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暗夜晨鐘之聲。

第七十八章 暗夜晨鐘之聲。

「魚庭雀!?」

霜敷一愣,這兩人居然知道魚庭雀一行人在紺翾家。既然是能夠喚出她之名者該是熟人,可是,他們口中的那行人似乎和自己所見有些差異。

「那位蘇吉身負奇疾,我等與其同行葯童乃同門,吾之藥師擔心此行會出現意外所以命我等趕來,還望閣下能夠諒解!」

正當霜敷猶豫的時候,忽然眼瞳傳來的劇烈痛覺讓他整個人失去力氣躺倒在地,耳畔只剩嗡嗡作響之聲,連同腦袋都不住作響,導致意識很快被吞沒隨即不省人事。

「唔!」霜敷睜開眼,一股腦從地上像一條魚一樣挺身坐起來,原本只見到幽邃的左眼此時也安靜下來恢復了原本的視力,他這時發現自己面前身著行者服的兩人正注視著自己,「你、你們!」作為護衛,霜敷條件反射抬手一掌將靠近自己的人推開,保持戒備狀態。

「呃……」跌坐在地之人霎時發出疼痛的悶哼聲,「嘖,所以我才說只要是武者、護衛一類的人絕大部分準是一驚一乍,疼死了,這什麼蠻力?」

「若是換成那隻小猴子,此刻早就咋咋呼呼了」身邊另一人用著渾厚又懶散的嗓音搭腔,能夠聽出是女子又不太像是女子,看見自己同伴此時的模樣竟還調侃。

意識到自己失禮,霜敷表情有些僵硬,他環顧兩人記憶開始復甦,記起了兩人是誰,只見霜敷收回自己的手臂,有些結巴開口:「抱歉,恕、恕在下失禮,你、你沒事嗎?」

聽見霜敷的話,扶著腰起身之人抬頭瞪著他,一雙明顯獸瞳頓時讓霜敷再次渾身一顫甚至捏緊了手掌,察覺到霜敷的反應,對方低頭垂眸,行者服的帽子剛好擋住自己,此刻霜敷因為愕然還未回過神。

「沒什麼,還希望閣下能引我們去見府上的客人」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后,對方甚至沒有再與霜敷有眼神交匯的意思,淡然回道。

「呃,啊」腦袋發懵的霜敷這才慢慢回過神來,他起身揉了揉不知是真實感覺還是幻覺仍舊有些殘餘痛覺的太陽穴,「你們說過,是那位莫瑪行者的熟人,那請兩位隨我這邊走……」

「一路東上,路上雖見聞甚廣,可……聽聞中心林繁盛熱鬧,怎……怎會成為如今之景?」跟在霜敷身後的其中女子試探地開口問道。

「其中原因很複雜,繁盛熱鬧的中心林已經是數年前的景象了」

「莫不是……」身後之人正欲說什麼,聲音卻戛然而止。

霜敷停下腳,他知道任何看見現在中心林光景的外來人會有著各種猜測,但,身為中心林的住民,身為紺翾家之人,他還是對此覺得不太舒服,可此時的情況,不管說什麼都顯得無力,這讓霜敷頓覺無力,甚至不得不控制自己翻騰的情緒。

此時后舍中同樣心急卻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人還有宮彼樂,雖然經過不久前的緊急處理讓季玄珂的病暫時被壓制下來,可現在藥劑用光了,誰也不知道季玄珂的病何時會再次突然發作,屆時,宮彼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魚庭雀盤腿坐在外櫞廊的地上,身邊的乞望靠著她非常安靜,並將腦袋習慣地放在她的腿上,狀態完全放鬆下來,以至於連粗壯的尾巴也表達久時以來好不容易的安逸輕微擺動,不過,乞望似乎常常會忽略自己已經長大的事實。

「遲早有一天這腿得被你廢掉」很快便被乞望壓得發麻的雙腿讓魚庭雀忍不住嘆口氣,只見她低頭用手抓著乞望的鼻子,嘴上一如既往在抱怨,可同時滿眼堆積著習以為常的寵慣意味。

白晝的時間越發縮短,那越漸靠近的死星烏姆希象徵著第二次極夜即將蒞臨,時間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匆匆飛過,曾經所想所計劃的事情也在不知不覺間被遺忘,世人常說計劃跟不上變化,可現在這番變化也太過於出人意料,著實讓人消化不了,甚至開始變成了噎膈堵在胸口讓人難受。

