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卷鬧騰的小店

老闆娘風趣的沖菲怡擠了個眼，笑呵呵問山迪：

「來杯餐前漿汁？」聲音又恢復之前說話的暗啞。

「都來杯？」山迪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大家直點頭，菲怡也跟着點，山迪沖老闆娘笑道：「一人一杯。」

「好嘞。」老闆娘說話，就變戲法一樣，從櫃枱下拿起一杯杯伏麥漿汁，放到櫃枱上7位新來的客人面前。

菲怡邊握住放到自己面前的漿汁，邊踮起腳，伸長脖子，向櫃枱里看，瞧見一個孩子正在老闆娘身邊把壺裏的漿汁灌進杯子。小孩發現客人瞅自己，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菲怡也沖他笑了一個，縮回脖子，不再盡看。

「來自我家鄉的伏麥漿汁。」山迪特意跟身邊的菲怡說。

「哦！」菲怡先只以為是店裏自釀的，聽將軍說是家鄉的伏麥漿汁，立即端起喝了口，一雙大眼睛隨即瞪到更大了。

山迪看着都樂，舉杯，也喝起自己杯中漿汁。隨行軍官都端起杯子暢飲。

小店裏的熱鬧勁又起來了。大家不再關注新來的將軍一行，繼續各自的飲食閑聊，看店裏屏幕上放的娛樂節目。香草卷的煙霧在店內略顯昏暗的光線里浮遊，和飯菜漿汁味混在一起，刺激著每個人的嗅覺。

隨行軍官有人買香草卷。老闆娘按客人指點，從貨架上拿過幾盒香草卷，放到客人面前。隨行副官打開盒子，給自己人發起香草捲來。山迪接過一支，又湊在遞過來的火頭上點着了，第一口煙，被他全吸進了鼻子裏。菲怡看着他吸香草的樣子，又看遞到自己面前的香草卷，猶豫了下，還是接了過來。身旁的隨行軍官立即打着火機，把火頭湊到她面前。她看了身邊的將軍一眼，被山迪的笑容催眠了，手指夾着香草卷，含在嘴上，湊到火苗上，吸了幾口把卷點着了，一股煙也吸進了嘴裏，串進氣管，嗆的她咳嗽起來，連眼淚都出來。山迪和一群隨行軍官都是大笑。連老闆娘都樂了。

菲怡手指依然堅強的夾着香草卷，在跟人生主動吸的第一口煙較勁。忽然她就覺指間一空，抬頭看，只見自己的草卷已經到了老闆娘的手裏。老闆娘麻溜的吸著，還不忘數落山迪：

「啥都教女孩子。」

「你自己不也抽嗎？」山迪笑道。

「我都老娘們了，啥不能抽。」老闆娘自豪的說。

聽到的客人都被逗樂了。山迪這幾個更是笑的不行。菲怡倔勁上來了，沖身邊將軍的隨行軍官要草卷。就喜歡這樣的軍官立即奉上草卷，還幫點上火。菲怡這回吸上兩口后，強多了，只是覺得頭有些暈乎乎的。

「看，帶壞了。」老闆娘撇著嘴說。

逗的大家又是笑不停。說着笑着，龍肉面也從廚房傳來，老闆娘拿過擺上了櫃枱。大家吃起龍肉面來。手指上夾的香草卷一直冒着青煙。山迪吃的很快，一碗面很快乾光，連碗裏的湯水都喝的一滴不剩。

「再來碗？」老闆娘側頭問他。

「飽了。」山迪說話，把快燒到手的草卷按滅在櫃枱上的煙灰缸里，抬手把軍服領口的扣子解開，拉鬆了衣領，抹了抹脖子上的汗：「啥事都自己干呀？」

「是呀。可請不起人。」老闆娘跟他聊。

「這麼好的生意。」山迪扭頭看向滿是客人的屋內，有客人甚至就靠在牆壁上吃喝，與人閑聊，連坐的椅子都沒有。

「賺不到錢。」老闆娘笑着搖晃起頭。

山迪左手食指在櫃枱上敲打着，發出有節奏的聲音。老闆娘隨即也食指敲打櫃面，以為回應。兩人不由相視一笑。山迪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軍官證，遞過去。老闆娘接過，放到讀卡器上。顯示器上顯示了扣除錢數，也就是面和漿汁的錢。老闆娘把軍官證抵還。山迪接過來，用卡片輕輕敲打着櫃枱，問了句：

「還缺點啥？」

「啥都缺。」老闆娘笑道。

山迪點頭，把軍官證揣回兜里。

忽然一陣謾罵聲在身後傳來。山迪和一眾隨從都轉頭看是啥事。只見有客人正沖屏幕上的演出大吼。店裏一下更是熱鬧。山迪注意到屏幕上正在播的節目里，有嘉賓在說外星人的好話。估計就是這個惹惱了店裏的客人。

「喝多了。」老闆娘笑道。

「不怕他把屏砸了？」山迪隨口說。

「砸唄。」老闆娘手一攤：「外星人會送個新的來。」

店裏的客人聽到立即跟着起鬨，尤其那個罵的最大聲的客人，沖老闆娘豎起大拇指。大家都知道老闆娘說的是反話。大部分人都煩那些替外星人說好話的人。山迪知道黛罔星會有這種節目，都是哈瑞斯在背後推動，縱容的結果。

