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宣發
長廊緋色玻璃灑進的陽光為她披上一層金色外衣。
似水霧瀰漫的雙眸，小圓臉蛋，粉紅臉頰。
「你......好像有些胖了？」
「陳榷！」
蘇甜板著一張臉。
望着陳榷如黑夜寒星的一雙眼睛，又見到他眉眼微微一翹，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陳榷有些變了。
「誒，甜甜姐，你還沒有拿到你的本子嗎？」
周雨然的聲音傳來。
春光暫避，風雪驟起，陳榷蹙眉盯着自己的手機，蘇甜有些好笑，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陳榷也有喜劇人的一面呢？
不過她立馬收起笑容。
板著一張臉，一邊回周雨然馬上就好，一邊沒有忍住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恨恨的看了眼陳榷，有幽怨，也有嗔怒，其實他們兩人都是如出一轍，不管嘴上怎麼說劃分界限，可只要兩人單獨待在一起，那些界限就像是空中樓閣般，完全沒有存在。
陳榷和裴寧的故事就在眼前。
天雀仔對着蘇甜無聲笑了笑，俱往風雪消散，只剩下半池春光在這雙眼睛裏，蘇甜第一次被陳榷這樣眼神盯住，之覺著心臟比第一次見面時還要跳動，還要明顯，晃神間小圓臉上的緋紅越發嬌艷。
天雀仔其實是覺著蘇甜瘦了些，相較於彎腰萬妖女王時而言，臉頰少了肉，五官更加立體，看着也越發明艷。
「甜甜姐，還沒有找到嗎？」
「來...來....來了！」
蘇甜落荒而逃的身影落在陳榷的眼裏，他不自覺搖頭，隨後將目光放在手機上，耳邊還有走廊外弱弱的聲響。
「甜甜姐，裏面空調開的很高嗎？你臉怎麼這麼紅？」
「是嗎？沒有吧？」
【天雀仔，你覺得陳榷最後那一刻是後悔，還是慶幸呢？】
陳榷清冷聲音回蕩在會議室里，他說：「有意義嗎？」
「沒有意義的事情，我從來不想。」
【看來蘇甜於你而言，是有意義的。】
陳榷翻看着網絡上他和裴寧事情的發酵，時不時笑了兩聲，只是這其中到底是高興或許是其他情緒，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裴寧發佈了一長串話，並且附上了一張照片，這段話先是感謝粉絲們的關注，以及譴責媒體的胡亂摸黑給她，還有陳榷都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浪費社會資源，其次解釋了她和陳榷是中戲同班同學，在超市遇見恰巧偶然，不是媒體所摸黑的幽會，最後的最後表示公司對她很好，給了很多的選擇。
有條有理。
有輕有重。
附上的照片便是當初兩人班級的畢業合照，特意把其他人模糊掉，將站在後排的陳榷和站在前排的裴寧放大了出來。
裴寧的網絡賬號關注人有好幾千萬，其中活粉到底多少估摸只有他們團隊的人知道，不過在裴寧發佈聲明的幾分鐘之內，評論已經破了999+。
「寶貝，終於來澄清了，哭哭。」
「阿寧明明說過了單身，可還是有人拿着莫名的照片造謠。」
「寶貝，談戀愛了一定要告訴我們。」
「阿寧來了，開心。」
「青澀的阿寧，哈哈哈！」
陳榷知覺者都是些廢話，幾分鐘后，他才看見橘子傳媒也發佈了聲明，傳達意思和裴寧表達一致，媒體胡亂寫一通，不存在任何炒作，裴寧還特地轉發了這則生命。
這裏套提上一句。
狗仔拍照水平不知道是否真的不低，或者是角度與時機恰好，陳榷面向優越點被展現得淋漓盡致，雖說在裴寧粉絲群和一種看官眼裏是炒作的起手，但還是有部分人是顏值主義者，在橘子傳媒的官方賬號下留言，既然陳榷是你家藝人，怎麼沒有一個自己的網絡賬號？
橘子傳媒還特意回了這個問題。
只有寥寥數個字，不擅網絡，見諒。
裴寧還點贊了。
陳榷看到這兒便收起來手機，他在想，在網絡上一口一個寶貝，一口一個噁心的人在現實里會是怎樣的人呢？
【說起來，這麼快上熱搜，不是人為真的不像.......】
「會不會是裴寧自己？」陳榷忽然問。
【哈哈哈......】
【你以為裴寧算到可以遇見你？】
