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按摩椅，還能玩遊戲？

「我說你小子，賴在我保安室不走了。」

睡夢中。

鄭開微微皺眉，他對耳邊這道聲音有些不耐煩。

但這聲音越來越大，吵得鄭開很煩躁。

無奈之下，

鄭開只能選擇睜開眼，看向說話的人。

睜眼的一瞬間，鄭開愣在了原地。

這裏.....好像不是他家裏。

面前這位老大爺，鄭開同樣覺得很陌生。

「年紀輕輕的，怎麼就知道睡覺！你要動起來！出來，幫我搬點東西。」

此刻，

鄭開還沒有回過神來，眼神中滿是茫然和疑惑。

旁邊凄白色的監控屏幕光照在了鄭開的臉上，時不時還閃爍幾下。

稍微緩過神之後，鄭開環顧了一下四周。

這裏確實是一間保安室。

佈局很簡單！

大概二十多平的樣子，進門的左手邊是一張木質床，上面鋪着學生時代才有的藍白色床單。

右手邊就是十幾個監控屏幕，畫面基本上都是黑白的，還有幾個沒有畫面，應該是攝像頭壞了。

而在保安室的最裏面還堆著很多東西，都是一些紙箱子。

「看什麼呢？快點出來。」門口的老大爺一臉嫌棄的看着鄭開，嗜睡就算了，還獃頭獃腦的，沒有一點靈性。

「啊？我？來了。」鄭開小跑了幾步，他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人，不然大學時候也不會只有王強一個好朋友。

尤其是面對老人，鄭開顯得有些緊張和無所適從。

最關鍵的是，鄭開還沒有弄清楚眼前是什麼情況。

難道是夢遊？

從走出保安室之後，老大爺的嘴就沒停過。

「你以後就叫我李伯。」

「園長怎麼找了你這麼一個愣小子？」

「上一任護工失蹤了，不然這工作也落不到你頭上。」

「園長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

現在還是晚上。

四周瀰漫着淡淡的霧氣，但在微弱的月光中，鄭開勉強能看清不遠處的景象。

李伯走的不快，腳步踩在地面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這裏不像是我在的城市......」

眼前看到的一切，讓鄭開覺得很陌生。

坑窪的泥土路，斑駁褐舊的磚牆，甚至看不到一家一戶的燈光。

智安市好歹也是偽一線城市，就算是有一些城中村的存在，也不可能沒有電。

這裏給鄭開的感覺，要麼是回到了農村，要麼就是十幾年前的舊時代。

下一秒，

鄭開感覺自己撞到了什麼東西，一陣踉蹌。

「我這把老骨頭都要被你撞散架了！」

李伯嘴上在抱怨，但站的很直，身形沒有絲毫的晃動，反倒是鄭開這一下撞得有些生疼。

這老大爺.......

身子骨真好！

鄭開急忙鞠了幾下躬：「李伯，我不是故意的。」

剛才鄭開一直看周圍的環境，沒有仔細看這位老大爺的長相。

現在一看，

鄭開倒是覺得這位老大爺長得還挺親切的，就是嘴有點小瑣碎。

不知不覺，

鄭開已經跟着李伯來到了一處大鐵門，生鏽泛褐的鐵鏽包裹着整個鐵門，李伯拉動鐵門的時候還會發出很清晰的吱呀聲，很刺耳，就像是指甲在磨砂紙上划動的聲音，讓人全身一激靈。

