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疑雲

「嘶！」

一陣刺痛傳來，陳曦剛剛的動作太大，又將剛長好的傷口扯裂開來，墨離見狀趕緊上前捏住了她的雙手。

「你！」

「都說了，要靜養，不能亂動。」

陳曦不敢用力，稍稍一掙，沒掙脫，反倒是把墨離的臉拉近得快貼到自己臉上了。

這個混蛋為什麼貼得這麼近...

「...你能不能先放開。」

「咳咳抱歉，那個，對了，你剛剛去外面幹嘛？」

「我看見一隻白貓，就跟了出去。」

「貓？」

「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這就是你思考都不思考直接就跑出去的理由？奇怪，剛見到你的時候，你明明沒怎麼笨啊，難道是那個傻裡傻氣的孫常耀把你傳染了？」

「墨離...剛剛傷口發作時候，我又進入了幻境中，而且看見了你之前的事。」

陳曦將墨離被封印的經過告訴了墨離，當然，師傅的事情她沒有說。

「你說爺被一個金髮女人打傷，然後又被她救了？」

「好像是因為一個誤會，那個女人一開始說恨你，不讓她知道什麼的。」

「唔......」

墨離左思右想，也愣是想不起一點以前的事，就連陳曦說的那個金髮女人，他也完全沒有印象。

「真是頭疼，之前斬殺的蛇妖也說了什麼爺是這個世界的浩劫之類的話，不過，照爺這逆天的實力看，也不是沒可能嘿嘿嘿！」

墨離洋洋得意那鼻子都快飛上天了。

「難道當初你不辭而別就是因為這個嗎...墨離，你未免也太自以為是了吧！你這樣不知道我擔心多久，還有，你真的相信一個壞妖怪的話嗎，他說你是你就是啊，還世界浩劫，我還是救世主呢！」

墨離看著陳曦這股子傲嬌勁兒，不由得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說爺的時候振振有詞，怎麼不用到自己身上呢？」

墨離長嘆一聲。

「那魅狐之爪本就不同尋常，你所看見的，也只不過是個幻境而已，你還當真了，果然已經笨到無可救藥了。」

「還不是因為擔心你。」

墨離一語道破，一時間，陳曦也不清楚那到底是現實還是幻境，可能只有親自問過師傅，而且師傅願意說，才會得到答案吧。

「好了，別胡思亂想了，爺出去一下。」

「怎麼了。」

「你的葯熬好了，爺去取。」

......

墨離走出房間關好了門，隨後叫來小豆芽，吩咐他盯著陳曦，不能讓她亂動。

到了熬藥的廚房，墨離看見葯還在煮，坐在了草垛上等一會。廚房後面吱呀一聲被推開，那隻白貓跳了進來。

「我還以為你會告訴他呢。」

來者是——江湖騙子？

「都這麼熟了，還叫我江湖騙子啊，還有她那個小姑娘也這麼叫我，你們還真是夫妻相啊。」

「白無忌，再亂說話，小心你的嘴。」

「...明白，明白，保證不亂說話。」

難怪陳曦會覺得白貓眼熟，原來是這江湖騙子的貓，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現在照墨離見到白無忌的反應來看，墨離也應該和他打過交道了。

「那個幻境，是你搞的鬼吧？」

「真是不可思議，我原本也只是想試試她而已，沒想到她真的能看見你的過去，也許這也和她體內那股神奇的力量有關吧。」

所以，那天以後，你一直在監視我？

......

擊殺蛇妖當晚，墨離一個人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發獃。其實早在自己被封印的那段時間，墨離也想過所有的事都與他無關，哪怕世界毀滅。從見到陳曦的那一刻起，墨離的世界便開始有了色彩，也是因為陳曦的這份色彩，讓他有了想保護這一切的想法。