【還是這樣給自己添緋聞，有什麼好處？】
「可是她不是也狂攬了一波熱度，讓粉絲又可憐她，不是嗎？」
腦海里的聲音一陣沉默。
【裴寧不是這樣的人！】
陳榷站起來舒展着身體說道：「她不是，她身邊人那？我記得她昨天說剛殺青，可能這段時間都沒有熱度，這波緋聞，大家都感覺到可能是人為操作，而被一個我這樣不出名的人蹭熱度，這不是更顯得她可憐嗎？」
【你們社團生活這麼複雜嗎？】
「複雜？」
陳榷拿着自己的本子從會議室門口走出，瞧著刺眼的陽光，他揉了揉眼睛，隨意說出的話語卻像是來自遙遠的冬天，帶着肅殺與蕭瑟。
「長腦子，會用腦子，才可以活得更久啊！」
橘子傳媒當然沒有備有食堂的一層，他們自有一套簡單的點餐軟件，每天中午，員工們兩三天會換著點餐，請搜索劇組今日在公司也沒有特別的照顧，也是統一點餐，陳榷是來的最慢的一位，到的時候只剩下最後一盒，他拿過來，剛想就近坐着，就被胡明叫去，說是趙鶴趙總有事要說。
這一幕被休息廳里不少人見到。
莫循窺見全貌，對着同桌人輕笑道：「看來，陳榷的確很受趙總的重視！」
語氣有點酸。
有些你做夢都想走到的路，別人出生就在，他努力這麼多，得了作品和粉絲，可還是沒有陳榷這般不知名的人來得更受重視，哪怕他正在與橘子接觸，此刻也消不了心中的酸苦之氣。
他是莫循。
就算是求着橘子傳媒合作，他也是莫循。
是出道到現在，從未有過『敗績』的莫循。
可剛剛說出口，莫循就有些後悔了，他不是說出這種話的形象，他一直以來都是以公司設計的溫潤公子形象面人，他眼睛不由瞥向四周，只見一些人的臉上笑容已經收斂了些，陳榷屬於橘子傳媒，而請搜索劇組是橘子傳媒的人組建起來的，何況莫循嘴裏還提到了趙鶴，這個在整個橘子傳媒所屬人心目中有些不一樣的老闆的人。
莫循想出聲補救一番，可坐在一側的周雨然已經拿着手機像是分享八卦一般分享手機上的新聞：「倒是不知道這緋聞熱度可以完成多少KPI？」
周雨然敢攔下趙鶴說出，公司女演員不受重視，並且着重表示自己也努力了很多年便已然說明她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哪怕現在還在公司，她這一句話也將橘子傳媒包括了進去，在場不少人都屬於橘子的團隊，聽到這句話后，原本還想接話的人也都斷了這個念想。
有些事情大家知道一回事，可說出又是另外一回事。
周雨然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冷場，她望着陳榷遠去的背影，朝着身邊最近的蘇甜小聲說：「甜甜姐，你說趙總找陳榷是為了什麼呢？」
沒有回應。
蘇甜低着頭，雙手滑動着手機，像是沒有聽見。
周雨然偏頭只看見蘇甜低着頭，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看見蘇甜笑了，她揉了揉眼睛，發現沒有蘇甜沒有任何錶情，她想着自己應該是看錯了，隨即將身體靠了過去，極為親昵說道：「甜甜姐，你有約嗎？怎麼感覺你一直在看手機？」
蘇甜迅速挺直身子，裝作去拿紙巾，拉開了自己和周雨然的距離並回道：「我助理，她明天還有事，說還要請一天假。」
「明天是試服裝還有定妝照，甜甜姐，你一個人可以嗎？」
「這有什麼不行的？只是換衣服，化妝也有專業的化妝師。」
蘇甜回答的輕巧，可實際上是需要一個人在旁幫忙的，可到時間候場不能隨意走，很多事她一個人確實有點麻煩。
特別是明天去拍照的地方，可能會有粉絲來，到時候一群人衝上來，難免發生什麼事情，可看蘇甜一臉輕鬆，周雨然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慢慢坐直身子開始吃送來的外賣，蘇甜也慢慢坐直身子，只是將椅子拉的離周雨然遠一些。
可她卻是離莫循近了些。
莫循感受到靠近的蘇甜，不由瞥了一眼，蘇甜自然感受到莫循的目光，她有些無奈，本來是想離周雨然遠一些的，誰把這裏的桌子設計的這麼窄？誰把我的飯放在他們倆中間的？
蘇甜倒是忘記了，她是女一，而莫循是男一，周雨然是女二，點餐的工作人員自然而然把她們的點的餐放在一起。