李伯語氣中多了一絲叮囑的意味：「你小子怎麼愣頭愣腦的？我們這裏小孩子很多的，你能當好護工嗎？」

小孩子？

護工？

鄭開一頭霧水，不經意間抬頭看到了鐵門上的標識大字：「益.....智......幼兒園。」

說實話，這麼破舊的幼兒園，鄭開還是第一次見。

「李伯，我想問一下，這裏是智安市嗎？」

「是啊。」老人回答的很乾脆。

鄭開的心安了一些，只要還在智安市就好。

「那您剛才說的護工是.........」

「你是我們園長新招來的護工，你身份銘牌都在衣服上掛着呢。」李伯的語氣中充滿了嫌棄。

眼瞅著老人家越來越不耐煩，鄭開不敢再多問什麼，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變了。

上半身變成了淡藍色的棉質外套，下半身則是灰色的纖維褲。

而在外套左邊胸口的位置，掛着一個身份證大小的牌子，上面清楚的寫着：鄭開，益智幼兒園護工。

與此同時，

一道有點耳熟的聲音在鄭開的腦中響起：「美好的一天從與人友好相處開始。」

「新手任務觸發：幫助李伯搬東西到食堂。」

「任務獎勵：李伯好感度+5。」

「任務失敗/拒絕任務：失去保安室隱藏任務線。」

「任務提示：在這所幼兒園裏，你能依靠的「人」不多，也許這位老大爺可以幫到你。」

「是否接受任務？」

伴隨着聲音的落下，鄭開眼前暈開了一個小型面板，娟秀規正的字體看上去很是賞心悅目。

只是鄭開有些不理解，為什麼這個「人」字要加引號？

「小夥子，我們這裏小孩子很多，你要機靈一點，不然你這個工作干不久的。」李伯嘆息勸誡。

和小孩子相處很費勁，尤其是，這裏的小孩子還有點特殊。

鄭開恍然大悟。

他並沒有夢遊。

沒猜錯的話，現在他應該處於夢裏，眼前的一切都是那台按摩椅弄出來的。

這一切都太真實了。

無論是觸感、視覺，還是嗅覺，都和現實中沒有絲毫的區別。

想通了這一點，鄭開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女聲的問題，而是表情自然的對着李伯笑道：「我會注意的！」

「就是搬這個東西吧。」鄭開看向地面上平躺的白色長袋。

滴答.....

滴答.......

白色長袋的一角正在往下滴著水，砸在地面上，發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音。

袋面上還有冰碴，似乎是剛從冰櫃里拿出來的。

「這是.....裹屍袋吧。」

鄭開不太確定自己的判斷，但從他在殯儀館工作的經驗來看，很像。

「愣什麼呢？搬啊！」

李伯催促了一句。

鄭開拋開胡思亂想，嘗試提了幾次感覺很吃力，無奈之下，只能半蹲下腰，深吸一口氣，將白色長袋扛在肩頭上。

很重！

很冰！

鄭開不由抖了一下。

剛才壓下去的猜疑再次出現，這種感覺太像了。

鄭開當初在殯儀館上班的時候，平常的工作只有兩個，一個是日常巡邏，另一個就是幫忙抬運屍體，將無人認領的屍體火化。

一般來說，無人認領的屍體都會在冰櫃中冷凍三到五天的時間。

過了這個時間，就需要趕緊送屍體去火化。

鄭開咽了一口唾沫，微微轉頭，看向離自己臉不足五厘米的長袋。

應該.....不能吧。

「環境！一定是環境問題！」

「自己嚇自己！」

鄭開強行安慰自己。

李伯背負雙手，朝着幼兒園的裏面走去。

鄭開走幾步就要停下來休息一下，將肩頭上的尼龍袋往上甩幾下，每甩一下，袋面上的冰碴就會甩落，不少還落在了鄭開的臉上。

刺骨的冰讓鄭開屏住了呼吸，太真實了！

如果不是腦海中的那道女聲，以及眼前還沒有消失的任務屏幕，鄭開絕對會以為這是真實的世界。

李伯走在前面，又開始喋喋不休。

「李伯，這袋子裏裝的是什麼？」鄭開故作淡定的問道。

李伯腳步微頓，回過頭來：「送去食堂，你覺得是什麼？肯定是食物。」

「你要是好奇就打開看看。」

在看不清的角度，鄭開似乎看到李伯笑了。

這一笑，有些瘮人。

鄭開還是比較喜歡之前李伯咄咄逼人的樣子。

鄭開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回答。

見狀，李伯回過頭去，繼續往前走去。

這裏很怪！

鄭開下意識拉開了和李伯的距離。

為了讓自己內心的不安消散，鄭開將心神放在眼前的任務面板上。

「我現在在夢裏？」鄭開在心中問道。

那道悅耳的女聲再次響起：「編號014用戶，您現在在深層夢境中，是否選擇接受任務？」

鄭開深呼吸一口氣，他的額頭開始出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肩頭上的長袋越來越沉，壓的他直不起腰。

