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浮世葯坊

第三章 浮世葯坊

蘇合從頭到腳打量著居然完好無缺的魚庭雀頓時展顏一笑:「果然一如我所說,太好了,緹卡的樣子看起來甚至沒有一點殘損!」

「算是吧」魚庭雀勉強的牽動嘴角,只是看著面前這個與扁青有著幾乎重合的習慣與一舉一動的女孩子她忍住不適感不禁感慨,看來這是這座葯廬里的傳統文化了;她多少對那位藥師先生究竟是怎樣的人、用什麼辦法訓練出一群擁有清爽外表的同時兼具純粹腹黑之心這點很感興趣。

似乎是注意到魚庭雀狀態不太好,蘇合連忙關切的靠近一步:「怎麼了,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大概……,離開這裡就會好吧」

「那可不行」蘇合很是認真,一把拉住她朝著後堂走去,「怎能諱疾忌醫呢,不過我能理解很多人都不太喜歡來葯廬,甚至聞到藥味都害怕」

「我可能跟他們不太一樣,真、真不用」魚庭雀很不情願的想要將手抽出來並試圖抗拒往內走,要是進去,沒病都得給整出病來,說不定又會被敲詐一番。

或許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在一旁許久沒做聲的扁蕾敲了敲葯台:「蘇合,別學扁青騷擾病人,葯已經配好了,拿到熬藥房去吧」,「欸,但是……」

「這位莫瑪不是來看病的,只是來拿葯」

「原來是這樣」蘇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放手,「抱歉,我太失禮了……」

「你剛從筆羅山回來,今日早些回去休息吧」扁蕾依舊只是有序的繼續自己手上的工作,連頭也沒抬。

「可是藥師先生不在這裡,我回去的話,就只剩錦地羅一個葯童在,會忙不過來的」蘇合說著連忙跑向他努力睜大了眼睛表示自己精神十足,「我不要緊,一點都不困,能扛得住!」

扁蕾看著她眼下那明顯的暗沉色澤再看向被驚嚇到的魚庭雀,不過一個眼神的轉變就讓蘇合渾身一顫,同時這雙本就天生帶著威懾力的獸瞳加持讓他整個人從骨子裡透出一股不可違抗的氣質。

「這裡已經有一個精力過剩、性格惡劣的藥劑師,要是再加上一個想要以過度揮霍精力強行清醒的葯童在這裡對病人進行雙重打擊和驚嚇,原本簡單有序的工作會額外增加的,趁我好說話的時候,趕快回去!」

蘇合明顯感覺到扁蕾的情緒變化下意識捏緊小手,習慣的將目光投降另一側的扁青身上,抱著最後的希望開口:「扁青他一個人,真、真的不要緊嗎?」

扁蕾瞥了一眼,自然的將手中的葯遞給蘇合:「對於一個正常的成年男子而言,肉體的鍛煉與精神要高度契合才能得到較好的結果」,「欸?」蘇合一頭霧水。

「簡而言之就是,盡量的消耗體能到極限,能夠避免因為胡思亂想帶來的各種難以預料的糟糕結果」扁蕾的冷靜足以媲美極夜帶來的冷怖,只見他側身對扁青招招手,很快,扁青一臉高興的跑來,他從一旁的藥包里抽出幾根細針手法利落的在其頭上下針,扁青晃動腦袋天真的問:「什麼作用?」

「啊,讓腦袋變得聰明,還有醒神清目的作用」

「厲害!」

看著絲毫不懷疑的扁青,在他離開后,蘇合一臉驚訝又懷疑的問:「真是那樣的嗎?」

「至少醒神的作用我可沒騙他」扁蕾點頭,「物盡其用是對對方的至高尊重,能享受這種榮譽,他會非常感謝我的……」

「哦~,阿蕾,太感謝了,我覺得整個人都變得好精神,連拿加(上年紀的男性)的皺紋都能數清楚了」

「臭小子,你叫誰拿加?」

扁蕾微微牽動嘴角挑動眉峰,從鼻子里發出一陣笑聲,蘇合連連後退,不論何時都對那位勇敢無畏始終天真純善的青年抱著佩服又憐憫的心,不過環視整個葯廬,今日的病人比起往日的確不算多,蘇合也只能乖乖聽話的先回家去。