蘇甜此刻在心裏唉聲嘆氣，陳榷則是拿着點好的餐到了趙鶴的辦公室。
「趙總，你找我？」
陳榷敲了敲門聽到一聲進之後，才推門進去。
進門之後只見趙鶴正蹲在書架旁整理辦公室里放着的書籍，在他印象里，他一直以為這些都是裝飾品的。
「來了！」
「坐！」
「我把書放上去！」
老闆還在忙，陳榷可不會坐下，他走到一側看着趙鶴將一本本書放在箱子裏，又將另外一本本書放在書架上，陳榷大致掃了一眼，都是些經濟和電影方面的書，偶爾有一兩本是文學類的書籍，看被放在箱子裏的書大多有些翻閱的痕迹，陳榷心想，閘總真跟一般老闆不一樣。
「您自己動手？需要叫個人幫忙嗎？」
趙鶴聞言回道：「你都可以一個人在劇組生活的好好的，我還不能搬下書了？」
「而且只有我自己知道哪些書該換了！」
「看書嗎？」趙鶴問。
陳榷搖頭，除開培訓班會有書讓看，他一般不會看：「很久沒有看過了。」
趙鶴拿起一本書拍了拍：「現在很多人都用平板手機之類的電子產品看書，可拿在手上的書，和電子屏幕里的書，完全不是一個感覺。」
他對着陳榷翻了翻，上面還有他寫的備註：「我一向不喜歡在電子產品上看書，拿在手上會讓我感覺到安心。」
「該多看看書，補充下的，演員也要講究文學修養的。」
「我看你帶着點的外賣過來的，你先吃，我整理好這些跟你說些事情。」
「在這兒？」陳榷可沒有想過帶着外賣來老闆的房間吃，而且老闆還在一旁整理書架。
趙鶴扭頭盯着陳榷：「怎麼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而且我在外面已經吃過了，你怕在這兒吃飯？」
「那倒不是。」
「吃吧，你們下午不是還有討論會嗎？抓緊時間！」
趙鶴都這樣說了，陳榷便拿着外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將盒子拆開，他看了看最便宜的蓋澆飯，又看了看趙鶴的背影，還是拆開筷子，一口一口吃起來。
陳榷一向對吃不是太在意。
只要吃飽，不會餓，就可以。
因為趙鶴在，所以他比一般吃飯吃得快了一些。
十分鐘，他吃完飯，趙鶴將箱子抱了出去也回來了，時間正好。
趙鶴覺得正好，陳榷卻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喝下一口由趙鶴秘書端進來的水后才緩了緩氣：「趙總，您找我是？」
「你覺得是什麼？」趙鶴將原本放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重新穿回身上，又調了調空調的溫度這才坐在陳榷對面回道。
「談心？」陳榷問。
趙鶴奇怪道：「為什麼這麼說？你最近有什麼心事？關於感情？還是劇本？」
陳榷也是直接看向趙鶴，他心想如果不是這個，那麼閑聊是聊什麼呢？
「放輕鬆。」趙鶴也看出來陳榷的眼神意思，「你現在也開始露臉在各路媒體面前，而今早你也經歷了第一次的緋聞，或者說是各種惡評，什麼感覺？」
「說不生氣，也不可能。」陳榷說的直白，他一向如此，「明明自己什麼也沒有做，就招來這麼多的人罵，而且越往下翻，有些評論愈發的....不堪。」
「可換個角度，其實我也能理解。」
「裴寧就像是他們一直投資的商品，或者說一直買斷的商品，光鮮亮麗的商品就該擺放在商場最顯眼的位置，受到很多人的喜歡，可忽然一個不知名的劣質產品在宣傳時和這個排在首位的商品聯繫在一起，因為首位的商品，而讓整個劣質不知名的產品更多人看見。」
「這本是他們費力或者費錢或者費心才達到的，讓我這樣一個莫名的人蹭上熱度，他們會願意？」
「你這樣豁達？」
趙鶴似乎第一次知道陳榷還有這樣的一面，沉默寡言、熱衷演戲才是他對陳榷的印象。
可陳榷忽而一笑：「可這樣被人罵，應該不會有人心裏舒暢，要說我豁達，還遠遠算不上，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讓這些人知道亂說話的代價而已。」
