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空城

「奇怪，怎麼越走越荒涼了？那小道士說，西邊有一個叫『岩城』的縣城，怎麼連個人影都看不見，我是不是迷路了？」

跋涉數日後，陳曦來到了一個偏遠的縣城，城門上赫然寫著兩個大字：岩城，看來那小道士所說的是這個地方了，陳曦看了看身上的水和乾糧已經快消耗完了，正好進城補充一下吧。

窸窸窣窣——

進城前聽到周圍的樹叢里一陣響動，陳曦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卻什麼也沒發現。其實早在很早前，陳曦就已經發覺這一路上有什麼一直跟著了：可能是妖怪，自身那股強大的靈力使她天生就是妖怪的向標，有妖怪跟著也不足為奇；可能是人類，畢竟自己一個姑娘家走在荒山野嶺...不過她不怕，一般的山賊可傷不了她！觀察一會後，見沒什麼異常，她也就進城去了，但她不知道的是，在暗處有一雙眼睛正盯著她...

「城門大開，周圍卻沒有巡查的衛兵，此番景象有點奇怪啊......」

陳曦念叨著，走進城內一看，街上更是看不見一個活人的影子，怎麼說也是個縣城，且聽那小道士所言，岩城還是挺繁華的，如今為何如此荒涼？

走了一段路，好不容易碰見一個人悄悄鑽進屋子旁的地窖里。

「請問...」

可是看見走來的陳曦，立馬把地窖門關了去。

「喂！」

好不容易見到的人，陳曦趕緊跑過去拍打地窖門，想問問這裡到底是什麼情況。

裡面的人驚慌地對陳曦說：

「看...看你面孔生，如果是剛到這裡的...奉勸你一句，晚上之前趕緊離開這裡！」

「離開？什麼意思？」

裡面的人說完便閉口不言，任憑陳曦怎麼說怎麼問，都愣是沒多說一個字，失望的陳曦只好繼續走，但無論走到哪，都沒再見到一個活人了。

「嘶，大白天連個人影都見不到，這裡的人都好生奇怪啊！」

陳曦不禁想起了棲靈鎮，嗚嗚還是咱棲靈鎮好，到處都熱熱鬧鬧的，跟過節一樣，百姓都非常熱情，差點忘了還有漂亮胭脂鋪姐姐...

陳曦想著，發現迎面朝她走來一個三十左右的婦女。

「這位姑娘...」

「誒？」

「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話，可以到寒舍歇息一晚。」

熱心淳樸的百姓邀請雲遊的修士到家中休息留宿是很平常不過的事：修士雲遊天下是便是歷練，因為只有看盡世間百態才能修有所得。而修得正道的修士往往不會忘記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都會回來或謝禮，或謝金。雖然很多時候等不到修者修成，但只要能有一個，那所得的報答都足夠改善生活了。因此，只要遇見雲遊的修士，一般百姓都會很熱情。

要是在平常時候，陳曦倒也覺得沒什麼，只不過在這反常的地方，陳曦反倒覺得這個中年婦女不太正常了。

出於小心，陳曦打算試探一下她。

「你們這的人怎麼回事啊，大白天的都不用出門勞作的么？還凈說些奇怪的話，還有，你們這管事的衙門呢？」

聽完陳曦的發問，婦女不易察覺地頓了一下，又很平常地對答，當然，這個一絲的遲疑被陳曦捕捉到了。

「啊，是這樣的，我們鎮比較偏遠，且在人族和妖族的界限之上，所以兩邊都不派人過來管轄，久而久之便沒人管了。至於大傢伙為什麼閉門不出，是因為近一年時間，村裡來了一個嗜血的邪祟，它會變化成生人或熟人的樣子進到別人家裡，然後...」

婦女沒有說下去。

陳曦也從話中聽出了一絲端倪。

「這位大娘，冒昧問一句，既然你都知道這邪祟的可怕，為何獨自出來晃悠？而且，還讓我一來路不明的生人住進家中？」

婦人好像知道陳曦要這麼問，平靜回答：

「哎，夫君走得早，家中只有一女兒，這些年來我母女二人一直相依為命，可是造化弄人，小女重病不起...偏偏是這我們這種窮苦人家，我是是希望多行善事替她積些德，只希望她快快好起來...」

「為什麼不看醫生？」

「看醫生，也得有那個錢啊...」

婦人的語氣忽然有些奇怪，一邊聽她說著，一邊走到了婦人家中，那是所不大的宅子，房屋有些破敗，很簡陋，看樣子她的遭遇確實如她所說，日子過得很清貧。

「那姑娘，你就住這間房吧！」

婦人將陳曦領到客房，對她說有什麼事情到對面的屋子喊一聲就行了，她和女兒住在那裡。

陳曦道謝後進屋一看，相較於我們破敗簡陋的院子，這間客房卻布置得格外精緻，床單被褥也都是半新的，裡頭的傢具也是，而且還打掃得一塵不染。這間房間的風格可以說是和整所舊宅子格格不入了，且陳曦也看到，婦人進了另一間屋子也破敗不堪。