「我現在能退出夢境嗎？」鄭開再次問道。

「編號014用戶請注意，根據使用手冊及注意事項說明，您現在無許可權退出夢境。」

女聲很好聽，但鄭開卻皺起了眉頭。

不讓退出？！

鄭開的優點不多，但記憶力好是一個。

仔細回想使用說明書之後，鄭開嘆了一口氣。

想要退出可以，但要等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就是按摩椅一次使用的最低時長限制，過了三個小時，可以選擇繼續，也可以選擇退出。

「是否接受任務？」

這個問題已經問了三遍了。

只要鄭開不回答，她估計會一直問下去。

鄭開很是無奈的吐槽：「如果你沒瞎的話，我現在就正在做這個任務。」

回答他的話，還是那一句。

「是否接受任務？」

.........

不愧是人工智障。

鄭開面色有些黑：「接受。」

話音剛落，鄭開眼前的任務面板緩緩消失。

鄭開不知道這個任務有什麼用，權當是玩遊戲了。

腦中的女聲也消失不見。

這一刻，鄭開終於確定了。

不是錯覺！

肩頭的白色長袋真的越來越沉。

鄭開此時保持着一個膝蓋彎曲的姿態，整張臉都被憋得通紅。

前面的李伯倒是輕鬆，嘴邊一直在嘟囔，但鄭開完全沒心思聽他在說什麼。

他已經快累的不行了。

「大爺！大爺！！還要多遠？」鄭開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喘氣的聲音比他說話的聲音還要大。

「嘎吱~」

李伯推開一扇門，裏面漆黑無比，一盞燈都沒有。

「放在門後面就行了，小夥子，你這身體得練啊！」李伯時刻不忘吐槽。

放下白色長袋的一瞬間，鄭開如釋重負，直接癱坐在地面上，雙手往後撐着地面，大口喘氣。

未等鄭開緩口氣，李伯耷拉着一張老臉：「走吧，我帶你去員工宿舍。」

說實話，

就沖這老大爺的脾氣，鄭開就沒指望這個人能幫他。

這NPC靠不住！

鄭開在心裏給李伯打上了標籤，隨後踉蹌著爬起來，雙手還在輕微地顫抖，趕緊跟上李伯。

身後，白色長袋發出輕微的窸窣聲。

「李伯，我們這個益智幼兒園在智安市的哪裏啊？」鄭開好奇的問道。

李伯的腳步很輕，剛才在泥土地上，還能聽到沙沙聲，但走在水泥地上，幾乎沒有腳步聲。

李伯瞥了鄭開一眼：「說你是傻小子，你還不服氣！剛才鐵門上寫着：智安市西北工業開發區13號。」

鄭開自動忽略了前面一句話，開始回憶著智安市的地圖，表面不動聲色，但心中滿是疑問。

「我家就在智安市的西北面，我怎麼從來沒聽過這裏有一片開發區........」

如果說這款按摩椅模擬夢境的方式是根據用戶的深層記憶，那鄭開敢保證，自己絕對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幾分鐘后，

鄭開跟着李伯來到一排宿舍樓，只有一層，大概有二三十個房間，但沒有一個房間亮着燈。

李伯隨手推開一個房門：「這間就是你的員工宿舍，我們幼兒園有幾個規定，第一不管什麼情況，都要優先保證孩子們的安全；第二不允許去外面吃飯，只能在食堂吃；第三晚上九點之後，不能出自己的房間。」

「既然你是園長招聘回來的，相信你還是有能力的，儘快適應吧。」

說完，李伯便打算離開。

就在此時，

鄭開急忙開口：「李伯，這麼晚了，我們這裏不開燈嗎？」

晦暗之下，李伯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眼神中也多了幾分其他意味：「晚上最好不要開燈，桌子上有蠟燭，省著點用……那玩意兒不好買。」