就在蘇合剛離開不久,從外匆匆而來的一名男子左手捂著右手的胳膊,血從指縫不住的滴落,扁蕾即刻迎上前引導其坐在一旁並簡單詢問情況,當發現手臂上的傷痕不止有人為的還有非人為的時候讓他連忙進行緊急處理。

「這是怎麼弄的?」

「隔壁鎮的人說最近山裡有異動,讓雇幾名弋狩(類獵人)進山去看看,我也去了,結果,嘶——」男子因為處理傷口的疼痛發出一陣悶哼,「結果,進山沒多久就發現了一些異狀」

「是有異獸出現嗎?」

「我沒看清,那個東西突、然就、就出現了,有人看見說應該不是人,而且,你看這爪痕……」

「那,這道箭傷是?」

「對面一個剛入行的傢伙一著急就對著亂射一通,被誤傷了」

扁蕾看著在不明爪痕上交叉覆蓋著的這道更加狹長的箭傷傷口將原本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不成熟的同伴在身邊真是比任何東西都要危險和致命。

「傷口有點不太對」扁蕾清理完傷口附近的雜質后這才注意到血液的顏色有點奇怪,尤其是被抓傷的傷口附近出現了墨青色的紋路,這分明是中毒的反應,他頓時從藥包里抽出銀針試探,果然銀針變黑,他立刻拿起一柄同樣銀制的小刀劃開中毒的部位撒上一層灰色的粉末,只見烏黑的血液順著手臂滴落。

「這、這,藥師、藥師,我這,是怎麼了?」男子頓時驚呼起來。

「抓傷你的東西應該有毒」

「可,可為什麼你用刀割的時候,我,我沒覺得痛啊」

「這附近中毒的部分開始產生麻痹感,當然不會覺得痛,要是不儘快祛毒,你手遲早廢了,別亂動」

魚庭雀站在一旁靠在門邊,她打量著男子,應該也是一個普通的弋狩,但看他腳上鞋子邊緣的泥土與小腿肚上的水汽痕迹讓她有些懷疑,直到扁蕾終於給他祛毒止血處理完后她這才問道:「獸類很少會出現在離人活動範圍很近的地方,你們應該進山沒多久,真的是異獸嗎?」

「我……」經由魚庭雀這麼一問,男子稍顯冷靜下來的仔細回想,「我雖然只看見一道黑影,但體型跟壯碩的普通拓康相比也差不多,可要說不是,這爪痕誰能辦到,不過那裡之前也的確沒有聽說有異獸出沒……」

「你們去的哪個鎮?」

「就,隔壁林鎮」

「飛廉橡·林鎮?」

「對,我先回去了,謝了」

扁蕾聽見小鎮名字時分明有些不安,此時結束病人看診的扁青走來:「發生什麼事了?」

「必須要把先生找回來才行。」

「去瑪爾卜森林找先生?」扁青臉色頓時一變,「你瘋了,那座森林就連專職弋狩都不敢輕易踏足,我們去的話,別說找人,自己都難保。」

「那也沒辦法,如果是林鎮出事,山脈森林相連,難免不會波及過來,不能讓先生繼續呆在那麼危險的地方」扁蕾一臉嚴肅的擦拭著雙手,腦袋裡快速的思考有沒有可行的辦法,「如果拜託巴戟一同前去,可能會更有保障……」,忽然他看向魚庭雀,剛才聽見她的話以及想到跟隨她的乞望讓扁蕾第一次仔細的打量和預估眼前這個女子。

魚庭雀看見這熟悉的眼神不免背脊發涼。

「雖然知道這麼做不太好,不過還是想拜託」扁蕾走向魚庭雀,嘴上說著拜託,可眼神卻沒有一絲商量的意思,在魚庭雀猶豫著打算回絕的時候繼續開口,「如果莫瑪能答應並協助找回先生的話,八角一定重酬感謝!」

重酬!

