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深謀

想得越深，便越覺得蹊蹺。

原本我們一行剛到瑤池宮，慕容雪對我們的態度是很隨意的，這種隨意中還夾雜着一絲不歡迎。引起她關注的只有蜃寶，所以當時她打算安排我們去往玄極宗修行，只是她對東大陸也沒有表現出強烈的好奇和嚮往，這一點令我有些疑慮。直到我提及青羅宗，慕容雪才真正動容，將原先對我們先入為主的安排給擱置了。

第二次見慕容雪，她交代了挪移盤的事情，而且對我們的安排也發生了改變，給了我們去留隨意的選擇權。在挪移陣這件事上她沒有騙我，真的有跨大陸挪移陣存在，但是有關挪移盤的事我有些拿不準，她可能沒有騙我，慕容雪、樂師以及宣師都不知道荼宗挪移盤在自家老祖宗手裏。

第三次見慕容雪，她直截了當問出了去留的問題，表明我們的去留並不重要，可當我聊起了荼宗之後，慕容雪又一次改變了主意，把我們拖在了瑤池宮。當時她編的理由是等我結嬰，安排我和白冰冰她們一起下山。

如今看來，確實是像是個現編的理由，當時路小池可能因為此事改變了主意，但慕容雪也沒有拖住所有人，主要是拖住了我，霧和尤聚果如她所說，沒有為難。如果霧沒有被為難是因為蜃寶，那尤聚沒有被困在瑤池宮實在說不通，所以慕容雪在這件事上還算言行如一。

第四次見慕容雪，是因為鳳靈火液，如果不是我哪根筋抽抽了，交出了《五國紀》，周魅也不會因此虧損壽元，朱雀未死的事，慕容雪也不會知道，我的命運可能就是老死在瑤池宮。

等等！朱雀！

我記得慕容雪得知朱雀未死，隨後花費一個月遊說各宗尋找挪移盤，有關我們從東大陸而來的事情才被散佈開來。

我觀慕容雪對朱雀之血的態度，料想朱雀之事應是極端緊急，如果路小池手裏真有荼宗挪移盤，她為何要壓着不說，難道說同屬妖族，不願朱雀遭劫？

可朱雀與她有弒師之仇，也是因為有梁夢祖師的存在，她才能在人妖之爭中保得性命，要說玄機祖師待她也是十分寬厚，甚至留下龍雀相贈。

於情於理，她都該做些什麼才對，總不至於她一直在閉關，兩耳不聞窗外事吧。朱雀這麼大的事，慕容雪敢不通知她嘛？

從路小池在慶元府的出手來看，她是有一直關注著西大陸形勢的，否則齊長老也不會說出，路小池逼走太上長老，擒獲兩位無極宗長老的事迹，這分明是早有計劃的舉動。

基於這一點，路小池知曉朱雀未死的時間就有得琢磨了。無極宗與妖族有勾連，妖族又與路小池有聯繫，午木陽說得明明白白，無極宗就是為了朱雀而來，路小池有沒有可能早就得知了無極宗的目的。

如果路小池早知道朱雀還活着，那這個時間跨度就有些大，無極宗回歸是五千年前的事情，這五千年好像也未發生什麼，要說特別的事還真有一件，北梁的皇帝可以修行便是從五千年前開始的，但這件事與路小池和無極宗之間實在看不出什麼因果。

照我判斷，路小池不像是早知此事的樣子，一件明明可以偷偷做的事情，卻非要搞得大張旗鼓，難道大張旗鼓的收益會比吃獨食更大嘛？

怎麼看也不合理。

萬一荼宗挪移盤被輕易尋到了，那麼第一個前往東大陸的宗門是哪一座就不好說了，東大陸有妖族聖島，有水火靈根，甚至還有起靈陣陣圖和至寶兩儀盤。

這些路小池都不在乎，她有荼宗挪移盤，卻還要昭告天下，讓別人有機會捷足先登，為什麼？

一念至此，我生出一個荒誕卻可怕至極的想法，路小池就是要天下大亂！

她要人族與人族、人族與妖族之間再一次血流成河，為什麼？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麼慕容雪第一次見我時的態度就有問題了，她表現得非常淡然，甚至透露出要送我們下山的意願，雖然於瑤池宮規合情合理，但是我們的出現太特殊了，一旦東大陸的事情傳開，立刻就會引起軒然大波。

除非那時慕容雪已經接受了路小池的授意，所以風輕雲淡地就給出了一個選擇，留下蜃寶，把我們都送入玄極宗。

因為只要我們下山，路小池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如果是這樣，那麼東大陸的再次出現對於路小池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契機，所以她拿出那滴朱雀之血，又放霧和尤聚下山，每一件事都是順勢而為，合情合理。

至於慕容雪是否知道路小池手裏有荼宗挪移盤這件事，我傾向於她不知道，我不願相信她會願意見到鶴鳴大陸生靈塗炭，我更願意相信我們都只是路小池手中的棋子。

如果我們未曾出現在路小池的視野里，她還是會實施這個計劃，那可能是另一種方式，由她放出起靈陣的消息，最終傳入玄極宗高層，勢必引起一番動蕩，我不由想起靈陣在某一天從妖族勢力中傳出，路小池端坐天山之上看戲的樣子。

而現在起靈陣由我傳出，我成了那個千古罪人，路小池不必背什麼道德枷鎖，也許她根本沒有這種東西。她利用了我，我作為梁夢的傳人，覺得如此這般真是太噁心了，難道梁夢與她有仇嗎？

除了路小池的動機我想不明白原因，下山之後的走走停停我算是領悟了，我去玄機峰、去晏都、上赤霞島的背後一定有瑤池宮的推波助瀾，目的就是為了讓我有機會接觸玄極宗高層，她甚至授意慕容雪提及了我的功法特殊，這擺明就是為了讓我引起玄極宗的高度重視，而後逼我傳授起靈陣。

思緒至此，我又一陣惡寒，現在是黃泥塞了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因為我真知道起靈陣，又入了齊長老門下，就算我給的是張假圖，之後起靈陣真正現世，若有人追本溯源，妖族也可以賴在我頭上。

不論齊長老是否想通了這一層，等他回來，我得試試勸他不要妄動雷霆，我漠然搖了搖頭，也不知現在外面人妖兩族的局面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