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醒之時
「楊塵，別在做這等無用的掙扎了！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讓你死個痛快，否則必讓你嘗盡萬刃噬心之苦！」
「今天我們就要替天行道，除掉你這個禍害！」
虛空之中，六道身影將楊塵團團圍住，他們之中，每一個都是通天徹底的大能者，然而，此刻卻是毫無底線地圍攻楊塵。
「咳咳，替『天』行道？呵呵，這天，還是天嗎！」一名黑袍男子靜立虛空，在他的周身，星光流轉，日月凌空。
一襲黑袍之上，裂開着數不清的創口，大量的鮮血從創口中飄散而出，瀰漫在虛空之中。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口中的喘息粗重的有些駭人，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輕微地顫抖……顯然，他已經幾近力竭。
然而，那一雙清冷如刀的眼眸沒有絲毫暗淡，反倒是折射出一抹深沉的怒火。
「就怕……你們……殺不了我！」
楊塵眼眸一斜，眸光依舊高傲，雙掌合十，體內僅存的力量暴涌而出，在其胸前形成了一個銀白色的巨大法印。
法印出現的瞬間，突然空間泛起一陣漣漪。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驚天……劍鳴！
「錚！！」
「出手！」
「轟！」
七道恐怖到極致的力量狠狠地轟擊在楊塵的法印之上！
剎那間，銀白法印光華大作，刺眼的強光，幾乎照亮了整個虛空。
「不好！！」
「楊塵！你要幹什麼！？」
「呵呵……咳……就憑你們，也想殺我？我楊塵，就算是死，也是死在我自己手中！你們，還遠遠不夠格！」
話落，法成！
七道身影瞬間湮滅在銀白的光輝之中。
……
「該歸來了，本尊。」冥冥之中，一聲低語，暗夜虛空，久久回蕩。
……
「咳咳咳，弱者啊…就得有弱者的覺悟，強者終究只是少數，如果所有人都是強者，那必然會有更強者出現，如此，強者也就不再是強者了。」
……
「小傢伙！看你的了！」
「這一次，你一定要贏！」
……
……
「哼~~」
「好真實的夢！」
光怪陸離的詭異夢境破碎，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猛地睜開眼睛，眼中尤有心悸，彷彿剛才並不是一場夢，而是自己的親身經歷。
楊塵，一個來路不明的孤兒，從有記憶起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和親人。
在這強者為尊的世界裏，就如一粒塵土般卑微，所以他給自己起名為--楊塵。
自小生活在荒山邊上的一個小城市——正陽城，在這裏楊塵甚至都從未見過真正的修士。
他所知道的「修士」無非是天生神力，能夠搬起常人所不能撼動的巨石罷了，再強者一擊之威能夠開山裂石便已是極限。
楊塵自小以乞討為生，陪在他身邊的只有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乞丐。
老乞丐無名無姓，據他自己所說曾經是一名私塾先生。但在楊塵眼裏，老乞丐不過是識得幾個大字罷了。
「這就是強者么？」
想起夢中的恢宏場景，少年眼中浮現出一抹深深的嚮往，即使身處爛泥之中，他同樣有一顆強者之心。
從有記憶開始，楊塵每夜都會做夢，夢見萬事萬物，強盜、皇帝、員外、平民，甚至是修士，花草樹木……
在夢裏，他見證了無數人的生老病死，也見多了春花秋月。
世間百態，一夢即可，當然，這其中最讓他嚮往的還是修士，夢裏的修士動輒飛天遁地，移山填海，逍遙世間，好不快活。
少年捏了捏眉心，緩和了一下大腦深處傳來的陣陣抽痛，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破廟。
這是他賴以生存的地方，從小居無定所，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了城外的破廟，這廟宇雖然破舊，卻是一個遮風擋雨的好去處。
「嘶～」剛想活動一下身體，卻發現身體各處傳來一陣劇痛，尤其是大腦，就好似有一根木棍在其中狠狠攪動一般，哪怕只是深吸一口氣，都覺得大腦一陣眩暈。
他看了看滿是血痕的身體和破爛的衣衫，嘆道：「這世道，還真是殘酷啊……弱者只有被剝削玩弄的份……」
「醒了？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
突然，一道聲音傳來，目光掃去，那是一名衣衫襤褸的佝僂老頭，他斜躺在廟裏的一個草垛上，揚了揚手中的破爛酒壺。
「來一口唄。」
「滾蛋，嫌我死得不夠快嗎？」
