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三·暴食

一年前。

由於一場橫禍，家中的頂樑柱沒了，女孩太小，生活的重擔全落在了婦人的身上，婦人白天下地勞作，晚上點著蠟燭替別人縫補衣物，靠著微薄的收入維持著這個家。

屋漏偏逢連夜雨，女孩忽然得了一種藥石無醫的怪病，一家人本就艱苦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眼見女孩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一日，婦女上山採藥，忽遇一座廟宇。但是這條路她走過很多遍，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座廟，看廟宇裝飾得格外精緻，以為是新建的，心想既然來了，就去裡面拜拜，求個菩薩保佑之類的。

廟宇內很空曠，只有正中央擺放著一尊不大的石像，石像前有案板，案板上有香爐，貢品和幾個蒲包，應該是有人供奉。婦女放下手中的葯籃子，跪在蒲包上，向石像訴說著家中的種種不幸，一邊說，一邊啜泣。

忽然她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左右張望又什麼也沒有，婦女以為是自己悲傷到極致而出現的幻聽就沒在意，起身離開時，那個聲音再一次在她耳邊響起。

那聲音稱自己可以治好女孩的病，只需要將一會出現在石像前的案板上的一顆獸牙織進錦囊，給女孩帶上，不出半月方可痊癒，但也要付出一些代價。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也讓人無法相信，但此時的婦女早就顧不上什麼真真假假，反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全照做了。

幾日後，女孩的病情果然好轉，不過，也變得越來越奇怪。

女孩的食量越來越大，而且只喜歡吃肉，可是貧寒的家境就連吃口肥肉都是奢望，根本吃不起，於是乎女孩就開始到鄰居家偷起雞鴨之類的動物。

察覺到女兒的改變，婦女想到了那個廟，連忙跑回去廟裡想問問當初幫她的那個聲音，問問到底怎麼了。誰知到了才發現，那裡哪有什麼廟宇，有的只是一個滿是狐騷味的山洞而已。

婦女這下子全明白了，幫她的那個聲音哪是什麼大仙，只是一隻狐妖罷了，這時她才想起所謂的代價就是治好女兒，同時那個狐妖便佔據了女兒的身體。

她還是不能相信因為自己女兒變成了一隻狐妖，她瘋了似的朝家裡趕，等她氣喘吁吁回到家打開門，迎面而來的只是那掛著天真笑臉的女兒。

她問女兒是否還記得自己，記得以前的事，女孩都一一答了出來，那個時候她就明白，雖然變成了狐妖，但女兒依舊是女兒。

而女孩也告訴她，帶上錦囊的第一晚她便做了個怪夢，夢見一個狐狸大仙幫她治病，代價就是要和她共用身體。懂事的女孩看母親一人打幾份工，為了不拖累母親，女孩答應了狐狸大仙，交易成立。

今後的日子，女孩依然和正常時候沒什麼區別，但一遇到獸性大發時，便要吃肉，開始是雞鴨，到後來就是豬牛，到最後甚至開始盯上了人類。

而婦人都因為害怕失去女兒放任狐妖為所欲為，直到一晚，老太控制不住，親手掐死了前來送雞蛋的...那時候，婦人感覺天都塌了，拿起菜刀便準備和狐妖拚命，可恢復正常的女孩依舊是她的女兒，她哪裡下得去手...

就這樣，她對狐妖的作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最後，幾乎整個鎮子都成了狐妖的「食餌」。

......

回到現在，土豆精在地里鑽來鑽去，可算找到了老大給他的東西，而另一邊，陳曦知道了這一家悲慘的過去，想要誅邪的心也動搖了。

「所以，求求你放過我的女兒吧！我不能再失去它了！」

婦女苦苦哀求陳曦。

「生死有命，大娘，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今天放過了它，那麼會有更多人遇害。」

「我知道...我知道...」

「當你發現這一切的時候，你本來有機會阻止事態進一步惡化，但是你又是怎麼做的呢？」

「我......」

「對不起，在下也不想當惡人，只是，這種事讓我遇到了，我絕對不能放任不管！」

陳曦舉劍欲刺，可是婦女緊緊攔在前面，無論怎麼說也不肯讓開，這讓陳曦犯了難。

「大娘，讓開！」

「姑娘，求求你了，放過它吧，我將你騙來想將你獻給狐狸，是我的錯，你要殺就殺我！」

「這已經不是我的事了，而是死在這狐妖手上的無辜的人的事了，今日我若罷手，今後呢，指不定還會出多大的事！」

「那好......」

婦人拔出簪子架在自己的脖頸上，後退一步對陳曦說。

「你動手吧，我自知罪孽深重，失去女兒我也不能苟活，待姑娘殺了它，我也一同陪在我女兒去吧。」

陳曦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遇到的第一件事竟如此棘手，在她犯難的時候，狐妖一爪拍開了婦人，又對著愣神的陳曦狠狠地來了一爪子，將她拍張了地上！