「魚姐姐!」屋內響起一陣驚呼。

魚庭雀連忙起身,麻痹的腿讓她幾乎想也不想一瘸一拐地跑向宮彼樂:「怎、怎麼了?」

「阿珂,阿珂的臉色又、又、又開始……」

「冷靜」魚庭雀一把抱住宮彼樂瘦弱的雙臂甚至加重了自己的力度,她看向床榻上的季玄珂,這少年的臉色的確再次急劇變化,由蒼白轉而成為青蒼,眼見如此,魚庭雀也不由得露出擔憂之色,「這小子的病,太棘手了。」

「而且不能連續用之前的辦法,壹那麻說過,那隻會耗損阿珂本來的元氣,他現在的身子已經撐不住了」宮彼樂緊緊抱著雙手,目光變得無助且惶恐,「怎麼辦,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魚庭雀還未開口,忽然從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現身在門外之人伸手揭下行者服帽子,來者頓時讓魚庭雀眼睛一亮。

「蘇合,冷靜下來。」

「啊!」宮彼樂眼中散開的光芒霎時凝聚,聽聞那熟悉卻又讓人不敢相信的聲音,少女遲疑地轉身,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來到她的面前,她抬頭看去,當看清來者容貌時眨眼間,一直被下意識強忍的淚水頃刻滴落,少女癟著嘴渾身微顫,話語在喉嚨哽咽著一個音也發不出。

「任何時候都要提醒自己:身為藥師,萬不可令自己心亂,否則,犯下追悔莫及的錯誤將會伴隨自己一生」扁蕾難得露出自然安撫的笑容,伸手輕輕摸了摸少女的發頂,「若是忘記了壹那麻的這句話,讓他知道了的話,我想,他一定會氣得膨脹起來,對吧。」

宮彼樂低頭靠在扁蕾的胸口,小手緊緊攥住他的衣服,如此熟悉又親切的話語,彷彿是過了一生的時間終於得以重溫,讓一直都默默自我暗示不可成為累贅的宮彼樂此時才變得像個普通緹卡,發出低低地啜泣鬆氣聲。

「沒想到又被那怪老頭料中了~」同時揭下帽子來到季玄珂床邊之人從包袱里取出備好的藥劑,動作利落但顯得粗魯,旦見她一把捏住季玄珂的臉打開他的嘴,將藥劑咕嘟咕嘟給灌下去,此時,從她背後忽地跳出一隻蛙獸,穩穩落在魚庭雀腦袋上,不時用四肢在她腦袋頂刨坑。

「蔓、蔓青子和婆丁妹?」宮彼樂吸吸鼻子,胡亂將臉上的淚水抹去,在聽見蔓青子的聲音時露出了很是驚訝的神情。

「這小子的臉看起來跟死人一樣,呵呵」一臉陰鬱與滄桑可謂是蔓青子的特點,若不是魚庭雀靠得近聽見了她這低沉類似笑聲的聲音,恐怕從她毫無表情變化的臉上實在難以想象是由她發出的聲音,卻見此時的蔓青子難得露出了駭人又感興趣的目光,伸手摸著自己沒有鬍鬚的下巴道,「這狀態,真是糟糕到極點了,有意思!比起從前,更有看頭了。」

魚庭雀渾身雞皮疙瘩四起,連忙拖著麻痹的腿往後揚了揚身子:「你、你們怎會出現在此?」

「遛~蛙!」

「騙鬼呢!」

「呵呵~」蔓青子喉嚨顫動似乎發出高興的聲音,只見她抬眼看了看魚庭雀頭上的婆丁妹眼神意味深長,「這日子過得,懂玩笑的人也太少了。」

「能明白你笑點的人才是天賦異稟」魚庭雀搖搖頭,忽然她想起剛才蔓青子的話看向扁蕾,「被藥師料中是什麼意思,難道,那位藥師先生已經知曉這些事?」

扁蕾頓了頓,搖頭回道:「自蘇合離開藥廬后,壹那麻繼續配製這些藥劑,我一直以為這是為了待這位蘇吉回來后準備的,但是在藥劑完成後,壹那麻卻讓我與蔓青子沿路趕來,別的話沒有交代什麼,只說這一路上或許會因耽擱出現意外。」

「真不愧是蘭台士,若非如此,恐怕這小子的命得留在這兒了,該說是這小子命好嗎。」

扁蕾環顧屋子,沒有發現真北與其他印象里的隨侍護衛,卻發現了一直沉默但是同樣受傷的瓦塔:「看來你們此行經歷頗豐」,說著,扁蕾解開行者服走向瓦塔,在瓦塔一瞬戒備又放鬆的眼神中,他這才自顧自地查看瓦塔身上的傷勢。

