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餘音
慵懶的陽光，慵懶的空氣，慵懶的態度，看樣子，今天，將會是無比慵懶的一天，不做任何安排，興之所起，興之所至。
家在首爾的姜澀琪和朴秀榮都回了家，牛靜一也沒有在宿舍住，空間並不算太過充裕的宿舍里，就剩下了裴珠泫和孫勝完，莫名地，顯得有點空曠……
一個人從自己的床上醒來，沒有鬧鈴，沒有催促，也沒有喧鬧，驀地，裴珠泫覺得有些寂寞了……
好在，情緒這種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儘管只有一天，裴珠泫決定了，她要認真過好現在的每一分鐘。
看了一眼時間，勉強還能稱得上是清晨，裴珠泫起了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理了理略顯繚亂的頭髮，便走向衛生間，準備收拾一下自己，以便迎接這美好的一天。
洗漱完畢，口氣清新，精神提振，裴珠泫來到廚房，打開冰箱，想要看看裡面有些什麼，可以作為她和孫勝完早餐的食材。
至於叫孫勝完起床，嗯，時間還早，難得休憩，就讓她繼續睡吧。
冰箱冷藏室里，有她的面膜和可樂，有牛靜一買的水果和酒，有姜澀琪從家裡帶來的小菜，有孫勝完準備的麵包，還有朴秀榮儲備的零食，總之，儘管東西五花八門，碼放得滿滿當當，卻反而沒有什麼正經食材。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的冰箱，才是女團宿舍的正常配置，最起碼很乾凈，沒有剩飯剩菜蟲子什麼的……
蹙起眉頭，思慮片刻，裴珠泫從冰箱里拿出了一罐無糖可樂，一罐酸奶，一盒草莓，一盒藍莓，一個橙子，一個蘋果，一盒腌蘿蔔。
水果沙拉，拉麵，小菜。
裴珠泫打算，吃完再去一趟超市，買些食材，中午好好展露展露廚藝，帶著孫勝完再度回憶一下當年的練習生生活。
決定好了，那麼就做吧！
擼起袖子，架鍋起火，現在的裴珠泫，動力滿滿。
……
Homeplus，擺有各種商品的貨架，鱗次櫛比。
牛宇一推著內里放置了不少東西的手推車，對照著手中的購物清單，尋找著自己的目標。
「牛肉，帶魚，龍蝦……」
「草莓，獼猴桃，車厘子……」
「軟糖，還有布丁和巧克力……」
他的採購目標已經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再拿一些金泰妍和牛靜一喜歡的零食，他今天的採購行程，就可以宣告結束了。
許久未來，超市裡，卻不見什麼變化，茶米油鹽，花紅酒綠，熙熙攘攘，滿是市井的氣息。
也不知道，是三十近在眼前，還是身份的標籤多了一些條目，對於生活，他總是在不經意間多出了幾分莫名的感觸。
無壞，不好，只是慨嘆。
歲月的流逝，帶來的，不僅有死亡，還有各種變化。
身體的，心理的，無論願意與否。
在紛飛的遐思中間，無聊的邁步和尋路，被人為主觀地抹去了記憶，回過神時，零食區，已近在眼前。
高聳的貨架，遮蔽了視線，驟然間，轉角處的視野盲區，冒出了另一部手推車，和他的手推車，碰在了一起。
「抱歉……」
「對不……宇一oppa？」
……
一聲「宇一oppa」，帶著他的目光，落到了對面手推車旁的嬌小身影上。
那個人，鴨舌帽下的臉龐，被一副口罩遮擋得嚴嚴實實，可只是對上了眼神，他還是認出了，她是誰。
裴珠泫。
「珠泫吶……」他輕笑著打了招呼，神態如常，不見絲毫異樣，「好久不見，最近過得還好么？」
「我……」
是的，她和他，確實好久不見了，久到，忽然再見時，她，居然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好。
是同樣微笑著打個招呼，還是禮貌地鞠個躬之後立馬離開？
左右為難，患得患失，失去了平時的淡然，這個瞬間，就連強撐的倔強，都有些捉襟見肘了……
好在，另一道女聲的插入，將她此刻這小小的無措，悄然消弭。
「啊，宇一oppa，您好，好久不見！」
同款鴨舌帽，同款口罩，身材窈窕，氣質出眾，跟在裴珠泫身後，語氣歡快地向他問候。
然而，這一次，他卻有些迷茫，聲音很熟悉，好像認識，但又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好在，女人接下來的舉動，驅散了所有未知的迷霧。
