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欽塔夫鎮。

第十六章 欽塔夫鎮。

魚庭雀不太喜歡這賊姑娘,此時自己已經平靜許多,於是準備回自己的屋子:「瞎說什麼,時間不早了,小鬼也到了該睡覺的時候,別在外面亂晃了。」

「林子里的鳥獸正在騷亂,你也應該察覺到了。」

「我又不是動物,怎麼會知道」

「你身上有幽蘭味兒,那是自幽谷而來的獸族味道,你是馭獸之人?」見春跟上她的腳步,突然像個開閘后無法阻止的洪流般問個不停。

魚庭雀猛地停下腳盯著她:「比起我來,你不是更像嗎?而且……」,忽然她一把捏住見春的鼻子上下左右晃動,「你這鼻子似乎太好使了一點,真是讓人羨慕,從哪兒買到的,我也想要!」

「啊,不貴,只要花三十莫比就能買到,現在給你一個優惠,只要給我一半的甜糖就行了!」乖乖被她捏著鼻子發出濃重鼻音的見春賊心不死。

「你這頑固的陰險小鬼,當我是傻子嗎?」作罷的魚庭雀真是無語的搖頭。

「我是說真的,絕對不會騙你。」

「有那麼好吃嗎?」

「嗯,甜甜的,很好吃!」見春像一隻纏人的小蜜蜂,一直圍繞著魚庭雀轉圈圈,不時用著小手想要伸進她胸口的衣服里。

魚庭雀像趕蒼蠅一樣拍著她的小手:「那麼我可以告訴你什麼地方可以買到,我才是絕對不騙你,你信嗎?」

「信,在哪兒?」

「朝著西南的方向走三天,哪兒的葯坊就有……」

「那我去去就回!」見春立刻雙眼放光轉身欲走。

「行了,怕了你了」一把抓住她后領子的魚庭雀真是無奈的盯著這個姑娘,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性子的人,於是不得不從懷中掏出袋子,遠離她后拿出幾顆,「給你,拿好,省著點吃,連我都沒吃多少呢。」

「真是意外的好人呢」見春說著便扔了一顆進嘴裡,終於像個正常孩子一樣露出高興又滿足的古怪表情,「那我告訴你真話,我也不知道我的鼻子為什麼這麼靈,只是在被努達帶回來之後不知不覺間就變成這樣了。」

「努達?什麼叫法?」

「剛才跟你說話的男人,努哈琴,昂達(父親口語叫法),所以是努達。」

魚庭雀一愣,原來她是被那位商主撿回來的,所以是將努哈琴當做父親了嗎?

「對了,再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你知道雕花嗎?」

「好像聽過,是雕刻師的分支吧……」

「翳宿屋就是請的有名雕花師打造的,努達說,那位雕花師的手藝是世間罕見的,只是很可惜,在不久前病逝了,原本還打算請他前來再擴充一些屋子的,可是沒想到連唯一的繼承人也不知道現在在哪兒,努達最近可煩惱了!」

魚庭雀聽得愣愣的:「那……,為什麼告訴我?」

「如果你在之後的行旅路上見到那個人的話,記得幫忙轉告,努達說,如果能見識到繼承人的手藝,那位父親也應該能夠安息了吧,一個匠人的心血,不光是為了讓自己滿足,更多的是傳承下去造福更多人,自我滿足的作品,什麼用也沒有。」

魚庭看著這突然出現又立馬離開的小姑娘現在是一頭霧水:「說什麼呢,啊,又被她騙了」看著自己袋子里不知何時少了一部分的零食,她一臉陰霾。

兩日後。

隨著極夜的痕迹一點點消失,許久不見的地熱斯始終高高掛在頭上,巨大的光熱將所有的細碎光芒淹沒,太久沒有見到這種光芒,讓走出林子的魚庭雀還多少有些不習慣,一時之間只能擋住眼前的光芒行走。

身邊一直都有行跡匆匆之人,尤其是見到魚庭雀和乞望的時候更是加快了步伐,看方嚮應該都是往小鎮而去,除了偶爾出來的普通住民外,魚庭雀注意到這些都是行旅之人,不僅是穿著,還有身體上分明的露宿野外的味道。