趙鶴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一沉，可還是很快恢復過來，他點點頭說：「很快上熱搜，加上照片其實不算什麼親密，一個是現在圈子裏熱門女星，一個是不知名的小演員，大眾很難不相信這只是一個烏龍，特別是裴寧的粉絲。」
「假如你今天有宣傳人物，恰巧有記者詢問你和裴寧的關係，你會怎麼說？」
「怎麼說？裴寧和公司不是都解釋過了嗎？」
趙鶴聞言搖頭：「我問的是你，不是裴寧，也不是公司的公關部。」
陳榷想了想回道：「大學同班同學！」
「那你們在超市的照片里，裴寧對你笑的很開心，還摘掉了口罩，很多人說你們倆很有CP感，你怎麼看？」趙鶴此刻恍若真的是一個無良媒體的記者，什麼話都可以張口。
陳榷沒有覺得意外，直接說道：「我不覺得。」
「你覺得你這樣回答后，會被別人認為是什麼？」
陳榷說：「這不是闢謠嗎？我回答不對？」
「媒體可以說陳榷嫌棄裴寧並不想拉上關係，以此來挑撥你和裴寧粉絲間的關係，她的粉絲會認為你一個蹭熱度的，是，我們不想你和裴寧拉上關係，但也不是你能嫌棄裴寧的，他們會更討厭你。」
「他們的意見對我很重要？」
趙鶴看着陳榷一貫平靜卻表現得嚴肅的臉龐，這一次他倒是笑了，夾雜一種早該料到的神情：「有影響，但是不大。」
「我本來是想講一講媒體還有大眾緣以及口碑的事情。」
「你明白很多事情，也會堅持某些事情，所以本該告訴你的很多話，現在看來，是不用講的了。」
「我們講講另外的一件事！」
「可能我說的比較亂，我們就單純的聊一聊。」
趙鶴正色道：「小陳，你覺得一部電影，或者電視劇的宣發重要嗎？」
陳榷接受過系統的表訓練，可在表演之外，比如影視劇運作流程，比如整條項目的線路，他基本不了解，面對趙鶴的問題，他搖搖頭，很乾脆。
「一部電影投資10億，那麼宣發可能就會花費1億，很多人說這完全是浪費，一部好的電影，完完全全會自發的讓觀眾去到電影院觀看。」
「這句話有對，也有錯，因為還要加上可能兩個字。」
「因為不是每一部好的電影，觀眾都喜歡並且自發的看，大眾在選擇電影時，片名、類型、主演、導演、影片預告片、各種電影影評人的評價等等進都會造成影響，而宣發就是在受到這些影響之前，讓你已經排了一個順序表，會優先從這部電影開始選擇。」
「很多人會說，好的電影宣發可以增加票房，不好的電影也要宣發？第一天播放之後的口碑，還有必要宣發嗎？」
「我的回答是有必要！」
「除非是壞到極致，不然所謂的口碑只能作為一個參考，因為你喜歡一個東西，總可以找出一個閃光點，而你不喜歡一個東西，也總可以找出千千萬萬的缺點，看電影是主觀的，這涉及到每一個人所接受到的教育、經歷、身處環境，宣發所要做到的是讓每個人都知道這部電影，然後將從這部電影開始選擇。」
「而且宣發這一行里的水很深，到底用了多少，只要那些人自己知道。」
陳榷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看着趙鶴的眼睛說：「裴寧和我的熱搜，公司也有出力。」
「庄強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想由我來說比較好。」
趙鶴沒有遮掩，陳榷不是傻子，自然會明白他講宣發的意思是什麼：「就像是宣發對於影視作品的意義，一個演員也需要知名度。」
「你一個新人演員充當男主角，觀眾在電影院上線的電影一看，一個不認識，再看導演，也不認識，誰會選擇？」
「電影院會排片？」
「還是很多人去推薦，會造成多少人去看？」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一個演員論述有沒有號召力，在演技滿足的情況下，首要的其實是普羅大眾認識你，知道你，和裴寧的緋聞，我們公司的確在後面出了一點力，因為這就是最簡單的一種宣傳方式，有些不齒，但有效。」
「何況華策想要維持裴寧的熱度，我們自然也要用一用裴寧的熱度。」
說不上不齒和瞧不上，陳榷只是覺得這些場外的事情，他不懂也不好評價到底對不對，只有時間才會論述每一個選擇的正確與否。
「真的是裴寧那邊的？」陳榷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自己公司給自己弄緋聞，還上熱搜？」