楊塵沒好氣地說到。
「老乞丐，你帶我回來的？」
「廢話，除了我還有誰這麼有閑心？」老乞丐奇怪地看了一眼楊塵，那眼神好似在說:你腦子壞了？自己在正陽城有什麼交情心裏沒數么？除了我，還有誰會幫你？小夥子，對自己的定位不是很清晰啊……
「額……我睡了多久？」楊塵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卻也沒有反駁，正如老乞丐所說，在這各掃門前雪的世道里，他一個孤兒乞丐，無親無故，誰會幫他？
「不多，也就三天，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就趴在亂葬崗一座墳頭上。沒想到你小子命還挺硬啊，這都不死？」
「小身板不怎麼樣，沒想到裝死倒是一絕。」老乞丐呵呵一笑，露出有些發黑的大黃牙。
「滾動，什麼叫裝死，要不是我……！」
「哎哎，行了行了，我知道，要不是你身子薄弱，早就一棍子敲死那畜生了對吧？這幾天聽夢話我都聽煩了。」
頓了頓，老乞丐搖頭嘆息道:「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去那斗獸場搏命，贏了確實是一本萬利。」
「但是能讓那斗獸場吐錢出來的哪一個是簡單角色？這次你小子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咯。」
「不嘗試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再說了，強者不都是從屍體中爬出來的嗎？不經歷磨練，怎麼變強。」楊塵不死心地說道。
「喲呵～你小子從哪學的歪理？還一套一套的。」老乞丐眉頭一挑，一副看傻子的模樣。
「滾蛋，這是事實！」
「夢裏就是這樣講的！」
……
「那你變強了嗎？除了這一身傷還得到什麼。」老乞丐一臉古怪地看着楊塵，嘴角微微上揚。
「老老實實和我一起沿街乞討，小偷小摸地，至少能在這世界活下去不是。咋的，你還能成為修士不成？你有那個天賦能力嗎？」
「……」
這一次，少年沉默了，低垂著頭，但緊攥的拳頭，一滴滴鮮血順流而下，都彰顯着他內心的不平靜。
沉默許久。
「老乞丐，你說要怎樣的強者才能立於虛空，抬手星辰盡碎，覆手日月無光？」
少年下意識地喃喃道。
老乞丐握著酒壺的手一頓。
「立於虛空？」
老乞丐一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放在楊塵額頭上，一手摸著自己的下巴，疑惑道。
「是你喝多了還是我喝多了？大白天做啥夢呢？嗯……不會是腦子讓人給打壞了吧……我看八成是。」
少年將老乞丐的手打掉，微微抬起頭顱，眼神清澈，堅定的目光不似在開玩笑。
「老乞丐，我不是在開玩笑！這世上必然有那樣的人，至少我夢裏有！」
「唉，小乞丐，你想多了吧，你自己都說了那是你的夢而已。」老乞丐第一次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臭小子，干別的不行，乞討也不好好乾，做夢倒是一絕。這些年嚷嚷的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還不帶重複的！」想到這，老乞丐就氣不打一處來。
剛開始楊塵還和他一起行乞，近幾年來，這小子一直琢磨著怎麼擺脫現狀，吵著鬧着要成為修士，連要飯的正事都不幹了，每次行乞所得都得分這臭小子一半。
「為何我夢裏的人都如此真實，就好像是我親身經歷過一般？甚至有時候，我還會感到心悸和疼痛。」
「人類怎麼可能在虛空裏生存呢，哪怕是在傳說中，人類最強大的修士也僅僅能夠在空中飛行罷了。」老乞丐搖着手中的酒壺隨意地說道。
「再說了，你小子知道星辰是什麼嗎？」
「星辰……不就是星辰嘛！」少年一時間有些語塞。
老乞丐:……
「星辰其實就是一片大陸，廣袤無垠的大陸，大到你在上面你甚至都感覺不到大陸是圓的！」
「你抬頭看一看天上的繁星，別看它這麼小，實際上都無比龐大，只不過是因為距離過於遙遠，所以只有一點星光而已，指不定，上面也正有人躺在某處看着我們的大陸呢。」
頓時，楊塵如遭雷擊！這怎麼可能？如果真是這樣，那星辰未免也太大了吧！簡直難以想像！
見楊塵一臉獃滯，老乞丐翻了個白眼說道:「至於星辰盡碎，日月無光，現在你知道是什麼概念了吧？做夢都不敢往這方面想的概念！」
「不！」
「老乞丐，如果那都是假的，我怎麼會夢見虛無縹緲的東西呢？！」
少年猛地回過神，縱然還是有些震駭，但那一雙漆黑的眸子中卻閃過一抹堅定。
「我們不曾見過，並不代表就不存在。只是那樣的存在超出了我們的認知而已。」
「一定有，一定……」少年猶如魔怔了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