「呃,這話也沒錯,的確是各種意義上的經歷豐富……」

聽出了魚庭雀話中壓抑意思的扁蕾回頭,此時魚庭雀的狀態與當初在須羅桐屯小鎮上所見時更加複雜,並且整個人都像縈繞著一股濃重的陰鬱之氣,他此時想到一路走來的見聞,似乎多少瞭然於心。

或許是極夜即將再次蒞臨於伏荊女元(30)年,愈漸縮減的白晝時間被吞沒在死星烏姆希的陰影中,平日里伏隱且敏銳的獸族率先變得躁動。

屋外,扁蕾倚靠在木欄上安靜地凝視著終於能夠放心來打盹的宮彼樂,忽然,乞望用著大腦袋頂了頂他的腰,扁蕾側頭一愣,許是之前沒有注意到,原來乞望的圓圓獸瞳竟然是由細碎的光斑彙集而成,清澈,但不時閃爍著似要將人深深吸入的光芒。

「單是為了一位年輕的蘇吉便命座下弟子傾身踏上陌生之旅,這就是身為血姬系藥師該有的度念嗎?」

出神的扁蕾因魚庭雀的話剎那間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往旁邊挪動步子,緩緩地看向一旁整個人顯得有些躁動的魚庭雀,忽而見他從腰后隨身攜帶的藥包里取出一個皮革袋,晃動后朝著魚庭雀扔去。

「哦!」魚庭雀本能反應穩穩接住,當皮革袋落入手中那一刻她頓時兩眼放光,急切地打開袋子,原本陰鬱毛躁的臉上頓時像那天光恩惠大地一般明亮動人,「我打從第一眼見到閣下就知道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誕生另一位驚天地泣鬼神的藥師先生,在下閱人無數,准沒錯!」

這變臉速度堪稱一絕。

在激動的內心驅使下,用著顫抖的手,剋制又興奮地為自己裝填煙絲的魚庭雀無比形象地刻畫出這句話。

「呼!噗哈~」

「瞅莫瑪這模樣,真的不打算讓先生給仔細詳勘詳勘嗎?至少在這方面,先生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魚庭雀像個老頭子般靠在門牆上,一副癮君子過癮的生動樣子,聽見扁蕾的話想也不想便抬手擺了擺:「不用不用……」,話還未說完,只見她愣愣地回頭,一副天真又茫然不解的表情,「何解?」

哼~,扁蕾忍俊不禁,偏側腦袋露出使壞的神色,不過很快認真地瞪大無辜雙眼聳聳肩:「一番好意而已。」

「啊?」

「看莫瑪的反應也知道這煙絲雖然擱置了一段時間,但效果還是挺顯著的,莫瑪真是一位極好的煙客,甚好甚好。」

「呃……」魚庭雀懷疑地盯著自己手中的煙桿,腦子此時從極端的煩躁被瞬時安撫下來,甚至靜得有點過頭,她看了看歪著頭盯著自己看的期望,伸手扣了扣自己的臉,嘟噥著出聲,「這小子……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怎敢怎敢,我可是非常真心地在誇讚煙絲與莫瑪,您仔細看著我,看我這一臉真摯的神情,莫瑪怎能說出那種話?」

魚庭雀頓時收起下巴一臉嫌棄又難以置信地盯著扁蕾,她閉上眼用力甩甩頭,咂吧嘴,此時清美的臉上堆滿了複雜之色。

「說實話,會與蔓青子一同前來,還有另外的原因」扁蕾收起自己玩笑的一面,說話間看了一眼屋內的情況,只見他走向魚庭雀,從懷中取出一個小袋子遞給她,「一路東來,路上所見所聞很大一部分都應了先生的擔憂,只是沒想到來到此處之後,竟有意外所獲……」

「什麼?」

魚庭雀接過後顛了顛,袋子里似乎裝了些像石子的重物,她打開來倒在自己手心,從袋子里滾出的一顆顆大小不一的晶石讓她一眼看去很熟悉,遲疑了片刻,她忽然愕然道:「這、這不是那小丫頭手中所持的晶石嗎?我記得,這是在小鎮上的那片叫什麼……什麼,猩猩的林子里發現的。」

「野理猩林」扁蕾無奈點點頭,「那時,阿青將此物帶回葯廬,先生一直對此很在意,聯想到那時鎮子上所發生的事情先生一直放不下心,於是讓蘇合帶著一顆沿路勘察,看去往東方的路上是否有類似之物。」

