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馬格裡布攝政領

屏退奧古斯丁結束會面，原本應該正在處理文書工作的卡姆蘭恰好在此時主動覲見，將信使送到書房的報告呈交給他。

見是沙赫庫魯送來的加急信件，他立馬拆封瀏覽，裡面不是什麼能把人氣死的噩耗，親自接待了赫茲爾的謝赫伊斯蘭將他所知和對方所述全部記錄在奏報中轉述給底萬以方便中樞決策。

科尼亞方面將上傳的奏報分成兩份，較為簡短的是對近期奧斯曼動向的說明，以及刺探羅德島等次要任務的工作報告等消息。

教宗換人和奧斯曼十字軍可謂是頭版頭條，相比於滿嘴跑火車的修士使者，義大利人所述情況與之大相徑庭——歐陸大國無一理睬，哪怕是預想中的鐵杆匈牙利都沒有出動正規軍，僅有一群心懷天主的農民挺身而出。

然後就是塞利姆提兵北上攻入匈牙利，重鎮貝爾格萊德首當其衝，越過多瑙河后如入無人之境，已經被大削的殘軍依然殺得匈牙利屍橫遍野，嚇得國王連連向德意志蘭和波蘭請援軍自保。

這些就是他能了解到的大致信息，哪怕其中諸多細節語焉不詳也能推斷出此次十字軍已經失敗，奧斯曼反倒依靠基督徒的血肉以滋補殘破的軀體。

「哼，傳我命令，把那個法蘭克使者給我禮送出境。」看到這裡，易卜拉欣失去了和教廷使者繼續會談的興緻——教宗對醫院騎士團的存在避而不談，又要與伊朗治下的基督教會合一……哈，這面子還挺大。

全然不知道發生什麼的奧古斯丁突然就得知他的任務要結束了，毫無掙扎餘地，他還想接觸一下本地的亞美尼亞人，畢竟反對教會合一不等於老死不相往來，他對生活在穆斯林君主治下的基督徒同胞是同情和好奇的。

騎驢出城的修士回頭看了一眼主教座堂高聳的尖頂鐘樓，或許下次他可以以普通旅行者的身份來訪此地。

萬王之王拋開已經對他無關緊要的十字軍，通過另一份精心整理、撰寫的報告了解由招攬海寇所牽扯出的一系列事情。

既沒有超人記憶力也不能隨時上網搜索的易卜拉欣沒有認出奏報中所提及的赫茲爾到底是誰，但單是「馬格裡布的巴巴裏海盜」就足以勾起他繼續閱讀這個「投資計劃書」的興趣。

一同被附上的還有紅鬍子兄弟準備的禮物，海圖和戰利品他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就連新大陸地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但赫茲爾又用行動表示誠意，不僅幫助紅頭攻下萊斯沃斯島，還指揮了對薩洛尼卡、內格羅蓬特島和摩里亞沿海的突襲劫掠，經過薩達姆的清點，運回伊茲密爾的戰利品總計有上千戰俘和類別雜到難以統計的諸多財物。

沙赫庫魯中奏報中表示他已經先為巴巴裏海盜提供一批軍需物資和五百名紅頭志願者，持續的援助需要來自伊斯法罕的支持，他表示只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幫助就可以將教團的影響力擴張至易弗里基葉乃至全馬格裡布。

是否要介入馬格裡布「聖戰」的議題被留到本周的底萬會議上公開討論，並預先將此消息散播給大臣們，書記官又將報告謄抄數份以供維齊爾們在會上傳閱。一時間，議事廳內陷入沉默，僅有翻紙張的聲音。

大維齊爾和財政維齊爾對視一眼交換眼神，可能是他們愚鈍，不能領悟聖意，沒看出來當前有什麼介入馬格裡布的必要，上趕著去估計也撈不到油水。

財政維齊爾馬哈茂德先進言道：「陛下，臣認為我國當前最應當集中物力人力準備進攻沙姆和密昔兒，而非浪費寶貴的資源去成就別人的霸業。我國雖然財力較其他宮廷更加寬裕，但臣認為每一枚銀幣要怎麼花還得精打細算才是……」

說著，他就要向易卜拉欣算經濟賬，將提前準備好的估算結果拿出展示，顯而易見的，攻滅馬穆魯克亦或是征伐抄掠印度都比把軍費扔進地中海要有利可圖得多。

大維齊爾艾哈邁德又補充道：「如今偽哈里發正竊居開羅，聖城的監護權也被切爾克斯奴隸僭盜，攻滅這個怪胎才能真正地樹立您在這個世界的優越地位。」

二人從經濟和政治兩個角度勸諫易卜拉欣不要干涉馬格裡布——至少是現在。就一普通海寇，拒絕了又能怎麼樣？萬王之王勢力強大，天底下有的是人願意為他驅馳。

「呃……馬哈茂德卿和艾哈邁德卿說得都很有道理。」易卜拉欣將目光移向參會的其他人，然而即便是奇茲爾巴什和教士中也鮮少有人被馬格裡布聖戰所打動，相比於正在遠處被伊比利亞人侵犯的海岸，他們同樣更為關心近在咫尺的聖城和膏腴之地。

大埃米爾海珊則提醒道：「陛下，現在是您要招攬熟練的水手和經驗豐富的船長組建船隊，不要被這些不知名的海寇冒險者牽著鼻子走。他們很可能就是想藉此先壯大自己，然後把您踢到一邊，或者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詐騙犯。反正天高皇帝遠，遠居馬格裡布的小人根本無需擔心您的報復。」

「我理解你們的意思，但坐視穆斯林同胞被法蘭克人凌辱我覺得不太好，況且他已經向我稱臣。」易卜拉欣還是不想放棄這一機會，就算還沒攻下埃及也要先在突尼西亞釘入楔子。

眾人見狀就要聯合勸諫他不要捨近求遠，萬王之王先下令道：「願胡達庇佑他們的聖戰，我以伊朗人及非伊朗人的萬王之王和隱遁伊瑪目的人間代表之名義，將奧魯奇封馬格裡布及安達盧斯攝政，總領兩地一切軍政事務。」

這一頭銜就是張空頭支票，能兌現多少全憑海寇們自己的努力。說好的援助他會給，不過要紅鬍子兄弟自己開船來伊茲密爾提貨，薩達姆和其他從波斯灣及安納托利亞被抽調來的軍官會幫助攝政對其麾下的海陸武裝進行整訓。

並且巴巴裏海盜每年需要上繳五分之一的戰利品收入作為貢品，三兄弟中的其中一人要以對抗醫院騎士團的名義率軍留守在伊茲密爾。

沒有人能阻攔一意孤行的萬王之王，諸臣在口頭表示反對后依然要繼續貫徹君主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