些人就給那麼一點東西。

還有賣了這邊宅子的銀錢，王鳳蘭想他們這一房至少得佔六成，嫡長子就應該占的多，實在不行就是五成。

「你們乾脆就去王家。」許二夫人陰沉著臉，大兒媳婦這麼做，是想讓別人認為許如芸這個當妹妹的不是，是想毀了小姑子的名聲。

既然王鳳蘭要這麼折騰，許二夫人也就不可能白白便宜王鳳蘭。

「你們兩口子一起去。」許二夫人道，「分家的東西就那些，愛要要，不愛要，就滾出去。」

「娘……」

「別說了。」許二夫人道，「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肚子疼，真要是肚子疼，沒了孩子，這說明也是你們跟孩子沒有緣分。孩子還沒有出生，你們就這麼利用孩子。無非就是想要獲得更多好處，你們就是這樣當大哥當大嫂的，也不怕別人笑話。」

許二夫人知道他們無法摁住王鳳蘭夫妻，就算摁住幾天，過了幾天，他們單獨住的時候，大兒媳婦他們可能還是會說許如芸的不是。

那大家就別好聚好散，就鬧大一點。

到時候，看看外頭的人是說王鳳蘭不敬婆母，還是說許如芸要把大哥大嫂趕出家門。

一個弱女子怎麼把哥哥嫂嫂趕出門，無非就是當哥哥嫂嫂的噁心人罷了。

「還是你們王家的人要上門來？」許二夫人知道王鳳蘭在想什麼，「告訴你，不管是你娘家人來，還是誰來。分家都這麼分了。你們還有單獨的一棟宅子，有田地，這還不夠嗎？」

許二夫人認為大兒子分的東西夠多的了，家裡的孩子那麼多個，他們家又沒有那麼多宅子。他們把東西分出去之後，手裡頭也沒有剩下多少東西。

至於女兒手裡的東西，那是女兒的。

要是兒女能賺錢，他們就不該惦記著別人手裡的東西。要是他們自己不能賺錢，就算他們搶來別人的東西，他們遲早有一天也過不下去。

許如芸不是愛受氣的包子，哪怕她看到場面這麼難看，她都沒有開口說要拿出一部分錢來分給大哥大嫂。

她賺的錢，憑什麼分給這些人呢。

她不管別人是如何想的，父母都支持她，那她就沒有理由退縮。

「您彆氣。」許如芸開口，「還得搬東西呢。」

「就你脾氣好，他們都欺負到你頭上了，你也不說。」許二夫人道，「他們要是敢跑到你面前說胡話，你就當沒有他們這樣的大哥大嫂。」

「嗯，知道了。」許如芸挽著許二夫人的手，語氣溫和，笑著道，「有娘在，就沒有人敢欺負我。」

「娘不可能一輩子都陪著你。」許二夫人感慨。

王鳳蘭的肚子不是真的疼，她看到許二夫人和許如芸那麼親密的模樣，她就覺得牙酸。

「哎喲。」王鳳蘭還在那邊叫，她都已經裝動了胎氣，那就得繼續下去。

許敬雲抱著妻子離開，他的臉色不大好看，顯然，他已經對親娘和妹妹有了怨言。

等許敬雲夫妻到了房間之後，王鳳蘭連忙讓丈夫放她下地，還讓丈夫快點關上門。

「你的親娘到底是怎麼搞的？」王鳳蘭道，「讓一個以後遲早要出嫁的姑娘拿著那麼多錢。都要分家了，還不肯讓你妹妹拿出那些東西。」

「妹妹不可能拿的。」許敬雲當時就看到妻子示意他的眼神，他倒是想要說下去，也想要鬧。可他知道父母的脾氣，要是真把事情鬧大了，父母就要說他不孝順，要單獨把他們分出去，到時候就是面子裡子都沒有了。

許敬雲作為長子，他哪裡願意忍受那般不好的名聲。

「鬧一鬧就行了。」許敬雲道。

「那一千多兩銀子，還有他們以前藏著的銀子……那都得分的。」王鳳蘭道，「你別傻傻地說不要。」

「三弟是秀才，還得繼續考。」許敬雲道，「要是他考上舉人，考中進士，那就是要當官的。」

許敬雲不願意把事情鬧得太難看，「老二、老三都不可能去要小妹手裡的錢的。」

「那是他們不想要嗎？」王鳳蘭翻白眼，「他們都想要。只不過老二從小妹那邊拿花花草草出去賣，老三是個讀書人，讀書人不能輕易壞了名聲。指不定他們就想著你出頭，你讓小妹把手裡的錢拿出來，他們一定很高興。」

「不一定。」許敬雲搖頭，「就算小妹現在把那些錢拿出來了，等小妹以後嫁人呢。她在婆家的日子更長，能賺到的錢就更多，總不能讓她一輩子都不嫁人。」

許敬雲認為他的兩個弟弟都很雞賊，他們都很有心機。

「你的意思是說我鼠目寸光？」王鳳蘭睜大眼睛盯著自己的丈夫，她真想伸手擰著自己丈夫的耳朵，讓他再說一遍。

「不是。」許敬雲拉起妻子的手，連忙勸慰妻子，「我的意思是他們心思深沉，等我們做了壞人，他們拿到了東西。到了以後，他們和小妹的關係還好，而我們呢？小妹必定恨死我們。」

許敬雲對父母對小妹都有怨，可這一件事情是他們鬧就有用的嗎？

沒有用的！

他們頭上還有長輩，長輩發話，他們當小輩的就得遵守。

王家人真要是來了，也占不了便宜。

分家這種事情本身就不是兒媳婦娘家人說的算的，再者，他們這一房分的東西不算少。主要是父母老了之後沒有跟著他們，他們安平縣本身就有很多老人不要大兒子養，而要其他兒子養的。

因此，他們不能說是父母做錯了，真要是有錯，那就是當兒子的錯。

「你這樣稍微鬧一下就可以了。」許敬雲朝著妻子擠擠眉眼，「等一會兒，我再過去說說，不會吃虧的。」

而許二夫人和許二爺早就想過大兒子可能會過來，他們不打算改變主意。

許如芸先讓人去搬東西了，這一次搬家之後，她打算跟家裡的費用分開。她的二哥和三哥都還沒有成親，為了避免出現下一個大嫂，還是分得開一點比較好。

「小妹呢？」當許敬雲到許二夫人這邊時候，還特意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