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暗手

徽州大飯店，「聚義廳」包廂內五人見面寒暄一番。

機械廠這邊謝長河帶著孫大力和李玉啟，派出所這邊則是所長趙剛和新調來不久的指導員吳迪

「趙所，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兩人握了手，趙剛笑著道：「這一期實在太忙，正說找時間和謝廠長坐一坐呢！」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可不就正巧么！」

「來，我介紹一下。」趙剛讓過身後吳迪：「這是我們所新來的指導員，吳迪。吳指，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市機械二廠廠長，謝長河。」

「謝廠長，久仰了。」

「哎呀，吳指好年輕，青年才俊，趙所多了一名得力幹將啊！」

「哪裡，謝廠長才是大名如雷貫耳，是我們要學習的對象。」

趙剛笑著道：「吳指是首都名牌大學大學生，別看年輕，業務能力相當強。」

「哦，大學生，難怪看著就一表人才、氣度不凡，待會一定要和老弟多喝幾杯。」謝長河使勁握了握他的手，側身介紹道：「這是我們廠書記，孫大力，這位是我們技術員，李玉啟，也是老同志了。」

「你好。」

「多指教。」

「都別站著了，咱們坐下說話。」謝長河身為主人，招呼大家坐下，又道：「玉啟，你催一下服務員上菜。」

「好，我馬上去。」

李玉啟酒量在二廠是出了名的，今天遇到了吳迪算是遇到了對手，兩人各自下了半斤多，卻是面不改色，依舊談笑風生。

酒至半酣，孫大力順勢把今天發生的事挑揀著說了一遍。

「老謝你太見外了，這事給個電話不就行了。」趙剛大笑道：「我道什麼大事呢，這個簡單，我待會就安排人過去。當事人一個叫，秦風，另一個叫是張帆，對吧。現在是信息爆炸時代，這些孩子比我們那時可鬼多了，居然還知道錄音。」

謝長河端起杯子敬酒，道：「誰說不是呢，現在日子過好了，人反而沒有了良心。我們那時只知道埋頭幹活，哪能想到這麼多的花花繞。」

「是啊，這經濟一下子發展太快，人心就亂了，什麼烏七八糟的事都出來了！」趙剛感嘆道：「現在犯罪率一路直線上升，整個公安系統都是壓力巨大，尤其我們基層民警，所有人都是連軸轉。下面人天天跟我訴苦，說現在一星期七天都在工作，連一點私人時間都沒有了。」

「正因為有警察同志們的辛苦保衛，我們才能安心發展經濟！」謝長河端起酒杯，道：「來，我們敬趙所和潘指一杯，他們是這時代最可愛的人！」

「哈哈，老謝你又拽文了，來，幹了！」

喝過一圈，趙剛看了吳迪一眼，吳迪心領神會，端起酒杯和謝長河喝了一杯。

「老謝，咱們都是多年朋友了，所以我得提醒你兩句。現在的亂象只是暫時的，咱們只要努力就能解決問題不是？」

謝長河怔了一下，旋即笑道：「這話說的有道理，只要用了心，所有困難都將被掃清！」

「哈哈，到底是一線大領導，這覺悟就是高。」

「嗨，可別寒磣我了，咱就大老粗一個。」謝長河擺手道：「一線領導難當，現在國家全面開放，和國外的差距這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國產企業想突破，太難了！上面有硬性任務，下面人又不理解，我這頭髮都難掉了！」

「謝廠長謙虛了不是，當年你謝廠長可是全國的標杆人物，二廠從瀕臨破產到盈利過億，現在的困難再大，還能比的上從前？」

「哈哈哈，好漢不提當年勇，來，咱走一個。」

「把握現在，展望未來，但也得回顧過去。」趙剛大有深意地道：「我的謝廠長呦，過去可是未來的基礎，只有顧好過去，才有更好的將來。」

「趙所長這思想高度值得我們學習，咱兄弟單走一個！」

「好，晚上還要加班，這最後一杯，我先幫你清理一點過去。你們二廠可是江北市經濟一大支柱，幫你們保駕護航是我們最重要的任務！」

「有趙所和吳指的支持，我就有信心掃除一切困難！」

酒宴過後，兩撥人再寒暄幾句便各自分開。

目送趙剛兩人離開，謝長河三人卻是回了包間，叫上一壺茶，三人說起話來。

「廠長，這趙所話裡有話啊！」李玉啟殷勤先幫兩人倒上茶，最後才給自己倒上。

「玉啟啊，今天表現不錯，以後好好乾，過年後給你加加擔子。」

李玉啟大喜過望，拍著胸脯道：「是！多謝廠長，我一定努力！」

孫大力道：「趙所是老熟人了，我看事情就在這年輕的吳迪身上。廠長，你說他們什麼意思呢，這說話雲里霧裡的。」

「呵呵。」謝長河喝了一口茶，道：「咱們廠有任務，他們也有任務。對他們來說，穩定是第一位的，現在改革開放進入新階段，前期混亂是正常的，但不可能一直這樣。」

孫大力一驚，道：「你說國家要出手整治了？」

「廢話，又不是舊社會，怎麼可能一直這麼亂下去。」

「那以前的事，會不會查到我們頭上？」

「放心，我們一直奉公守法，整治也輪不到我們頭上。」謝長河把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道：「席都散半天了，劉超這王八羔子怎麼還沒來？玉啟，你去門口看一下，劉超來了直接帶他過來。」

