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起靈陣（三）
路小池根本不需要等待什麼契機，這個局把我們擇掉，它依然可以進行下去，伍靈軒可以是假的，我們也可以是假的，這個局進行到這一步，只有一點是無法控制的，那便是東大陸的某座挪移陣上何時被佈置上極品靈石。
若是如此，路小池便無需着急，同樣這也就表示，三年前路小池剛剛準備好！
我的心很亂，真的這麼巧合嘛，如果這一切是從十萬年前開始算計，而我們來到西大陸不過區區百年。我不禁想起了程清流，狠狠地搖了搖頭，又懷疑起自己的判斷，瑤池宮天高地遠，試挪移陣這件事，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誰也不會知道。
路小池所執的棋又是為了什麼？
時機！目的！看不透的迷霧。
恍然間我想起齊長老的一番話，我開始傾向於齊長老的猜測，路小池至少活了十二萬年，知道太多我們不知道的事，她的追求可能已經不是我能想像的了，這樣的大能，要麼不動，動了，肯定是天大的動靜。
我心灰意冷，瑤池宮，路小池，慕容雪，自始至終都是在騙我，只把我當做了一枚送上門的棋子，那白師姐她們呢，是真情嗎？
蜃寶應該沒事吧，她畢竟是妖族，也說不好，路小池現在的所作所為似乎不是那麼在乎妖族的死活。
心思浮動無法集中精神，交錯胸前的雙手緩緩鬆開，看了一眼緊閉的灰色石門，想將神念透出練功房外，可惜失敗了。
低頭看着才畫完很少一部分的起靈陣，心頭更添憂愁，就這麼一個破陣，毀滅了鶴鳴大陸近一成的人口。齊長老是想挖出四宗的挪移陣，而後效仿當年的異族，逐個擊破四宗，想來挪移陣一旦挖出便很難再佈置，強如能人輩出的玄極宗也沒能在晏都重新佈置挪移陣。
一想到自己竟然左右著一場即將來臨浩大非常的腥風血雨，我的手抓着大腿不住地顫抖，我真的要交出起靈陣，讓戰事再起，同族相殘嘛？
我不過是顆棋子罷了，我真的能左右什麼嘛？
念及此處，我不由驚醒，心中暗自狂罵：「賀小凡，你個慫蛋，你還是人嘛！」
怒從心頭起，死就死吧，我撕爛了案上的起靈陣。
盯着一地碎紙，我笑着，心裏卻是彷徨無比，這下是真的要死了，或許是生不如死。
呆坐良久，回憶著零碎的過往，齊長老一直沒有回來。等我回過神來，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求生的本能驅使着我思索破局之法，能活命的辦法只有兩個，要麼交出起靈陣，要麼逃。
我知道齊長老不會對我說全部的實話，但我只能賭齊長老在一件事上沒有騙我，我修行了梁夢祖師的功法，玄機祖師曾留言玄極宗需要對我鼎立相助。
齊長老想要一統鶴鳴大陸，但宗內還有一股勢力不希望妖族滅亡，我想他們也不會願意改變當下鶴鳴大陸的格局，如果齊長老一派連四宗都容不下，怎麼可能容下妖族呢。
對，找到這股勢力，讓他們來保我，回晏都，找鄧君泰。
我迅速起身走向灰色石門，用力一推，沒想到竟是推開了，心下竊喜，齊長老完全沒有防着我。剛踏出左腳，臉色卻又耷拉下來，我吃了鎖魂丹，小命捏在齊長老手裏，真要走出去……
用力晃了晃腦袋，豁出去了，個人禍福榮辱與鶴鳴大陸起伏動蕩，孰輕孰重？
我沒想到練功房外竟是一個開鑿得極為粗糙的山洞，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好在神念外放也不會影響我尋找出路。
整個山洞空空如也，形狀很不規則，類似一隻趴着睡覺的狗，狗尾巴是一個長長的甬道，甬道盡頭有座石門，擋住了神念。
洞內另有四座石門，同樣阻隔神念，我猜甬道盡頭那扇門才是出口，但還是嘗試推開每一座石門試試，不論是推是拉是抬，我都打不開它們，包括甬道盡頭的石門。
我意識到自己被困住了，急忙返回練功房門前，將手插進門縫，用力往外拉，還好拉開了。
但這沒有用，又回到了鳳凰島的困局！只是這次我更有底氣了，我站在甬道盡頭的石門前，平靜了一會兒，思索著這一拳下去會造成什麼後果，會不會驚動到齊長老，畢竟我剛從靈池蘇醒，齊長老就來了，他肯定有些玄妙手段知道我的動向，或者一直在用神念觀察着我的動作。
但我走出練功房的這番折騰，齊長老也沒回來，可能是還沒注意到我，也可能是故意看着我折騰。
就算我用前字訣轟開石門，我怎麼離開赤霞島，離開這裏又怎麼躲避齊長老的追捕？
我這一拳下去，輕則有違師命，重則背叛師門，還是緩一緩，從長計議。
收拾好一地的碎紙，再次坐回了案前。
思索良久，我開始研墨，攤開一張新紙，筆尖點點落落標記着起靈陣各處陣眼的位置，可惜確實有十二處我記得不清晰，所以在我認為一定是錯誤的位置上隨意點了十二筆。
這是為了應付齊長老，他是一定會驗證此陣的，至少要另尋一顆靈根才行，說不定我有一絲機會在此期間獲得自由，屆時再尋機脫身。即使起靈陣被驗證無效，而我又無法脫身，也可以繼續周旋，不至於是死路一條，此為上策。
我已經拿定主意不會交出起靈陣，心頭只是微松，再次回顧慕容雪安排我下山的舉動，真的只是為了由我交出起靈陣嘛？
路小池一定知曉此陣，否則她不會對起靈陣完全沒興趣，既然她知曉，便不一定是要透過我向玄極宗泄露天機，難道泄露起靈陣只是順便的事？
如果我是顆棋子，我做過哪些事？透過這些事，也許可以猜出一些路小池的路數。
我抽出屁股下的蒲團，緩緩閉上雙眼躺了下來，躺經真元流轉，隨着精神逐漸放鬆，我再次思索起來到西大陸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