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期盼應該也有溫度

具體多少沒有衡量

總之發燙也不會扔掉

超大城市的期盼能夠燒紅

整個天空的雲

我不喜歡風景，特別是沿途

我的單純的意義，是我曾來過

殘留的不僅是氣息，還有影子

我規勸過沿途的景物

讓他們不要再使壞

也不要再一旁喊著加油

讓一切有靈性的事物安靜下來

聽我雙腿摩擦過往，奔向未來

——

在我二十歲那年，便拿了駕照

有時候並不是想開車

而是想有能開車的感覺

小金人的車主向我招手

他已經醉倒在豪華的後排

「去不去廣州，這車由你來開

這小船兒由你來掌舵

我見你像個十足的好人

想讓你體會從未有過的快樂

想象一下，一個巨人降臨矮人國

一艘航母駛入狹小的港灣

一尊大神遊歷於凡間

你可能想象不到，別怪我鄙視你

這是赤裸裸的同情

但絕不是富豪對窮人的同情

我也認為真正的富有來自於內心

我也羨慕那些精神永恆的存在

金錢只能是短暫的快樂

頂多有生之年，除非永生

什麼才是永生，死也能被銘記？

還是上天也會因你的存在而嬉戲？

算了，不想太多，酒精發揮作用

我堪比來自地獄的暴徒

但我還是要遵守人間的法律

至少要對得起走在路上的生命

如果我剛剛啟動車輛，你已是亡魂」

——

酒鬼的話很多，是因為喝醉前

喜歡三思再出口，沉默是金

喝酒最重要的不是降低情感的深度

而是降低思維的強度

——

我答應了他的請求，因為他還算客氣

加上他的口才吸引了我

讓我忍不住想與他交談

「你的司機呢？難道也已經喝醉？

我可以充當你暫時的司機

但絕不會服務周到」

——

喝醉的人眯著眼睛

再次喝了一口香檳

中年男人的魅力體現在金錢上

很明顯，他有

「送我到上下九步行街

到那兒隨便找個地方停靠

下車就可以走人

如果你已經走投無路

也可以選擇綁架我

能得到一筆不小的贖金

不過你應該沒有我想象中落魄

我閱人無數，你的眼睛如此純粹」

——

誰能承受住一次久違的誇獎

我不可以，也不認為誰可以

——

繞車一圈檢查完整輛車

我坐上駕駛位，拉上安全帶

踩上剎車，一鍵啟動

我的副駕空無一人，人在後座

為了緩解寂寞，打開音樂

左轉彎燈閃爍，我要啟程

至於去哪裡，隨緣的遠方

其實心裏面早有定位

GPS永遠導航不到我要去的地方

可是大屏上的箭頭清晰指示方向

開車前我檢查了剎車燈

害怕後面的車看不到我要停靠

不是停在心上人的地界

那條通往愛的路沒有邊線

右轉彎燈怎麼都不再閃爍

哎，那麼好的車不能臨時停靠

是害怕別人一不小心難以賠償

我開了大燈，照亮了路

對面來了車，我關掉遠光

我已經很小心翼翼了

哐當一聲，我還是撞到了什麼

可是我根本什麼也沒有看到

——

眼花了嗎？我急剎停下

一個陌生的身體躺在車前

車沒有壞，周圍也沒有鮮血

非常奇怪，陌生的身體站起來

拍拍身上的塵土，望向我

（其實他的身上十分乾淨

一塵不染，但他似乎習慣了

拍拍身上的塵土，像是在拍打人生）