「爺這是年歲大了？怎麼這麼多愁善感起來了？」

墨離的這句話被一直坐在角落裡的白無忌聽到了。

「你該不會知道在考慮那個妖怪的話吧？一個將死的妖怪有事相求而作的借口罷了，其實沒必要太在意。」

「誰！」

「別緊張，在下這是個雲遊四方的相士，在這雨夜到尋得個容身之地，飲一杯溫酒暖暖身子。離君可要坐下共飲一杯？」

「不了，爺沒興趣。」

「冰極龍行，方才降妖只時，離君用的是這招吧，這招式任何古書中都沒有記載過，是自創的吧？」

墨離本欲離開，但聽到他說出自己招式的名稱，先前與青鱗對戰的時候，他並未察覺周圍有人，就算有，他與青鱗之間的戰鬥那麼大的動靜也不可能有人能沉穩到讓他毫無察覺。想到這裡，墨離開始對白無忌感興趣了，回頭坐到白無忌對案。

「有興趣了？」

「你為什麼知道爺的招式。」

「算出來的，我可是相士，怎麼樣，需要算一卦嗎？我的卦可是很靈驗的。」

「...好啊，那你就算算，爺的身份。」

「喂喂，你是誰你自己不知道，來問我？我怎麼知...」

「算不出來？那告辭。」

「還真是不客氣啊，一來就給我出這麼難的題，我儘力而為吧...」

白無忌依然拿出一沓黃紙占卜，片刻后抽出一張遞給墨離道：

「這就是天書給你的答案。」

墨離接過讀了起來：

「老牌鐵匠鋪，十年好口碑.....」

「等等等等！拿錯了！」

白無忌錯將推銷廣告拿給了墨離，還好墨離沒生氣，不讓他可就變成冰雕了！

「不用了，江湖騙子，爺忽然不感興趣了。」

「公子，在下不是江湖騙子，只是到了一個地方就接兩個廣告來糊口而已...」

「是嗎？」

墨離盯著白無忌看，那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凍成冰雕一樣。

「那這些你怎麼解釋？」

墨離指了指剛剛白無忌不小心弄散的那沓黃紙，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各種廣告：

專業老中醫，專治各種疑難雜症...

神仙吃了都說好飯館...

住哪？住在客棧，哪？住在客棧...

「你這生意做的不錯啊。」

「呃呃呃，還好還好。」

並不是相信這個江湖騙子，而是墨離還對其保留著一絲興趣。一番簡單交談之後，白無忌道出他曾經也是個讀書人，且對一些不為人知的歷史很感興趣，也頗有研究，再加上他的觀星術，所以這也不難解釋為什麼他知道墨離的招式了。

「你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的也不多，也就對你有一點了解吧。你應該知道，你被封印之前的記憶全部被某種力量給抽走了，就連和你有關的歷史，也在後來的某一天一併被抹去，能跨越時間限制改變歷史的恐怕就只有神明吧。

我也只是對你有一絲印象，本應該也被抹去，離奇的是，這一絲記憶卻保留了下來。為了調查你，我可是很早以前就來到棲靈鎮了，星象告訴我，你會在今日來到這所客棧，我便在這裡等著你。」

聽白無忌的話似乎還有一些靠譜，思索一番還是決定坐下好好聽他講講，畢竟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看來江湖騙子也不完全是騙子嘛。」

「都說了我叫白無忌。」

「那你知道，爺為何會被封印在這裡，還有...」

「等等，墨離君，你問這麼多，我有點答不上來啊，畢竟我知道的東西很有限，剛剛告訴你的，已經是全部了，不過不用擔心，我還會繼續調查下去，所以，願不願意合作？」

「為什麼要幫爺？」

「興趣而已，在下說過，在下喜歡研究不為人知的歷史，而且不是也有個人想幫你調查身世么，正好，目標一致。放心，我研究我的，不會打擾你們倆獨處的~」

白無忌笑眯眯地摸著懷中的白貓說到。

「獨處？你搞錯了，爺和那個笨蛋不熟。」

「咦，不會吧，明明那麼有夫妻相...」

「嫌太無聊爺可以和你活動活動筋骨。」

「呃呃，不了，我可受不住你折騰，言歸正傳，合作，考慮如何？」

白無忌繼續摸著貓，連看也不看墨離一眼，吩咐斷定了墨離一定不會拒絕他。

「你以為...本大爺會相信你？」

「你會信的，因為我可是這個世上為數不多的，對你有所了解的人啊！」

「故弄玄虛！」

......