「這就是我所說的熱度，你要有熱度投資公司才會選你，想要賺錢的人才會想到你，小陳，你其實比很多演員要幸運，因為在這裏，你可以保持最基本的有戲拍。」
「趙總您擔心我會抵制這種做法，所以才想給我做做思想工作？」陳榷問。
趙鶴搖頭，聲音帶着鐵一般的堅定：「不是做思想工作，而是告訴你，這個圈子裏的生存法則，出淤泥而不染的有，但是現在的你還不行，你需要一些操作來為你贏得名，還有口碑。」
「可這一次，我被罵的很慘，這算是反向操作嗎？」
陳榷這句話說出，肉眼可見的趙鶴尷尬了一秒，他解釋道：「這就是這次操作的失誤，公關部沒有想到裴寧這樣好口碑，並且從童星一路走來的，粉絲攻擊力也這麼厲害。」
「也有我的問題，畢竟是我拍板的。」
就像是陳榷認識里，趙鶴和一般老闆更有人情味，此時此刻，趙鶴也與他認知里的有些不一樣，可以義正言辭講出這一次是失誤的，他也是第一個。
「明天開始，其實就查無此人的，畢竟在緋聞上，我連個名字都沒有。」陳榷倒不是太在意，在熱度消失之後，畢竟原先徐若和謝傲的事情那麼火熱，現在在網絡也看不到一點蹤跡了。
更新換代的網絡的速度是難以想像的。
「你能這麼想就好。」
「演員說到底還是靠作品，我聽項總那邊說了，你表現很好，剪輯出來的一兩集成片里，絲毫不弱於張衛澗，這就是你以後依靠的資本。」
趙鶴此時也是寬慰陳榷，連他都沒有想到一部電視劇里的單元劇而已，會讓自己公司的兩個人火了好一陣。
之後，趙鶴又同陳榷講了講影視項目的流程等等，如若不是陳榷肚子痛，他應該要講到下午的討論會開始。
蹲在廁所的陳榷心想，這就是我不喜歡點外賣的原因。
【其實也許是你體質問題。】
「有沒有可能這具身體本來就是你的。」
【.........】
「行，現在沒人，我在這邊的廁所！」
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陳榷雖然不想聽，可奈何廁所里的回聲足夠清晰到每個字都沒有模糊，他停下準備推開門往外走的身體。
「我看了廁所的，真的沒人！」
你沒有！
幾乎是同時，陳榷和腦海里的聲音同頻道。
「是，我在聽，小王誇大了些，我是說過陳榷和趙總的名字，可那只是隨意的一句，真沒有特別的意思！」
【天雀仔，恭喜你，你遇見電視里發生的事情了，外面那個聽聲音，應該是咱們劇組的男一，莫循】
陳榷安安靜靜的聽着。
「但我說的是實話，一個失敗這麼多次試鏡的，還傳出名聲的，他是第一個，趙鶴一直幫他也是實話，趙鶴會做費力又不討好的事情嗎？」
「擔心？」
「我是和橘子接觸，可不是一條搖尾巴的哈巴狗！」
「再者說，這部電視劇里，陳榷的角色都算不上男二，幾乎是和女二單獨拎出來的一條線，我記得我們倆就只有一場對手戲而已。」
「他能怎麼樣？還能壓戲啊？別說笑了！」
莫循說着便笑了，他自認為自己的演技足夠優秀，陳榷能怎麼樣呢？
他語氣顯得很輕鬆：「他和裴寧好，又怎麼樣？我看這次純粹是裴寧那邊想找個無名小演員來炒作一下，恰好遇見陳榷而已........是，他長相不錯，可現在這個市場，你長相不錯演技爛，罵他的人可能會比想像里多太多了，他又沒有粉絲基礎，誰為他說話？」
「是是是，謙虛的形象。」
「周雨然？」
「別開玩笑了。」
「根本不是一路人，更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倒是蘇甜，還不錯，她應該沒有男朋友吧？」
「怎麼？」
「我跟沈俏分手也有一年了，也可以談一段戀愛了吧？」
「公開？為什麼公開？其實我感覺她對我有好感，真的.......準備談多久？就按照以前的唄，從劇組開始到殺青，放心，我處理這些事很有經驗的，保證不會有聊天記錄或者照片之類的。」
「或許也可以長一點，蘇甜瘦了些，可更好看了...........」
「哪會，她應該高興才對，我是莫循誒..........」
直到廁所里的聲音消失很久之後，陳榷才推門走了出來，洗手擦拭乾凈后，他走出廁所，轉身向右的長廊，冬日暖陽的光從一側的窗戶灑進來，陳榷停在原地，往窗外的暖陽看去，揉着被刺痛的眼睛，他不由得嘆息一聲。
