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葫蘆娃」

「第二百二十五章 葫蘆娃」

她話才出口,立刻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不管如何,那陸佰常也是聞玉屏選擇的未婚夫,這樣坦然的說他是個草包,確實有種要打聞玉屏臉的無禮。

即便是陸佰常當真是個草包,這最多最多,只能做到心知肚明閉口不言。

許粥粥低着頭做愧疚狀:「姐姐,我說錯話了。」

好在聞玉屏並不計較,大概原主的年齡和多年的分離就是她目前最大的依仗了。

不過聞玉屏依然選擇了對自己的妹妹敞開心扉:「其實我不在乎陸佰常是否有才華,他傾慕於我的事情我早已經知道,在他『晚成』之前......其實除開他自身,他們陸家也算是和咱們家門當戶對的。」

許粥粥聽到這裏,心中一個念頭劃過,她問道:「那,如果陸佰常並沒有變成晚成公子,然後依然請了媒人上門求親,姐姐也會答應嗎?」

聞玉屏笑笑,不置可否。

許粥粥於是又接着猜測:「而其實,等到陸佰常才華顯露之後,姐姐當時反而淡淡的了?是因為覺得那個時候的陸佰常有可能會疏離姐姐的掌控嗎?」

聞玉屏笑笑:「一個家中,只需要一個能夠做主的就可以了,以前我如此覺得,現在依然。」

「為什麼?」許粥粥顫抖著嗓子道,「難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我?你要嫁到一個能夠完全掌家的夫婿家去,這樣一旦我出了什麼事情或者收了委屈,姐姐的夫家才能夠不用有任何顧慮站在我身後?」

聞玉屏並未反駁她,只是靜靜在燭光下溫柔的看她。

「可是這是你的一輩子啊!成婚生子,是現在的女子人生最大的兩件事情了,姐姐應該要選擇一個不光是門當戶對,還要珍惜你愛你並且兩情相悅的人,而不是你想着用來保護我......」

而且這原主能遇到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啊,一個聞家都擺不平,需要聞玉屏年紀輕輕就開始操心這事,若是這樣,何必選一個性子軟和的夫君呢,自己成名不是更好?一直都聽說聞玉屏是個出了名的才女,只是非常低調,低調到後來,就乾脆的沒聲音了。

如今再提及聞玉屏,更多說的是她的溫婉賢淑,是她的掌家的能力,之後,再感慨一句,曾經還是個才女云云。

許粥粥不理解古代女子的腦迴路,若是有什麼想要守護的,自己做大做強豈不是最可靠的?

可是聞玉屏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思維體系:「人生在世,婚姻是避開不了的,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人到了年紀,總要成家立業的,至於什麼兩情相悅,也不見得是一件應該慶幸的事情,這天有不測風雲的,萬一有一天,那麼豈不是要難過加倍了?你看父親,如此的心愛母親,可惜母親並不能夠與他相守,伺候父親臉上再也難見笑容,我當時年紀還小,偶爾會想,若是早知道人生而孤獨那麼就該吝嗇一點情感。」

「至於珍惜我,愛我......他一人珍我愛我,就足夠了嗎?如我們這般的人家背後如老樹盤根一般複雜,單單他一人的愛意是不夠的,一旦出了事,我就還是我。倒不如,他也是我的,我控了他,也就等於拿了對方的軟肋。到時候,這些軟肋就如同樹蔭一般,護住你,護住我,護着我們姐倆一生平安。」

聞玉屏說的輕描淡寫,聽得許粥粥目瞪口呆。

最終,那個幾次到嘴邊又被她強行咽下去的問題還是沒憋住:「姐姐,我會闖那麼大的禍事嗎?」

她想了想,想半天也只能想出來一個理由:「是因為那個高僧有過什麼預言嗎?」

這預言聽着似乎不太妙,看着像是天煞孤星一般的存在,不光是要養在外頭十幾年,就連差幾個月接回來都不行(若不是許粥粥自己陰差陽錯穿越到了原主這身手,怕現在這預言就成真了,原主都成墳包了),而十五歲這個好像也不是終點,只是一個緩衝的關卡。

如果說一開始聞家對這件事情還算是半信半疑將信將疑,那麼自從原主到了京城病重加上她穿越來之後這一系列的事情,就會更加加深這個高僧的說法。聞玉屏更加會對着事情深信不疑,同時開始早做準備。

那麼許粥粥想要知道的就是,高僧又預言了什麼呢?

這事,聞玉屏並沒有告訴她,只是安慰她不必操心這些,既然聞人良回來了,一切的事情都有主君安排。

......