她拉下了口罩，眼睛彎彎，笑容嫣然，「您最近過得還好么？」
同樣的問候，問候的對象卻截然不同。
這一下，牛宇一終於認清了，來人的身份。
鄭秀晶。
牛宇一有些訝異，眼前這不同尋常的搭配，但面對鄭秀晶的問題，他還是舉止端正地給出了回應。
「真的是好久不見了，秀晶xi，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
半是感嘆，感嘆時光，半是懷念，懷念往昔。
「您們這是？」
簡單的寒暄，其中，夾雜了一點點單純與好奇。
「Krystal前輩nim之前幫了我很多……」還不等鄭秀晶開口，裴珠泫就搶先接過了牛宇一的話茬，「這次剛好前輩nim和我都有時間，就想請前輩nim吃個飯，以示感謝。」
……
——Krystal前輩……nim？
鄭秀晶詫異地看了一眼裴珠泫，如此恭敬的稱呼，和平日里完全不同，卻不知為何在這時出現。
——是因為，他……么？
鄭秀晶，若有所思。
……
那些話語，一說出口，裴珠泫就後悔了。
措辭正式到可以直接拿去當做行政用語的程度，邏輯稍微推理一下就會察覺到異樣，態度更是刻意到無以復加……
明明是很正常的同事來往，充其量算得上是親近一些，今天也是碰巧的行程安排，光明正大些也沒有什麼。
可現在她的腦海中，卻莫名飄蕩著想要把這段關係搪塞過去的想法。
不知所起，無謂所終。
所以，才會有了這刻意的一段話。
心中那短暫的慌亂，讓她無暇再思索下去，就在她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卻率先開了口，將她的那些雜緒，悄悄埋藏了起來。
「這樣啊，很不錯，原本還有些擔心……」他笑了笑，移動手推車，為她們讓開了道路，「就不耽誤你們了，有空再見。」
「啊？！！」裴珠泫反應了過來，「好的，再見，oppa！」
言罷，也沒有再多表示，裴珠泫便硬拉著鄭秀晶，逃跑似的離開了這裡。
在鄭秀晶的連連擺手中收回視線，牛宇一扶了扶眼鏡，繼續為自己的採購計劃收官。
沒有多想，亦沒有多念，只是普通的日常而已。
然而，真的，只是日常么？
……
滑軌響動，車門滑開，寒氣一擁而入，迫離了這裡原本舒適的溫暖。
伴隨著的，還有一個只是聽上去就能感到元氣滿滿的聲音。
當然，還有如同機關槍一般連綿的詞語與激烈的語速……
「泰妍，你身體怎麼樣了？！！！」
「還疼么？！！！」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要不你今天還是繼續休息吧？！！！」
「抱歉沒有去探望你，但有BIGNew在，我就想著你肯定會被照顧得很好的！！！」
「你是怎麼說服BIGNew放你出來參與行程的？！！！」
「啊！毯子是粉色的！我的建議終於被採納了么？！」
座椅上，披著毯子的金泰妍望著Tiffany興高采烈地坐上了保姆車，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順帶著和後面的忙內徐賢打了一個招呼。
「早上好，珠賢~」
「早上好，歐尼。」
「呀，回答我的問題，BIGNew是怎麼被你說服的？」
只是片刻，Tiffany的注意力就從粉紅色的毯子上轉移了回來，重新凝聚到了自己好奇的事情上。
「啵啵？撒嬌？還是在床上征服他？」
「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應該也沒有辦法主動吧？」
Tiffany不愧是Tiffany，僅僅只是幾句話，級別就從不限年齡一路飆升到R18了。
金泰妍一陣頭痛，Tiffany雖然是在問她問題，卻完全沒有給她回答的時機，一個不注意，局面就成了這樣。
平常倒還無所謂，只是，現在不是平常啊……
「咳咳……」
忽然，前座駕駛位，傳來了一陣尷尬的咳嗽聲。
「那個，帕尼，好久不見……」
「咦，你是……BIGNew？！！！」
音調驟然提高了好幾個八度的驚呼，突破了車頂的束縛，映襯著首爾的陽光，揮揮洒洒，愜意地飄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