這兩字的重量和誘惑讓魚庭雀原本已經到了嘴裡的話在她嚼碎后重新糅合,她抬手扣了扣下巴乾咳幾聲:「嗯,我看你們這麼擔心藥師先生,本來我想說你們最好找弋狩比較好,不過,我想應該可以試試看……」

「那就太好了」扁蕾同時看向扁青,「你去跟巴戟商量看看,我去準備要用到的東西。」

一番簡單快速的準備工作完成,扁青也一同前去,雖然年輕人背後那裝滿了五花八門工具的大背簍已經夠引人注目,可現在魚庭雀此時的注意力卻在其他東西上。

「這是……哪一位?」魚庭雀仰視著站在自己面前這個渾身有著黑亮皮毛與熊無疑的不明體。

「哦哦,這位是巴戟哦,我們八角的吉祥物」扁青雙手叉腰非常自然驕傲的介紹。

魚庭雀連忙後退幾步,確認這不是夢以後才想起原來剛才真不是自己看錯了,在後庭抱著甜瓜曬太陽的就是它,從剛才開始她就非常在意的指了指明顯不是原裝皮毛顏色的那顆熊頭問道:「眼圈和耳朵為什麼是白色的?」

「也不知道它從哪裡聽來的,說是黑白相間更受歡迎,所以自己塗白了」扁青說著踮起腳捏了捏那扁扁的圓耳朵,說著將巴戟轉過身炫耀的指著那圓球的尾巴笑道,「你看,就連尾巴也塗白了,多細心!」

「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在哪兒看過類似……相反的動物……」魚庭雀總感覺來到了一個完全奇怪的地方,就連自己也變得不正常了,「為什麼叫巴戟?」

「吧唧!」巴戟對著她很自然的抬手打招呼。

「啊,你好」魚庭雀頓時變得禮貌的抬手回禮。

「真虧你能聽懂它說什麼」扁青對此表示佩服,「這也是它名字的來源!」

扁蕾拿著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塞給扁青:「如果能找到先生他還在生氣的話,再把這東西拿出來」,「明白了」扁青只是輕嗅就知道是什麼了。

魚庭雀招來乞望跟在巴戟與扁青的身後,順著河岸來到唯一乘船的地方,即使這條河並不寬闊,可因為河岸是極少有人踏足的特殊領域因而從未有人想過要架橋,就連這船,魚庭雀後來才知道是專為那位不曾謀面的藥師預備的。

「一直都忘記問它叫什麼名字?」剛下船,扁青似乎終於想起來問乞望的名字。

「哦,它啊」魚庭雀片刻的猶豫,「汪!」

「你剛、剛學狗叫?」

「沒有啊,我是的是它的名字」

扁青瞪大眼盯著這隻分明與普通犬科截然相反的獸類:「你這擺明了耍我,它怎麼可能叫……叫那個。」

「真的啊,我沒騙你」魚庭雀伸手摸了摸乞望的腦袋,「不信你叫看看!」

「WU……」扁青眼巴巴的顫抖雙唇,「……汪」,乞望偏側腦袋好奇的轉向他,扁青頓時心花怒放的跺腳,「真是叫汪啊!可是這是為什麼?」

「當然是會這麼叫啊,對吧」魚庭雀抓了抓乞望的鼻子,「叫給大家聽聽,望望~」,乞望抖動耳朵,對這個陌生的口令一臉發懵。

「你別為難它了」扁青似乎有點能夠體會到乞望的心情。

剛踏上柔軟的嫩綠苔蘚鋪陳的森林之路,一股清冷的涼意讓人從頭到腳都忍不住變得精神,充斥在鼻息間的自然味道不僅是泥土的不同,越是深入其中彷彿就連葉片都散發出與眾不同的味道,林溪,腐木,幽花,皆在這座隨時間流逝始終寧謐的古老森林中自我慢慢沉澱,彼此間憑著自身發出的味道靜默的交流,甚至有了屬於自己的語言和感覺。

走在前頭的巴戟走走停停,偶爾停下來抬頭用著鼻子發出嗅嗅的聲音,魚庭雀抬頭,因為森林茂密幾乎可以說是遮天蔽日,導致光芒艱難的穿透縫隙斑點狀的落下,偶爾風吹動樹葉光影斑駁閃動,甚至比珍貴的礦物更加美麗。

「真不愧是瑪爾卜森林,在這裡也能見到這種景色」

巴戟帶著他人走入一條更加幽暗的小徑,因為幾乎沒有光芒,頭頂上的無數葉片閃爍著勝過烏布司的銀藍色熒光,無數攀藤的綠植都朝著這難得的光芒生長並促生了外界難以見到的各種花朵。

扶著後頸仰視的扁青整個人都忍不住慢慢的轉圈,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瑪爾卜深處見到的景色難免不會錯愕驚訝,聽見魚庭雀的話他連忙來到她身邊:「你在其他地方也見過嗎?」

