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打算(上)

第 25 章 打算(上)

林忠家的收拾了東西,帶著人急匆匆的上路了。因著賴大家的刻意拖延了時間,因此她們得加快速度趕往京都才不會顯的林家失禮。

原本賈敏是想著要林顯家的去京都,可林如海知道之後當即改了人選,要林忠家的去。

「老爺,林顯家的已經收拾妥當了,緣何要改?林忠家的身上擔子本就重,我府里的庶務尚未處置妥當,您讓她去,這不是誠心要我難做么。」賈敏喘著氣,挑著林如海饜足的時候說了這件事,「如今林忠家的來問,那些府里的事務要交去誰的手裡,我也為難的。」

林如海對賈敏拖拖拉拉,解決幾個人選問題拖沓了十來日都不曾定下來表示十分不解:「林誠家的不是還在么。林誠跟著固也去了邊塞,他家那口子不是還在內院當差么。若是你實在忙不過來,讓林顯家的主理,林誠家的協同,你在後頭看著就是。事必躬親,忒累了些。」

賈敏一愣,她其實是想在外院內院都安插上自己的人手。這才會在清理時打發了不少原先不聽她使喚的下人,而後忘了林家的事情不比榮國府簡單,反而更複雜些。

林家以詩書傳家,與榮國府這樣的武將白手起家。雖為勛爵,可底子薄,根本無法與林家這樣傳了不少於五世的大家族。儘管沒有勛爵需要這般多的應酬,可來往交際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圈子。那些清流人家的來往處處有著規矩章法,便只林姚氏的的娘家便已然十分講究了。到這時賈敏才徹底的意識到自己從前是多麼的淺薄,見識多寡。可便是如此,驕傲了十幾年的賈敏是無法輕易低頭的。

「老爺,我只是想更穩妥些才一直沒有將人定下來。你不能覺著林顯家的事母親身邊出來的便將事情盡皆託付於她。我身邊也是有……」

賈敏的話說到這,林如海已經知道她後頭要說什麼了。笑道:「你以為我是為著甚?林顯家的跟了母親這麼些日子,從前守著這個宅子,往後還是只為母親做事。我用她,只是因為她深諳內宅來往生存之道。有她在,你也可輕鬆些。不必整日家為了那些庶務頭疼。論人手,自然是母親多的。」

聞言,賈敏沉默了。不是她無言以對,而是她不知該如何去與林如海說。她從前知道的,和她如今知道的,截然不同。難怪她母親此前一直不願意她下嫁,不同流派的人家所思所想果然是不同的。

那廂的林如海卻是因為吃飽了,饜足的睡去。賈敏推了他一回,不見回應,看去見他已然睡去。心裡不禁煩悶。她自然知道林顯家的本事,可正是因為知道她才不用,就怕林顯家的顯露了她的本事,她這個當家主母便要退一席之地了。可林忠家的代替林顯家的去京都弔唁,那她手裡能用的不就這麼些人了。不是林顯家的就是林城家的。

用完早膳的賈敏最終還是招了林顯家的來說話:「我原本是想著要你去京都弔唁的,可事到臨頭老爺卻改了主意。說到底還是我思慮不妥帖叫你白走一趟。」

林顯家的穿著湖綠色綉纏枝花的比甲,烏髮規整的盤起,帶著一對赤銀嵌白玉芍藥花步搖,規矩的坐著。精明的臉上一點兒也不見懊惱,更不見諂媚,還是從前那般淡淡的:「太太可是說笑呢,奴本就是下仆,主家要奴做事便是中途改了,也是奴的不是。哪裡會是太太思慮不妥帖。不去京都也好,老夫人處也是一樣離不得人。奴先前還在憂慮,若是老夫人有甚吩咐尋奴奴卻不在跟前,耽誤了老夫人的大事兒豈不是奴的罪過。」

