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接待活人
「又是一個痴人！」
商默對老曾點點頭，然後走出裏屋。
總有一些人不想接受現實，從而活在自己想像中的世界無法自拔，以至於滋生出心魔。
兩個布偶並不是老太太和孫女的靈魂附着，而是由老曾的執念滋生出的心魔，心魔依附在布偶之上，一旦時機成熟，便會幻化成邪靈。
這種邪靈危害並不大，它們由念而生，也由念而逝，只要老曾斬斷這份執念，他們就會消亡。
不過，老曾捨得斬斷嘛？
這顯然不是商默該管的事，他也不想管。
……
沒一會兒，老曾便從裏屋樂呵呵地走出來，從其臉上的表情便可猜到，他非常享受這種天倫之樂。
「抱歉小夥子，讓你久等了，咱們現在就去看房。」
商默微微搖頭，示意沒關係，然後便招呼上柳席一起出門。
店面距離這裏並不遠，三人一路步行而去。
途中，老曾指著一處人群密集的大門介紹道：「這裏是菜市場，以後如果買菜可以來這裏，都是村裏自己人開的，價格實惠不差秤。」
然後又指著一家裝修新穎的店面道：「這裏超市，裏面的東西非常齊全，不過價格卻是比小賣店貴的多，你如果不着急買，可以多逛一些小店拼湊著買，能省不少錢嘞。」
這裏是……
這裏是……
……
一路下來，通過老曾的介紹，商默對新門村有了非常清晰的了解。期間老曾也介紹了本村的學校，說這是十里八村中最好的小學，但商默並沒有仔細打問，因為他在找到柳席時就心有計劃，打算將他送入青洛市的寄宿小學。
約莫走了一刻鐘的時間，老曾突然向前一指，道：「呶，這裏就是你選中的那個店面。」
商默順着老曾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見距他們五十米處有個一獨棟的二層小樓，農村風格，外牆刷的水泥，整體並沒有什麼造型，看起來相當簡潔樸素。
小樓的佔地面積不大，因此一樓只有三間店面臨街。
單從外面來看，八百塊錢租一個月這樣的小樓是相當划算的，沒錯，老曾的報價是這棟小樓的租金，而不是一間店面的租金。
不過還是要進去瞅瞅再決定租不租。
待他們走近后，老曾上前將卷閘門打開，同時示意商默和柳席走到一旁躲避灰塵。
灰塵在陽光的照耀下肉眼可見，商默拉着柳席又躲遠了一段距離。
待完全飄散后，這才走進店面。
一樓的內部是三個互通的房間，中間的面積最大，兩邊的面積較小，皆通過一扇門相互通聯。
再向內走是一個小院，通往二樓的樓梯便在小院東側。
商默三人沿着樓梯爬上二樓，先是穿過一條東西向的走廊，而後才進入二樓的房間。
和一樓的格局相同，二樓同樣是三間屋子，中間當作了客廳，兩側當作了朝陽的卧室，極具農村所講究的戶型簡單且空間大的風格。
商默心中很滿意，原本租房這種小事他自己定就可以了，但既然決定了帶着柳席生活，還是要尊重下孩子意見。
「怎麼樣，喜歡這裏嘛？」
柳席歡喜道：「太喜歡了，以後咱們就住在這裏嗎？」
「當然，只要你喜歡。」
「喜歡喜歡喜歡。」
柳席是真的喜歡，即便是城中村，也比他曾經住的地方強。他更喜歡的是，
這裏以後就是他的家了，而眼前這個頭髮散亂，滿臉的鬍渣，眼睛時不時閃現出一抹冷漠之色的人，便是他姐夫，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這對於曾經流浪過兩年的他來說，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那咱們就租了。」商默揉了揉柳席的頭，然後對着在一旁翹首以盼的老曾道：「這所房子我們租下了，現在給你錢還是簽合同后給你錢？」
老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顯然是個資深的老煙槍，他自豪道：「什麼時候都可以，簽不簽合同都行，在這十里八村我老曾的信譽那是沒得說。」
商默不置可否，選擇了不簽合同，他不在乎對方的信譽，如果對方敢出爾反爾，那他不介意讓對方嘗嘗禁魔人的懲罰。
他眼神示意柳席付錢。
一路上商默的錢交給了柳席保管。為此還特意買了個挎包方便他裝錢。
後者先是一愣，然後小臉就垮了，苦兮兮地從挎包中拿出一踏子大團結，小手沾著唾沫仔細地數着，每數一張，小眉頭就會皺起幾分，待數夠了租金后，已經成了苦瓜臉。
他看看商默，又瞅瞅老曾，然後極其不舍地將租金遞了過去。
商默已經對柳席的財迷模樣見怪不怪了，伸手將他的小眉頭撫平，笑道：「怎麼，捨不得了？」
柳席苦着臉小聲道：「姐夫，要不咱們還是睡橋底下吧，不用花錢！」
商默啞然失笑，這小子太摳了，財迷勁兒真不知道隨誰。
遞錢的手懸在空中，並沒有見老曾接過去。
商默皺眉，正要說話時，就見老曾道：「收錢之前有一件事需要告訴你們。這所房子之所以租金低並不僅僅是因為位置偏僻，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這裏死過人，你們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聞言，商默不由得看了看老曾，然後搖搖頭，示意不用再考慮了。他連棺材中都住過，更何況這種死過人的房子。
老曾見商默堅持，也就不再說什麼，於是爽快地伸手去接錢。
拽了一下，沒有拽動，錢依然在柳席手中。
手上微微用力，老曾又拽了一下，仍然沒拽動，錢依然在柳席手中。
這就有些尷尬了。
老曾咧著嘴尬笑，此時如果把手撤回去，顯得更尷尬，如果用力將錢拽過來，又顯得沒面子。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商默說話了。
「別給曾大爺開玩笑了，快把租金給人家。」
柳席苦着臉鬆手，他真的是不想給，沒有開玩笑。
「呵呵，這孩子……」老曾想誇讚兩句緩解尷尬，一時間卻想不出什麼好的辭彙，於是便轉移話題，朝着商默問道：「租這個房子打算做什麼營生呢？我老曾也算是在這裏活了幾十年了，弄不好可以給你點建議參考參考。」
商默：「打算開個美容院。」
老曾：「美容院好啊，人只要活着，出門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注自己好看不好看，肯定能賺錢。」
商默：「我不接待活人，只接待死人。」
老曾：「……」
你這樣嘮嗑的話，那就更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