「先生……是否已經有答案?」

扁蕾眉頭一蹙,瞳光微顫:「雖然未曾從所有的古籍中尋得答案,但棲居繁縷坊的那位藥師似乎讓壹那麻有不願去相信的猜想,這晶石,不管怎麼看都不是好消息。」

「那位澄琥系藥師啊」魚庭雀雖然也不想僅僅以藥師頭銜與看待一個人,可偏偏很多時候一個人的本質還真就很容易被固化,夙花集大地之上都知道澄琥系藥師的專場便是毒系,若是與之牽扯上或是令其產生興趣之人之事必定不會完全沒有關聯。

「這個……」扁蕾在藥包里翻找后取出一樣東西窩在手中,然後攤開在魚庭雀面前,「這是我們來到此地后從石林土壤中取出之物。」

「這這這,這是一樣的?」

扁蕾手中一塊顏色稍暗的晶石與此時魚庭雀手中的晶石簡直一模一樣。

「我也不敢斷言,但……這麼看的確非常相似,連這股隱隱散發出發酵過頭開始腐敗的味道都很相似……」

「不,有點不同」魚庭雀將兩種晶石都仔細的放在鼻子下嗅聞,扁蕾手中的晶石似乎讓她眉頭一顫,「這塊,有腥味,血腥味,而且,還是淤血的那種……」,話說到這兒,她腦海中竟一時快速閃現出初見起莫時的畫面,以及那片被淤血腐蝕的岩壁。

「是么」扁蕾雖然並未聞到,但他並未懷疑,因為他知道,魚庭雀的鼻子的確異於他人,並且對此是深信不疑。

「究竟是何故,在距離如此遙遠的兩處地方會出現類似的晶石,並且看起來此地的晶石情況更加嚴重,難道,真的是因為此地的巨變導致影響到了那麼遠的地方?」

這個疑問,一直縈繞在所有人心間,也讓此時的空氣也凝滯下來。

「等等,等等,有什麼東西似乎忽略了」魚庭雀忽然感覺到有一條線快速從自己腦袋裡一閃而過,但直覺告訴她,這條線是關鍵,想了許久,腦袋裡積攢的太多信息忽然全部湧出,讓她再次煩躁起來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啊啊,這腦袋瓜,真是抽煙抽得關鍵時候就不頂用了,分明剛才想到了。。」

「莫瑪?」

「對了,為何在我踏入筆羅山中的時候會剛好碰見那群掠奪者襲擊季玄珂他們所在?在此之前從未有過這種事,而且,這一路上這群傢伙似乎都像看不見的影子一樣總會冷不丁的出現,直到來到此地之後,他們完全不再躲藏,就像……故意所為……」

「什麼?」扁蕾盯著此時一副神遊表情的魚庭雀有些無措,「莫瑪,你想到什麼了?」

「吶,你知道趕魚嗎?」

「欸?」扁蕾一愣,不知道她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問出這個問題,他想了想,「嗯,兒時有見過村裡的孩子們玩兒過,就是那種一邊放置漁網然後從另一端轟趕水草中的魚兒的那種吧。」

「如果有人故意以此辦法行事,而我的出現許是算計好的,也許是一個意外,但不知不覺間,所有人都在無形中被當做魚一樣一步步趕入設下的漁網方向,那,漁網所在,就是真正的盡頭嗎?」

「這個……,的確是有孩子會心思縝密地在之後放下好幾個,以免有漏網之魚……」

魚庭雀怔怔地站起身,整個人有些僵直,臉色也肉眼可見變得晦暗,她回頭直勾勾地盯著乞望,此時乞望察覺到她的變化竟開始齜牙發出一陣低鳴,這番景象著實讓扁蕾嚇了一跳,他吞咽口水不安地盯著魚庭雀的背影。

「若只是為了食慾或者一種普通遊戲的孩童,的確是這般想法」魚庭雀遊離的雙眸此時從乞望的眼中似乎見到了自己記憶中無法忘記的曾經景象,「『我只是想看看,他被逼急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他們究竟是愚蠢的還是聰明的,我很想知道這一點』這句話,我曾從一個從小就喜歡用古怪辦法去試探各種東西的孩子身上聽見、見識過。」

「孩子?」

「那孩子非常純粹」魚庭雀垂眸,獃獃地轉身,幽暗的眼中光芒似乎被回憶中的黑暗所吞噬,「從任何東西身上剝奪、分拆、填裝,他從不管那樣東西是人還是物,就只是為了知道一件事,究竟會發生什麼變化。」

當聽見魚庭雀說出不分人與物的時候,扁蕾頓時明白了,此時的他身為湛綺系藥劑師,對活物生死已經經歷過,即便如此,但聯想到那不可名狀的畫面,已經令他只覺得背脊一涼,更何況,對象還只是一個孩童。