賈敏一噎,還是在說她思慮不周全。只顧著自己不顧林姚氏。嘴角僵硬的扯了扯,撤出一抹不好看的笑容:「老爺也是因為這個才臨時調派了林忠家的去。你能明白變好。」

「太太今兒找奴,是有事?」林顯家的見賈敏臉色隱隱有些不好,連忙扯開話題。

賈敏端茶抿了口,緩了神色才道:「府里裁撤下人到如今日子也過去了不短,如今許多事情都要提上日程,不然若是碰上個什麼臨時突發的,倒是容易叫人措手不及。譬如我娘家嫂嫂的白事。原先這些事情都是林忠家的在操持,那些人選亦有不少都是她提上來的。如今她去了京都不在,可咱們府里的事情卻是不能因此而耽擱。我原還在頭疼到底該如何是好,還是老爺提醒了我。林誠跟著大少爺去了邊塞,他家那口子卻在,你又跟著老夫人幾十年了,於人事上頭十分熟稔。我已將黛玉交付給大姐兒了,心思便能全盤托給庶務了。以後還要你來時時提點我。」

林顯家的一聽便知道這是要她接手林忠家的手裡的事情了:「太太說笑了,您一向是有主意的,哪裡需要奴來提醒。您太抬舉奴了,為太太分憂本就是奴的本分。」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不瞞了。你也知道我的,我嫁來這裡也不過一年多,有好些人我都不知其根底的。短短三兩日便放出去了一大批人,那些人如今若要頂上來,擔起這責任坦白說,我自是不放心的。原本想著林忠家的在府里當差時間久了,又是老爺信重的,讓她來選是再妥當不過的了。然,老爺發話,臨時調走了,我也拿不出更好的了,只好尋你來了。叫我的意思是,你主理,林誠家的協理,如何?」

林顯家的臉上仍是淡淡的笑著:「太太的託付,奴自不該拒絕。可老夫人處?」

賈敏笑道:「這有何妨。我連黛玉都放去了大姐兒處,你也不必多擔心了。若是有個什麼,你們幾個自己調停就是了。不過,如今這情形你也瞧見了,不好再拖拉著,得早些定下才是。」

「太太既開口了,奴不會讓太太失望的。」林顯家的猶豫了一會子答應了。

賈敏端著茶盞,滿意的笑著。

林顯家的從裡面出來,直奔維桑院而去。她沒碰見薄荷那幾個一等女使,關雎和蒹葭身上都有著事情,唯有一個甘棠。一身湖藍色軟緞梨花搭著珠子的長褙子,端著銅盆出來正要倒水。林顯家的忙叫住她問:「甘棠,小姐可有空?我有事兒要說與小姐知道。」

甘棠回身,見是林顯家的,笑道:「顯嫂子來的不巧,小姐剛帶著二小姐去百順堂見老夫人去了。」

林顯家的若有所思:「那我去百順堂見老夫人罷。」

甘棠微微笑著:「嫂子若是得空,多來咱們屋裡坐坐。」

林顯家的點點頭,轉身出去往百順堂去了。菖蒲在外頭磨茶,見了她,連忙朝裡頭喊:「林顯家的來了。」

立在門邊的小女孩連忙掀開帘子讓她進去。林顯家的朝她微微頷首,進去果見林樂曦在裡頭行禮問安:「奴見過老夫人,見過小姐。」

林姚氏見她過來,揮手示意她起來。驚蟄忙搬了個錦墩來給她:「顯嫂子坐。」

林顯家的再一福,沾著邊兒坐下:「奴本去的維桑院,可甘棠說奴去的不巧,小姐已然來了百順堂。奴這才厚著臉皮過來見老夫人。」

林顯家的這時候說話和與賈敏說話時截然不同的態度語氣,在林姚氏面前多了幾分敬畏和服帖,還有兩分小心翼翼以及三分親昵。

林姚氏抬手扶了扶暗紫紋花鑲玉抹額,微微笑道:「我說你今日怎麼找上我這老婆子的門來了,原是找樂曦這丫頭來了。」說罷,遙指了指另一邊坐在屏風後頭安靜算賬的林樂曦,「丫兒在你呢,你自去尋她罷。」

林顯家的起身一福:「謝老夫人指明路。」

繞過那兩折的螺鈿描金大理石屏風,八仙過海透雕如意紋的條案擺在堂屋另一邊,與林姚氏所坐之處遙相呼應。條案上,一邊疊著幾本賬簿,寫著脂粉首飾鋪子名字;中間是一本攤開的賬簿,上頭勾勾畫畫不少;一邊是一個白玉做的小巧算盤。帶著兩個嵌金碧玉手鐲隨著她的動作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幾根纖細白嫩的手指偶爾撥動幾下,得出結論。而後取了擱置在漢白玉雕鯉魚筆托上的玉桿雕梅湖筆,舔了舔墨,在本子上刷刷添上幾筆。

