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基督堡壘聯虜平寇

塞利姆的特別軍事行動迫使扎波堯伊·亞諾什分散注意力至北上的奧斯曼軍，他們輕而易舉地攻破了貝爾格萊德的消息已經傳到特蘭西瓦尼亞，原本為剿滅叛軍而集結的部隊如今卻陷入兩難境地。

總督選擇同時向兩方派遣信使和談，目的地分別為采格萊德和貝爾格萊德，以免對方在他尚未準備完全之時入侵轄區。這一切都只是權宜之計，就算有人想抓著他私通外敵一點攻擊他，也無人能清算他。

「我聽聞土耳其蘇丹去年在東方遭遇大敗，如今北侵兵力不會太強，再多能有當年匈雅提應戰的土耳其異教徒多嗎？」扎波堯伊慢慢敲定軍隊集結完畢后的優先目標。

沒有輕舉妄動的總督援軍沒能第一時間援助任何一處戰場，塞利姆暫時滿足於劫掠廣闊的鄉村地帶，如同開殼食用牡蠣一樣攻破一個個孤立無援的小城堡。

正在腹心之地活動的傑爾吉也是海闊天空，無人可擋。為了應對脫離掌控的農民十字軍，大主教巴科茲緊急宣布中止十字軍並於國務會議的講話中用最激烈的言辭譴責叛亂者對貴族的屠殺——作為發起者和組織者，他需要不容置疑的態度才能不被懷疑同情反抗者——瓦迪斯瓦夫又呼籲全體貴族自農奴的侵害下武裝保衛王國。

依靠對農民軍的強烈敵意，國王在布達拼湊出足以保衛宮廷的精銳騎兵部隊。並且權貴的關係網是相當國際化的，只要時間拖得夠久，他們就可以雇傭到足夠用於鎮壓此次叛亂的德意志傭兵，同時還能向波蘭國王求援。

好在奧斯曼人大舉入寇的消息因道路阻隔未能第一時間送到布達。若是留守此城的王室和貴族得知同時要應對兩個大敵，恐怕這心態就要崩潰了。

「目前唯一需要擔憂的就是特蘭西瓦尼亞了，不知扎波堯伊卿備戰如何，能不能一舉消滅這些叛賊？聽說賊首是塞凱伊人，得多加小心那……」

此刻瓦迪斯瓦夫私心作祟，他十分期盼著傑爾吉選擇率軍殺回家鄉，而非立馬攻擊布達，讓總督和叛軍先掐起來。如果扎波堯伊能直接剿滅他們自然是最好，如果總督戰敗亦或是僵局，叛軍來回的時間也足夠等來德意志和波蘭的援軍。

恰好此刻有人提議：「既然叛軍的主要進攻目標是特蘭西瓦尼亞，那為何不幹脆委任扎波堯伊閣下為戡亂總指揮？」

雖然特蘭西瓦尼亞總督年紀尚輕，今年不過二十五歲，但他參與匈牙利政治已經八年，在貴族，特別是鄉紳中很有人氣，並且還與波蘭權貴之間有親戚關係——其母是波蘭公主、妹妹為波蘭王后——更能說服波蘭國王齊格蒙特和貴族們發兵援救。

「那就這樣吧。」再次感到話語權薄弱的瓦迪斯瓦夫順水推舟地通過了貴族們的建議，正式委任扎波堯伊負責鎮壓傑爾吉起義。

王國軍隊按兵不動讓反對者可以隨意發揮，傑爾吉一口氣兵分三路，他本人親率主力挺進特蘭西瓦尼亞，殺回家鄉以動員同胞鄉親加入農民十字軍的正義事業、他的兄弟格雷戈里繼續沿著毛羅什河攻城略地，擴大控制區、方濟各會修士勞倫斯則負責留守采格萊德以維護農民十字軍的統治。

農民十字軍的節節勝利使得越來越多的農奴參與到起義中來，傑爾吉麾下的主力行軍就如同滾雪球，自采格萊德到克盧日之間的路程幾乎沒有什麼阻攔，僅三周行軍便順利地在本地起義軍的幫助下攻克這座重鎮。

與此同時，塞利姆與傑爾吉產生了奇怪的默契，沒有與農民十字軍聯絡、同樣向特蘭西瓦尼亞進軍的奧斯曼軍好似與傑爾吉協同對特蘭西瓦尼亞總督發起鉗形攻勢、南北夾攻。

見兩支敵軍都沖著他來，扎波堯伊只好點起兵馬積極迎戰。他意圖先南下與奧斯曼軍對峙，他判斷塞利姆的主要目的還是劫掠，並無對壘的耐心，應該很輕易就能讓他轉移劫掠目標吧。

自總督治所久拉費赫瓦爾出發，匈牙利軍在德瓦與自泰梅什堡東進的奧斯曼軍相遇，雙方隨即列陣對峙，塞利姆並不清楚對面是否為匈牙利主力，一邊派遣騎兵襲擾，又讓步兵防禦等待火炮抵達。

阿金基騎兵的零星襲擾對扎波堯伊麾下的軍隊來說如同隔靴搔癢，輕鬆地就將其驅逐。

然而經過斥候的偵查，奧斯曼軍的規模大約是他兩倍，這一軍情讓總督更是緊張，原本還在遲疑是否要主動進攻以逼退敵軍的他直接打消這一念頭，下令部隊就地防守。

「我在等大炮，你在等什麼？」

見匈牙利軍擺著準備挨打的姿勢，塞利姆得以從容地調動軍力，等火炮一到位，奧斯曼軍就在鼓號聲中發起全面進攻，步兵和炮兵正面壓上，火繩槍和火炮持續造成殺傷，包抄兩翼的騎兵不再是可以被輕易擊退的阿金基，匈牙利軍陣腳大亂。

扎波堯伊親率預備隊左支右絀，好歹與塞利姆鏖戰數小時。然而時間拖得越久，對匈牙利人就越不利，自信於戰局發展的塞利姆已經提前分好兵繞行至後方截斷退路以攔截潰軍。

匈牙利軍的陣線被奧斯曼人的全面衝擊弄得支離破碎，數支部隊被分割包圍，更多人馬被擊潰，在逃亡途中被伏兵所殺。

這是場毫無疑問的大勝，久拉費赫瓦爾隨即淪陷並遭到洗劫，已經搶飽的塞利姆打算暫且退回貝爾格萊德，他想要趁著目前無人阻攔的空窗期向多瑙河上游進軍，控制更多河畔據點以便於日後對匈牙利乃至中歐腹地的持續劫掠。

特蘭西瓦尼亞的徹底失控讓布達震動，遠在羅馬的聖座也被農民十字軍和奧斯曼北侵所驚擾，傑爾吉率領的農民十字軍正式被利奧下詔打為異端，他又緊急援助了匈牙利宮廷一筆軍費以擴充軍力。

然而這些努力對匈牙利宮廷眼中還是杯水車薪，經過商議，一項頗有爭議的秘密決策以國王瓦迪斯瓦夫的名義做出——以上貢、割地為條件，向塞利姆請求兩國之間的長期和平與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