腦海里的聲音異常安靜。
回到會議室時，坐着的人已經不少，他看見蘇甜正拿着本子寫寫劃劃，她是瘦了些，臉龐稜角更鮮明了，小圓臉看着也多了幾分凌厲，就像是明艷的三月天裏那股冬季的肅殺緩緩涌動，那雙眉眼，一如既往的透澈，一如既往的柔美。
陳榷坐在蘇甜的對面，想到了第一次
也想到了在湖邊的一襲紅衣，以及他坐在青紗旁端著盒飯，往日記憶湧上心頭，他遲遲翻動自己的劇本。
對面的宋允兒看得最為清楚，她對着劉奕君動了動眼睛，劉奕君瞥過去，只見陳榷正在用指甲磨著劇本的頁碼。
「陳榷，陳榷.....」
陳榷回過神來望着他：「劉老師，怎麼了？」
【天雀仔，你墮落了！】
「你頁碼都要扣爛了，怎麼了？是今早的緋聞？」劉奕君指了指陳榷的動作，他壓着自己說話的聲音，可還是被某些人聽見。
蘇甜的耳朵豎了起來。
「昨晚沒有睡好，有些困！」陳榷將劇本放在桌上解釋道。
劉奕君點點頭便收回目光，可看向宋允兒，宋允兒回了他一個眼神：誰信？
劉奕君瞪了瞪眼睛不作回答，只是拿着手機準備看會兒新聞。
倒是蘇甜偷偷的瞥了陳榷兩眼，只是剛剛抬眼就和陳榷的視線撞在了一起，他在看我？這是蘇甜第一反應。
應該是恰巧！
這是她第二反應。
再看看！
又撞上。
他真的在看我？我怕什麼？
蘇甜清了清嗓子，挺直身子抬起頭同陳榷的視線撞在一起，俏麗的眸子似水如煙，她看不明白陳榷的眼神，只覺得他好像........有些想不明白。
「甜甜！」
「給你的！」
一杯奶茶放在了蘇甜面前，蘇甜明顯感覺到陳榷的眉頭很快的蹙了一下又舒緩后便將目光移向別處，她悻悻的道了聲謝，本想拒絕，可抬頭看見的是笑着的莫循，原本拒絕的話卡在喉嚨，倒不是他特別好看，根本沒有...【他】半分好看，而是莫循的人氣擺在這裏，她又道了聲謝，並說一會兒把錢發給他。
「不用，你助理不是請假嗎？剛好我助理去買，大家都有。」
說完，莫循還指了指正在分發奶茶的助理，可眼尖的蘇甜注意到，似乎只有她和莫循的是獨一的。
「不好意思，後面還有戲，公司讓我保持身材。」
「謝謝！」
陳榷拒絕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幾位主演聽清楚。
莫循看了眼陳榷，沒有說什麼，只是提醒蘇甜熱的時候好喝一點，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甜總感覺對面有道目光像是刀一樣，在慢慢剮蹭著自己，她喝了口奶茶后，這股感覺忽然又消失了。
周雨然和編劇是踩着最後的時間來到會議室的，劉振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接着今天上午的話題討論，作為算不上男二的陳榷着實沒有聽每個人的發言，就像是莫循說過的，他就是一條單獨的線，導演和編劇也沒有準備深挖，他演好現在的戲份就可以了。
陳榷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情緒，失落？憤懣？亦或者是不甘心？
就像是無數種繩子裹扎在一起，扭擰到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哪種情緒了，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蘇甜和莫循正在對角色進行補充，兩人一言一語，還沒有開拍，已經固有一種默契，編劇誇她們心有靈犀，導演說開拍的時候也按照這個節奏來不要掉鏈子，陳榷看着周邊這一切，總覺得像是夢一樣。
他又想起來，那個夢裏的陳榷自言自語，講述著的故事。
望着蘇甜的笑顏，陳榷有些晃神。
下午的討論會在一片喧鬧中結束，導演作出總結之後便說了明天上午要來去附近的攝影棚試服裝，然後拍攝角色照，希望大家不要遲到。
許多人應聲答一定。
陳榷注意到莫循結束后第一時間去到蘇甜身邊，似乎講了幾個笑話，陳榷見到蘇甜笑了笑，隨即拿起劇本徑直離開。
他有些想要快些拍戲，然後去往雲港。
又想着不要拍。
帶着莫名想法的陳榷走在長廊上，準備今晚去附近的訓練場所，看看可不可以跑一會兒步，如果有拳館就更好了。