「咳！它的力氣怎麼忽然變得大了這麼多！」

原來方才與陳曦拼那一下只是為了能取得陳曦的血，因為陳曦身上那純凈強大的靈氣，只要嘗到陳曦的血，妖力就能在短時間內增長！

這一爪直接將陳曦傷得動彈不得，狐妖見狀一爪把她摁在地上，狐妖壓她的力量越來越大，她把冰凰扔給婦人，想喚醒她內心最後一抹良知。

「大娘...快...它早就不是你女兒了...現在還來得及...」

婦人還是無所作為的站在那，雙手微微顫抖，此時她也很迷茫。

此時，土豆精不知道從哪竄了出來，張著嘴撲向狐妖的爪子被狐妖一腳踢開。

「小傢伙！可惡...」

陳曦奮力推著狐妖的爪子，此時，一聲媚柔的女聲從從遠處傳來。

「嘻嘻...這裡好像很熱鬧呢！」

緊接著另一個低沉的男聲對那狐妖說：

「魅狐~別太用力了，小心別再把那老頭的愛徒弄傷了。

狐有百種，折耳狐，白狐，赤狐，灰狐...其中有一名為名為魅狐，並不是哪個種類的狐，而是層受「七罪」蠱惑而墮落的狐族。

陳曦費力朝所以的方向看去，兩個身披黑袍的人...同之前孫常川等人描述的一樣，是那個組織的人？

「呃...你們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這裡就是你止步的地方，狐，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動手吧。」

黑衣男子咄咄逼人，陳曦被狐妖壓得喘不過氣，千鈞一髮之際，一支冰棱從天而降直刺狐妖，狐妖一個警覺，避開了冰棱，陳曦艱難爬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牆頭傳來。

「居然被一個雜碎傷成這樣，真是笨死了！」

這個熟悉的聲音是——墨離！說時遲那時快，早在魅狐還在找聲音是從哪來的時候，墨離已經到了陳曦身邊將她抱起，快失去意識的陳曦感覺雙眼模糊，不過現在墨離回來了，在他的懷裡陳曦趕緊無比安心，也沒什麼顧慮睡了過去。

魅狐見墨離背對著她，直奔墨離而來，然而墨離只是轉身一瞥，眼裡透出的殺氣就嚇的魅狐動也不敢動。遠處的黑袍男子看著墨離，眼裡透出一絲凝重。

墨離轉過身回來對他們說：

「那邊的兩個，還有這隻狐狸，給本大爺聽好了，這笨女人是本大爺的人，你們若要動她，本大爺，絕不輕饒！」

這番話震懾住了黑袍男人，而他旁邊的女人卻略顯興奮。

「嘻嘻，公子，那個男人好像很美味的樣子。」

「...住口，薔薇。」

「啊...公子難道是聽到我喜歡別的男人，生氣了嗎...」

「那人，不一般...」

墨離就這樣死死盯著二人，許久，黑袍男子開口說話了。

「抱歉，這位公子，這次只是不小心弄傷了她，下次，你可要保護好他喲，薔薇，帶上這隻狐狸，我們走。」

「站住，本大爺讓你們走了嗎？」

「呵呵，你還是先擔心擔心她吧，魅狐的爪子，普通人只要挨一下，便會深陷幻境，心魔發作而死，即使是她，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哦！」

「你！」

「再會了這位公子，哦，忘了告訴你，今後我要向西行，希望我們沒有見面的那天。」

黑袍人知道墨離不會追上來，帶著魅狐瀟洒離去了，留下抱著陳曦，一腔怒氣的墨離和旁邊哭成淚人的婦女。

......

「公子，明明那麼好的機會，您為什麼不動手？」

撤離途中，薔薇問黑衣男人。

「我只是來帶走小狐狸的，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沒空在這破地停留，再者你看見他們手上的契約了么，他們的關係，不用我多說了吧。」

「那樣正好啊，等公子殺了那個小丫頭，那個男人不就是我的了...」

薔薇變態地笑了起來，黑袍男人瞪了一眼她生氣道：

「薔薇，雖然我管不了你這張嘴，但是有一些話還是不要亂說為好。」

「公子，你該不會真的吃醋了吧？薔薇和您也只是合作關係來的，公子這樣，薔薇會很困擾的...」

「少自作多情，我對你可沒一點興趣...你是不知道，之前在棲靈鎮的時候，軍師說青沼被一個使冰鏈的一招就幹掉了...現在我有理由肯定那個男人，就是幹掉青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