「那麼,假如有一個人,也是用著類似的想法,用一張張網來逼迫某人,那麼,此地……」魚庭雀也不知為何會若有所思地看向屋內季玄珂的方向,「此地這張網,是否就是對方的最後終點,是否已經得到了對方想要的結果,抑或是……僅僅也只是其中的一張網?」

如此讓人膽寒的想法經魚庭雀口中說出,雖然讓扁蕾聽來內心沉重且複雜,可,這是一種極大的可能性,況且結合魚庭雀之前所說,那些人的目的若是針對季玄珂一行,此時季玄珂的情況令人非常堪憂。

魚庭雀看著自己手中的晶石,彷彿理清了腦袋裡原本亂作一團的絲線,回想自己當初為何要往南而至須羅桐屯小鎮,這一切似乎都像是冥冥之中註定的,自己雖然重點是尋人,但當時的誘拐事件讓多蘇蘭明台甚至召開所有蘭台士的集會,而她也受人點撥前來,沒想到這一行直到現在,不僅與誘拐事件有了聯繫,更發現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事件,還牽扯出了掠奪者的影子。

「莫瑪?」扁蕾發現魚庭雀此時額頭竟滲出液漬。

「不知何故,我現在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閃現」她說著用著手指將冷汗拭去,從未膽怯不安的她在此時卻頓覺不適,最重要的原因,是在她捕捉到有關神的痕迹,她甚至不敢去想,這些事與之有關。

嗯?

蔓青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門后,腦袋上頂著婆丁妹,一臉陰沉地轉動眼珠似乎在搜尋什麼。

「聽到了嗎?」

「什麼?」扁蕾不解。

慢一步回過神來的魚庭雀瞳孔霎時緊縮,身邊的期望已經站起身來朝著緹音湖的方向發出野獸的低吼。

「這附近有人敲鐘嗎?」

「莫瑪?」

蔓青子剛問完,在扁蕾驚嚇中卻見魚庭雀轉身飛速離開。

「案今。案今聲鳴,聲如鍾音,蕩滌不息,尤暮枷許……」魚庭雀一路上口訣重複低喃,這是她窺視勒翡文卷后其中對於獸族案今尤其記憶深刻的口訣,古獸案今從不輕易發出轟鳴叫聲,可一旦出聲,一定是棲息地發生了難以想象的變化。

忽然,身邊期望發出痛苦的嗚咽聲龐大的身軀都呈現出極端掙扎之態。

「乞兒……呃!?」

還未等魚庭雀上前,渾身經脈都像一瞬緊縮般發生痙攣,疼痛讓她咚地一聲重重栽到在地,整個人都蜷縮起來,而身邊的乞望亦以同樣的狀態發出嚎叫,魚庭雀霎時臉色蒼白,血絲爬滿雙瞳,與乞望早已靈感交互的她本能察覺到危機感,她張嘴咬破手指將血液塗滿牙齒,急切地無聲吐露馭獸古語,忍著痛,一把抓住身邊期望的皮毛,此時的乞望理智被痛覺麻痹,根本不容它是否多想,皮毛頓時如針一般刺穿魚庭雀的手臂顯現出原始的凶像。

隨著一聲足以震懾大地的咆哮聲響起,總算是緩解了一人一獸突然遭遇的襲擊,但此時的魚庭雀狀態卻非常差。

「這、這感覺……是什麼?」魚庭雀喘著粗氣,雖然緩解了許多,但身體記憶清晰的感覺卻讓她驚魂未定。

渾身顫抖的魚庭雀勉強在乞望的幫助下站起身,她翻身坐在乞望身上,看著情急之下竟讓自己輕易便與乞望變成這種狀態的模樣她如何能鎮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乞兒……,走」伏身在乞望身上的魚庭雀拍了拍它的皮毛。

待魚庭雀回過神來,乞望何時竟站立在起莫曾經所在的霧台閣下的巨大霧池前,她不解地虛縫雙眼盯著始終縈繞霧氣的霧池。

「乞兒,怎麼了?」

乞望卻只是安靜地從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即使此時兩人是靈感相交的狀態,可魚庭雀仍舊讀不懂乞望的心思,與眼前的霧池一樣,白茫茫一片。

「噗——咳咳咳」

一個人影從霧池中噌地冒出,猛地一把抓住乞望的前爪,竟令乞望一個趔趄差點將背上的魚庭雀摔下去。

「霜、霜敷?」

魚庭雀驚愕叫出聲,她定睛一看,此時霜敷的左眼似乎變成了一個空洞。

「時……靈,時靈……」霜敷渾身被水浸透,神志不清,口裡不斷重複著時靈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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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暗夜晨鐘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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