「這小鎮看來真有吸引力」魚庭雀雖然這麼說著,但她其實知道,這群人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到那個被高額懸賞之人。

剛進入鎮子,兩邊與翳宿屋極為類似的巨大鳥籠式房屋讓她幾乎感慨出聲,真不愧是毗鄰而居,看來應該是本土的一種欣賞文化吧,她來到一處歇腳的地方,好奇的跟老闆打聽這地兒為什麼會建成這樣,或許是看她從外面來,老闆也並不隱瞞,說是此地棲息著很多的大鳥,到了一些特別的日子就會飛來搗亂,這裡的屋子是用鳥類最不喜歡的藤蔓材質編織混合建造的,非常結實,加上鳥籠的形態讓鳥類討厭所以最終成為了這樣的屋子群,但內里還是普通的構造。

「對了,多問一句,我見到你們每家每戶的外面都掛著赤色與藍色相間的眼睛圖案的大布,這是什麼意思?」魚庭雀從進入這裡就很好奇,顏色差不多的布匹上都畫著各種眼睛的圖案,甚至有些看起來還非常嚇人。

「啊,那個啊」老闆眼神有些猶豫,但還是為她解惑,「那是因為我們這裡不久之後會進行祭禮,這些都是為了驅趕那些飛鳥掛上的,沒什麼意思。」

「祭禮?哦,就是祈神那種嗎?」

「啊啊,差不多吧,是小鎮挺重要的節日,您慢慢坐,我還要去忙。」

聽見祭禮一詞,魚庭雀似乎聽見了熟悉的莫比的錢音在對自己招手,看老闆那不太願意繼續詳細說明的樣子就知道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她放下水錢臨走時忽然想起了正事:「對了,勞駕多問一句,鎮主家,是哪個方向?」

「欸?你,你要去鎮主家?」老闆霎時臉色一變。

「對啊,怎麼了?」

「你……」老闆立刻走出來靠近了她低聲問,「果然是因為那件事嗎?」

「啊?什麼事?」

「就是那件事啊,說是鎮主家的兒子,其實並不是鎮主與其夫人的孩子,而是其夫人與之前那位男子所生。」

「欸~~~」魚庭雀一臉聽八卦的誇張表情,「不是吧?」

「你不是為了這件事才去鎮主家的嗎?」

「這個……」

「不過也有其他的說法,反正就是說現在這個兒子不是鎮主的之類的。」

魚庭雀伸手搭在老闆肩上拍了拍:「您家這位置真是絕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老闆你不做消息販子真是可惜了……嗯?」與老闆調侃著,她不經意看見前方半掩門邊似乎有人在對自己招手,她瞅了瞅自己身邊也只有謙虛的老闆於是對老闆指了指那人,「那人,是在找你吧。」

老闆仔細看了看,頓時一臉明白的笑起來:「那不是擺明了看上行者了嗎?在攬客呢,行者不如去歇歇腳吧。」

「呃……」魚庭雀瞟了一眼,門邊穿著那麼招搖的衣服,任誰看了都知道是魁依(游依中的男子),她頓時伸手將帽子戴上,「好像有點太招搖了。」

帶著乞望繼續進鎮的她打算完全視而不見,卻還是在接近前故意離得遠遠的,甚至壓低了帽檐。

「行者,幹嘛裝沒看見,我已經全看清了」也不知對方是用了什麼快步移動,連魚庭雀都沒反應過來,手裡拿著煙桿的魁依彎腰從帽子下找著她躲閃的臉,看見她滿臉都寫著抗拒,他竟然一把拽著她並拖著往自己所住的地方走去,很難得的是乞望居然只是打了一個哈欠坐在原地開始舔自己的爪子。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我我我,我沒那意思,也沒那需求」豈止是滿臉抗拒,現在魚庭雀渾身都表露出非常明顯的拒絕和掙扎的意思。