蘇甜注意到陳榷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她收回目光后直接拒絕了莫循的晚飯邀約。
「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她說。
說完之後立馬拿起劇本離開。
莫循看了看蘇甜的背影，又看了看周雨然說道：「一起？」
「我可不想被你的粉絲指著鼻子罵！」
周雨然笑着離開了。
莫循身形頓了頓才和助理們一起離開，他走出門外便看見不遠處的蘇甜加緊腳步跟上了陳榷，他目光微沉，轉身走向另外的方向。
今晚該吃什麼呢？
陳榷在拐角處不由用手指在牆上敲了兩下，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因為今晚該吃什麼，還是因為某些閃爍在腦海裏面的畫面。
蘇甜饒有興趣的望着他收回手指，跟在他身後。
他走走停停。
蘇甜也走走停停。
她們倆始終保持着一個固定的距離。
不像是劇組裏隨處的打招呼，蘇甜看着他徑直從他人身旁過，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哪怕是一個漂亮的女孩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給他一個笑容，他仿若沒有看見一般，立馬扭頭看向窗外。
蘇甜親眼看見小姑娘的表情從滿是歡喜與驚喜變成了落寞和無奈，臨走時還幽怨的回頭。
而陳榷正伸出手指又敲了敲一旁的欄桿。
他好像很無所適從。
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麼。
走着走着，蘇甜又發現，領頭的那人迷路了，他正左右張望，考慮往哪邊轉，蘇甜上次來過，事實上是兩邊都是一樣的，本以為他會隨意選一邊，沒想到他又選擇了直走，再即將開始下一次的循環往複時，蘇甜快步走到了陳榷身邊：「走這邊！」
陳榷扭頭便看見身邊的蘇甜，他又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後，兩人似乎都沒有發現陳榷的語氣不禁上浮了幾分：「什麼？」
蘇甜沒有回他，只是伸出手，拉着他的手腕將他拽到了左邊，陳榷看着蘇甜的後腦勺，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明明不過兩日的少言，卻像是隔了好幾年才重新說上話，他心裏生出些許的歡喜，可隨即又壓了下去，他告訴自己，這只是恰巧而已。
又一個拐角后，站在了電梯門前。
「我記得你在劇組好像很和善？」蘇甜問。
兩人並肩站在電梯前，誰都沒有扭頭。
陳榷想了想明白蘇甜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對現在這個劇組裏的人不那麼和善？」
「事實上，是莫循，你好像很討厭他？」
「那你喜歡他？」
蘇甜側着腦袋盯着他，是眼神銳利的盯着他。
「你覺得我會喜歡他？」她說。
陳榷回望過去，目光坦然：「鄭里是前車之鑒，甜甜，你好好想想。」
「只是這個？」蘇甜這雙似水的眸子仿若可以窺視到陳榷心裏最深處在想什麼。
陳榷重新盯着電梯的門，沒有接話。
蘇甜將雙手負在身後，也回過去看着電梯。
「陳榷，我們說過，回到這裏，一切如常，你覺得一切如常嗎？」蘇甜的聲音不像先前帶着絲絲的跳脫，有一種即將推開門的重負。
「如常！」
「真的？」
「假的！」
陳榷總是這樣不按常理出牌，蘇甜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或者說提出這個問題，她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
明明互相說好回來之後一切如常，可兩人都感覺到一絲的彆扭。
說不出來的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