「也就見過一次吧」魚庭雀看著眼前的景色整個人都變得很是平靜,「這是一座森林仍舊保留著原神神性,足以庇護內里萬物的一種證明,生氣十足靈性猶存,光與闇得到了原本的平衡,這塊土地之所以始終富足也與此有很大的關係吧,真是被大地偏愛之地~。」

「之前也偶然聽先生說過類似的話,今天初見,沒想到這座無人敢踏足的可怖之地居然有這麼吉祥的意義」,話音剛落,巴戟停下來轉而看向扁青,從鼻子里發出一陣呼氣聲,扁青雙手抓著背簍的繩子提了提疑惑的瞪大眼睛。

「對原住民說其生長之地是可怖的這種話,沒人會高興的」魚庭雀說著看向一旁顯得高興的乞望,隨即反手放在嘴邊對扁青稍稍低聲道,「真虧它能忍得住沒抽你一掌」,繼而只聽得她從鼻子里發出一陣低低的欠揍笑聲。

忽然巴戟停下來,慢悠悠的走向一旁的大樹后,好一會兒用著雙前掌捏著什麼東西朝兩人走來,扁青還沒從魚庭雀的話中反應過來嚇得退後一步,回過神來他湊上前仔細的看著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只聞到有股隱隱的腐臭味道。

啪——

還沒開口問就被巴戟一掌按住臉,魚庭雀見狀捏緊鼻子往旁邊挪動步子,當看見巴戟朝自己走來的時候她從腰后的包里拿出一個小瓶,剛打開蓋子,一股味道飄出讓巴戟也不由得止步。

「我自己帶了精鍊提取物,就不用那麼原始的材料了,多謝好意」魚庭雀說著就往自己的身上倒瓶子里的液體,還不忘給一旁的乞望也一同撒上。

「噗,呸,嘔……」扁青扶住一旁的大樹非常生動形象的用著各種本能聲音表現自己的反應,「臭死了,這什麼玩意兒,嘔!呸呸,咳tui」

「忘了說,一般要進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呢,必須用森林裡的腐土來祛除身上的味道,畢竟這種地方都會居住著各種有領域意識的原住民,如果不這麼做被原住民發現的話,會被認為是擅闖者,到時候小命難保」

「這種事正常人會忘嗎?」

魚庭雀認真的思考著:「介於那種危險情況對我本人來說沒什麼大問題,記不記得似乎不太重要!而且,就算說了也沒用,我身上帶的量沒那麼多,借不了你,真是遺憾啊,那味道我嘗過一次,終身難忘!」

「你這混蛋早就有這打算了……,嘔……」扁青只覺得就連嗓子眼兒都是那股子難以形容的味道。

她抿著嘴看向巴戟,得逞的翹起拇指。

越漸深入森林的腹地,當結束滿是石頭的地帶,前方的白光預示著應該是這條道的盡頭,一點點的靠近,光芒也越是變得刺眼,甚至開始氤氳而起一陣煙氣,巴戟的腳步頓時加快,甚至從擬態的直立行走變成了普通獸類的四腳并行。

走出這條小徑,來到了一片看似是沒有巨木生長的草地,因為暖熱的白色煙氣緣故看不真切全景,直到東南風吹拂,吹山了熱氣,魚庭雀對於眼前所見忍不住咂舌:「這是……」

「啊,終於找到你了,先生!」身後晚一步出現的扁青看見那熟悉的人影連忙招招手。

碧綠冒著熱氣的一塊不大的泉水湖中,巴戟已經跳進去自如的游泳,翻滾的泉湖中因為此番騷動引得同時在內的其他獸類一部分開始離開,魚庭雀看著大大小小的不同獸類不由得心裡連連感嘆自己真是來到了奇怪的地方,扁青已經快步上前,就在走到湖邊時,一隻手扒著巴戟從水中猛地坐起身來,完全不顧旁人的眼光,像個孩子一樣赤著身體和巴戟在水中玩起了摔跤。

「別玩兒了先生」被濺了一身泉水的扁青放下背簍沒好氣的盯著對方。

「哦,這不是阿青嗎?怎麼一臉的爛泥?嗚哇,好臭!你離我遠點!」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