「有什麼關係嘛,行者也需要一個暫時放鬆身心的地方,這裡很不錯哦」看起來是個纖瘦的男子,沒想到居然孔武有力,將魚庭雀最後抓住門邊的可憐雙手輕鬆掰開。

「你這不是強買強賣嘛,我真、真不行」魚庭雀嚇得幾乎語無倫次。

「呼~」將魚庭雀最終拖進屋子的男子長長鬆口氣,「真是的,怎麼這麼墨跡,女人一向很乾脆利落的,頭一次見你這麼不動風趣的人。」

「欸?」魚庭雀後背緊緊靠在門上,長這麼大第一次居然被一個魁依給教訓了,這世道越發讓她感覺到驚奇。

「好了,接下來,我們來談正事吧」年輕人吐出一口煙圈後走向魚庭雀,忽然一把抓住她胸口的領子伸手揭下她的帽子,越發靠近的仔細看著她,「你就是商主所說的那位行者莫瑪對吧?」

整個人都憋住呼吸的魚庭雀頓時一愣,獃獃的點點頭:「嗯,大概沒錯。」

許是被她這樣的反應給逗樂了,年輕莞爾一笑將她從上到下輕浮的打量:「你想什麼呢,就算是魁依也會挑客人好吧,只是商主吩咐,讓我見到你把這東西交給你,讓你能順利進入鎮主家裡」說著,他伸手從身邊一個男孩子手中接過一塊眼睛圖案的花貝,「如果沒有這東西,你是絕對連門都碰不到的。」

「是么」魚庭雀總是後知後覺的冷靜下來,這才將自己剛才慫慫的狀態慢慢調整,「你就該早說嘛,我還以為你要……要那個什麼呢。」

「哼」年輕人略帶嘲諷的輕笑,「我可不接初露的活兒,那可是很糟糕的感覺,要是碰見嘴碎的,吵死人了。」

魚庭雀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傢伙給嘲弄甚至嫌棄了,也不知從哪兒來的莫名盛氣慫恿著她,只見她單手叉腰單手刻意的扶著門,姿勢不正常的扭著:「說誰是初露呢,本行者可是身經百戰的常勝將軍,臭小子你敢門縫裡看人。」

年輕人抽了一口煙,虛縫雙眼將她再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懷疑的吧唧嘴:「那還真是失禮了」忽然他轉動眼珠一笑,走向魚庭雀,似乎一瞬間變成了正常的迎客面貌,露出如狐狸般的笑容單手捏住她的手腕,幾乎貼近了她的身子,躬身低喃,「既然那麼厲害,我也破例不那麼挑剔,只要行者肯出莫比,多少次就讓常勝將軍說了算,而且,這位將軍的身材似乎還不算太糟。」

「嗯?」魚庭雀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他用著手指輕輕按了按她不顯山不露水的胸肌:「剛才抓住行者衣服的時候可能是習慣了,順便探了探」他始終笑顏如花,一副準備開始迎客的表情。

「開玩笑開玩笑開玩笑」魚庭雀頓覺耳朵發燙的一把將對方推開,或許是力道沒控制好,讓年輕人往後退了好幾步,此時他一臉驚訝的盯著她,魚庭雀連忙收好手中的花貝狼狽的連忙扒拉著門,似風一樣逃竄出屋子。

「真是遇見一位好性急的客人」年輕人膩笑著探出身,故意散亂著衣服對著她擺擺手,「真不愧是行者,胃口這麼好,下次可別再餓急了找食,您撐不壞,食可不經吃~。」

「那混蛋」魚庭雀慌亂的連忙裹著自己的行者服邊跑邊罵。

滋滋滋滋滋——

蹲在巷子口的乞望對那刺耳的聲音表示很煩躁的不停用爪子撓著耳朵,甚至很少見在平日發出悶悶的吼聲,巷子裡面對木板用指甲扣著發出噪音的魚庭雀已經快憋到極限了,沒想到才剛進鎮就被人完全捏在手心玩弄,一想到剛才那年輕人口中的商主她就不免想起有著幾乎同樣讓人不舒服的努哈琴的身影,那男人說著自己只是收租人,可分明就是調教出跟他差不多氣人手下的花坊老闆。