「艦隊會殺光外星人！」一個醉醺醺的小夥子忽然高喊。

眾人附和，起鬨聲席捲整個小店。連走在外面巷子裏的人都聽到，側目看來。

店裏喧鬧中，忽然冒出個突兀的聲音：「艦隊完了。」

小店內瞬間靜下來，大家的目光唰，全看向那個說艦隊完了的人。

「都沒聽說嗎？」也有些歪歪倒倒的漢子毫無懼色的反問眾人。

「你媽一身反骨！」忽然有人罵着就伸手打他。

和漢子一桌吃喝的友人忙出手攔住。有人又打這個護的人。那坐着都歪歪倒倒的漢子站起來還手了，拉扯打鬥的人越來越多，一下就亂了。

「將軍在這裏！」

一個稚氣的聲音忽然在櫃枱上響起。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說服力，萌的打架的人都停了手。

站在櫃枱的孩子，被大家瞅著，又慫了，怎麼爬上櫃枱的，又怎麼退下了櫃枱，不過他站在椅子上，沒有再退，而是露出頭，胳膊架在櫃枱上，繼續看着店裏的客人。

「請將軍評評理，這小子該不該打。」客人里有人沖山迪喊。

店裏一下安靜下來，只有屏幕上的節目伴音在響，間或屋外小巷的里的嘈雜聲傳來，連廚房裏都好像沒了動靜，小店裏的人都看向身穿將軍服的山迪。

「艦隊怎麼會完呢？」山迪立即開口說話，打破屋內令人不安的沉默。

「聽說科爾溫將軍戰死，真的嗎？」有人問。

山迪抿緊嘴，腦海里激烈的鬥爭后，開口說：「艦隊的事，指揮部有通報。」

「你都不知道實情嗎？」那人繼續追問。

「艦隊一直在戰鬥。」山迪語氣堅定的說。

「你沒回答問題。你們這些當官的就是喜歡胡扯！滿嘴跑車，沒一句實話！」那人鄙夷的說。

山迪氣的，轉身趴回櫃枱，懶得應付了。

「別亂說！」

「說錯了？」

「抓你。」

「來抓呀！有本事抓外星人去呀！」

聽着身後客人們的喧嘩，山迪堅決不回頭。老闆娘伸手輕輕拍了拍山迪的手背，走出櫃枱，去收拾打翻的餐桌去了。隨行的軍官，包括菲怡都尷尬的縮在櫃枱邊，有人更是提防著著周圍，生怕這些鬼人把怨氣撒到將軍身上。

一隻熱乎乎的小手放在了山迪的手背上。山迪抬眼看向面前的孩子，笑了一個。

「別怕，有我奶奶。」小孩說。

山迪呵呵笑出聲來。身邊的菲怡，一眾隨從軍官也呵呵笑出聲來。山迪立即笑不出來了，扭頭看向自己左邊的隨從軍官。右邊有菲怡，他不好凶她。

幾個隨從軍官立即止笑，憋的好難受，有一個憋的都咳嗽起來。

「你真是將軍嗎？」小孩又伸手碰了碰山迪的手。

山迪回正臉看着他笑了，點了點頭。

「軍裝好神氣。」小孩誇著。

山迪又點頭。將軍制服，從裏到外都彰顯權勢，直白簡單到連孩子都看得懂。

「我也想當將軍！」小孩神秘的說。

「為什麼？」山迪問。

「神氣！」小孩壓低聲音說。

山迪樂的哈哈大笑。還在收拾餐桌的老闆娘回頭看了眼，又繼續忙活。客人也幫着收拾著。

「想不想現在就當將軍？」山迪問。

小孩點點頭。

山迪解開了制服的一個個扣子，利索的脫下，站起身，把將軍制服臨空一抖，披在了孩子身上。小孩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的雙手捂住披在自己身上的將軍衣服。

「將軍你好！」山迪沖小孩說話。

小孩傻呵呵的樂着，高興的合不攏嘴。

「你跟他玩啥。」忙完回來櫃枱的老闆娘伸手就從孩子身上擰起將軍制服。

「哎，我送給他的！」山迪連忙伸手攔住，按住老闆娘的手，還讓孩子披着自己的軍服。

「就不怕着涼啊？」老闆娘順勢鬆了手。

山迪也縮回手，笑着一撲拉自己身穿的棕色襯衣：「厚著呢，涼不了。」

「怎麼有空來玩呀？」老闆娘問。

「呆基地里悶的慌。」山迪說。

「當年的興奮勁哪兒去了？」老闆娘說話還瞄了一眼他身邊的女軍官。

「這不外星人來了嘛。」山迪笑道，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漿汁。

「誰來都一樣。咱也就混口飯吃。」老闆娘說。

「還是伏麥的漿汁味兒正啊！」山迪感慨道。

「多少年沒回去了？」

「好多年了。」

「想家了？」

「這也是我家。」山迪放下杯子，在櫃枱上轉着，抬眼看着老闆娘說。

老闆娘也看着他，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