身穿淺綠色銀紋綉百蝶度花的上衣,鵝黃綉白玉蘭的長裙,簡單的桃心髻,帶著幾星乳白珍珠瓔珞,卻反而映襯出雲絲烏碧亮澤,斜斜一支鎏金點翠鑲孔雀石的簪子垂著細細一縷銀流蘇。

女子因著低頭俯身算賬,臻首微微傾斜,露出那一段雪白的天鵝頸。春日裡的陽光透過明紙糊的窗子照到她的臉上去,白皙的皮膚像是透明的薄紙,吹彈可破,清艷之極,綻放著一種不可思議的光彩。那臉上自始至終都掛著淡淡的微笑,一雙燦然的星光水眸里閃爍著的是說不盡的自信,嘴邊臉頰上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如誤落凡塵沾染了絲絲塵緣的仙子般聖潔而高貴,安靜而寧和。認真專註的神情,叫人不忍打擾。頭一抬一垂,不過一會兒功夫,便翻頁了。

「小姐。」

輕聲一喚,林樂曦抬頭,那雙比尋常人要黑些的雙眸清靈,眸光閃爍,乾淨的讓人心神動蕩,窈窕而靈穎,沐蘭而芬芳。華裳粉飾不掩其清韻仙姿,笑靨如花難斂淡泊寧靜;風雨夕翠竹,雷霆下新芽,不知何所依,不願水逐流,飄然若夢,深淺心間。

林顯家的倒吸一口冷氣,她家大小姐這副品相,怕是在京都也能驚艷許多人。

「顯嫂子來,是有事尋我?」林樂曦放下手裡的湖筆,笑著問道。

林顯家的點點頭:「喏。」

「艾草,給顯嫂子搬張杌子來。」林樂曦笑著合上了手裡的賬簿。

「喏。」

「謝小姐。」林顯家的微微一福,坐下后將賈敏與她說的話轉述了一遍,「小姐可有主意?」

林樂曦聞言,笑道:「太太既託了你,你便好生當差就是了。人選要挑,那便挑罷。」

「可,太太是打算連前院也一併插手了。」林顯家的顯然是有顧慮的,「勛爵人家的規矩與咱家相差甚遠。若是讓太太的人頂上了,那豈不是!」

林樂曦擺擺手:「不妨事。她的人手這回落馬的亦不在少數,不然她何至於託了這些時候也不見定下來。嫂子只管推,用不用在太太。」

最後一句,才是林樂曦真正想說的。

林顯家的若有所思:「小姐的意思,是任由太太施為?」

「父親在最後讓忠嫂子代替你去京都,留下你來,便是這個意思。父親並不是真的放心太太身邊的人,不然也不會借著黛□□母的不妥,將她身邊的人盡數遣去。」林樂曦看著林顯家的,說道。

林顯家的倒是有些明白過來了:「小姐的話,奴記下了。」

「我聞說,京都國公府的大太太去了。那她的身後事?」

「張家姑娘是個心裡有打算的,不會這般輕易的把自己的東西拱手讓人的。」林顯家的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哪怕賈敏想瞞,也瞞不住,「那張家姑娘的二公子在張家老太爺身邊教養、啟蒙。那位姑娘身邊的貼身侍女皆是張家姑娘的人,打頭的,便是扶桑和東隅。親家老太太雖將管家權交給了二房太太,可據說來弔唁的人非富即貴,險些出了亂子。最後這白事是親家老太太親自出手料理的。」

林樂曦冷冷一笑:「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飯,張家是什麼樣的人家,榮國府又是什麼樣的人家。若非她心急太過,也不至於在這些清流人家面前丟臉。且瞧著罷,這事兒且還沒完呢。」

如林樂曦所料,賈家和張家的這堆事兒還沒完呢!

