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悲哀從貴賤有所區別開始

屈辱不用鮮血清洗絕不結束

能不能勸勸時代不要更迭

就保持那個最快樂的樣子

那個誰最快樂的樣子？

——

我可能勉強稱為成年人

但我沒有辦法插話，代溝？

不是！是我成長的悲哀啊

我滿是膽怯，沒有一點勇氣

至少在這兩個孩子面前

我沒有自信，沒有思想

要是讓我現在請他們吃一頓晚餐

我不一定會捨得，原諒我

這個比貧窮還要窮的成年人

——

是我眼睛花了嗎？還是時間太快

我還沒有變老，髮絲依舊烏黑

富有和貧窮卻在一瞬間長大

他們的心思也發生變化

他們是像我一樣的成年人

貧窮叫著富有老闆

老闆打開門就要坐上豪華轎車

——

你休息會兒吧，別太累了

老闆善解人意，理解員工

資本在世上運作

奴役尚且留在人間

員工他不想休息，只想掙錢

老闆很滿意，他時常說

懂的付出的人兒一定有回報

——

他們開車從我的身旁經過

筆直向前，可能是方向盤很重

不能打到想要的方向

還是思想的固化，信仰的落寞

我從來都不明白什麼是富有和貧窮

我如此富有，又如此貧窮

他們離我遠去，到我再遇見之時

可能就看不清模樣，認不出來了

——

一定是我在做夢

夢裡應該出現最美的東西

我不想在夢裡受到教育

什麼都能擁有的夢啊

是慘痛現實的無奈映照吧

——

終於可以再吃東西

我沒打算當一個苦行僧

吃得少一些算是一種節約

我就在一個麵館吃面

然而眼睛已經看到很遠的地方

——

雍容華貴的老婦人

她的面龐，曾稚嫩過，美過

一個曾可愛的女人將自己嫌棄

站在歷史的鏡子面前，她不能停

感慨自己是一個衰老的女人

——

一個衰老的女人，她的穿著

比年輕時，還漂亮幾分

現在羨慕起了從前

可能不記得從前很羨慕現在

可她不想讓貧窮羨慕富裕

一直不願承認過去期望現在

她也不認我們悔恨的

是沒有在年輕時擁有現在的一切

——

一個可笑的老女人，她自嘲

準備錄下一段影像悼念死去的自己

說些什麼呢？手機的攝像頭

前後的攝像頭，只能打開一個

前面照出蒼老的自己

後面照出世間的一切

——

沒有勇氣錄像，她奪門而出

愛人去世多年，封閉的空間

他的屍骨也在封閉的空間

——

他們也會像我一樣老去，她說

行人們的年紀，二十左右

偶爾有幾個老人，她會竊喜

她不是時代的孤獨者，她不是

唯一一個老去的人

——

應該要有一個目的地，她覺得

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更不是

年少時一直貪戀的聖地

——

要走向逐漸發展的時代

她下定決心，那是他的願望

她不相信這是愛情，老婦認為

歷史就是這樣，進步等於無情

抹掉一切的快樂，留著苦痛

——

她怎麼敢疑心歷史的選擇

即便老婦不能走動

也會被一雙無形的手推向前

只是那不知前方是何方的感覺

不受一個會思考的人喜歡

老婦走過的每一個店鋪

關上門的畢竟是少數

她忽地想起自己還沒吃過午飯

人的飢餓感正是歷史的飢餓感

慾望、希望，填滿空虛

每一個店鋪都在賠錢

沒有一個人能真正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