終於冷靜下來的魚庭雀拿出煙桿平復心情,她順著牆坐下來,側頭看向巷子外被嚴密把守的鎮主宅邸,看門口守衛的架勢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靠近的,她拿出花貝略顯沉思:「區區一個翳宿屋的老闆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力,毗鄰小鎮多年相安無事不說還能將生意拓展到小鎮里,果然是跟小鎮有交易往來」,她慢慢站起身來扭動脖頸伸展身子,「這又是要上演什麼戲碼,人還真是慾望纏身。」

憑著花貝果然順利進入宅邸,魚庭雀打量著這重重疊疊建造的屋子,外面與街道上一樣被眼睛圖案的寬幅長布覆蓋,但內里似乎沒什麼奇怪的,可能是布局過於緊密,給人一種稍顯壓抑的感覺,也不知道彎彎折折經過了多少屋子與花庭,終於在一處豁然變得巨大的內庭白石院子前停下來,被僕從引著進入只有廊柱與廊頂的迴廊上,稍微偏向南部來到了一間會客的屋子,自從經過身後那巨大的內庭后的建築忽然就不同了,無比的敞亮甚至這裡是唯一沒有以鳥籠將整座屋邸罩起來的地方,可能整個鎮子上只有這一出是這樣。

魚庭雀聽見身邊有人的腳步聲響起,兩個女侍端著準備好的待客茶果與客桌來到她的身邊,就在兩人即將退下時,魚庭雀忽然察覺到有人給自己塞了什麼東西,她稍稍轉過頭,剛好迎上一個小姑娘的回應眼神,她這才捏緊了手掌。

「您也是受雇專門前來的嗎?」在魚庭雀分神之時,從後走出一位身著顯貴但是素雅長服的中年男子,聲音雖低沉,但整個人卻少了一些生氣的樣子,看他坐在當家的位置上,應該是鎮主——奈須其·平氏。

「為人所託,還請鎮主見諒」魚庭雀懂禮的頷首,此時她已經褪去了行者長服,一身便於趕路的淡藍色暈染膝上中長分離式束身衣褲,淡雅合身,將她整個人更顯清瘦高挑,少了幾分行旅者的隨意多了幾分儒雅的氣質。

「那倒是無妨,不過是再正常不過之事」男人這麼說著的時候口吻雖平淡,但添了一絲的無奈與一絲的無力感,「我是這座小鎮的鎮主,名曰奈須其,既然莫瑪是受雇者,還有花貝為證,我雖對那些毫無根據的謠言沒有信任過,但還是要安撫人心,那就請莫瑪,儘快為吾子進行證明。」

「是,在下這就做準備,還煩請鎮主同時準備一些東西,全部齊全後送往少主處」

「好,我讓僕從按你的要求去備齊。」

結束了拘束的會面場景,魚庭雀走到庭院里來到正伏在水池邊的乞望身邊,她看著活水中飼養的一尾尾漂亮得好似穿著華麗蝶服的美人一樣的魚兒不覺蹲下身,乞望擺動著長尾,圓圓的大眼睛一直盯著魚兒不放,原本應該被驚嚇到的魚兒居然好奇的一隻只游到水面,與乞望一樣好奇的啄動水面望著乞望這個不曾見過的動物,看來應該是從小被飼養在這裡,已經習慣了人,甚至不怕任何東西,恐怕就連自己的天敵都忘卻了吧。

啪——

正想著的時候乞望一揮爪子,精準的將一尾金紅相間的魚兒給抓出水面,飛出老遠才落地,魚庭雀嚇了一激靈甚至沒來得及抓住興奮的乞望,還以為乞望鐵定會一口吞了那魚,沒想到那隻魚兒竟然在岸上激烈的活蹦亂跳,甚至用那漂亮的魚尾給了乞望好幾個大耳光,然後蹦跳著最後撲通一聲又回到了池子里,像是在嘲諷一樣,對著岸上的乞望居然吐泡泡。