張遙生前為了給自己的一雙兒女謀利,光是託孤信便寫了不下七八封。她上頭好歹還有三個得力的哥哥,隨便哪個拿出來都是可以讓賈府翻不了身的。賈璉抱著妹妹,在三個舅舅面前大哭特快,把三個舅母哭的心肝都要碎了。

「好孩子,我們都知道你的心。你母親去了,我們也傷心,可,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啊!」大舅母宋楚如摟著賈璉,抹著眼淚。

三舅母徐洛寧有一個跟賈玖年紀相仿的孩子,因此看著她格外心疼。見她哭的喘不上氣兒,連忙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裡,輕聲安撫道:「小迎兒,有舅母們在呢,有舅母們在呢。」

二舅媽沈雨桐是當中最冷靜的那個,捏緊了拳:「賈赦這個見色忘義的狗東西!居然敢對阿遙這般,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別介!」宋楚如連忙拉住她,「你若是上門去討公道便顯得我們吃虧了。」

徐洛寧聞言心裡難受:「可我們若是不去,那兩個外甥以後可就要養人鼻息了!」

宋楚如冷冷笑道:「他家真當我張家無人了不成!若是敢騎到我張家的頭上來,我定要她們知道,得罪張家的下場!」

另外兩個妯娌看著渾身散發著冷意的大嫂,心裡格外暢快,覺著賈府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不出她們三個所料,王夫人在白事上鬧出來的事情狠狠地給了張家一記耳光,又響亮又乾脆。於是乎,張家怒了。除了老太爺和老太君來不了之外,三兄弟都到了榮禧堂給兩個孩子撐腰。一個說一句「敗壞家風」,另一個就加句「長幼不分」,最小的那個最狠,什麼「偏心都偏的沒邊了」什麼「你家若是養不起早說啊,我張家又不是那等苛待孩子的」還有「你當我們三兄弟是死的還是我父親沒那個功夫了,還收拾不了那些個宵小了」等等說了不少。

賈母聽的臉黑沉,王夫人在那邊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暴怒。

宋楚如見火候差不多了,便開口道:「如今事情已經出來了,敢問老太太要如何處置?是給我們個交代還是要我們自己要個交代!」

「我已然收了她的管家權,後頭的事情我也會親自出面料理。這還不夠嗎?」賈母黑著臉問道。

徐洛寧之前一直數著茶葉,聽了這話,才抬起頭來:「有道是父母在,不分家。大房的主君若是不出意外,您會讓他續弦吧。既然要續弦,那避免不了兒孫們的爭搶。這爵位已經是降等了,再傳一代估計也就到頭了。我張家以書香傳家,倒是不稀罕這虛名。可若是這本來就是屬於璉兒的東西最後成了別人的,那就別怪我張家的筆杆子不認人了。御史言官的筆可得罪了不少權貴呢,老太太若是不怕,主意儘管打出來罷。」

賈母看著徐洛寧那張不饒人的嘴,幾乎快將她的打算說個一清二楚了,眼睛冒著火,咬牙切齒道:「幾位今兒來,是來結仇的!」

「阿遙的事情老太太不曾好生處理,結仇是必然的!我張家可不比勛爵,人脈也不亞於國公府。便是朝堂上我們也是不缺人的。不過貴府,好似只有一個二老爺在朝為官,官位還堪堪只有五品吧。」張遠看著賈母,似一有所指的說了幾句。

賈母看著面前這來勢洶洶的六人,心道不妙。她切切實實的算漏了張家的這幾個護短的。如今張家有人在吏部為官,若是放出什麼風聲,讓賈政的官位出現什麼問題,她怕是都沒地方哭去。

天昊帝上位之後,對他們這些勛貴人家十分不友好。如果有看不順眼的地方,動輒訓斥,然後抓著錯處狠狠罰一通。最嚴重的便是罷官奪爵了。他們榮國府如今背後並無靠山,若是惹著了他,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賈母握著沉香木龍頭拐杖,眯眼沉吟:「直說罷,你們要作甚。」

「姑奶奶的嫁妝我們張家全數收回,璉兒的科舉都不與你們相干,你們不必出力亦不必擔心,將來無論好壞你們也不沾邊。再有,兩個孩子的終生!」宋楚如算是對這個人家完全不信任,一點兒也不放心,「他們的終生,你們不能插手!」

賈赦聽了這許久,突然開口道:「這事我的孩子,憑甚不能插手!」

沈雨桐冷哼道:「你們看的人家我們可不放心。大姑爺的填房我們張家不會多過問一句,兩個孩子的終生也就不勞幾位操心了。」

徐洛寧接著道:「你們挑的人不是親戚便是武將勛爵,我們挑的人好歹也是出生清流之家的。將來如何,遲早是要分家的。將該擔心的該憂慮的一併提上來講清楚道明白。老太太還有何高見,一併說出來,咱們再論。」