「吧唧,吧唧」巴戟似乎是在告狀。

「原來如此,巴戟沒做錯,誰讓你跑來的?絕對不會是那尼瓜姥(類老太婆)讓你來的,我可還沒消氣呢,不·會·回·去·的!」

「嘖,難搞的臭粕茄(類老頭的非尊稱)」扁青忍不住咂舌自喃。

魚庭雀聽著兩人的拌嘴這才緩緩的走上前,直到走近了才看見被扁青喚作藥師先生的男子,此時正一臉理所當然賭氣的靠在水邊享受的翹著腿,一頭濕漉漉的灰白色長發,脖子以下的皮膚呈現棕色,雙臂戴著作為藥師非常罕見的棕銅色的護臂,看年紀與扁青似乎更像父子。

「嗯?她是?」

「啊,這位莫瑪是來葯廬取葯的行者……」

「我叫魚庭雀,藥師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有事想請教……嗯?」話還沒說完,對方頓時睜大眼睛的一瞬立刻如同一隻魚般潛入水中,在魚庭雀驚愕的目光中游到她所站的水邊猛地竄出來,嚇得魚庭雀連連後退,「什……什麼?」

「壹那麻!」這一行為同時讓扁青不由得叫出了對方的真名。

「總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你」說著他雙手趴在草地上對魚庭雀招招手,「別怕,我不會吃了你,過來讓我看仔細點。」

「嘖,這個色粕茄」扁青連忙趕上前擋住他的視線,「你這種樣子誰敢靠近,快點給我從這裡出來」,「屁瘡小鬼離我遠點,別碰我,小心傳染給我」壹那麻像個任性的小孩子一樣朝著扁青就是一頓潑水攻擊。

「誰是屁瘡小鬼,我早就已經好了,臭粕茄,你給我住手」

「反正遲早又會反覆的~」

「這臭粕茄,真是氣死人了!」

「你說你叫魚庭雀?」忽然壹那麻推開礙事的扁青很是認真的盯著她,自然的將她打量一番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你是從東邊來的?」

魚庭雀遲疑后搖搖頭:「從北邊而來」

「哦~~」壹那麻目光剛好瞟到此時跑到水邊的乞望,當看見乞望雪白背上那巨大的暗橘色雪花紋路時似乎這才確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盯著魚庭雀,「數年前,有人說見過一個從東邊而來的行者,身邊跟著一頭罕見的異獸,在夙花集的大地上不停的行旅,前不久,北部淺芥山中多蘇蘭明台召開集會,一名帶著靈獸前往的行者莫瑪,就是你吧!」

「欸?靈獸?」扁青驚愕的看向正在用爪子逗著水中鱷魚的乞望。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類特殊的靈獸」壹那麻說著用著賞析的目光盯著乞望,「如果沒記錯的話,它應該是屬於落霜紅引(貓科),雪照科(豹屬)的靈獸。」

魚庭雀瞥見不遠處放置的一件赤色衣服:「真不愧是八角葯廬的血姬系(赤服高等)藥師,不僅眼界寬闊,記憶也是驚人的,已經很少有人能夠看出它的真正身份,很多人都認為是沒有見過的混獸,絕不會朝靈獸的領域去想。」

壹那麻目光停留在魚庭雀的身上,眼中對眼前女子的打量並非不敬,更像是自然的注目,忽而他伸手摸了摸下巴:「你是想問我有沒有見過與你一樣的行者是嗎?」

「聽聞,與藥師先生相識的人中,似乎有類似的人,不知先生,是否能夠告知?」

說話間,天色慢慢的暗下來,壹那麻迎著她那渴求得到答案的目光忽然猛地站起身,魚庭雀連忙閉眼側身,不住的搖頭,扁青更是嚇了一跳趕忙去拿放在對岸的衣服,等他繞過來的時候壹那麻赤著身子與巴戟勾肩搭背的朝著林中走去,扁青好不容易才將衣服給他披上。

「今天天色已晚,明天再說吧!」壹那麻的聲音遠遠傳來。

「您今天不回去嗎?」扁青回來拿起背簍連忙趕上前。

「夜裡穿行瑪爾卜,我看你是嫌命長了,先去巴戟家過一晚吧」

魚庭雀無奈,既然已經來了,看他的反應一定知道些什麼,現在也只能照辦了。

地勢較高的岩洞內,寬闊乾燥的環境的確挺宜居的,加上本就是體型屬於中等偏高的群居類混獸,住在這樣的地方也不怕施展不開,只是看著大大小小與巴戟生得一模一樣的混獸群里,加入一個宛如自家人一樣的普通人,這景象讓人初次見了還是會難以相信。