這次李伯真的走了，沒有絲毫猶豫，哪怕鄭開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也不給任何機會。

鄭開感覺四周的環境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不由的抖了一下。

左右看了一眼，鄭開快步走入房門內，將門緩緩關上。

房間里的佈局同樣很簡單。

一張床，一個桌子，一把椅子。

藉著微弱的光，

鄭開找到了李伯說的蠟燭，晃動的燭光將整個房間都填充了起來，給人一種淡淡的安心感。

「這裏不太像我認識的智安市。」鄭開坐在蠟燭前，他的影子被燭光拉長到了牆壁上，隨着燭光的晃動，影子就像是坐立不安的人，異常不安分。

鄭開的記憶力很好。

況且他自己現實中的家就在智安市的西北面，他從來沒有聽過這一片地區有工業開發區。

即便是有，可哪個工業開發區會沒有電呢？

「編號014用戶請注意！您已完成新手任務，李伯好感度+5。」

鄭開很是無語。

他完全沒有從李伯對他的態度上看出有好感度這個東西。

「你不是按摩椅嗎？為什麼會有發佈任務的功能？」鄭開覺得可以乘此機會多問一些問題。

雖然這個人工有些智障，但目前來說，鄭開能依賴的東西也就只有她了。

「用戶任務進度過少，無許可權知曉。」

漂亮！

鄭開忍不住鼓起掌來。

等我醒過來，就把你這個垃圾按摩椅退了。

鄭開氣極反笑，強忍着心中的不滿，咬着牙又問道：「距離三小時還剩多久？」

「本次按摩已用時一個小時，兩小時后可自主選擇退出或繼續。」

女聲總算給了一個準確的回答。

鄭開估算了一下時間，便沒有理會腦海中的那道聲音，閑着無聊，鄭開開始在房間內翻查了起來。

其實沒什麼好查看的。

地方就這麼大，還很簡陋。

唯一值得查看的只有桌子下面的抽屜。

鄭開拉出抽屜，裏面只有一張被人揉搓了很多次的益智幼兒園地圖。

地圖並不完整，但可以看出這所幼兒園坐南朝北，離大門最近的地方就是保安室。

東邊和西邊是缺失的。

而南邊則是有一棟二層樓，一層是醫務室和孩子們的玩具存放室，二層是一些廢棄的房間，園長的辦公室就在二層的某個房間。

鄭開盯着地圖上的南邊二層小樓，看了很久。

在那裏，

被人用紅色的記號筆畫了一個重重的感嘆號，旁邊還寫着「有光？」。

「？」這個符號下筆很重，尤其是最後落筆的一點，幾乎穿透了地圖，印到了背面。

「我好像在玩一款探索類遊戲。」

鄭開的好奇心涌了上來。

對於本身喜歡獵奇的他來說，這款按摩椅帶給他的體驗似乎遠不止按摩。

「要不要去那邊看一下？」

鄭開有些好奇，但總覺得這個地方有些不對勁。

這所幼兒園給他一種淡淡的不安感，總感覺有一雙若有若無的眼睛在注視着他。

這種不安在昏暗的燭光下無限放大。

漸漸地，

鄭開的呼吸聲都變得異常輕微。

越是安靜的環境中，鄭開的大腦轉得越快。

「編號014用戶請注意，您已找到【益智幼兒園地圖（殘缺）】。」

「時效性任務觸發：找齊所有地圖。」

「任務時間：十天之內。」

「任務獎勵1：【尋寶】—在黑暗不可視的環境中，你的雙眼就像在白天一樣不受阻礙。」

「任務獎勵2：【鑰匙】—銹跡斑斑的鑰匙可以打開一扇門。」

「任務獎勵3：【園長的認可】—益智幼兒園地圖內，您的幸運度+5。」

「因用戶和任務匹配差距過大，追加任務提示：尋求最有可能幫助你的人，他會帶你找到第二張地圖。」

「任務失敗/放棄任務：負面抗性-5。」

「是否接受任務？」

一款按摩椅，硬是讓鄭開體驗到了玩遊戲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