「精力也太旺盛了吧」魚庭雀沒料到這魚看起來弱不禁風甚至美麗得幾乎只有出現在畫作里,戰鬥力還不弱,甚至有水陸雙棲的意思。

「莫瑪,您要的東西正在準備,您要先去少主人那裡嗎?」

「嗯,稍等一下」魚庭雀抱著激動的乞望正在安撫,現在如果放開它的話指不定會將這整個池子里的魚都給霍霍乾淨了。

「這些魚是我家夫人從外面帶來的,聽說之前生活在水質非常不好的環境里,現在安居在這個池子里的魚兒都是生命力非常頑強的,而且,領域意識也很強,就算面對再龐大的異類只要靠近它們的領域都會被它們教訓,莫瑪可要小心哦」

「啊,就算是再強,可體型懸殊過大最終還是勝不了吧」魚庭雀現在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勉強按住乞望,說話間她不經意回頭,竟然是那個塞東西給自己的女侍,「你?」

女侍抬手放在唇上示意:「我叫烏桃,商主吩咐,要協助莫瑪。」

又是努哈琴的人,魚庭雀這下更是確定那個男人可不是普通人,可真神通廣大,哪裡都有人。

「若是經歷了最糟糕的環境,哪怕是見到有一絲逃離的希望,都不會錯過的,更何況還是擁有了如此絕佳的生存之所」烏桃看向池水中漸漸聚集起來朝著乞望噴水的魚兒,「就算知道結果會粉身碎骨,也會奮不顧身,這應該不止是動物的天性,更是其同類的本能。」

魚庭雀一巴掌拍在乞望腦袋上,讓它安靜下來,對於這少女的話她總覺得意有所指,於是試探的問:「你家夫人,不知是……」,「我家夫人來自東部,不過出身西南,是位溫良賢淑的美人哦」烏桃說起那位鎮主夫人時,分明很是喜歡的樣子。

「那,我聽外面的人說,你家夫人曾有過婚配是……」

「嗯,這裡所有人都知道」烏桃幾乎沒有要掩飾的和盤托出,甚至顯得很正常,「世間之人對此詬病總是樂此不疲,一旦找到能夠與之牽連上一絲的關係都會被放大,就算大家早就知道真相還是會被身邊人一再詢問后便動搖了自己的想法。」

「一個人說的時候被人當做妄言,另一個人再借著潤色后就變成了謠言,於是,隨著更多人加入,那時候所謂的真相已經不重要,人們的所好奇的東西早就變質了」

烏桃緩緩看向她,雙手習慣的背在伸手握著,表情變得有些壓抑:「嗯,的確如此,現在已經被傳得五花八門,甚至很多人都說著讓人不舒服的猜測結果,而且,似乎對此很感興趣的樣子。」

「那,你告訴我的事情,是希望我斬斷這些非議和謠言擰成繼續撒播的絲線,不讓它們繼續去無止境的糾纏你家主人的意思,對吧?」魚庭雀剛才已經看過了她塞給自己的紙條。

「莫瑪是商主代雇而來之人,我也受著商主的照顧,同時我也是鎮主家的侍從,我只是……」烏桃看著漸漸恢復平靜的池水,不知道在想什麼,「儘力在完成自己應該做的事。」

魚庭雀需要的所有東西都已經備齊,她也被烏桃帶著來到那位少主人的處所,這裡比起前面顯得幽靜不少,甚至這裡的外面連著一片樹林,完全將不遠處的一座山峰一覽無遺,魚庭雀眺望,那座山應該就是本地最著名的五加山,據說此山是小鎮的禁山,山中因為盤踞著凶獸,此凶獸飛起來能夠遮天蔽日食人毀地,而那些常常到小鎮搗亂的飛禽都是凶獸的後代,不過魚庭雀對此倒是很懷疑,因為凶獸與靈獸幾乎同宗,而且比起靈獸,凶獸幾乎只有在最特殊的情況現身,甚至比靈獸還要接近神獸類是具有神性的神物。