「完全看不出會有絲毫的危機感,不如說毫無違和感。」

魚庭雀與乞望坐在距離岩洞口最近的地方時刻關注著外面的動靜,還好扁青帶了照明用的工具,雖不太明亮但已經足以,靠著巴戟的存糧,乞望今日沒餓著肚子,此時已經趴在地上睡著了,而靠在一旁的魚庭雀看著自己手中的肉乾陷入了沉思。

「你不吃嗎?」扁青倒是很快就適應了。

「你要的話我不介意」魚庭雀說著便將肉乾遞給他。

「對了,先生說汪是特殊的靈獸,為什麼?」

「能如此親近人族的靈獸還算不上特殊嗎?」她幾乎沒有思考便回答。

「話是這麼說沒錯」扁青往乞望所在繼續挪動身子,剛好乞望的尾巴擺動著拍在他身上讓他露出高興的神情,忽然他看向魚庭雀,「剛才先生還說你去過多蘇蘭明台,那,你見到了蘭台士了嗎?他們是怎麼樣的,是不是一如傳說中所說乃是所有武者的巔峰!」

凡是說到多蘇蘭明台這個地方,就會讓人自然聯想到被稱之為『蘭台士』的人們,就像扁青所言,能夠被冠以蘭台士頭銜之人都是其在自己領域的巔峰佼佼者,其中最為令世人所知的便是武者、藥師、賢者、智者,關於他們的傳說是所有對此有抱負的年輕人皆爛熟於心的夢想故事。

「我只是順路剛好趕上了集會,要說有沒有見到……」魚庭雀正仔細的搜尋自己的記憶,忽然她遲疑的看向不遠處的壹那麻,她倒有些疑惑地開口,「要說蘭台士,那位血姬系的藥師先生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嗎?」

扁青一愣看向壹那麻,頓了頓后他搖搖頭:「你說先生啊,我倒是從沒聽過有關先生的事迹,他自己也從來都不說,加上先生原本就不是須羅桐屯的人,大家好奇歸好奇可從沒人去深入過,你說先生是蘭台士……為什麼會這麼想?」

「一位能夠身著赤色褪染藥師服的血姬系藥師,說他不是出自多蘇蘭明台的蘭台士,這反倒是會讓人覺得是一樁異聞」魚庭雀想起剛才與之的對話,還有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記憶深處那個人的身影。

扁青側頭看著她陷入沉思的側臉,不過是和其他行者一樣的初次結識,但從她身上所表現出的不同於人還是挺分明的,他輕撫乞望的皮毛喃喃出聲:「你一直在找的人,想必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她稍稍垂眸,片刻見她淺淺的一笑:「不好說,只是……在我印象里,是個從小就性情彆扭,卻從不肯坦率承認的傢伙。」

「哈哈哈」扁青突然輕笑出聲,「總覺得,跟某個人挺像的」

她一愣,看著他略顯傻氣的笑容不由得想起了扁蕾,也讓她忍不住牽動嘴角。

初陽未升,魚庭雀在乞望用爪子撥弄身體中醒過來,她環顧一圈,整個洞內少了巴戟和壹那麻,她連忙伸手推了推睡在一旁的扁青,地上的腳印清晰的表明那兩個傢伙已經先行離開了,可她竟然沒有一絲覺察。

「怎麼了?」扁青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的坐起來。

「該走了」魚庭雀注意到衣服上掉落的很多小蟲子的屍體似乎明白了,她連忙起身。

按照原路終於回到葯廬,果然,巴戟已經自然的在平台上曬太陽,但卻不見壹那麻的身影。

「藥師先生!藥師先生,不好了」東西還沒放下,從外面衝進來的鎮上住民便嚷嚷著在葯廬里四下尋找藥師。

扁蕾立刻迎上前:「發生什麼事了?」

「昨、昨天來這兒上藥的老木,今天一大早躺在床上,說渾身沒力,我一看他傷的地方,流了好多的黑血……,您快,快去看看吧」

「什麼?這不可能」扁蕾一愣頓時眉頭緊蹙,昨日他的的確確是幫那個弋狩處理好了傷口的,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他轉而看向扁青,「阿青,先生應該換好衣服了,你告訴先生一聲我帶蘇合先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如果有其他情況我會看著辦,詳情你給先生陳述吧。」

「知道了,你們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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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浮世葯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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