這也是許粥粥次日十分鬱悶的跪坐在佛前和那金光閃閃的佛祖面面相覷的原因所在。

這裏是梅峰寺的一處偏殿,偏到了極點,從地上尚未乾透的水跡來看,還是一大早匆忙打掃出來的,這正房是一間小小的佛殿,側邊就是一處卧室,卧室很簡單,幾乎什麼都沒有,若不是許粥粥來的時候帶來了不少的東西裝點,這屋子幾乎看不到一點人氣。

就那麼匆忙,聞玉屏都能給她結結實實收拾了兩口大箱子,足足裝了一輛騾車,若不是聞玉屏提前說讓她去小住幾日,她都要懷疑是聞家忙不迭打發她來出家了。

莫名其妙,她都沒睡夠,就被匆匆忙忙提溜起來吃了兩口飯塞進了馬車裏,如今對着垂目不肯看人間的神佛,她的面上的漠然比觀音到位多了——困的。

一旁跟來的小綹和小縷見許粥粥悶悶不樂,以為她尚未從前些日子的風波中緩過神來,於是紛紛道:「二小姐,主君和大小姐讓您來着梅峰寺借宿禮佛,也是為了小姐好,聽說主君這幾日就要去陸家接觸婚約,那晚成公子對咱們家大姐一片痴情的,哪裏會那麼容易罷休?少不得鬧騰一場,二小姐你身體不好,避開也是對的。」這是小縷。

「是啊是啊......」這是小綹。

「而且二小姐不是一向都不喜歡那陸佰常?雖然二小姐前日有了麻煩,那陸家倒是登門給大小姐遞過帖子,言說有事就交代一聲,必然萬死不辭的,可是就連柳芽都看得出來,這是陸家在躲懶,若是真的想替大姐分憂,何必要大姐主動說?早就該巴巴的去辦了。大姐也是心裏清楚,故而也是淡淡的謝了的。」

「......是啊是啊......」

「陸家雖然如今仗着有個晚成公子風光無限,可是到底陸佰常身無功名,這給二小姐找麻煩的是那小孟將軍,小孟將軍是西營的人,上頭就是孟百川,再上頭就是君侯,那陸家吃一百個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邁半條腿......到底還是咱們老爺辛苦,求到了小喬大人頭上去......要不然咱們二姐兒可就受苦了。」

小縷安慰人都是有理有據,一旁的小綹如桃園三結義的張飛一般連連點頭,只會接一句:「是啊是啊......」

小縷接着道:「小縷在菩薩面前,不敢說半句謊話,今日就交代一句真心來——二小姐是知道了,小縷原本接近二小姐,是為了替自己討個出路,原想着藉著咱們家老爺的海路另尋一片天地的。當時見二小姐總是多愁多病,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想法的,當時想着,這算不算是想多了?想二小姐這樣的貴人能有什麼要了命的愁苦?吃得飽穿得暖,不用顧及第二日是冷是熱,反正冷了有爐火冷了有冰塊,再是享受人不過了,這樣的人還要愁苦到把自己愁病了,真是大大的糊塗......

這一回,小綹沒如復讀機一般跟着「是啊是啊」,而是睜大眼睛,不可思議一樣瞅着他盯着他不放,吃驚道:「你,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小姐!好無禮!」

「我知道無禮,如今,才知道自己想的天真又自私——這幾日二小姐有難,我和小綹兩人心急如焚,小綹哭的不行,我是半點路子都沒有,而大小姐卻還能鎮定自若安排妥當府中事宜,我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無能無力。」

許粥粥目前根據這幾句台詞尚且不能推算出來小縷要表達的中心思想,不過他確實挺會搞氣氛的,那邊小綹又開始哭個不停了,還不停得抽抽噎噎的說:「二小姐好可憐......嗚嗚嗚......」

許粥粥一頭黑線。

正要繼續聽小縷繼續「煽情」下去,就是那麼巧合,小縷還沒來得及接着張嘴,忽然他臉色大變,指著上頭佛像道:「佛!佛!佛!」

佛佛佛,佛又怎了?難道佛祖也感動哭了?

許粥粥莫名其妙抬頭一看,整個人也跟着傻眼:剛剛還金光閃閃的神佛,如今正在肉眼可見的裂開,是那種特別明顯的裂開,不是看到一點縫隙,像砸金蛋那樣,被一個看不見的鎚子錘了一擊,然後開始從頭頂慢慢延伸,裂開了一條縫隙。

只剎那時間,這佛像就完全裂開了,露出裏頭一個人。

這感覺,想葫蘆娃,葫蘆破開,裏頭挑出一個娃娃,落地就會噴火吐水叫爺爺。

若說不同,不同的就是這裏頭破開的人不會噴火,也不會吐水,沒叫爺爺,可是,他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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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別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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