明明過得很清貧，自己住的地方都沒有好好布置打掃，卻還專門留出一間打掃得乾乾淨淨且布置得十分精緻的客房，這家人果然有問題！

此時窸窸窣窣的聲音又一次在屋外的樹叢中響起，很快又銷聲匿跡。陳曦沉默地看著窗外一會後，像是完全不在意窗外的動靜和這戶奇怪的人家似的，直接躺下伸了個懶腰。

「嗯~這兩天為了省錢，睡的都是樹杈子，好久都沒睡過這麼舒服的床了~」

陳曦躺下沒兩分鐘就睡著了，可能真的是累壞了。

吱——

正當陳曦熟睡之時，她房間的窗戶被輕輕打開，是一直跟蹤她的東西躡手躡腳進到了陳曦的房間...是妖怪，還是人類？

那個東西來到陳曦床前，依照圓滾滾的影子來看，應該是個小妖怪。睡夢中的陳曦翻了個身，把那個跟蹤的東西嚇了一跳，那個小妖怪便慌忙從窗戶翻出逃走了。

那是一隻地靈，一種不傷人的善妖，真身可能是個土豆紅薯，也可能是個山藥人蔘...不同的食材修成的地靈妖力性格膽識也都不一樣，剛剛潛入陳曦房間的那一隻，看膽量，應該就是個土豆紅薯之類的吧。

地靈被陳曦的一個翻身嚇得不輕，一路連滾帶跑，跑到這座空城的一家已經沒人營業的破客棧里，向其中一間房內的人稟報陳曦的行蹤。

「這麼快回來了？情況如何？」

「回...回老大，您...您讓我跟蹤的那個姑娘她...她...」

咔！

一聲木頭斷裂聲傳來，緊接著就是裡面的「老大」情緒激動的聲音。

「她怎麼了！」

「她...她果然和您想的一樣，已經被那個婦女領到了家中...了。」

「嘖，你這一跟我說話就結巴的臭毛病能不能改改？害我，剛雕刻好的東西又折了！」

「對....對不起老大！」

「...趕緊回去盯緊她，一刻也不要離開，一有動靜，馬上掰斷我給你的東西。」

「是...老大！」

......

陳曦這一覺便睡到了黃昏，如果不是咕咕叫的肚子，也許她還能睡到第二天。

篤篤篤——

剛睡醒的陳曦便聽見了敲門聲，陳曦揉了揉眼睛去開門一看，是那個婦人，捧著一盤燒餅和茶水來送飯了。

「姑娘，時候不早了，餓了吧？這是我自己做的燒餅，不嫌棄的話，先填填肚子吧！」

看婦人誠摯的目光，陳曦接過她的盤子，道完謝稱自己剛醒，有點冷，又進到了屋去。陳曦揉了揉自己餓扁了的肚子，拿起了一個燒餅就往嘴裡送，見到陳曦想都沒想就直接開吃了，自陳曦進屋就在窗邊觀望的婦人也滿意地離去。

「不能吃啊！」

土豆精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在陳曦把燒餅咬下的前一秒鐘，一把拍掉了陳曦手中的燒餅。

陳曦看著眼前這個萌萌的小東西一點也沒生氣，一把捉過土豆精對著他的胖臉揉捏了起來。

「嘖嘖嘖，哪來的小傢伙，圓滾滾的真可愛，不吃燒餅難道要吃你嗎？」

一聽陳曦想吃了他，土豆精馬上化成真身從陳曦手上掉落，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馬上鑽進了地里，半晌才敢探出頭查看情況。

「奇怪...陳姑娘怎麼不見了...啊!疼疼疼！」

探出頭的土豆精被陳曦一把抓住頭上的芽揪了出來扔在桌上質問道：

「從我進城開始，就一直跟蹤我的妖怪就是你吧？解釋一下吧，為什麼跟蹤我，剛才又為什麼突然出現拍掉我的燒餅？」

「我...我不能說...」

土豆精委屈巴巴，瞪大雙眼看著陳曦，希望陳曦不要再逼問他。

「賣萌也沒用，不說就把你燉了！」

「別別別，我說，我說，姑娘饒命！」

土豆精把奉他老大之命監視陳曦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又說剛剛他在廚房看見婦人往燒餅里加了一些東西，雖然不確定是什麼，但肯定不是調料，而他的老大又命令他，在自己親自見到陳曦之前不能讓陳曦出一丁點兒狀況，所以就把燒餅拍掉了。

「原來是這樣，不過，我從小在靈界山長大，草藥的味道熟得很。你說的沒錯，那婦人確實加了東西，是一種能讓人暫時失去知覺的草藥，剛才也只不過是演給她看的。」

陳曦一彈土豆精的小芽又問：

「繼續說，你老大是誰？」

「這個...這個我真的不能說，老大知道了，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嗚嗚嗚...」

「是嗎...？」

陳曦假裝思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看土豆精，好像在想要不要放過他，誰知下一秒竟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口鍋。

「你要不告訴我，現在就燉了你！」

正當陳曦抓起土豆精的小芽就要往鍋里送時，門，被慢慢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