『我想要行者幫忙之事其實也是代人所辦,近日來不知何人在欽塔夫鎮上散播有關鎮主之子非鎮主所出的謠言,這件事不僅對鎮主而言是一種侮辱,對小鎮而言更是舉足輕重之事,因而小鎮的長老們希望能夠尋得一位與小鎮不相關的行者前往鎮主家,對鎮主家的少主人進行言證,以此來堵住悠悠眾口,令謠言斷絕,並安撫人心』

『既然是這種輕而易舉之事,商主大可隨便找人就辦了,為何偏偏讓我去?我可沒聽出有任何與我追尋之物有絲毫關聯的地方。』

『如果我告訴行者懸賞之人最後犯案的對象與小鎮有關,那麼行者是否會感興趣呢?你如果要追獵行跡,能夠接觸到鎮主其實並非一件無用功。』

『商主果然是商主,能夠將自己的一席之地經營得如此有聲有色,自然也要與周邊四鄰搞好關係』

『畢竟人與人之間的聯繫不能斷了,況且我還是在做人的生意』

『我看不僅是人,恐怕還有其他特殊的客人吧』

魚庭雀回想起努哈琴那時的委託,現在再到這裡,雖然不知道是否與鎮主有關,但現在重要的是她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當烏桃打開少主人的大門,魚庭雀站在外櫞下的庭院里,片刻后聽見咕嚕咕嚕滾動的聲音響起,她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藤編的圓球朝著這邊滾來,做工精美內里嵌著三顆同樣圓形的花球,滾起來細聽能夠聽見像鈴聲的空靈音色,球掉落在她腳邊,她這才彎腰拾起。

「莫瑪,這位便是我家少主人,西尼尼都·那木,平氏」烏桃走入屋子開始收拾一地的玩具。

魚庭雀抬頭看去,一襲有錢人家華服的孩子坐在地上正在玩花棋,看起來也就八九歲的年紀,一頭及背的細軟長發就那麼散著,當聽見烏桃喚魚庭雀時這才抬頭看向她,稚幼的臉上一雙杏眼如玻璃一般色澤透明,左額角有一道淺淺的三瓣印記,一眼看上去與那位鎮主似乎的確沒有太大的相似處,只有那鼻子有點神似,難怪會被人說不是鎮主所出之子。

「之後如果有失禮之處,還請少主人多擔待」魚庭雀微微頷首,得到允許后這才走進屋子裡。

西尼尼都睜著大眼睛盯著眼前這個陌生人,直到烏桃將所有玩具都收拾好以後他才轉移了注意力,露出這個年紀該有的孩子氣,硬是要從烏桃手中重新搶過自己的玩具,魚庭雀見狀蹲下身將手中的藤球遞給他。

「不要」軟糯的聲音響起,卻見他一把將魚庭雀手裡的藤球拍掉,藤球有些可憐的朝著屋外滾落。

「抱歉,少主他很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烏桃露出為難的神色。

「無礙」魚庭雀對此沒多大感覺的站起身後快速掃視屋子,就是普通的有錢人家給孩子準備的屋子,陳設並不複雜,大多是孩子喜歡的東西,她收回視線的那刻忽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放在南方桌上的一個雕工挺奇怪的木雕,看起來是半成品,能看出是人形不過很粗糙,更像是出自普通人之手,她隨聲呢喃,「反正這種小崽子都一個樣,讓人喜歡不起來。」

門外響起一陣數人的腳步聲,烏桃連忙哄著少主並整理其衣冠,隨著鎮主奈須其與幾位上了年紀之人的出現,魚庭雀退到一旁。

「莫瑪要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請開始吧」奈須其側身給身邊的幾人讓道,最後走入房間。

「那麼,現在在此開始為少主進行言證儀式」說著,身邊的侍從端著準備好的東西陸續放在魚庭雀的身邊,魚庭雀凈手後走向西尼尼都,就在蹲下開始解開西尼尼都衣服的時候,西尼尼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魚庭雀一愣,只片刻,西尼尼都放手併發出尖銳的哭聲,整個人都開始掙紮起來。

「少主,沒事的,別怕,不會有事的」烏桃在身邊連忙抱住他哄著。

魚庭雀抬眼看著此時撲進烏桃懷裡放聲大哭的西尼尼都略顯遲疑的扭動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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