張家拿出了在朝堂上奏對的架勢,看著賈母。

賈母看了眼暗自咬牙的王夫人,再看了眼無奈的大兒子。默然嘆息,這便是兩房兒媳出身差距太大的不好之處。一個背後站著清流人家的張家,一個背後是極容易被打入塵埃的勛爵武將。心裡也是為難的。

這些年來府里是個怎樣的情況她心知肚明,張瑤當初陪嫁來的嫁妝那也是十里紅妝的,填補了府里多少漏洞她不知道,還剩多少她也不知道。看著兩個孩子身上的配飾,想來應當沒有虧損太多。若是叫他們將嫁妝拉走了,對嫁妝單子便是一項難事,那張家幾個媳婦個個都是難纏的,若叫人家看出查出什麼來,那她家的臉往哪放。可若是不答應,將來兩個孩子一娶一嫁,俱是要府里出錢。到那時,也不知出不出的起那樣的聘禮或是嫁妝單子了。張家不論會不會外放,那三兒子卻是能找著借口留下來。他沒有官身,自由行走。只是,等兩個孩子長大,又不知是何光景了。然,裡面還有變數。賈璉,賈璉的課業。張家應承了賈璉的教養,那賈璉與張家的關係自會更進一步。如此一來,不免信件往來,那有許多事情自然也會在他們面前曝露,又是一樁難事。

算來算去,怎麼著都是她們吃虧。

賈母心裡得失計較了一回,最後在王夫人的眼神暗示下,艱難點頭:「嫁妝,你們可以帶走。孩子的終生,我們也不會多插手。」

宋楚如這才笑著拿出一直放在懷裡的嫁妝單子來:「今日來之前,婆母已將姑奶奶當年的嫁妝單子給我了。人手,我也準備妥當了。老太太瞧瞧,何時方便,我這便帶人去收拾。」

王夫人幾乎扯爛手裡的那塊帕子。天知道張遙留了個什麼樣的爛攤子給她。虧空磨損甚多,不少地方的銀錢支出十分含糊,這皆是要她自己掏錢填補的。管家看著是個好活計,可若是個清明的那是上上大吉。可攤上個糜爛不堪,那可就要叫苦不迭了。如今的榮國公府早已不比當年,收入跟不上支出,入不敷出是遲早的事情。張遙又不填補,賈母也不管,就這麼把爛攤子直接丟給了她。若不是如此,她怎會在那麼多人面前丟這樣大的臉。如今失了管家的權柄,丟了好大的臉面!

徐洛寧看了眼一臉憤憤不平的王夫人,嘴角扯出個極其不屑的笑容。跟著自家大嫂去搬嫁妝去了。

張遙去信時已然在信中言明自己卻是陪嫁如今還剩多少,故此宋楚如心中十分明白。可拿著單子,還是要給賈府人一點臉色瞧的。

果然念著念著,賈母和王夫人的臉一點點變了。張遙的嫁妝比來時少了五萬兩銀子,還有好些頭面首飾。

賈母想著張遙就是個吝嗇的,理家這麼多年居然只貼補了五萬兩進去。王夫人則是妒忌,這個女人居然陪嫁了這麼多東西來這麼多銀錢。

待宋楚如對完了,也不追究,只叫人抬了嫁妝出去。敲鑼打鼓的,將嫁妝抬了回去。自此以後,張家和賈府,只有兩個孩子還有些關係了,旁的一概再無干係。

「婆母臨出行時特意吩咐,姑奶奶的嫁妝有多少便是多少。少了,不是貴府的錯,是我家姑奶奶不會算計。那些算是白送與貴府了。可再往後,那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了!」宋楚如意有所指的笑道。

賈母聞言,眼眸一沉,一樣的冷笑:「既然你家不讓插手兩個孩子的親事,那聘禮和嫁妝,我榮國府也不會出半分銀錢。」

徐洛寧微微一笑,顯然不將此事放在心上:「老太太儘管放心,這點子東西我張家還出的起!只要貴府記得給璉兒辟間新房出來就是。老太太不會說,便是新房也不出了罷。那璉兒成親可就只能在張家嘍!」

賈母咬著牙,硬生生受下徐洛寧的諷刺。

張家如此乾淨利落的東西,一時成為京都的談資。便是皇城內的天昊帝聽見了,也只是嘆息一聲,旁的話再沒多說。只是沒過幾日,便升了張家大兒子和二兒子的官,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風聲傳下來,一時間京都又是另一番姿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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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林氏長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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