他猜對了。

「明明之前態度如此強硬，沒想到墨離君還是選擇了相信在下，真是讓在下有些意外啊！」

「既然那個笨女人沒什麼事，監視的事情就算了，但是你要再對她做什麼危險的事，別怪爺不留情面。」

「哎呀，墨離君，別生氣嘛，我只是覺得，你一直為失去記憶而苦惱，而那個女孩又那麼特殊，如果能讓她去接觸你的靈魂深處，幫你找回記憶豈不是更方便？」

墨離揉揉腦袋道：

「爺以前覺得她好像很可靠，現在看來完全相反。她只是個笨蛋，把她扯進來只會給爺添亂，爺自己的事情，還是爺自己解決吧。」

「所以這就是你丟下她一個人去這白皇城的緣故？」

「對啊...說起來爺是不是還得謝謝你把這笨女人送過來呢...」

「呃呃，你怎麼知道是我把她送來的呢？」

「除了你，還有第二個人知道爺的行蹤么？」

「這...好吧，在下只是指個路而已，找你完全是她的意思嘛...」

「本來以為，對於爺這樣一個陌生人，她會很快忘記，沒想到竟真的跟來了，真是讓人頭疼。」

「你是擔心把她牽扯到危險中吧？」

「不用你管，還有，沒什麼事就不用出現了。」

墨離起身查看了一眼藥爐子，見葯已經熬好了，把白無忌撇在一邊，端起葯鍋回屋去了，只留下白無忌獨自輕撫著白貓嘆氣。

「哎，果然，被討厭了呢。」

...

「笨女人，喝葯了。」

墨離想著自己在廚房同白無忌廢話那麼久，陳曦應該等著急了，沒想到她竟然睡著了？

「哎，沒辦法，又得勞煩本大爺...」

墨離將葯放在床頭，輕車熟路來到陳曦床邊，看著熟睡的陳曦，墨離情不自禁說道：

「你到底有什麼魅力啊？當爺第一次在水裡見到你，就有一種很特殊的感覺，雖然在那湖裡爺救過的人不止一個，唯獨你不一樣。

爺也向救過的人訴說過爺的孤單，得到的也只是冷冰冰的答謝，只有你對我說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會在那裡嘗試救我。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你卻能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毫無防備...真不知道你這麼笨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說完了嗎？」

陳曦忽然一聲將墨離嚇了一跳。

「笨...笨蛋！你什麼時候醒的？」

「說話的聲音那麼大，鬼都被你吵醒啦！」

陳曦抱怨道，隨後忽然想起了什麼，拉起被子蓋住露出半個腦袋警惕地盯著墨離問：

「你想幹嘛？」

墨離輕笑一聲，起身將葯倒在碗里端過來，陳曦伸手去接，墨離卻將葯碗避開了她的手，自己舀起一勺藥吹了起來。

「能幹嘛，喂你喝葯。」

「我自己有手！」

「明明剛剛連掙脫爺都力氣都沒有，還不乖乖讓人喂，就知道逞強，沒病走兩步？」

陳曦氣不過，掀開被子就要爬起來走給他看，卻一把被摁回了床上。

「你！」

「看吧，還是個要人照顧的病號，張嘴！」

什麼人啊！

「老大！」

豆芽忽然推門而入，看見了躺在床上的陳曦和摁著陳曦的墨離，好像撞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猛吞了一口唾沫，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那...那個，老大，我不知道你在辦事兒，我先...誒？」

墨離臉色一沉，起身快步到豆芽身旁，拎起他扔了出去。一回頭，看見的就是站在後面一臉殺氣的陳曦，隨後他也被扔了出來。

「剛好一點就這麼對我，哎...」

墨離掩面嘆息，但嘆息聲里透出的不是悲傷，而是一種壓不住的喜悅。此時豆芽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問。

「老大，被趕出來了還這麼開心啊？」

「還不是因為你。」

豆芽知道自己壞了事，一個勁搓著手，小聲道：

「...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說吧什麼事慌慌張張？」

豆芽交代今日在後山採藥之時發現一個隱秘的洞窟的事。

「這樣而已啊。」

「那山洞裡有魅狐的氣味...雖然很淡。」

「...你到底是地靈還是小狗啊？」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既然豆芽都說可能是魅狐的蹤跡了，就姑且去看看吧，能徹底消滅的話也不怕它再回來禍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