「好，我正好去門口抽根煙。」

李玉啟出去后，孫大力道：「我明白了，趙所意思讓我們把以前的一些事處理乾淨，不要給人留把柄。」

「呵，本來以為這錄音無關緊要，但要趕上這風頭，還真早處理好了。」謝長河道：「這是小事，老趙既然出手了，這邊就沒問題了？」

「那張帆他們這邊？」

「老趙的意思應該就是張帆他們了，這幫人是個隱患。不過這事不急，即使上面有這個意思，一會半會也騰不出手來，估計還有一段時間，先做著準備。」

「好，我把這事記著。」

「嗯，還有劉超那邊，叫他把賬面重新梳理一下，特別是以前的賬目，一定要做清楚了。」謝長河道：「調研組那邊有什麼情況？」

「明天一早就會過來，只是不知道先到我們廠還是先去化工。」

兩人說話間，包間外傳來說話聲，接著敲門聲響起，李玉啟和一個俊秀的青年走了進來。

「老闆。」青年進來后就笑嘻嘻的，一點也不怕謝長河。

謝長河臉一綳，罵道：「你個小兔崽子現在架子大的很啊，叫你來吃個飯還得三顧茅廬！」

「嘿嘿，我那時不正忙呢！」

「忙？你那賭球也叫忙？」

「老闆你不懂，我這是在賺錢，賺大錢！」

「十賭九輸，你小子趁早戒了這個！你作為一個財務，就忌諱就是沾賭。」

劉超神秘一笑，道：「老闆，我還能不懂你說的這個。十賭九輸，那是針對賭徒的，我們玩的這個是莊家操控，不存在輸錢的！」

「怎麼，現在不是世界盃么，你們還能操縱比賽不成？」

「咦？老闆你也看球啊！」劉超驚訝了一把，道：「進入正賽后就沒辦法了，但現在是世界盃預選賽，別說結果了，有些比賽的比分都能操控，我們也只是小玩一下，真正的大莊家那才是真正牛逼呢！」

謝長河心中微微一動，道：「你心中有數就行，千萬不要陷進去，不然別怪我不講情面！」

劉超卻談性正濃，道：「現在正是亞洲區預選賽，這可是撈錢的好機會！現在我們華國參與賭球的多得很，這幫人什麼都不懂，偏偏很有錢，不收割一把都對不起他們！」

李玉啟好奇地道：「亞洲區很好猜吧，實力差別很明顯，這樣能賺到錢么？」

「不懂了吧，越是這種好猜的越能割到錢，極限反轉，簡直通殺！」

李玉啟小心地問：「這意思是，下星期華國對上傑潘國，買華國勝？」

劉超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你腦子沒問題吧？華國足球什麼水平，要是真贏了傑潘隊，傻子也知道有問題。」

「哦，那這一場只有買華國隊輸了，這樣賠率很低吧。」

「你傻啊，單場有單場的玩法，你可以買進球數啊！我告訴你……」

「好了，先不要說這個了。」謝長河打斷兩人的話，道：「明天調研組就會過來，劉超你晚上加個班，把台賬整理一下……」

……

飯店距離派出所就兩站路，趙剛和吳迪離開便沒有開車，而是選擇走路回去，順便醒酒。

吳迪遞了一根煙過去，然後自己又叼上一支，掏出防風打火機各自點燃。

「趙所，這謝長河能聽懂我們的意思吧？」

「呵呵，你可別真把他當成個大老粗，一個二十齣頭就能當上這麼大機械廠廠長的人，你覺得他能簡單？」

「那哪敢啊，來這就聽說過謝廠長的事迹，二廠五六千工人，沒有一定的手腕怎麼能壓制的住。」

「改革開放，經濟先行，二廠是江北的門面，與謝長河的貢獻相比，他做的那些事算不了什麼，要不用點手段，也沒辦法使得這麼大個廠起死回生。」

「那這個秦風？」

「調研組今晚就要入住，今晚又要加班了，這事先不急，明天叫小輝去辦。」趙剛擺手道：「你和你發小也好久沒見了，晚上不聚一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